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聪转头笑着，一眼就看的欧阳风往秦少春后面让。

“我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林子聪开口说完，那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走在最前面的小五、小六两个脸上果然是刮风下雨的表情，身后鱼贯而入的竟然是各堂六行军组队执事，还有六队领队，负责此次行动传讯的雀神一队长天雀带着这次通息雀神三人，白虎堂直属军团白虎军团的领队带着直接关系一组“银翼”成员一个不少的列队而来，六堂辖下参与行动的各寨寨主也来了。

楚怀天没想到会到齐这么些人，显然白虎堂来的最多，此次行动所有参与分组全部有人到位，分散百里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全部聚齐，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这么有本事。

能如此有序迅捷的召集行动中不轻易离岗的战斗力核心成员，这样的人人还不是很多的，秦少春那一路的就占了好大一部分，如此动作出现必是七哥身边的楚落无疑。

“这小子动作倒是不慢”秦少春嘀咕一句，他似乎要比楚怀天还要淡定的多，没有多少担心自己被收拾的表情。

大殿里列队结束才见这人出现，永远是三分童趣一般的笑意，穿的简单整洁，如此季节也只是劲装长带、长发高挽，算是六人里最活跃的了，老是喜欢到处跑，如果不是该做的事没出什么问题也没少做，早就被他们几个联名上报了。

楚落是该来的，也一定会来，只是连楚怀天都没想到易辰也会跟着一起出现的，两人一起走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该亲自到线上检查一遍了，这些家伙是越来越能耐了，跟自己人玩起捉迷藏，总是无声无息的冒出来，连声招呼都不打。

“见过门主、堂主”

楚落同易辰站到最前面当先行礼，站在两边的人齐声跟着，此时抬头看去就可以看见大殿外站了不少人，各派弟子争相观望，连掌门都一起出现的过来看热闹了，楚怀天全当没看见。

“免礼”

楚怀天自己老实的走上去坐到上面正位，欧阳风被秦少春拉到一边坐下，自己站在身后，此时大殿里透出一股子威严，谁也不敢稍有动作，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那边夏春、佟秋依次坐下，易辰走过去站到佟秋身后，楚落抬手带过一张椅子放到台阶偏左，等到林子聪走过去坐定，这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楚落挥手之下，主角便登场了。

楚怀天没有见过戚重几次，最近的一次是在泗槐城如意楼那次，坦白一点他不了解这个人，极乐门里他不可能全部都了解，他从来不知道莫小孩如何做到熟知上下，此刻看到这个人让他几乎无言以对。

戚重还是穿着白虎堂白色细鳞软甲，胸前银白色的堂徽金绣依旧闪光，就连佩刀还在身边，除了苍白的脸色之外，整个人装束完整、气势仍在，欧阳风都没想过这个从自己手下入门的人会成为极乐门大定之后第一个出卖兄弟的人。

第116章：玄武

只剩戚重一个人站到大殿中间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

“拜见门主、各位堂主”

戚重落膝下跪，如多少次行礼一样自然坚定，满含赤诚，看不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只是他这一拜倒是让楚怀天有些不自在的感觉了。

“等你有机会再叫的时候再拜吧”林子聪冷声一言，手下示意。

四个玄武训师列长案一台，放上文房四宝、印泥红墨，摆出堂下家法列签，一人落座案几之后执笔欲书，两人手持门规、十禁、五免在侧，还有一人则站到戚重身后，四人到位，六名掌刑行走六角站立，双手后背。

只是看着这些动作，不过只是十个人不多的动作，才知道玄武堂里的职责分派何等细腻严密，楚怀天真算是第一次看见，想想自己这些年没心没肺的不管不问，还真是哥哥们给的了。

“下跪何人，陈述”案前训师当先开口，平和的声音却是满含威严，语气之中一点风都不透。

“戚重，三十年四，极乐门白虎堂下直属战斗力军团白虎军团编组银翼一组，职认银翼一组领队，位在门中二级执事”戚重俯首认真回话，简单明了，入门五年，足以让他清楚如何回答玄武堂司刑训师的问话，就算是没有面对过，这也是入门考校必须熟知的各堂概况。

“权利”

“统领白虎军团最强战斗力一组银翼七名成员，掌控组下权、责、生、杀、更替、调整，巡查之中有翻查白虎堂下六寨日书手札之权，行动之中可调用六寨门人，一组危险之前可暂缓雀神传召”

“责任”

“组织本组训练，完成定例离门巡查，按月上交小结奏报，保证所看各寨手札内容除上传堂主、总执事外不外泄，行动之中对调用人马负责，危险解除之后将所遇情况、缘由、结果上报传召雀神领队，如有需要，侯调待命”

“上月至今近况”

