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卫家人的同情心还真是遗传的!
“等大黄病好了,就会长高长大的!大黄你说对不对?”山猫眼中充满了信心,低头问道。大黄“汪汪”地叫了两声,好像在回答他。
此时的山坳里炊烟四起,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晚风中飘满了浓郁的香味。
霍真望着远处山头的落日,心道:又会是一个宁静的晚上啊!
长沙站。
列车缓缓减速,在站台上停下。
曾希关了IPOD的音乐,摘下耳机,往窗外看去,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牛毛小雨,美丽的江城笼罩在朦胧的雨雾中。
两个手下过来请示他,“曾少爷,已经到了,现在下车吗?”
曾希看了眼白狼,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现在旅客都在集中下车,很混乱,我们再等一会儿。告诉我们的人,火车站龙蛇混杂,一定要加倍注意。”
“是。”
大约半小时后,火车上的旅客已经悉数下站,最后的两节车厢才开始行动。
曾希给小黑套上嘴套,牵着它下车,就像一个普通的旅客。
小黑头一次出远门,也是头一次坐火车,兴奋得不得了,要不是有本职工作(给曾希带路)在身,早就四处撒欢乱跑了。
过了一会儿,两列身穿迷彩服的男人陆续下车,队伍整齐肃穆,旁人只以为是哪个部队出行。中间的两人一左一右押着白狼,在他手上盖一件衣服,挡住手铐。
出了火车站,就有两辆车等候在外。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奥迪和一辆金龙中巴,停在路边压根不起眼。曾希带着小黑,和白狼坐进奥迪的后座,其余人上了中巴,一前一后开出。
小黑昂首挺胸地坐在主人和白狼之间,好奇地左右张望,车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不问我去哪里吗?”曾希低头笑道:“我们去见一个人。”
白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放心,不是霍哥哥。”曾希继续说道:“不过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他了,别着急。”
“你知道他在哪里?”白狼开口道。
“说来也是托你的福。”曾希道:“顾爷早猜到你在我手里,可是不敢对曾家下手。所以故意泄露卫哥哥的下落,想引我们倾巢而出去找他,他就可以趁机救走你。他一向对卫哥哥志在必得,这次为了你,也算狠下血本,丢车保帅了,看来缅甸人逼得他很紧啊!可惜他算漏了一点,无论是你还是卫痕,都在我的掌握中,一个都不会留给他!”
雨一直没有停,长沙的主路段因为雨天有一些小堵车,两辆车开开停停,最后停在芙蓉路上的喜来登酒店门前。
27.
一行人走进大堂时,酒店的服务人员都被吓了一跳,上午刚来了一拨黑衣墨镜的男人,宛如黑社会聚会,这会儿又是一拨迷彩服,不会是部队集训吧?
幸好这一日酒店客人不多,大堂里也就休息区坐了三两个客人。两个正在交谈的客人,见到这么多人进来,耳语了几句,便匆匆离开,有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觉。另有一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干扰。
白狼一进大堂,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四周,目光触及看报纸的客人的背影时,稍稍停顿了一下,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很快便转移了视线,跟着曾希踏入电梯。
喜来登楼上的中餐厅被人整个包了场。
曾希踏进中餐厅大门的时候,里面至少已有四五十黑衣黑裤的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两侧,大厅里不见一个服务员。
正中央一张大圆桌前坐了一个男人,黑衣墨镜,面对着一桌子珍馐佳肴,优雅惬意地进餐。
他看见曾希进来,停下筷子,高声地打招呼:“哟,SD娃娃来了!”
曾希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微微蹙起眉头。
“曾希,来这边坐吧!”坐在男人旁边的年轻高挑女孩站起身,将曾希扶到桌子边。
曾希坐下后,弯下腰摸索着把小黑的嘴套拿下来,对女孩道:“蓝姐姐,麻烦你给小黑喂点吃的。”
蓝小眉从桌子上夹了点牛肉装小碟子里,放在小黑面前,它可能饿坏了,立刻闷头吃了起来。
“约了你十二点,你看看,现在都一点了。”男人抱怨道。
“对不起,叶先生,我从不戴表,也看不见。”曾希冷冷道。
“怎么不叫叶哥哥了?”叶赫风自顾自地笑起来,又望了一眼门口,笑得更欢了,“原来狼哥哥也来了!好就不见啊!你送曾希出山,从云南送到苏州,又从苏州送到长沙,真是辛苦!”
白狼看都没有看他,大喇喇地挪了个椅子坐下,就在曾希身边。
“可以谈正事了吗?”曾希道。
叶赫风端起小汤盅喝了一口,啧啧嘴,道:“好好地不在苏州谈,偏约我们跑那么远来,
你到底想干吗?”
