“你要想走,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说一声,我便带你走得。”尉澜想要揽过他挣开的双肩,却被墨浅轻轻推开了,道:“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尉澜闻声,起身坐直:“他威胁你?我去找他。”
“与人无尤,是我自己不想走。不知道身份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总要为龙氏一族做些什么吧。你莫要管我,叫你走,你就走,我不想在看见你了。看见你只会提醒我,让我放不下飞霞谷,平白的给我添烦忧。”
尉澜冷笑道:“不管你,我若是不管你,昨日你就死了。以后若是月月十五,不定期的发作,身边没有我,你怎么度过。”
“皇宫里这么多的人,我就不信没个可以暖身子的人。”墨浅别过他强道。
“喂,人是多,可没一个男人。我就不信,你肯毁人女子清誉;我也不信你这身子抱得了女人。”尉澜强硬的掰过墨浅脸颊,冷言道。
墨浅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我抱过你,自然知道,你的身体。我就是要告诉你,曾经为了想清楚对你的心意,我在出去的那半年里试过,莫烟就是凭证。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身边的圈子这么小,除了我,你还能容忍谁。我说你是龙阳,你也别生气。”
墨浅不依,一伸脚就把他踹了下去:“做的做了,有什么可生气的。既然如此,你何必苦吊着我不放,不若做一个正常人娶妻生子,和红颜知己一辈子,做一代大侠被世人敬仰,省的连累我的清誉,冠上一世骂名。”
尉澜叹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看看,生气了吧。可我偏偏就遇上了你这个克星,喜欢的也只是你这个人而已,无关性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激我。你是答应龙启平什么条件了吧!他留你也绝不是什么好心,多半把你也算计在里面想要引蛇出洞了。”他用棉被围住墨浅,坐在床边上:“浅,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一个不想欺骗,不想伤害的人。更不想和你藏心算计什么。刚刚的几句话,定然伤到那么敏感的你吧!”墨浅棉被下的身体颤了一颤,他把头低伏在膝上,眨着眼,不语。
“明明那么不善言辞的人,却苦着脸,嘴角拉出快要哭出来的弧度,说着那么绝情的话。你骗谁啊,你要我伤心,我便也让你伤一伤心,想一想清楚,我是一个可以放得下你独自离开的人吗?”墨浅隔着棉被拥着他,在他的耳边低语:“不要再想着故意找茬和我吵架,不要再故意逼我离开。”
墨浅仰仰头,逼回在眼边的泪:“我想皇上也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对龙莘就很好,这些日子只要不涉及到权力地位,他和太后对我都很好。这么多年难得有了血缘关系的亲人,我还是放不下的。”
“总算说实话了,你若是放不下,我就陪你。我对他们没感觉,害得你受了这么多苦。不过还真的感谢他们,不然就碰不见你了。这是缘分得珍惜,不要老躲着不承认。自从回到这梅苑,就有数股气息隐秘的在这里,是他的人吧。”
“其中一股应该是夜庭,和夜狼的作用一样,说是本应该就是我的暗卫。剩下的鱼蛇混杂。”墨浅回首主动的环上尉澜的脖颈,诺诺低语:“我不想只做接受的一方,在一起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我也想适当的为你做些什么。”
尉澜怜惜的亲吻着他的发鬓:“傻瓜,你只要乖乖的在我怀里就好了。你的身份这么敏感,我能做的很有限。以后我们都一起面对。”
四十四 待嫁
满箱子的金银珠宝和首饰,龙莘瞧都没瞧上一眼,她狠狠的甩手将侍女手上的托盘上连同上面的夜明珠一并摔在了地上。龙莘生气了,赶走了身边的侍女,把屋子里面能摔得都摔了,边摔还边嚷嚷着:“凭什么?凭什么娶本公主,郁阳国的皇上,本宫公主不稀罕。”龙莘的公主脾气一起来,皇宫里能制得住还真没几个。
待东西摔的差不多了,屋里眼看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龙莘呆呆的蹲坐在屋里的一角,忍不住哭泣起来。夜狼一直站在屋子里的阴影里面,看着公主发泄,直到这时他才慢慢走过来,揽着公主,借肩膀给她依靠,一言不发。龙莘梨花带雨的抬头,双眼通红,脸上尚有泪渍:“皇上让我下嫁郁阳国,母后竟没有反对,平时母后这么疼我,怎么就同意我下嫁他国,从此远离家乡啊!你也要我去吗?”