“月初离门巡查，接到命令不曾靠近傲剑山庄，后在定州城外监看堂下车寨月祭，门主带诸位堂主离门北上即抽身靠近，为青龙堂下焰寨夜行军行动做策应，因返回路过泗槐城，故泗槐城内临时受调在天卫未到位之前护卫门主，之后清除城内威胁，二当家布阵之时同到位的各堂就近集结人马负责城外拉线，意外出现之时清除死士向羽卫靠拢，之后回门休整，此次大动组队入六行军二队，昨夜带组下三人同其他五队之中抽调共二十四人负责院内阻击”

楚怀天和所有人一起听着，问的简单，答的简洁，四周也没什么声响，就连外面都没有吵闹，正午的阳光不错，却还是有冷风吹进大殿，里外冰冷。

“上月十四，银翼一组巡查到棋盘小城停下休息，前后五个时辰未动，你在哪里？”

“属下离开城内”

“离门巡查期间私自离队，你去了哪里？”

这句话说的时候，站在两边的一人已经有了动作，提笔勾勒了一下，谁也没看清他在做什么。

“城外山神庙”

“去做什么？”

“见一个朋友”

“说清楚”

“入城之时看到入门之前所在镖局的联络记号，知道镖局有危险故去见了那位朋友，此人对属下有再生之恩，不得不还”

“你见的这个人叫刘能”

“是”戚重声音颤抖，刚进来的时候尚且没有的。

欧阳风看了看静坐不语的林子聪，他在这时才真切的佩服这小子，到底是如何带出了这样的手下，还要连他身边的楚落一起佩服，昨夜焰火升空到现在不过十个时辰，玄武堂过来的训师手里就已经有了关于戚重的详细信息，他们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些讯息整理出来，甚至是知道他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这是不是说明玄武堂里掌握着本门所有重要门人的一切动息，只是他们没有拿出来、说出来，是不需要拿出来，一旦有必要，就会像现在这样连你自己都记不清的动作讲给你听。

看了一圈，无论上下都是一样的表情，不论这场审查结果如何，老七这杀一儆百、震慑本门上下的用意绝对已经达到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已经不是威远镖局的师爷了？”

“初见不知道”

“那就是答应他帮忙之时你是知道他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是吗？”

“是”

“明知是敌非友还违例接触是非人群，将一组行踪泄露，之后未作任何上报私自隐瞒，第二条”

这第二条说的时候，站在戚重一边的人又是提笔勾勒了一下，大家算是明白了，他是在记责，案前执笔之人显然是在记录戚重所说的每一个字，那另一边的人和站在身后的人是在做什么，还未有任何动作。

“他让你做什么？”

“那时没做什么，只是借了些银两”

“只是这样？”

“属下不敢隐瞒，那时属下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这些事”

“你可知道问责之时如果有隐瞒是什么后果？”

“属下知道，属下不想见识玄武堂验真刑罚，训师开恩”戚重抖的利害，连手里的佩刀都几乎抓不稳。

“看你却是很想见识一下的”

这句话说完戚重一声惨叫扑到在地，疼到眼泪都下来了还是没敢再说一个字，大家总算知道站在戚重身后的训师是干什么的了，适才不过是和坐上训师一个眼神相对，不过只是轻微抬手的动作，谁也没看清他做了什么，戚重便倒下了。

楚怀天想起来，莫小孩曾经和自己说过七哥摆开这种问责典行时的座次，站在问责对象身后的是训师里面专司推量所言真假的，也就是说这个人可以根据对象的言语语气、表情变化、气息起伏等多方面来判定他说的话是不是有假，或是有几分假，当他判断言未尽实的时候，就会执行玄武堂问责里面验真刑罚。

“属下不敢了……属下愧对本门，请训师给属下……一个痛快吧！”戚重爬起来面露惊恐，全身仍在抽搐不止，牙都咬出血来了。

“看来你对本堂规矩记得不是很清楚，问责之中不会出现问不出、问不尽、问不全、问不终的情况，就算是一开始就知道你该死，不交代清楚，你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适才不过是验真里面最轻的一种，你应该知道你每时每刻的行踪包括你眨几下眼睛我们都知道，让你自己说是在给你机会减轻自己的责罚等级，其实我并不喜欢这道程序，完全可以省了的，只是你若还想尝尝滋味，不妨接着说谎试试看？”

欧阳风还在咽口水，他是很想冲过去揭开那张面具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可以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可怕的气息，说话并没有语气起伏，只是这场问责里绝对的掌控者每个字出口都会让谁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地方。

“四哥，这次小弟把堂里负责教习训师的训主都带过来的亲自执笔，是不是很给你面子啊”林子聪侧过身轻声低语。

欧阳风直接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小子还真看得起白虎堂，这次他白虎堂的脸算是丢尽了，想想戚重你个王八蛋有什么事情不能先跟老子说清楚，老子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现在干出这种蠢事来，玄武堂直接出动阎王爷来招待你，这些个刑罚可都是出自这个人之手的，现下摆明了是要拿你示警上下里外的了，也许你这些过错不算太严重，但是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老七要是不拿你做做文章就见了鬼了。

