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绝地

“爷，好像有些不对”小五子回过身来疑惑道。

“哪里不对？”秋云拉着他继续走笑着问道，这小子是越来越聪明了呢，这些年还真没白跟着他跑。

“好像少了点什么”

“是尸体”马上傲痕无奈一说。

“对，就是没了尸体，刚刚孩还在这里的，怎么就没了”

“不知道明日这些尸体是会出现在天下盟大殿里，还是出现在傲剑山庄，要不就是直接抬着三帮九派的转一圈……真是报应”

傲痕说完就不说话了，秋云看了一眼四周拉上小五子离开，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想着下次可别再撞邪一样乱迷路，刚回来就摊上这么个事，这叫哪门子见面礼，估计队长他们一定会好好招待自己的了。

才走了没多远，秋云就不得不找个地方停下来，因为他发现傲痕的伤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这人终究还是带着一身天成之傲的，生死边缘也绝不肯省了一身倔强，似乎是江湖中一切高手的通病，平时半点也看不出来，真到了那份上，三六九等皆是一个样子。

他和小五子呆破庙、住草棚那是家常便饭，你要让他住那些豪华的客栈酒楼，就会觉着浑身不自在，只是，这傲家长公子住这种地方的机会，恐怕接近零的，尤其是在这重伤之下、三九之寒。

“爷，这附近十几里都找遍了，连个鸟都没有”小五子跑回荒林里的破屋喘息着骂道。

“没有你也得给爷变些吃的、喝的出来！”秋云二话不说，冲过来抬脚就将刚进门的小五子踢出去了，大声吼着。

“爷……”

“快去，找不到你小子也不用回来了！”

小五子嘟囔着嘴，站在破门边上朝里面看了一眼，一堆乱草之上，那个长的很好看的白衣公子躺着，爷跪立一边处理刀伤，他们身上带的东西不多，他看见爷将人家公子身上的衣纱撕扯的乱七八糟来包扎伤口，就看着白纱刚包上就马上被血浸透，似乎是止不住的流血，现在可以看到爷那张也是很好看的脸上满脸不高兴，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爷这么着急的样子，不敢再耽搁，勒紧腰带跑进树林。

寒林大雪，安静之中清寒刺骨，四面透风的破屋差不多只剩子架子，一处篝火很难维持起来温度。

“好热……”傲痕睁开眼睛轻声一说，抬头看看四周，最后看着一边正低着头的秋云，终看到这人纱后庐山，英武锐气，一身装扮如此，眼神里却是看不到任何尘迹，清澈明镜。

“知道，你在发烧，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尽快带你进城”秋云没抬头，他发现无论自己试什么方法、用什么内力，都无法止住傲痕身上的血流，尤其是右臂上的一道口子，深可见骨，全身上下最重的伤，就在这里。

“没用的，没有红叶草……无法止血的”

此时傲痕坐起来，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苍白虚弱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可是……”

“好了，我知道小莫那里有这个东西，在小五子回来之前，陪我聊聊天”傲痕拉住秋云的手，制止他再动手，气息微弱却是含着规劝，秋云真就停手了，他现在是希望小五那小子快点回来，他已经试了所有能做的，现在只剩下带他去找公子了，还得尽快。

“想聊什么？”秋云坐到一边，看了看破门外面，雪越下越大，普天盖度的飘着，雪景是很美的，只是不是欣赏的时候，到了这里他才意识到，此次自己碰巧遇上的，就是有人要致傲痕于死地的设计，接下来会遇上什么，还真不好说，自己一定要尽全力保住傲痕带到公子面前那是一定的，只是，现在这情况还真需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你是小莫师父的弟子吗？”

“不是，编入羽卫之前，我跟公子、领队他们、极乐一门没有任何关系”秋云想着，小五你个死小子，还不知道爷我的性子，就爱跟你一个人逗着乐，你他娘的出去给爷探探风还不回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能给爷弄出吃的喝的来，爷还真就承认到这边撞邪了呢。

“那你是……”傲痕说时擦去嘴角的血迹，似乎就要将身体里全部的血液都流尽为止，这场景就算是秋云见了都觉着揪心。

“不知道我自己是哪里的，这些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现在听我的”

“听什么，来人至少有五个，绝对是光影卫里的高手，放下我才有可能离开这里”傲痕看着秋云，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很连贯，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样子，也不觉得他是重伤垂危的人，朋友之间闲谈也不过此情此景。

“为何是光影卫而不是龙骑卫？”秋云没有动，倒像是来了兴趣一样问道。

“龙骑卫毕竟还是离家单传亲卫队，哪能到猖獗的份上，光影卫却是可以外派的，估计这次也不是真会把我一剑杀了，肯定是会留着一口气的，你一定可以带着小五子出去的，快走吧”傲痕挥挥手，简单随意的样子就像是赶着睡觉洗澡一样慵懒。

“我自然是可以带着小五子出去，那些个什么东西爷还没放在眼里，还有一点你知不知道？”秋云含着笑意靠近傲痕，带着点邪气的意思，傲痕没有躲，他甚至都感觉到傲痕身上高烧的气息。

