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复杂,你干嘛不直接去问杜春梅,要是你去问的话,肯定能看出点什么的。”
“放屁!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
我和季雨阳的讨论也没有结果,节目就在一片混乱中开始了。主持人说出话剧社节目名的时候大家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音乐一响,表演就开始了。
前面几段还是挺顺利的,就是宁雪有点紧张过头,声音偶尔出现颤音,李珊配口型配得也不太对。虽然大家都表现得不错,但没了卢圆圆的舞蹈,亮点顿时少了许多。观众气氛的第一个高朝点来自于季雨阳甩着大尾巴带来的搞笑段子,季雨阳的粉丝们果然给力,女生们个个扯着嗓子吼,差点没把那小子得意得蹦下台去。
第二个高朝点是巫师和魔王在森林里的打斗,吴斌的剑术果然不是盖的,实战效果如何我不懂,不过从台下女生们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看来,视觉效果肯定是十个季雨阳也抵不上的。
最后大结局那一段也不错,女生们的尖叫声都快把大礼堂的屋顶给掀了。就算女主角不出彩,但男主角还是把面子赚了个够本。加上之前话剧社的海报上有打广告说请到了篮球队新星助阵,单从观众反应来说算是很成功了。
表演结束后,宁雪跟吴斌得等着最后的评分,现在社长卢圆圆不在,要是得奖的话吴斌这处台柱还得上场领奖。我和季雨阳就换了衣服离开大礼堂,什么样的节目也抵不上肚子饿要紧。
路过大操场的时候,下午游园会的棚子都已经拆得差不多了,这才想起今年错过了好玩的游园会,难免有些遗憾。不过大操场中间巨大的圣诞树已经塔了起来,有几个工人正在安装灯和装饰物。
“这树还真霸气啊,”季雨阳感叹道,“这得有二三十米高了吧?”
“11点半的时候全校的学生都会聚到操场上等倒计时呢,圣诞树当然要做霸气点。”
“去年也这么高?”
“差不多,架子还是用去年的,不过装饰变华丽了。等大礼堂那边结束后,树点上灯,更好看。”
我和季雨阳去商业街上猛吃了一顿,又给宁雪和吴斌他们打包了些东西回去。等全部节目表演完都9点半了,话剧社的节目得了最佳人气奖,据说这个奖的评分标准是用分贝仪来评的,还真是当之无愧。
26.狂欢夜
自由活动时间里,话剧社的人聚到一起小小庆祝了一下。当时谁也没提卢圆圆,我悄悄问宁雪,要不要去找找她人,但小丫头有些不高兴地说别提她了,免得扫大家的兴。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个坎。这时正好接到沈情的电话,他说买了圣诞蛋糕让我去学生会办公室吃东西。于是我过去随便吃了两口,就拖着他去了校医院,让他利用学生会长的职务之便帮我查卢圆圆的病历。
校医院的值班医生也听过沈情的恶名,又说是有学生不见了,就拿出病历给我们看。病历上卢圆圆的就医时间是10点20分,症状是眉部裂伤和腕部割伤,医生对伤处进行了包扎。从病历上看的确是些小外伤,但这两处都伤得不太平常。
眉部裂伤便是在脸上了,卢圆圆应该是很爱惜自己的脸才是,所以脸上的伤绝不是她自己弄的,是意外还是人为目前不得而知。但腕部的割伤听起来有点吓人,联想到她之前的情绪和表现出的性格,难不成是自杀?
“这你新马子?”沈情在一边很无聊,“小两口打架,然后话剧社女主角就离家出走了?”
我白了他一眼,“谢你吉言,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好啦,我们先去玩吧,明天我找人掘地三尺把她带你跟前怎么样?”
“说不定等不到明天了……”
“我说你别乌鸦嘴行不?”沈情很不齿地说,“别又说是你预感什么的,读心术就算了,现在还要变预言帝啦?比起什么超能力者这种莫明其妙的玩意儿,我倒宁愿你去当警察,起码是个正经职业。”
“都跟你说那不是读心术了,”我无奈地把病历整理好,“对了,杜春梅这个人你有听说过什么八卦不?”
