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我姑姑养的？”离寒水说完就觉得这句话有些不敬了。

“月黑风高，大冷天晚上不睡觉跑到人家房顶上去弹琴召鬼，你们离家一个接一个的让老子开眼啊”楚怀天笑道。

离寒水没说话，是无话可说，就算楚怀天这是明摆着在骂人，你也拿他没办法，无可否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现在的状况，就算他愿意去理理，又以何立场说服天下悠悠之口。

“我说那些东西正常人管不了，那就找个不正常的去管”楚怀天忽然兴奋道。

“天下各派不正常的人实在是不少，却没一种不正常能派上用场的，我确定”离寒水没好气道。

“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能算是脑子有问题那一类，不正常是指那种有别人不会奇能的那种”

“你要说什么？”

“昨晚我看了，觉得这些个玩意肯定跟什么玄黄、巫蛊之术有关”

“小莫要是知道你说他不正常，你肯定要被拉去试验扎针的”离寒水总算明白这人凭空兴奋个什么劲，原来是想到莫羽，显然是想着，能说莫羽不正常又没被修理很值得高兴的样子。

“莫小孩会这个的，我知道”楚怀天像是吃了糖果一样摸着下巴自己乐着，这样的情况都能让他高兴，完全没有缘由的让人不能理解。

此时，楼下传来吵闹，楚怀天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就看见一大帮江湖汉子看着进来的女人两眼放光，那样子就差没流口水了，有的都够做这女人的儿子了还伸长脖子盯着看，这女人的确是很漂亮，还带着说不出的吸引力，看不出年纪、分不清善恶，高矮胖瘦、男女老幼、天南地北、三江四海的通吃了。

桃花坞就爱折腾什么花魁争艳、仪芳排名什么的，净是些女人的游戏，记得四五年前出了张桃花红榜，上面有六位江湖最有名又最得人尊崇的名门夫人芳名，并用“芳”字为头给她们挂名头、排座次，清、天、玉、范、真、华依次排开，这眼前的芳范夫人年轻之时得花魁名满天下，嫁人生子又列仪芳榜单，就算再怎么隐世，一露头自然四下追捧。

在楚怀天看来，就跟江湖排名榜一样好笑。

离寒水站起身，看着那边楚怀天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当然知道再美的人在他眼里就跟街上的萝卜白菜一样普通平常，就算不是他的偏爱，莫羽的天人之姿却真就是天下独一的，何等颜色在他面前都会失辉暗淡，已经美到让人不敢靠近的地步，在他身边言行平常，都是要练好久的。

你已不能拿世间的人与他作比较，没有任何可比的地方。

他这一想，抬头就看到姑姑已经来到眼前了，身后犹自吵闹不断，他连一眼都没去看，就像久在深闺已不识人间烟火一样淡漠四周，唇角一抹笑意还如早年那样花开艳丽，含香一般醉人。

“多年不见，姑姑一向可好？”离寒水恭敬行礼。

“水儿，真是好久不见了”离筱轻启朱唇，上前拉过离寒水的手，让离寒水很意外，这自嫁入傲剑山庄就很少见的姑姑，还像小时候那样对他们亲近。

“夫人有礼”楚怀天看着芳范夫人落座，然后在自己面前毫不顾忌的抒发对离寒水的惦念，抬眼看了自己一下就算了事，拉着离寒水问长问短的，那叫一个亲密，估计这人的亲娘都没这么夸张，这下马威也太明显了点。

楚怀天想，要不是顾忌着你要给莫小孩找麻烦，老子才没心情给你摆桌子，让你十里长亭一样唱一出姑侄团聚给下面的人看呢，现在你最好是昨晚撞鬼了突然冒出来，一点坏事也没干，老子当年看你夺花魁的时候，还和莫小孩一起给你捧过场呢。

“姑姑是说，傲庄主失踪了？”离寒水提高声音，提醒那边的疯子注意一下他们的谈话内容，一看他那副看戏一样的表情就觉得分外欠揍。

“是的”

“什么时候？”离寒水也想着昨夜该是傲天才对，只是找到人才知道易容之术实在炉火纯青，恐怕连傲痕那家伙都骗到了。

“不知道，“天逆”选材之后，他整日在地宫铸剑，不让外人靠近，直到前段时间后山地宫常常传出呼喊声，我才请三弟带我进去看看”

“有什么不对？”

“八个铸剑池，三十二间铸剑室都没找到他，所有的铸剑师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离寒水觉得这说不通的，一点都说不通，姑姑口中的三弟就是傲剑山庄足不出户的三爷傲云了，传言他铸剑成痴，从不会轻易离开铸剑池，按姑姑的说法他一直在外面的吗？。

“那喊叫声是什么？”

“不知道，铸剑池并无异常，只是，天逆也失踪了”

“不是说三派掌门过去看的时候还在锁剑池里吗？十三天还是十四天？”

“我不知道，奇怪就是一百多个铸剑师没有一个有异常举动，你也知道铸剑之时需要专心一致，他们不知道庄主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锁剑池里的天逆剑何时被拿走的”