“你再不说……就不用说了”傲痕闪着眼睛，他现在仅剩的意识就是想要去知道这秋云要说什么了，过了这一念，会被乱刀分尸他也管不了了。

“我想说的是，从三年密训到入编羽卫，没人教过我丢下朋友自己个先溜了，我自己是无所谓，只是半点有损羽卫形象的事，我是绝对不敢做的，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带上你，我也照样走的出去，知道了？”秋云眼神里出现认真又不容抗拒的气息。

“知道”

“那就好，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就只要自己控制气息，安心睡觉等着我叫你醒，不准说话也不准浪费力气添乱”

“好，赶紧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小五子是绝对不会被谁人抓住的，他跟我三年走南闯北，我没教他武功、没教他识字，什么都没教，只交给他一样东西”

“什么”

“逃跑，现在给我闭嘴睡觉”

秋云说完已将将傲痕拉到身上，熄灭火堆后几下跃步即消失在大雪里，铺天盖地的雪花里，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只有沙沙的声音隔空传响。

盘龙山下七龙村虽然是随处可见的村落，却是有少许特别，特别的地方就是这里的乡民不是种地养牲口过活的，也就是说这里的人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大城富贾，还不算是山野村民，这里的房子漂亮精致，十里小村建的像是私家宅院那般玲珑有致，山水亭台的摆出来，实在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此时，三九之寒、大雪飘扬，这里更是银装一片，美不胜收了。

靠着盘龙山的村后，有一块很宽敞的平地，是这个村子年末集庆的地方，四周有十几根高耸的盘龙石柱，石龙引颈长啸，其间有十二生肖石雕分立，西南一脚立有小亭一座、梅林十丈，远远看去，此处苍然大气又典雅高贵，只此一景便可看出这里的人绝非一般庸辈、不沾粗俗了。

亭子里，莫羽长纱铺开，临案抚琴，楚怀天倚栏半躺、闭着眼睛，脸上都是慵懒享受的笑意，佟秋坐在一边轻轻合着拍子低声哼唱，岳然、轻旋抱剑靠在柱子上，目光投在四周，身心却全是在这身边的乐声里了，那边石柱旁边，穆归正认真的研究着四周的摆设，从醒来他就对这村子、这村子里的一切很感兴趣。

如此场景，从辰时不久就开始了，谁也没有动过，在这大雪里安静的坐着，淡淡的梅花香散在大雪里。

“岳，弄套剑法给我看看”楚怀天半睁眼睛，看着莫羽对一边站着的人说了一句，含着笑意，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

“是”岳然拱手一字，然后放下佩剑，拉上一边的轻旋跃步出了亭子，过梅林之时顺手折下梅枝两段，交一枝到轻旋手上。

“门主点名的可是你，有我什么事？”轻旋看着手上带花的梅枝，轻声说了一句。

“公子一定也想看，现在老大心情不错，这机会可是要珍惜的，来吧”

岳然轻声一笑，抖了抖手里的花枝，轻旋无奈，看了一眼半敛眉目的公子，衣角飞扬开来，转歩踏雪，和着岳然的脚步长枝为剑，他和岳然一处训练，岳然是名门公子出身，没有多少江湖随性，剑法里多半是慵懒随意，带着入门后被他们这些人带出来的豪情，同舞一处，最多的时候是相得益彰，连公子抖会鼓掌。

飞扬的大雪里，二人的身影轻盈落花，长风铺开，和着莫羽的琴声一起舞动，在这苍凉的平台上一展风华。

“不错，我也来”

说时，还在远处的穆归就已出现在二人之中，手上拿的是枯枝一条，两下风动，就能看出这身法绝不输与岳然二人，只是几下之后，不像是在舞剑，倒是有几分过招的架势了，大雪逆风飞扬，场中已多了股动手的气息，眼神之中看不出一点异样，还是含着笑意的，岳然同轻旋互望一眼，不做言语，无声无息之间，已开始接招较量，没有对决的意思，却是要深浅有分的。

“老子忍你很久了，还敢欺负我的人，老子陪你玩玩”

楚怀天直接从亭子里划出来，不知何时哪里弄的梅枝，直接一身平划，向着穆归直指而来，他一出现，轻旋即拉着岳然收身退出，驻足两下就闪身回位，站到亭子里，这样的场景之下，公子仍旧沉醉琴声，眼神远在漫天雪景里，一点起伏都没有，一边佟秋也像无视一样不做言语。

“你在欺负小爷不用剑吗！”穆归躲闪之下微怒开口，楚怀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招招动手都用上了力道的，根本就不是在风花雪月，倒是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就欺负你怎么着，不服气现在就给老子滚的远远的去！”楚怀天冷笑一声回到，手下一点也不见慢下来，在大雪里仍能看见他一脸冰霜，与适才亭子里天差地别了。

