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人离位之初，其余六剑上二下四同步出鞘，前后动作不过瞬间，观战之人看清楚的只是原地空留的八柄剑鞘。

柳余恨在青帝骤出之时已平划而出，待到八剑皆出之下天极剑方才出鞘，可见宽大雪亮的剑身，周边一圈闪烁蓝光，剑上滕文竟在光芒里映出清晰的脉络，一剑之辉骤然压过三把神兵、五柄好剑。

极乐门剑阵已全面发动，天极剑也终出剑亮光，一场惊天动地的剑上对决已然展开，不在其中的人只能屏住呼吸，将全部的心神用在眼睛上。

几点火星爆出，乃是青帝剑和天极剑直接正面交锋，这一次之后一般人已看不清场中争斗，有一定修为目力方能看到一点路数，能将一招变化收在眼里的人已经不多，虽说莫羽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出手，但是谁都知道他一身修为，只是南阳城上指点风云那一次就足以让看到人永远不会忘记，只是，在场的人却是无一人见过莫羽用剑的，就连他如何取得青帝剑或是取剑只是是怎样一番场景都没人知道，加上江湖盛传极乐门收尽当世用剑高手，此刻也却有三大神兵出现，此番极乐门二当家莫羽带着极乐门用剑高手一处出剑过招，只是听上去就比剑祭吸引人的多，更何况还是亲眼目睹中。

况且，对阵的另一方乃是传言中才存在的天极剑，这样的盛况错过了，可不是你如何后悔就有机会弥补的，百年甚至更久，恐怕都只有这一次。

白色的剑气淹没场中，令人看不清敌我，只可问一声声苍然龙吟接连传出，还有间断的呼喝，劲疯压体、烟尘飞扬。

“哥我头晕”穆归抓着穆扬小声喊。

“不要去看天极剑了，那把剑应该就是天眼的半个钥匙”穆扬将木归拉到怀里抱着，将他按在身前不准他转头。

此时右手上扬，在身前划了一道，穆归就感觉耳边安静下来，听不到什么声音也感觉不到强烈的剑气了，头晕也开始减轻。

“哥……”穆归抓着穆扬的衣服，全身开始冒冷汗，几乎站不稳。

“别说话，哥已经撑开防护，有哥在没事的”

穆扬站立原地，周身隐隐有半圆屏障将二人包裹其中，口中轻轻吟唱，目光始终在天极剑上，他感觉这把剑的主人会出现在这里，绝不仅仅是因为要对抗神兵或是对付极乐门这么简单，应该是感应到天眼的力量必定要出现的，恐怕连剑主都控制不了。

他已经看出天极剑的确不一般，上面应该是带着被禁用的咒语，说的神奇全都是源自剑身蕴藏的力量，现在的柳余恨不过才发挥了天极剑三成力道，剩下的就不是他能运用的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将它发挥出来的。

“不要运气，跟哥哥一起念……”

穆扬低声开口，元转力量已经对着小子产生影响，在天眼之前又必须用自身力量来保护他，他必须要很小心才不会伤了这小子。

穆归不是很清醒，似乎记得表哥口中吟唱的是风系御字诀，只是那些长老们教习的时候他是能躲就躲了，大部分口诀都没记全，现在也只能跟着后面胡扯了。

“臭小子，让你不听话，你歇歇别念了”穆扬无奈，他还真怕这小子胡扯再把自己的口诀打乱了，万一在此时不小心唤出他体内某种力量，自己可没地哭去。

那边的争斗显现一点端倪，在外人看来天极剑的光辉不似之前那般强烈，短促且零散，看来是被八剑压制不得骤出，难以释放，穆扬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偏偏自己现在无法抽身。

“二哥退后”

莫羽的声音出现，四周也可以看到一点场中的情况，就看到韩笑长剑脱手之际人从天极剑下惊险让过，神兵忘川、落尘两件及时抢过才架住魔剑，莫羽挑过长剑交还韩笑手上拉着人疾步后退。

“天极剑越战越强，汲取你们剑上气劲即将爆发，再不退就退不了了！”穆扬高声开口，他感觉到天极剑上的咒语已经开始运转，这种力量已不再是一般多厉害的剑招可以对抗了，一旦发动，再多的高手也挡不住的。

莫羽闻声一惊，当真是他们不能控制的了，激战如此之久，不过是在给天极剑开锋。

“让尔等见识一下天极剑真正的威力！”此时柳余恨长剑指天、须发飞扬，目中闪现隐隐白芒。

“大家后退！”莫羽大惊之下骤然出声，提步跃进。

“羽儿不要！”

