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成双(包子)上——苏黎世的早安吻
苏黎世的早安吻  发于:2015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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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夜已深沉,夹道两旁的山峦静谧的耸立在黑夜之中,然而,只有胥海生明白,在这两旁的山峦中,埋伏着四万虎骑军,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丑时刚过,胥海生静默的坐在山间的大石旁,黑色的甲胄静静的融进夜色中。很快,从夹道的那边传来阵阵骚动,如同庞然大物以极快的速度碾压过来一般。

胥海生冷眼看着衍国的骑兵迅速进入了夹道,举着的火把甚至都将夹道照得通明。旁边的副将小声询问道,“胥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再等等。”胥海生依旧气定神闲的坐着,静静的看着眼皮子的底下的衍军快速的通过夹道。

又过了好一会,那震耳的马蹄声忽然沉闷起来,仿佛整个夹道都在颤抖一般,战马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响彻了山谷。

胥海生站起身来,低低一笑,“传我将令,所有人燃起火把,擂起战鼓,摇旗呐喊,能弄出多大的动静,便弄出多大的动静。”

旁边的副将惊诧的看了胥海生一眼,却没有多问,下去传令了。

不多时,山峦两旁忽然燃起数不清的火把,无数的牛皮战鼓被擂响,那响声仿佛直冲云霄,振聋发聩,所有的冀军都扯开嗓子呐喊着,一时间,这夹道之中便给人一种千军万马铺天盖地而来的感觉。

这次衍军出袭的领将是程景逸,他领着轻骑本已快冲出夹道,哪知后方却忽然起了变故,回报的斥候说是夹道中忽然多出不计其数的冀军,漫山遍野,喊声震天,根本无法估算有多少人。

程景逸心下一惊,暗叫不好,立刻掉转马头想要支援后方。

可他刚刚调转马头,只听见夹道口忽然也擂起战鼓,大批的骑兵蜂拥而至,火光之下就能遥遥看见一袭银白的甲胄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

程景逸看见是韩彻,不禁咬牙恨恨道,“韩彻!想不到你竟然逃出来了,三番两次都弄不死你,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

韩彻蔑然一笑,将马鞭执在手中掂了掂道,“我倒很希望程将军也能福大命大。不过……”他的眼中忽然迸出冷冽的寒光,“恐怕程将军这次没那么好运了。”

韩彻话音一落,便夹紧马肚冲了上去,他身后的五万重骑和弓弩营一起压上,以巨大的声势朝程景逸的衍军全力冲锋。

很快,衍军和冀军就交锋到一起。因为之前韩彻的部署,冀军几乎是将衍军包围在夹道中,呈一种瓮中捉鳖之势。

乱军之中,程景逸疯狂的斩开一路路扑向他的冀军,血红的双眼只看到前方依旧淡漠的望着他的韩彻。他胸中燃起一片无法扑灭的怒火,执起缰绳猛地朝韩彻奔去,手中的长刀飞快的切开空气,逼近韩彻。

韩彻眸中精光一闪,手中碧海蛟龙枪急如闪电,‘铛’的一声,银光乍起。巨大的冲力让两人都微错开身,程景逸早已杀红了眼,此刻立即掉转马头挥动长刀再次杀了过来。

长刀划开空气带起一片凌厉的刀风,韩彻微微皱眉,侧身躲开刀尖,手中的碧海蛟龙枪便朝着程景逸背后的空门刺了过去。然而枪尖不过滑过一道弧形的阴影,并未伤到程景逸。两人再次侧身而过,同时调转马头,静默的遥遥相望。

一时间,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二人,周围都沉默下来。

然后,缓缓流动的风像是被同时带动,两匹骏马同一时间一跃而起,静默的空气中突然间爆发出巨大的杀气,长枪与刀刃撞击在一起,力道大得惊人。

韩彻只觉得有一股大力沿着手臂震颤过来,连同虎口都阵阵发麻。小腹忽然泛起阵阵细密的绞痛,让他微一错神,程景逸的刀锋已经削下他的鬓发,若是刚才再慢一些回神,只怕就要变成刀下亡魂了。

这次交锋之后,两人又分势而立。程景逸勒着缰绳低笑道,“韩彻,都说你是冀国的军神,可如今看来,似乎太过夸大其词了吧!哈哈哈——”

韩彻默然垂着眸子,压低的身子半伏在马背上。程景逸挑了挑眉,唇畔忽然绽开一个极致的笑意,他举起刀,忽然猛地策马而起,明晃晃的刀尖直冲着韩彻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利刃入肉时‘噗’的一声——

战局已定。

程景逸张大了眼睛,口中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缓缓低下头,看着已经穿透自己胸腹的碧海蛟龙枪。

韩彻还带着微微的喘息,静静抬起头来看着程景逸,“程将军,难道没人告诉你,轻敌,是行军之中最大的忌讳么?”