“谁啊,听都没听说过,要不要我找人把她抓来拷问?”
“算了,希望只是我的错觉吧。”
之后沈情拖着我到处玩,所谓的自由派对也就是学生们聚到一起疯而已,我不是很感兴趣,推说饿了,继续回学生会办公室去吃蛋糕,还算落个清静。11点半过后又被沈情拖到操场上等倒计时,这个时间操场上挤满了人,看这人头数,几乎是全校学生都聚过来了。
操场中间的圣诞树亮起了灯,把树点缀得华丽无比,树尖上有一个大圆球,沈情还跟我说球里面有惊喜,是他特地让游园办的人弄的。操场边立着一幢欧式楼,尖顶上有一座钟,每年圣诞节都会鸣一次。据说这是明国时期的老建筑,因为整幢建筑是白色的,所以官方名称叫云钟楼,里面全是大阶梯教室,常用来开讲座,被学生们戏称白宫。等倒计时结束钟就会敲响,一整天的狂欢也会随着钟声而结束。
因为不想跟人挤,我和沈情就到云钟楼上的阳台站着,见下面人头攒动,以沈情的话来说就是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只可惜下面的学生们此时情绪都很激动,在我看来有点像生化危机僵尸入侵。季雨阳还打电话问我在哪,说他好不容易挤到了圣诞树下面。我拿沈情准备的望远镜往人堆里找他,不过人实在太多,怎么也找不到。
快到12点的时候,游园办的主持人在广播里先念了一段祝词,然后就扯着嗓子开始倒计时。整个操场上的学生都跟着吼,数到零的时候,云钟楼的钟声响起,底下一片欢腾。我很不能理解就数个数而已,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兴奋。正捂着耳朵,沈情扯了扯我的衣服,指向操场中间的圣诞树,示意他之前说的惊喜来了。
只见树顶上那个大球亮了起来,然后圆球从中间打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幕吸引了,之前游园办卖的关子此刻就要揭晓。我盯着打开的圆球,圆球周围有一圈灯,此时将那个球照得清晰无比。
不过在看见那个东西的时候,我有点懵,大概都与我的反应差不多,操场上的人们也安静了一些。
打开的圆球里,放着一包东西。
圣诞树有二十来米高,站在操场上的人都努力伸长脖子想看清楚那是包什么东西。沈情在旁边“咦”了一声,见他脸色不对,我抢过望远镜来往圣诞树上瞧,顿时就倒吸了口凉气。
大圆球中间放着的,是用床单包起来的不规则物体。床单的花色看起来应该是学校统一发的学生宿舍用的单人蓝绿格子床单,之所以说“应该是”,是因为那条包着某物体的床单被染上了殷红的颜色,从床单的缝隙中还露出了一缕黑发!
“喂!快叫人把那东西关上!”
沈情也傻了,“靠,那是什么玩意儿?”
“尸体。”
我把望远镜往他手里一塞,马上打了季雨阳的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季雨阳不解的声音,“不是说有惊喜嘛?什么东西啊,我这里完全看不到!”
“听着,”我对他说,“你现在跟旁边的人说,游园办准备的机器故障了,让大家别站在操场上了赶紧回去吧。”
“啊?什么情况?”