韩笑拉过莫羽护在身前之时听到耳边千百种声音一起呼喊，继而是强大震动，全身似乎要被撕开一般疼痛欲裂，抱着莫羽一起倒下的时候看到其他人接二连三的跌落回来。

“二哥！”莫羽没爬起来，看着韩笑吐血不止惊呼出声。

“没事……别担心”韩笑坐起来将莫羽拉到身边，此刻身体像是散了一般剧痛，像是有千百道剑气深入体内，稍动之下就会把自己切碎了。

莫羽不敢稍动，二哥为自己当了一大半力道，只有一部分接触到自己，只是这一部分就已经让他气血翻涌，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剑。

“公子没事吧……”

此时轻旋几人围过来，莫羽看了一眼心疼不已，只是转身之际，出奇一致的遮回面纱，为了不让他担心隐藏痛苦，只是必须要隐藏才能不表现出来的伤痛会有多重，轻旋、秋云跪立在他前面，岳然、夕照在两侧，午阳、紫夜在后面。

“轻旋、秋云，我要你们退到我身后”莫羽看了一眼那边柳余恨急声道。

“公子，这是我们的权利”轻旋说时同秋云转过身去，没有做什么防御动作，只是横剑跪立，天极剑要碰莫羽必须越过他们。

“羽儿不要动……”韩笑将莫羽拉着不松手，他现在只有这一点力气了。

“莫羽，现在知道天极剑的威力了吗？”柳余恨靠近两步，站在十步外大声开口，手上的天极剑尚未回鞘，剑身微微剑气不散。

“你就是要借天眼激发天极剑的威力，屠魔武林吗……”莫羽不想证实柳余恨沉默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今天的，他们已经试过了，没有谁挡得了天极剑出鞘，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对了，这里只是开始，你和你的兄弟不过是天极剑第一批祭品，这才是剑祭，你懂了吗？”

“不如说祭剑好了”

“也就劳烦诸位先让天极剑饱餐一顿，多谢了”

柳余恨剑尖微动，四周重新出现气劲慢慢积聚。

站在莫羽周围的岳然几人闪身上前，同轻旋、秋云站在一条线上，在莫羽和柳余恨之间站起一道屏障，云鹰十三骑一起出现在周围，将莫羽和韩笑重重包围其中，十三个人都未拔刀，适才所见已经没有拔刀的必要，只是每个人站在天极剑屠戮之下没有丝毫退意，面纱隐去表情，眼神里的东西却是一样的。

“不要……二哥放开我”莫羽丢了青帝剑，哭喊着急于从韩笑手中挣脱，这一次剑出谁也抵挡不了了，怎么可以这样。

第124章：惊吓

“羽儿”韩笑翻身而起将莫羽抱在怀里不放开，背过身不再看魔剑扬空，只是将莫羽护在身前不松开。

“二哥……不要……不要”莫羽争扯着韩笑的衣纱不住哭喊，只是他无法从二哥怀里挣脱，轻旋他们也不曾回头看他一眼，都只是背影。

“羽儿，二哥不允许你在……二哥面前受到一点伤害，让二哥再抱抱你……”韩笑低声开口，此时就只想好好抱着羽儿，直到一切终止，什么也不去想、不去管了，他要抓着这短暂的时间心无旁骛。

“不要……”

漫天的剑气劈下时莫羽的哭喊震彻长空，他只能抱紧二哥闭上眼睛，这一刻的疼痛撕心裂肺，几乎是瞬间窒息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只有不去看，是不敢去看，连点滴勇气都没有。

“仗剑欺人，算什么本事，我劝你丢下剑赶紧跑，不然被切成碎片看了叫人恶心！”

莫羽似乎还能听到这些声音，只是不敢睁开眼，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抱着二哥的，没松手却没有了感觉一样。

“喂，你没事把……小莫”

莫羽睁开眼睛，二哥还在面前，完完整整的，带血的唇角还有一如既往的笑意，身边围了好多人，轻旋、夕照一个也没少，还有一边穆归，全都完整无缺，似乎大家都在和他说话，只是他听不清在说什么。

“羽儿……”韩笑拥着莫羽一遍遍的呼唤，莫羽像是灵魂不在一般木然坐着，眼神没有归处，无论大家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公子，公子……”轻旋丢了佩剑跪立一边，公子是吓到了吗。

适才九死一生，谁都准备好了，只是危急关头天穆堡主出现了，此刻连同在这边的穆扬一起，五个身怀七行力量的人对抗一把天极剑，不论这剑有多么强大，都不再有什么威胁了。

重伤他们的剑气也伤及周边观战之人，三帮弟子被魔剑的威力吓得四散奔逃，周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十几具尸体留下来没人顾得上，谁也没再去关心那边的对战，只是围着莫羽一遍遍的呼唤。