程景逸睁圆了双眼,鲜血顺着口唇流下来,就着这样的姿势怒瞪着韩彻,然后断了气。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瞑目。

衍军失了主将,就仿佛无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打乱撞。胥海生率领四万轻骑将衍军从后往前全部击溃,他策马找到韩彻的时候,韩彻已经伏在马背上动也不能动了。

“将军!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胥海生惊异的看着韩彻一手握着碧海蛟龙枪,枪尖还没在程景逸的身体里,而程景逸像是断气多时了一样。

韩彻伏在马背上,额头都是细密的冷汗,另一只手本能的护着小腹,摇了摇头,“大概受了些内伤,不妨事。”

胥海生看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禁道,“将军,如今战局已定,将军不如早些回去休息,这里还有我胥海生。”

韩彻闭了闭眸,却也不再倔强,稍稍直起身子,将碧海蛟龙枪收了回来,冷眼瞧了程景逸一眼,然后朝胥海生嘱咐道,“万事小心。”

这一场夹道之战,衍军六万人几乎全部覆灭,主将程景逸死于韩彻枪下,衍军重创。

三十四

韩彻忍着小腹阵阵的抽痛,终是回了营寨。一路上,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腹痛,可都一直用内力护着小腹,好像在保护着什么一样。

营寨四周围着不少士卒,显然是也经过一场硬战。耿沐留守营寨,看见韩彻归来,立马迎上去跪拜道,“将军,丑时二刻,羽国派了一小队人马来袭击大营,幸亏将军部署完善,营寨才没有受到损害。”

韩彻缓缓下马,身体虽然疲惫得紧,面上却依旧静默淡然。他略略看了看四周道,“死伤多少人?”

“一百零二人受伤,没有兄弟牺牲。”

韩彻点了点头,微微扯了扯嘴角道,“很好,耿副尉,这次之后,官衔必定又要往上升一升了。”

耿沐看着他脸色苍白,便连升迁这种事也抛之脑后,关切道,“将军,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啊。”

“无妨,一点内伤,调理一下就好。”

耿沐还要说些什么,韩彻却摆摆手,神色淡然,“过不了多久,海生就要回来了,你让人准备一下。另外,叫绘图的文官到我营帐里来。”

耿沐张大了嘴,“将军,你身子不舒服,还这么操劳做什么。”

“你以为我是深闺的小姐么?战场上,哪个没有小病小痛的时候,大惊小怪什么?”韩彻忽然笑了笑,“你要是觉得我操劳多了,一会你也来,正好帮我分担分担。”

“呃……”耿沐抓了抓头,“末将不是那个意思。能帮将军分担,是末将的职责所在。”他说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那将军先去休息,我待会和绘图的文官一起过来。”

韩彻欣慰的点头一笑,便转身朝自己的营房走去。

其实刚才和耿沐说话时,小腹便一直隐隐作痛,现在更是有下坠之感,让他莫名的恐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他,离他而去一般。

眼看营房就在眼前,他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黑一阵白一阵,只隐约看到谁慌忙跑过来扶住他。下腹爆发出阵阵尖锐的疼痛,疼得他直冒冷汗,忙运转内力护在那里。

扶住韩彻的正是亲兵许广轩,他之前听说大将军回来了,想着要去给大将军熬粥,谁知刚出营房,就看见大将军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心里一惊,忙过来扶住。

“将军!你……你还好吧?”

“快……进去……”

韩彻额间冷汗涔涔,在许广轩的搀扶下缓缓挪进营帐。

许广轩替他脱了靴,又将被褥盖好,这才冲出营帐去找军医。临走前,还被韩彻抓着嘱咐说不许声张,不然他早就叫了出来。

冀军里的军医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在韩彻军中待了颇有些年头,姓高,大家都叫他高先生。

如今高先生还在给之前羽军来偷袭时受伤的士兵们治伤,冷不丁被许广轩抓住,“高先生,请你跟我来一下!”