“等下再跟你解释。”
说着我挂了电话,催着沈情赶紧让人把那个球关起来。沈情用望远镜看完后也是一脸阴沉,立即就打了电话给游园办。一会儿就听到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
“同学们,游园办为大家准备的机关出了点故障,对此深表歉意。今日的圣诞活动已全部结束,请同学们按时返回宿舍……”
听到广播后,操场上响起了一片失望的声音。既然后面没节目了,学生们也都从操场外围开始散去。圣诞树顶的大圆球慢慢合了起来,正当我松口气,准备给赵天成打电话的时候,那棵巨大的圣诞树却摇了摇。
这棵高达20余米的圣诞树中间是用架子搭起来的,架子是挺结实,但如果有碰撞的话还是会有小弧度的摇晃。既然要搭在操场上,肯定得保证学生的安全,所以圣诞树周围拉了警戒线,还有几个保安站在旁边,以免学生们激动起来撞到圣诞树。
底下是不是谁撞到了树我没看见,树摇晃后也并没有要倒的迹象,然而树顶的那个大圆球却开始向一边歪去。
此时我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有戏看了。
失去平衡的大圆球从树上滚落下来,在一片学生们的惊呼之中啪地砸到地上。几个保安反应快,把树底下的那堆学生往后推,球砸下来的时候没伤着人,却在地面开了花。
我又打了季雨阳的电话,一接通就跟他说,“快把那包东西踢到树底下去,别让人看见……”
“学长!”季雨阳根本就没听我说话,而是惊讶地大叫着,“球里面有尸体!”
操!真是头猪!
沈情在一边狂打电话,我也只能打给赵天成,说明了情况让他多带点人。派出所虽然在校内,但要赶过来并穿越挤满学生的操场来到圣诞树下只怕还有一会儿。此时圣诞树下的一小片人已经再次沸腾了起来,女生们夸张的尖叫声成功地留住了正欲散去的人群。
下面的保安显然是发现了尸体,但单凭几个保安,想挡住这么多好奇心旺盛的学生十分困难。圣诞树周围的那一小片空地正在慢慢缩小,站在前排的人中似乎有政法学院的学生,我听见有人在喊什么“不要破坏案发现场”之类的话,不免觉得好笑。
沈情骂道,“真他妈倒血霉!怎么一办活动就死人啊!”
我说,“这个圣诞节可要被载入史册了,别说校报,明天全市的媒体恐怕都要来我们学校了。”
沈情倒不担心这个,只是指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学生说,“这些人真是……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全都站那干嘛呢!”
“看热闹呗。”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无比漫长。广播里主持人在无数次重复同样的台词,让同学们尽快回到自己的宿舍,不要滞留在操场上,沈情也吩咐了学生会和游园办的人在操场上疏散人群,但效果十分地不明显,甚至有好多站在前面的学生掏出手机和相机狂拍照。
想到去年万圣节,虽然也是死人,由于当时在场的人少,几个大男生都被吓得不轻。今天这个死人却出现在聚集了成千上万学生的操场上,本着人多胆大和热闹必需凑的原则,居然人人都想过来一看究竟。
沈情和我站在云钟楼的阳台上没动,反正现在操场上堵成这样,哪都去不了。十几分钟后,三辆警车从操场边上挤满人的小路上艰难地开了过来。学生们虽然都给警车让路,但仍然留在操场上不愿离去。看到那几辆在人群中龟爬的警车,我无奈地笑了笑,拿起望远镜看能不能找到季雨阳或者赵天成。
警车停到圣诞树下,第一个出现在望远镜中的竟是萧然。一共来了大约十来个警察,最后一辆车上是技术人员。我这里都能听见他们大声喝斥学生的声音,但完全是无用功。有些学生还跟警察吵了起来,该夸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我的手机响了,居然是萧然打的电话,一接就问我在哪。我告诉他我在旁边楼的阳台上看好戏,他说赵天成给他打电话没说清楚,让我过去。
我冲天翻了个白眼,“这么多人堵着,我怎么过去啊!”
27.八卦
如果我真像沈情说的那样进化为了预言帝,打死我都不会说这句话,因为不到一分钟我就为刚才说的这句话后悔到死。
萧然挂了电话,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他找人拿了个喇叭,对着操场上的学生们说:
“同学们,这件案子警方需要本校的一位特殊人士协助调查,但他现在被困在钟楼上出不来。请同学们给他让条路,谢谢大家!”