低低的声音子头顶传来,听不出高低起伏:“一切听凭公主调遣。”龙莘抬头起身,抓着夜狼的前襟:“你听着,我不要嫁,不要。”夜狼没动,任凭着公主捶打,拉扯,却依旧低声道:“一切听凭公主。”夜狼耳灵,听到屋外的脚步,也不避嫌。
伊太后听闻公主这边的响动,起身在门口,看到这一屋子的狼藉,更看到这有伤风化的男女,便假意咳嗦了声,夜狼看见是伊太后连忙跪下,向太后行礼,伊太后拉过神思恍惚的女儿,怒斥夜狼:“你身为祥然公主的暗卫,如今主子这般,你却不阻拦,该当何罪?你要记住了,你只是个奴才。哀家本该罚你几十大板的。”龙莘一听这话连忙到:“母后与他无关。是我任性的。”伊太后抚着龙莘的头:“傻孩子啊!”心念一转,不想和龙莘闹得太僵,就道:“看在你,矜矜业业十几年的份上,没出过大的差错,饶你一回吧!”
夜狼跪在地上淡淡的回道:“是。”看了一眼龙莘,就隐回了阴影里。龙莘握着伊太后的手,哭腔道:“母后,你求求皇兄,不要嫁龙莘了好不好。”
伊太后抽出手,严肃道:“胡闹,已经答应了郁阳国,要将你嫁过去,维护两国和平。我们青岩帝国大好河山,怎么能言而无信。你若是嫁过去,是帮你皇兄一个大忙,全国百姓都会以你为荣的。你也大了,该出嫁了,人家好歹也是郁阳国国君,你嫁过去是做皇后,不亏。”说罢,起身:“好了,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间屋子里老实呆着,不准出屋。来人看好,若是公主不见拿你们试问。”伊太后一甩袖子,离开了。龙莘泪流满面的被侍女拦住,看到伊太后离开的背影,没有注意到她紧蹙的眉头,不忍心的表情。
夜狼得了命令,被皇上调离龙莘身边。他跪在皇上脚边:“主上,夜狼已经在十几年前就被选为公主龙莘的暗卫。按照暗阁的规矩,除非我死,否则连主上命令我离开公主身边。”
皇上龙启平不知是不是怒了,一脚踹开夜狼,用力之狠,生生撞倒了后面的屏风,屏风上春暖花开,百鸟朝鸣。“夜狼,暗阁既然能给你这个护卫龙莘的任务,就能够取而代之。你也为你呆在龙莘身边时间长,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就可以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夜狼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那已经破损的百鸟朝鸣的画卷:“夜狼不敢,只求主上让我护卫公主。夜狼身份卑贱,连命都是皇上给的,不敢做其他想法。”
皇上却并未熄火:“别以为你对公主的心思朕不知道。就凭这个你就不该在龙莘身边,省的坏了皇家的威严。”夜狼毫不示弱的,单膝跪地,上身挺得笔直,眼里平静无澜:“成全。”
龙启平冷笑:“成全。也不看看你的身份,你也配。”他看看夜狼的眼神:“看在你在皇家这么多年,朕饶你一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拖下去五十大板。”
“主上,绕过公主吧。”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夜狼最后的低声请求着,便被带下去打了板子。他咬紧牙关,任凭被打着,却是一声不吭。墨浅听了龙莘下嫁的事情,就呆不住了,那是他的亲人。去见龙莘,却在门口就被拦下了。去见伊太后,却被张公公堵住,传话道:“墨公子,别费劲,太后说了,你若是为了龙莘的事情,就不用见了。”墨浅无法,就同意尉澜一道来了皇上这里。却恰好看见夜狼在外面正咬着牙挨罚,身上早也已经血肉模糊,不等墨浅说话,尉澜的急脾气就上前去救下夜狼。夜狼却咬牙推开尉澜:“你别多管闲事,主上罚我,我认罚。”尉澜见拉不住他,被他气得也不清,就拉着墨浅走了,边走还边说:“这个傻瓜,他甘愿认罚,救了还得爬上去给人家打,你莫要管他。”