“楚怀天，小爷又哪里得罪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穆归虽然也来了火气，但这里最多的还是不明所以，自己这些天老老实实的，一点坏事都没干，这一路到此，全是帮着他极乐门忙前忙后的闹腾了，自己这还没叫委屈呢，他倒是先撂脸子，这才刚刚舒服个一两天，又发哪门子疯病。

“就是看你不顺眼，告诉你，老子接下来可不会手下留情，自己掂量着点”楚怀天半句也不啰嗦，直接出招上前，一进再进。

“好，是你先找小爷发火的，可别后悔，那今日你我就把这些日子的账打包一起算算”穆归大声一喊，手下轻抖，长枝雪落，竟然发出轻微龙吟，大有在枯枝上亮剑向天之势，一招出手就知他剑上修为绝不含糊。

楚怀天唇角一笑，长枝划开，精纯内劲已然上手，不再说话向着那边穆归急出。

这二人手上都没有兵器，过招动手也从不见一家路数，长枝在手却都在一时间摆出名剑之势，惊飞逆雪，在这苍然灵台之上风华尽展、长啸向天，漂亮天成的身法配上精纯独秀的招式，竟是一场赏心悦目的对阵，召来天雪陪衬、吸引上下目光。

“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佟秋抬眼看着，轻声说了一句，大家都盯着大雪里上下跃动的身影看，各自心中思量几分。

“老大这两天心情不好，估计是要找人下火呢”岳然无奈，从盘龙山上下来就不冷不热的对人，他们一直都准备着当靶子，不想是等到现在，就知道早晚要找人出气的。

“这下，还真不好说”轻旋觉着，这次老大不是活动活动就会算了的，对着他们多少都会有保留，和这人一台较量，这次恐怕真要见分晓了。

不管是舞剑还是现在的较量，再是身后诸人的议论，莫羽始终未曾言语，眼神之中从始至终都是大雪弥漫，看不出任何心情，指尖琴声依旧如痴如醉，安静的四下落雪有音，盘龙山上大家都吃惊不小，生气、不平的都有，莫羽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表现，下来之后也没说要做什么安排，四下门人仍旧收身未动，就在这七龙村直至今日，现在，身边风动如何，两步之内安安静静。

“小莫”佟秋起身站到莫羽身后，轻声唤了一句，手放到莫羽肩头理了理长风系带。

“打得不错”莫羽含笑的声音只有四个字，佟秋抬头看了一眼，任谁都能看出那边真就已经动上手了，生死不至于，也不会不疼不痒就停下的，身边小莫却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他们也不是担心会打成什么样，只是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身在其中，倘若真就无辜不知，那这顿揍挨得可就冤了。

“小莫的意思是？”佟秋微微俯身，笑着问道。

“让他们打”

佟秋不语，看着满眼大雪飞扬，不可否认，他也是想知道这人的身手到底到了哪个境地，无论如何，接下来都要比之前凶险的多，必须知道敌我每个人的深浅高低，甚至连思想、意念都要知道去向，这样安静舒服的时间，只是这眼前片刻了。

第91章：抉择

“楚怀天，再闹小爷可就真生气了！”穆归大声喊道，看着袖子上被那疯子划的痕迹咬牙。

“说，盘龙山上那什么破阵里的家伙跟你什么关系？”楚怀天半点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什么人？！你在说什么小爷没听懂”穆归疑惑道，听到这一问他就觉着有什么不对产生了，这不对还是他不知道的，有人让他上盘龙山自己根本就没打算理，只是木朗说其中有变数，自己才上去看了一眼，哪知道半路就碰上自己一直头疼的布阵做法之类的玩意，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也上不了山，那时自己就直接带着人回来睡觉了，哪知道上面谁生谁死的，现在楚怀天这疯子找自己出气冤不冤。

“还跟老子装糊涂，那夜老子能感觉到你就在四周，上面的人和你小子一样纹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纹案，让老子这些人差点就有去无回了，还敢给老子说不知道，那就打到你知道为止！”

“等等，疯子你听小爷把话说完再打……你”

“说什么，老子先教训你再说！”

穆归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楚怀天已经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对，不动真格的就真的会不明不白的被砍了，现在他更多的心思还是在楚怀天说的话上，难道真是那边的人瞒着自己有什么动作了吗，听这话里的意思，是有天穆堡的人出现了，那自己撇了身边的人不管不顾就难怪楚怀天不相信了，谁来给他解释一下这其中到底揪扯在哪个地方了。

“楚怀天，你怎么会这套剑法！”穆归急转思绪，点足急退，平地划开三丈、惊飞一地落雪，地上平滑一片，惊险让过一招收身避让，还卸了手上的力道不敢去碰楚怀天的攻击，看到这招剑法出现，他甚至连一个指头也不敢轻动了。

“是不是觉着很眼熟，再试一招如何？”楚怀天说时，人已离地而起、拔地高升，大雪模糊他的身影，待到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近在眼前。

“楚怀天，我没有开玩笑，你先停下听我说……”

穆归急急后退，看上去似乎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了，脚下也乱了步伐只顾后退避让。

“岳然、轻旋，拦下你们的老大”莫羽未抬头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