“那姑姑为何不到天下盟？”

“我也是想等莫小公子救治好决儿后再处理，不想今日竟然出现这样的事”

“昨夜地宫异常之时，姑姑并未在场”

“有人给我下了迷药，醒来就追出去了”

“那昨夜姑姑弹琴是？”

“我也是嫁过去才知道，傲剑山庄铸剑要求极高，打磨之时不能断火，还要维持一定的高温，普通石炭很难做到，历代山庄主都会在地宫驯养一批武士，这些人大多挑选在山野之间，强壮、痴傻，用独特的方法使他们习得高强的内力，TJ出不竭体力、不死之身，以备名剑锻造之时支撑稳固的炉火，或是催生灵光之火，为神兵加精”

离寒水没想到傲剑山庄还有这样的惊人的存在，听着都觉得恐怖，一边的楚怀天也不敢相信，感情这些年江湖上出自傲剑山庄的神兵利器都是用人做代价的，就算是天生痴傻也不能那人家不当人看吧，这什么狗屁铸剑之术。

“姑姑是说，昨夜闯出地宫的是那些武士？”

“是的，这些人都是一点点培养起来的，驯养三十年的已经完全没有思想、没有生死，而且精力旺盛，如果让他们出了地宫危害江湖，也是傲剑山庄的罪过了”

“既然是这样，怎么控制他们？”

“那就是昨夜姑姑冒险弹琴的原因了，只可惜姑姑知之甚少，不能完全掌握傲家“系魂曲”，所以效果甚微”

“那谁能做到？”

“三弟”

离寒水看向楚怀天，而楚怀天却完全没看他，起身站到窗前看着楼外街道，果然开始下小雪了，纷纷扬扬的，是莫小孩冬天最爱看的景象，很怕冷，却还是会站在雪花里听雪、看雪。

这夫人一席话说完就不开口了，同离寒水一起看着自己，昨夜琴音里他竟然感觉不出这夫人有多少功力，离筱现在是要告诉大家，那东西是傲云放出地宫的，跟她没关系，如果真是傲云有意为之，是不是说明他知道傲天在哪里、天逆在哪里，或是傲天根本就是被他藏起来了，只放出一个来，是要先试试手吗。

只是，为何要易容成傲天得样子，只为重伤傲痕吗。

莫小孩在山庄里这么久，离筱说的这些都发生在这段时间，莫小孩可能不知道吗，就算他真的一心救人不管不顾，也不可能让这山庄这样闹腾，自己关起门睡大觉。

那这些又怎么解释，又说明什么。

第35章：结果

“楚门主还想问什么？”离筱含笑依旧。

“不要碰我莫小孩，永远都不要”楚怀天没回头道。

“楚门主天下第一，莫小公子名传江湖，二位又都是水儿的好友，现下莫小公子正在救治幼子，我有何理由做出伤害莫小公子的事来？”

离筱说完就站起来，抬步下楼，所过之处，仍旧唏嘘吵闹，她本人脸上也盛开笑容，留香一片。

“说实话，我不喜欢你姑姑”楚怀天看着离寒水道。

“我并没让你一定要喜欢我姑姑”离寒水抬眼冷笑道，正如姑姑所说，她没有任何理由做出伤害莫羽的事来，这家伙看谁都是想打他莫小孩主意一样，有机会就说警告，不分场合、不论是谁，还光明正大。

“他要是有个这样的战斗力军团，那还得了？”楚怀天忽然道。

“你是说傲云？”

“那你说呢？”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听上官讲，我们家那个曾经去过傲剑山庄的”离寒清想来，这几天倒算是安分。

“你家的人能不能好好管管？”楚怀天不满道。

“你不担心小莫吗？”离寒水答非所问，只要一牵扯到那个问题他就头疼，疼得要命，还真跟傲痕那家伙有缘的，什么都有些像。

“你知道吗，我担心也没有用，莫小孩无论如何都会试的”楚怀天失落道。

“傲决……”

“莫小孩等了这么多年，天塌了也阻止不了他”

离寒水在想，这其中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别看眼前这小子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可比谁都明镜，就是会装傻罢了。

“那你这么大动静过来，就为来看雪花的？”离寒水看看外面的飞雪质疑道。

“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楚怀天吼道，朝着离寒水瞪眼。

愣了一下离寒水就笑了，大声的笑，整个酒楼都听见他的笑声了。

“门主”

楚怀天转身，出现在身边的人，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这家伙平时如影随形的跟着莫小孩，想把他调开都不容易，有什么动静还拉上岳然那家伙一起给自己气受，偏偏自己还的担着，要是天卫、羽卫门一起上，他说不定会被直接从极乐峰丢下去。

“轻旋，那女人交给你了，看着点”楚怀天正言道。

“门主，岳然现在闲得很，被天叔吓出来了，说不定就在四周，属下等一下就帮您把他提出来”轻旋严谨又有礼的说，无一点不敬，你挑不出他任何不到之处。

楚怀天连忙摇头，岳然那家伙不比这个省心，自己躲还来不及呢，看着轻旋半敛眉目，在羽卫面前，自己的话永远没莫小孩的好使，一边离寒水改大笑为隐笑，好看极了，楚怀天抄起酒杯就扔过去。