萧然喊第一遍的时候,所有人都抬头往云钟楼上望。喊第二遍的时候,这帮刚才还使劲往中间挤的热血小青年们,居然真的让了条路出来。这么大排场还是头一次,比我刚才上台可有面子多了。我也经不得那腹黑喊第三遍,乖乖地从楼上滚下去,沐浴在全校人民的目光中,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圣诞树下。
之后学校出动了教职工和学生会全体人员,跟警察一起,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堆在操场上的学生赶回了宿舍。技术科的已经收拾好了现场,我也看到了那具尸体的真面目。
据季雨阳说,圆球滚下来的时候就砸碎了,那床单似乎包得很松,落到地上时散了一半,里面露出带血的断肢。床单全部打开后才发现,能把尸体包成一大团,是因为尸体被肢解过。
看到死者的头,我没有过多地感到意外,只是被那定格在临死前的表情所震撼。死者是卢圆圆,被砍断的头上缠绕着乱发,圆瞪的双目间与其说是惊恐,倒不如说有着更多的悲哀。面部的肌肉表现十分丰富,恐惧、愤怒、绝望,一切枉死者应有的表情都留在那张脸上,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便是那股浓厚的悲哀,嘴角向下塔拉着,嘴巴周围有粘胶的痕迹,看得出她死前曾因这悲哀而痛哭过。
她为什么而哭呢?死亡的恐惧?肉体的疼痛?这些都不足以解释那股悲哀带给我的违合感。
技术科的人把尸体抬走,我和季雨阳也被萧然拎上警车带到了局子里。这回直接去了乐岭分局,萧然亲自录口供。我们俩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萧然可不像赵天成那样大落,一个小细节都要问半天。等录完口供,天都快亮了。
完事后萧然请吃早饭,开车带我们到学校附近的小摊吃米线。我嘲讽他说请客这么小气,他回道,公安局的小喽啰很穷的,不比你这大户人家出生。
听这话我就收了笑,萧然想必是查过我了。我妈嫁到沈家时很低调,我平时也只算是借宿在沈家,除了同龄的沈情比较熟以外,沈家其他人都没有接触,按理说我这种外人应该完全不为人知才对。
就季雨阳那个缺心眼的还在旁边傻乎乎地说,“学长平时不摆排场,不过摆起来可拉风了!”
估计这小子还在怨恨上次去大都会让他装保镖的事。我心里对萧然不满,也不想理季雨阳,点了米线自己埋头吃。
“老赵在郊县,就打电话让我来的。你以后有事直接打我手机就行了。”
“我可没什么事找你。”
萧然不像赵天成那么好相处。赵天成好歹对人耿直,谈不上是朋友但也算个不错的熟人。萧然这一肚子黑水的老狐狸就不知道了,认识他不久,这就把我家里事给打听好了,还什么有事直接打手机?天晓得他什么鬼主意。我边吃米线边想不然直接把他介绍给沈情得了,让这一老一小俩狐狸自己玩去。
“昨晚这事你怎么看?”
“萧队抬举了,我就一学生,看到啥说啥,知道的你不是已经录了嘛?”
被嘲讽了也还是一脸淡淡的表情,萧然是少数能在我面前隐藏真实心理活动的人,只能结合他的说话和动作来猜出一部分信息,却不一定准。萧然这人不像赵天成那样主动,你告诉他什么他就听着,他问了你不想答他也不勉强,所以只要闭嘴还是能落个清静的。
但问题在于,此时我并不是一个人。
“学长有说杜老师很可疑哦!”
我草!宁雪真没把这外号取错,季雨阳就他妈是头猪!
“哦?”萧然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得到鼓励后,季雨阳就把我之前说过的推论告诉了萧然。不过萧然听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吃自己的。季雨阳有些兴奋,说了我昨天的推论后,又开始天花乱坠地讲他自己的分析,听在耳朵里头头是道,放进脑子里就知道全是狗屁。但也不能说他没动脑子,估计这小子是动画片看多了,想法都很奇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