除非是遇到不尽知的情况才会这般详查细问的，现在一切情况明明就摆在面前还是要这样，用意还不够明显吗。

“总算见识到玄武堂里最可怕的人了，最好永远不要去招惹的”秦少春这次算是知道了，看看那边楚落他觉得没底，怎么看这小子也不可能带出这些吓人的人物了，这是不是说明这小子比谁都要深藏不露。

“救命……”欧阳风轻声自语，他一直觉得传言就是传言，现在他才承认极乐门里真的有神鬼的。

楚怀天抓着一本奏报不敢吭声，岳然这混蛋偏偏这时候不在身边，要是控制不住想跑都没人拉着他。

“属下不敢……”戚重眼神之中出现掩藏不住的害怕，就算是知道玄武堂里家法的严厉，真正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传言不过言到十一，之前只是愧疚，觉得愧对极乐门，愧对两主堂主，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那就继续”

“那日刘能请属下喝酒，言说过往种种，说了自己现在遇到难题才借用属下知道的讯号找到属下，要属下告知本门行动调令强弱还有传讯焰火划分，直言不讳说是要在必要之时找出本门行动中的漏洞”

“你答应了？”

“没有，那时候属下很是震惊他怎会有这样的妄想，拒绝了”

“然后呢？”

“他也没做多少揪扯就离开了，属下耿耿于怀，不知缘由，故回到组中也不曾言说，以为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这些年千方百计打听本门消息的人大有人在，兄弟们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就没多留意，以为就此过去”

“你说的没错，不知有多少人妄想通过威逼利诱本门中人知道本门权责划分、实际力量，每次传讯焰火升空、稍微人马调动就会有数不尽的苍蝇跟在后面獐头鼠目，只是我极乐门里的兄弟哪一个不是通过重重考校才可入门，本门恩威上下、大家一人，这么多年无论那些个居心叵测之辈如何费尽心机，也没得到什么，你之前也是坚定不移，为何这次会动摇，你的理由最好是不要太丢人”

这一番话说得大声，谁都知道这是有意这么大声的说，这是在说不管是门里谁受到外人接触，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玄武堂都知道，也是在说武林各派还是其他各方江湖中人，哪一个对本门有过探知也都记录在案，这些在玄武堂人眼里不过归入苍蝇一流的人，不过是用来检验门人的试验品，那是给你机会这么做的。

殿外站的人没一个敢说什么，就是被人家当真面骂也不敢，不但是这些话有理有据，面前大殿里站着的可是极乐门从未示人的高手陈列，掌控着百里内的生杀大权，昨夜惊心未去，极乐门不再理会三帮九派，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他门内异数上了，就连他们也是很想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是不是真的背叛极乐门。

“事后属下才知道棋盘城外刘能不是想那一次属下就答应他，之所以酒过三巡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不过就是给属下制造心神漏洞，趁机取走属下身上的东西”

“他拿走的是什么？”

“是属下调动之权的令牌，还有属下的私人印章”

“防备外来干扰这一堂教习，还是我玄武堂负责的考校，你还真是给本堂抹黑，这两样东西你也敢丢？”

“属下无能，刘能早年和属下一起闯荡江湖，属下起步武学还是他教的，之后又救过属下的性命，早年形影不离，因此他熟知属下的习惯，属下并非不能喝酒，只是刘能有准们对付属下的酒，当时属下完全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喜悦里，也不曾想到他会设计属下，才会犯下如此疏忽”

“泗槐城外二当家遇险之时，城外拉线人马大部分已经赶往三江口，银翼一组算是那时最强的战斗力，如果你拿出调令召集外围候命的各寨人马，就可以很快清理强敌，向羽卫靠拢，直至羽卫与天堂天师军团灭字队重创之下护二当家走出松林，甚至是出现南原天穆堡一支敌友未见之时你也不曾调来各寨人马，就是因为你身上已经没有职权令牌，是吗？”

“是，属下未能及时护卫二当家，属下该死”

“只是这样吗？”

“属下当时错过战机，无法抽身调人致使二当家遇险，属下知罪”

第117章：刑罚

“即便没有令牌你依旧可以有办法的，那夜所有明光闪烁都会成为对手攻击的目标，二当家传讯上下不得动用传讯焰火，但那时你离的最近，完全可以用应急召唤哨音告知外围二当家有危险，听到讯息他们就有权自己决定行动，你并没有给他们这项指引，而是带着组下孤军深入，那一夜二当家伤重，羽卫与灭字队重创，银翼几乎折损两名成员，外围的人马尚且不知、蛰伏完整，这些你罪责首当其冲，这是第四条了”

“属下……”

“那时你为何不传哨音，难不成你连这项交给大小领队的哨音如何发出都忘了？”

“属下是担心刘能会动用属下的令牌……那时属下以为外围人马蛰伏不动是受到什么指示，属下不知道只有属下这一组靠的最近，当时只顾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