墨浅怎么见得这个,当下硬是闯殿见了皇上,连平时的虚假的礼节都不要了:“你,放过夜狼,和他没关系。”
“这是求朕的态度?”皇上这一句话,提醒了墨浅,墨浅当下想了想来的本意,便平静了,行了礼到:“皇上,不能再打了,再打夜狼就废了。”
皇上冷笑道:“有你在,他废得了吗?”墨浅一听这话,就明白皇上本无意要夜狼的性命,只是故意刁难于他,当下不再替夜狼求情。一直都不知道礼数的尉澜抱肩道:“郁阳国来求婚,你就答应把妹妹嫁出去。还真像是你的风格,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血本。墨浅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兄弟。”
皇上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谁让朕是青岩帝国的皇上,朕要为整个国家负责,嫁了妹妹可以国泰民安。她是朕的妹妹,墨浅,你不会也以为朕不心疼吧!朕也有难处,迫不得已。”这两句话噎得墨浅没了半点言语,他是知道这事情其实一点也怪不得龙启平,谁让他是皇上。
尉澜却道:“你是皇上,随便选一个女子嫁了不就好了。”
龙启平笑笑:“你是说朕傻,还是郁阳国的使者傻,莫不说全世界都知道青岩帝国只有一个公主就是龙莘,这可是两国联姻一求和平,若是这样冒冒失失有损皇家威严。再说有哪一个女子愿意远嫁,那个女子不是爹生娘养。朕想怎么做什么时候用你来教了?”
尉澜抓住头:“好,你不能阻止,那我们阻止你可别管。”
“朕就两个眼睛的哪里可以天天盯着你们。”龙启平转过身欲意赶人。
一直不语的墨浅突然平静道:“你是故意的。”龙启平打了一个哈欠,什么也没回答。尉澜却拉着墨浅出来道:“在不看看夜狼,就真的废了。”
四十五
拉回夜狼时,他已经没了意识。墨浅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发愣。尉澜拿了树叶在他的眼前晃动:“喂,喂喂,会魂了。怎么了这是。”
“龙莘不想嫁,伊太后不管事情,一切交给皇上。而他今天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不管我们行动。”墨浅怔怔的看了看尉澜。
尉澜慵懒而随意的晃动着手里的叶子道:“没错,是这个意思。”然后丢掉叶子,坐在墨浅身前,看进他的眼里,叹口气:“没错,又被他设计了一次,把我们当枪使。还记得滕江川的那场战役吗?郁阳国的使者说,是内部叛乱。可是内部叛乱却打到了我们国家。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想
要挑起两国的战争。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徐意扬。”
墨浅的脑海里想起那个步履蹒跚的负手在夕阳之下的老者:“这么做对徐意扬有什么好处。他现在已经位高权重了,又为什么背叛家国。徐意扬怎么说都是几十年的老狐狸不会蠢到,勾结敌国将领还勾结到一个不被郁阳国国君承认的将领身上。”
“不错,也就是说徐意扬上不被郁阳国承认,下在我们国家也是寸步难行的。滕江川的战役时间很特别,浅,你发现了吗?”尉澜问。
“怎么?你有什么猜测?”