“羽儿，我们没事……羽儿”韩笑捧着莫羽的脸皱紧眉头，他感觉这不单单是适才害怕他们都离开吓得那么简单。

“小莫，说句话好不好，小莫”穆归自己都快撑不住要倒下了，头晕的看不清事物，只是莫羽的样子让他不放心。

“羽儿……”

“大哥快来……”穆归看到大哥走过来，身上还有雾气未散，脚步走过四下冰雪避让四散，定是大哥身上力量还未全部收止，看一眼那边两个小鬼玩的不亦乐乎就知道没什么要担心的了，几乎要趴到地上的时候被大哥提在手上。

“哥……”

“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穆潇俯身跪立，将穆归拦在身前，右手在他胸前几下轻点。

“哥看看小莫……”穆归说完就说不出话了。

穆潇转目看向莫羽，第一次见面不想竟是这样的场景，如此他还是要承认倾国风华言不为过的，就算是被魔剑力量锁住心神也不失灵动，让如此多得人不顾己身的护着，生死之前全都想着护卫他一个人，真是难得。

韩笑看了看穆潇，所有人都看向这个人，来自穆潇身上的凌然气场散发无名威慑，周身微冷气息令人不敢靠近，眉间银白纹案光芒渐敛，莫名的力量让谁也不敢直视。

“你也是极乐门的人？”穆潇看着韩笑开口，平淡无风的语气，令人不敢探究他纱后是怎样的表情，一双深邃的眸子便已高深莫测。

“这不重要，先看看羽儿”韩笑没有多做言语，现在他只想确定莫羽没事。

穆潇不言，抬手在莫羽面前摆动一回，点了两下眉心即收手起身，抱起穆归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之后他就会醒，别再拿生死吓他就没事”

韩笑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安静了，只有数不尽的痕迹留在雪地里，穆潇抱着人走过的时候，天穆堡几人便跟上去向天山走，只看着这几个人的背影就能感觉到充满神奇的力量，他们也确实带着很神奇且强大的力量。

抱着莫羽带着人离开这里，没去看看那边柳余恨是生是死，天极剑的血腥终于停止了就比什么都好。

还是荒林里的破屋，十三骑守在外面，韩笑抱着莫羽坐在火堆旁，轻旋几人或坐或站的分散在屋子里，谁也没说话，都在等一个时辰过去。

“羽儿”韩笑轻声一唤，所有人闻声围过。

莫羽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韩笑又看了看边上，忽然从韩笑手里挣脱，站起来跑到一边，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应，韩笑站起来示意大家不要靠近。

“羽儿，我是二哥，我们都没事，不要怕”韩笑轻声开口，看着莫羽心疼皱眉。

“公子”轻旋一点也不敢靠近，不是说一个时辰就会好，为何公子目中还是那样深刻的害怕，站在那里散发无助的气息，明明这么多人在身边，却还是让公子受如此惊吓。

“羽儿……”韩笑移动脚步，那时没有多想，和大家一样只有一个念头，也确是生死走了一遭，只是现在大家没什么，倒是宝贝这次真的吓到了。

“二哥……”莫羽站在原地唤了两个字。

“羽儿，二哥没事，轻旋他们也没事，大家都没事”

“二哥”

莫羽终扑到韩笑怀里哭喊出声，抱着韩笑很大声的哭。

“羽儿不哭，没事了……没事了”韩笑任莫羽扯着他的衣服一声声的安慰，却终于长出一口气。

轻旋这些人和韩笑一样才敢大口呼吸几下。

“看到公子那个样子，比要被天极剑劈了难过的多”夕照小声开口，那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看到公子如此哭喊才让他觉得还有好多舍不得，公子自己处在生死之前从来不会皱一下眉头，却因为他们要面对生死惊吓至此。

“二爷也那么做，真把公子吓到了，还好有惊无险”轻旋拍着胸口，二爷对公子到骨子里的疼护还是一点也没变、一点也没少，多少年都还是这样。

“要是老大知道，天塌了也会过来，谁拦他说不定直接翻脸动手”岳然语重心长，他确定。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大知道”

“放心吧，我已经交代了一圈，要是传到那边，估计堂主们会先杀过来，那还不乱套”

“就是……”

轻旋没说完就住口了，大家就看到公子向这边走过来，泪痕满脸的盯着他们看。

“公子”轻旋扯下面纱，告诉莫羽他没事，身后动作依旧一致，每个人都带上笑意，一个比一个精神好。

莫羽没说话，上前拉过轻旋抱着，轻旋半天才反应过来。

“公子，让你受惊了……”轻旋轻声道，公子抱着他的时候岳然已经将他手上佩剑抽走，此时双手微微用力，告诉公子他没事，他们都没事。

其他人都看着莫羽，这样的时候谁也没说什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