“找我什么事？”

“傲痕昨夜重伤，适才回傲剑山庄，公子正在救治傲决无暇他顾，要门主用“天元归心”助其疗伤，现在人已带到后楼上房”

离寒水站起来不笑了，知道昨夜傲痕一定伤的不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重，以小莫的医术都未能治愈，还要用这疯子独一的内功心法，就证明情况绝好不了。

“不去，莫小孩居然让我用那么费力的心法救不相干的人，不干！”楚怀天坐到椅子上大声喊道，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分外坚决。

“什么叫不相干的人，别耍性子，快走！”离寒水认真道，平时因为他们和小莫走的很近，这疯子就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心的，见了面不冷不热、爱理不理，他们也只能习以为常，全当报应。

此时看来，这小子还记着三年前莫羽看傲痕重伤垂危之时着急落泪的事呢，现在的情况和那时差不多，还要这小子亲自动手救人，总算让他等到机会了，就算他肯救，估计傲痕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轻旋想，还好没说公子昨夜又哭了呢，不然还不连后楼整座楼一起拆了，这小子就这时候特孩子相的斗气，像小时候那样有几分可爱。

“不去！”楚怀天抱怀闭目，雷打不动一般的不理人。

“门主，据说傲痕也会傲家系魂曲，还是真传”轻旋认真道。

离寒水跟着后面算是忍气吞声、好话说尽了，二人像哄孩子一样左劝右拉得折腾了半天，总算把这小子说动了，只是看着他转眼消失的影子手脚冰凉，那小子脸上的表情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雪越下越大，已经落了地上一片银白，近晚了还是很亮。

莫羽还在白天的亭子里，傲决依旧睡在竹椅中，只是傲珠来过给他盖了厚毯子，此时的莫羽就坐在傲决旁边，看着落雪出神。

“你确定公子没事吗？”夕照站在亭外不远的竹丛下，对着身后的紫夜开口。

“整个过程虽然没怎么看懂，但公子一直没什么异常，只是半个时辰前就不动也不说话了，还不准我靠近，我一直忙着赶你所谓的……苍蝇呢”

“公子怕冷的”夕照担心道。

“你能不能说点有意义的？”紫夜默然，公子怕冷，在门里谁不知道，天气冷得时候，领队会按照老大的意思，把公子的羽阁布置到让他认为太热为止，兄弟们也是想尽办法让公子走到哪里都暖和着，看着越来越大的落雪，他知道自己已经失职，领队的一顿教训是免不了的了。

“我想把这个山庄里的人全丢得远远的，包括那傲决”夕照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说。

“这点，我倒是没意见”紫夜轻哼道，现在连老大都在救这山庄里的人，咱极乐门又没欠他什么，还让公子受气、受冷的。

“夕照”莫羽的声音不大，二人立刻越过花丛。

“公子”

站到公子身边，才感觉到这里真的很冷的，甚至比外面还冷，夕照看到莫羽的唇角都是白的，将早已准备的毯子盖到公子身上，俯身跪立。

“公子，发生了什么？”夕照轻声道。

“夕照，我之所以选在外面施针，是因为师父说，用这套针法要有风月，借彼岸在清寒之中散发的香气催发傲决双腿里师父留下的药力，再将彼岸花蕊加入我三个月配齐的药中内外齐下，师父说，在今晚我完成他说的一切之后，傲决就会得到重生，当我再抬头的时候，就会看到他瞑目九泉，含笑轮回”莫羽抬头看着落雪的夜空，低声的说着。

紫夜抬头，今夜有风，但无月，这次的十五之夜是下着雪的，四周只有山庄的灯笼红晕，才想起来白虎堂的兄弟们三个月跑进跑出的忙活，却原来是给公子配药的，准确的说，就是公子带着一堂六寨在救傲决一个人。

“是结果不好吗？”夕照不想接受，傲决倒没什么损失，只是对不起公子一番苦心。

“不是，虽然没有师父说的那么迅速，但我知道结果不坏，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莫羽清扬一笑，只是这并不是开心的笑。

“那公子为什么不开心？”

“夕照，你们相信预言吗？”莫羽看着二人道。

夕照没反应过来，回头看紫夜也是摇头，要是换做任何人这么说，就算是老大，他都会认为这人绝对是个疯子，只是，公子不一样。

公子有时会用那些他们看来分外神奇的玄黄之术和他们逗着玩，教他们怎么对付老大，在他们看来，公子未卜先知都很正常，只是现在公子的这一问，让他不能回答。

“公子，预言什么？”紫夜觉得最好快点搞清楚。

“我不想吓你们”

夕照现在才觉得领队轻旋和他们一样大，但却之所以是他们领队的原因之一，无论公子开心、难过、突发奇想或是要和老大对着干，轻旋总能很平静的陪着公子，绝对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答公子的。

“夕照，我要三个一级雀神令使，不报地堂，不传朱雀，用备用独立传讯方式，除了你和紫夜，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