“恰是郁阳国老皇上去世,新皇即位的时候。徐意扬这么多年一直明里暗里的忍着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有了动作而且所有的动作还都是倾向于背叛青岩帝国的。你没想过为什么龙玄云和龙启平先后两代皇上,对徐意扬都防备而忌惮。我猜测,其实徐意扬本就是郁阳国埋伏在青岩帝国的钉子,却因为老皇上死去,郁阳国新皇上不承认他。而他为了得到郁阳国新皇上的承认作出一系列行动。”
“为什么郁阳国新皇上会不承认他?”
“可能是不知道,可能是不信任,也可能是思想不同。总之,墨浅想多了。我们只需要知道结果啊。龙启平那么精明的人不会放过龙莘出嫁这么好的机会,他不管,就代表他知道那一天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在以静制动。”尉澜伸手剥开他头上有些杂乱的发丝。
墨浅抓住他的手,看了看旁边躺着的夜狼:“到时候不管会发生什么,我们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明天就去见龙莘。”
“好啊,到时候帮他们出宫去。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说着眨眨眼睛不正经的看着墨浅。
墨浅却推他道:“事不宜迟,等不到明天今晚就去。”说着也不征求尉澜的同意,便寻出两套夜行衣,交代尉澜换上。尉澜自是上墙揭瓦的好手,墨浅轻功也好。
两道身影,消失在黑黑的梅苑外面。两个人偷偷的潜入龙莘的卧房,只一日下来,人就憔悴许多,双眼之下浓重的阴影,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听见屋里的响动也一动不动的呆坐着,只是流泪,却不回头。绿柳在旁边陪着,也是不语,却看见窗户旁边的黑影,连忙上前查看,刚要出声,就听见是大少爷尉澜道:“别出声,是我。”
绿柳睁大的眼,往窗外看,果不其然墨浅紧随其后,二人先后的拿开了蒙面的纱巾对绿柳做噤声
的动作道:“龙莘还好吗?”
绿柳却满面愁容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快劝劝公主吧!我先出去给你们把风。”
墨浅连忙拉住绿柳,却不作声,绿柳见了忙道:“二少爷,我是奉命伊太后来劝劝龙莘的,我绿柳虽跟了皇上,却也分得清善恶,今日之事绝对不予皇上提半句。”绿柳见墨浅还不松手,本都快哭出来了,却反倒收了眼泪,怒道:“公子不信绿柳的为人?”墨浅这才放了手。绿柳转身向前,拍了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龙莘,并附耳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方才离去。
龙莘闻言回首,看见这两个人,却又未语先落泪:“浅哥哥。”
墨浅拍着龙莘的后背,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安慰。尉澜却道:“丫头,眼里只看见墨浅,却没看见我,真是伤心啊。”龙莘正伤心那里有空和他抬杠,却也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候,抽出空瞪了他一眼。
尉澜却满脸的醋味,分开了两个人道:“先别顾着哭,正事要紧。丫头,我们来可就是为了帮你的,想不想走?”
龙莘不哭了问:“和夜狼一起走。绝不独走。夜狼那?自今天被母后关起来,我就在没有看见夜狼,他怎么样?皇兄没有为难他吧?”
墨浅点头:“夜狼在我那里,你放心没事。只是暂时他不能来看你了。”
“是不是伤的很严重?”说着有些希冀的看着墨浅,却又摆摆手:“别和我说了,我知道有浅哥哥在,夜狼不会有事的。”龙莘站了起来,擦擦眼泪面向尉澜:“那个尉澜,不是澜哥哥,龙莘在这里谢过澜哥哥,肯帮龙莘。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浅哥哥,可还是谢谢你。请原谅龙莘之前的不懂事。”
“呦呵,知道谢谢了?你总算不跟我抬杠了。你还猜对了,我就是喜欢热闹,他越乱,我越爱看热闹。放心一定想办法让你们逃离皇城,然后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过一辈子。只是你到时候后悔,吃不了生活的苦,可别怪我。”尉澜状似无心的说,还弹了龙莘一个脑瓜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