“因为我们的老朋友就在湖南。”
“哦?你确定是我认识的?”叶赫风挑眉问道。
曾希冷笑道:“不久前还一起同游云南,叶先生不会是贵人事多,那么快就忘了吧?”
叶赫风闻言,立刻收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你是说卫痕?”
蓝小眉与他对视一眼,脸色刷白,颤抖着嘴唇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止卫哥哥,据我所知,霍哥哥似乎也已经去找他了!等我们找到他们,五家就齐了。”曾希讥笑道。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叶赫风寒着脸问道。
“当然。不然我千里迢迢约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约我来这里,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当然不是。”曾希微微勾起唇角,道:“我知道你在实行一个大计划,我想和你合作。”
叶赫风翘起二郎腿,冷哼道:“恐怕你不是想合作,是想独吞吧!”
“我胃口不大,吞不下你那一份。”
“鬼才信你!”叶赫风嗤之以鼻。
“光凭你们两家成不了事。”曾希道:“五家,一家都不能少,这是冥冥中注定的,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别和我提二十年前!”叶赫风突然大声道:“五家一起行动又怎么样?还不全军覆没!”
“二十年前是因为卫家的关系,大家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次只要控制住卫痕,就十拿九稳!”
“卫痕有那么好对付?”叶赫风看了眼蓝小眉,后者似乎仍处在震惊中,神情恍惚。“他可真是命大的很呐!”
“那就要靠白狼先生鼎力相助了。”曾希微笑道。
白狼没有说话,然而蓝小眉却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原来你们还在惦记二十年前未完成的计划!”
“小蓝,这里肯定有你一份!”叶赫风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我有种预感,命运之轮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起点,很快就会重新转动了!”
28.
“你们都忘了二十年前他们的下场了吗?”蓝小眉情绪激动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叶赫风冷冷笑道:“就是因为二十年前的牺牲太大,所以才要继续,不然他们不是白白牺牲了?再说,上次也是因为五家人心不齐才会出事,这次完全由叶家主导,我很有信心。”
“你错了。”曾希平静地道:“五家各有职责,不能听你一人摆布。”
叶赫风闻言,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是你要谈合作的,但看来你并没有合作的诚意。那就没什么可谈了!我们走!”他“唰”地站起身来,戴上墨镜,径直朝门口走去。几十名黑衣手下紧随他准备一起离开。
“我不点头,你们谁都走不了。”曾希开口道。
他刚一说完,中餐厅的两扇大门立刻被人关了起来,两行身穿迷彩服的雇佣军笔直地站在门前,将门挡得死死的。
“SHIT!”叶赫风骂了句粗口,从西装内侧掏出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对准挡住他去路的人。“快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回答他的,是几十挺AK47黑漆漆的枪口。
叶家的手下也纷纷拔出枪,一时间空间并不狭小的餐厅里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好好谈?”蓝小眉叫道。
叶赫风调转枪口,直接对准曾希。
曾希全然不觉一般,端起面前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小黑却感觉到了情况的危急,将嘴边的牛肉一甩,蹭地跳到椅子上,挡在曾希面前,朝叶赫风大声吠叫起来。
“叶哥哥,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和我合作,或者走不出这个大门。”
叶赫风半眯起眼看着他,眼中渐露杀机。
突然间,不知哪里传出“滋滋”声,然后从头顶的通风口中涌出大量的烟雾,才不过几秒钟,整个餐厅已被浓烟笼罩,令人眼前一片白色,无法看清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
“着火了!”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喧闹声此起彼伏、还有动拳脚的声音、桌椅碰撞的声音,都交织在一起。
很快有人打开了门,让烟慢慢散了出去。
餐厅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摔碎的杯碟和东倒西歪的桌椅。
叶赫风一边大声咳嗽,一边骂道:“曾希,你竟然设局!”
“不是我。”曾希脸色刷白,刚才呛了好几口烟,有点气喘道:“如果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就说明还有第三个人,而且,还是冲我们来的!”
叶赫风还是将信将疑:“不是你,还会是谁?”
“叶哥哥,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我可都要小心提放啊!”曾希说着,扬起一抹微笑。
“走!”叶赫风哼了一声,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要追吗?”一个迷彩服士兵过来问曾希。
“不用追了。”曾希道:“他已经开始犹豫了,很快就会主动来找我的。”
夜晚,曾希入住在酒店的豪华套房。两张宽敞的单人床,他和白狼同住。
“我先去洗澡。”曾希拿了酒店的睡袍往浴室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停下对白狼道:“你不会想逃吧?”
白狼向他晃了晃手上的银铐,道:“你觉得我能逃吗?”
曾希冲他舒心地一笑,终于安心地进了浴室,关上门。
白狼侧卧在床上,望着墙上的时钟出神。
今天一走进酒店大堂时,他就认出了那人的背影,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不过再仔细想想也并不奇怪,早晚会有人来救自己的,尽管他并不需要别人多此一举。
餐厅的烟雾是那个人放的,目的是趁开门之际把字条交到他手里,然后再在混乱中跑出去,有浓烟掩护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字条他已经看过了,也已经在曾希不察觉时扔了,上面草草写了几个字:“晚上十点行动”。
行动?什么行动?来救自己吗?白狼微微一笑,只要他想走,恐怕还没有什么地方能困住他!
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三十分,曾希洗完澡出来,一边走一边用大毛巾擦头发,他换上了白色睡袍,神情也不像白天那般戒备,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二十岁大男孩,清纯且乖巧。
电视里在播“快乐大本营”,一大群人又说又笑闹哄哄的,小黑端正地坐在电视前的地毯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看,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粘着小主人。
“替我点支烟。”白狼开口道。
曾希楞了一下,有点不情愿地扔下毛巾,从桌上烟盒里抽了一支烟,递到白狼嘴边,然后拿打火机替他点上。
白狼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长串烟圈,呛得曾希一阵咳嗽。
“白天闻的烟还不够多吗,晚上还要闻你的烟味!”曾希抱怨道,重又抓起毛巾擦头发。
白狼轻笑起来,那一瞬,他觉得曾希很真实,是一个实实在在、有情绪的人,而不是一个戴着漂亮面具的娃娃,或是一个挖空心思算计的恶魔。
“你笑什么?”曾希不满地瞪着他。
白狼突然伸腿勾住他的腰,另一腿的膝盖抵住他脊椎,“我就算戴着手铐也能撂倒你,信吗?”
曾希脸色一白,使巧劲一转身,却被白狼压在床上,手肘抵住他肩部的关节。原本凭他超常人的灵敏和柔韧度,应该可以脱身的,但白狼的手法太阴险,完全卡在他的关节上,另他施展不开。
“你想做什么?”
白狼静静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这种平静反而让人产生不安。
“道别吧。”
“什么?”曾希不明所以。
白狼轻轻一抖手铐,从锁眼中掉出一根细小的发卡,他只看似随意地拨动了几下,只听“嗒”一声,手铐便分开成两段。
他的动作太快,太惊人,曾希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反铐在床柱上。
“放开我!”曾希叫了起来。
“尝尝你这定制手铐的滋味吧。”白狼笑道,然后俯下身,贴在曾希的耳边轻道:“下次别太相信美国佬的科技了。”
他又再低头看了看曾希那张隐忍愤怒的漂亮脸庞,平静地转身,向外走去。
小黑见主人被铐住了,电视也不看了,又蹦又跳,急得不得了。
曾希忍不住大声道:“还不去拦住他!”
小黑一下窜到白狼身后,咬住他的裤脚,白狼蹲下来,摸摸它的头和背上的毛,它便犹豫起来,最终趴在地上,目送着他关门离开。
白狼刚走到走道尽头,电梯门便开了,出来一个看似沉着冷静的男人。
他见了白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语气钦佩地道:“我早猜到了,不用我帮忙,你也能脱身的。”
“但还是感谢你不远千里来找我,麻三。”白狼道。
“我也是受人所托。”麻三道:“是顾爷派我来的,他说想尽办法一定要把你救出来。不过看样子是他多虑了。”
“替我谢谢顾爷。”
“为何不亲自去谢呢?顾爷就在楼上。”麻三按了下电梯,很快门开了,白狼随他走进电梯,一路向上,最后停在酒店顶楼。
两人出了电梯,穿过长长的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又走上一段步行阶梯,来到顶层的天台。
打开天台的铁门,瞬间外面阴冷的空气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只见一架直升飞机正停在楼顶的巨大平台上,旋转的螺旋桨不断卷起气流,在狂风中呼啸。
29.
直升机的门被推开,露出一张清癯的脸庞,“白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多谢顾爷抬爱。”白狼没啥表情地回道。
顾爷指指飞行员,“你下去!”,转头对白狼道:“手痒吗?你来开怎么样?苏察大将在仰光别府等我们。”
那位苏察大将是缅甸的高级军官,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政府军人物,也是白狼的坚实后盾。如果这次顾爷没有将白狼带回,后果可想而知。
白狼沉思了一下,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顾爷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硬挤出笑容,“没关系,都是自己人,想做什么不必有所顾虑。”
“你们谁知道卫痕下落?听说他在湖南境内。”白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