高先生一头雾水,看着许广轩上气不接下气,眼神里都是慌乱,也知道是有要紧的事情,便匆匆收拾了医药箱,跟着许广轩一路来到韩彻的营帐。

掀开营帐看到的就是韩彻蜷着身子侧卧在床榻上,紧皱的眉头昭示着他正在忍受着多大的苦楚。

高先生微微一惊,连忙快步走上前坐到韩彻床边,“大将军,请问您哪里受伤了?”他一边说,一边将韩彻的手拿出来,细细把脉。

韩彻痛得话也不想说,只摇了摇头。

静默的空气流淌在营帐内,许广轩紧张的看看韩彻,又看看高先生。

只见高先生原本垂着的眸子忽然惊异的眯起,眉头又忽而皱起来,给韩彻把脉也是换了左手换右手,却是迟迟没有说韩彻是受了什么伤。

“高先生,您倒是说啊,大将军他到底怎么了?”许广轩本就是藏不住话的心性,见高先生这般神鬼莫测的样子,不禁脱口问了出来。

高先生沉吟半晌,看着虽然痛得冷汗涔涔却依旧没有失去意识的韩彻,缓缓抬起眸子看向许广轩道,“大将军今晚似乎没有用过饭吧?小许你要不要去弄些吃的来给大将军?”

“啊!差点忘记了!”许广轩惊得跳了起来,“我这就去弄!将军你等我!”

许广轩一溜烟冲出了营帐,帐中只剩下韩彻和高先生二人。

韩彻微喘着抬起头道,“高先生支走小许,想必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高先生看着韩彻,忽然掀开被褥,扯下韩彻的亵裤,只见其间已有点点血迹染红腿间。韩彻不明所以,只有些薄怒道,“先生这是何意?”

高先生叹息一声道,“大将军何苦作践自己。”

韩彻已经完全听不明白了,只能道,“高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高先生静默片刻,而后从医药箱中取出银针,默然为韩彻布了几处针后,才缓缓道,“恕我直言,将军你已有两月的身孕,而且今夜一战,落胎之相已显,若不是及时发现,这孩子就没有了。”

营帐内忽然沉默下来。

韩彻定定的凝视着高先生,似乎想从那双眼中看出什么端倪。然而高先生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半晌,韩彻便缓缓垂下了头。

高先生看着他有些茫然的抚上小腹,又叹息一声,“将军,我不会问这个孩子怎么来的。我只想问一句,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

韩彻一直垂着眸,像是没有听到高先生的问话。此刻腹中已经因为高先生的施针而渐渐平稳下来,但那隐隐的下坠之感还是让韩彻有些手足无措。

明明早就应该想到的。

情隐谷王老伯的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可他为了归国,什么都顾不得了。

或许是他心里也想那般,那般亲近他的师兄。

如今……

韩彻静静的凝视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有他和师兄的孩子……

孩子……

“将军,此事还是尽早决定为好。”高先生见他兀自发呆,不由得皱了皱眉,“拖过了今晚,对你对腹中的孩子都不好。”

韩彻听到最后一句,才缓缓抬起头,眼神里还有些恍然,开口也是淡淡的,“你,保得住他么?”

高先生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也马上镇定下来道,“还好发现的及时,我已经将落胎的征兆稳住了,但将军若想保下这孩子,便不能再像今夜一般鲁莽行事了,尤其不能上阵杀敌。”

韩彻眸中的微光闪了闪,脱口道,“那怎么行!”

高先生挑了挑眉,“这孩子才两月便动了胎息,往后若是再有一次,怕是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他不住了。况且将军智勇双全,手下更是精兵强将无数,难道非要将军亲自上阵才行么?”

韩彻垂眸挣扎了半晌,终于长叹一声道,“那就,麻烦高先生了。这件事,我想高先生知道怎么处理。”

高先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将军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说罢,从药箱里拿出一粒丹丸递给韩彻道,“这粒固本培元丹能暂且让将军好受一些,我这就去调配保胎的药方,将军还请安心休养,切莫再操劳了。”

他说完,便匆匆出了营帐。

韩彻躺在床上,望着手中的丹药,闭了闭眸,将药丸送进嘴里。

手不知不觉抚上小腹,韩彻闭着眼睛仰面躺着,只落下幽幽的叹息——

“师兄……”

三十五

黎明将至的时候,胥海生回了营帐。这次埋伏干掉了大批的衍军,短时间内衍军都不可能再集结如此庞大的队伍对冀国构成威胁了。

韩彻靠在床头浅眠,听得外面一阵动静,不消片刻,便有一个大嗓子的青年火急火燎的掀开帐帘——

“大将军你怎么样了!”

韩彻微微睁开眼,看见胥海生脸上染满的血渍还未擦去,便轻皱了眉道,“怎么,你受伤了?”

胥海生摆摆手,走到韩彻床边坐下,“不是,这些是衍国人的臭血。我回来得急,听小耿说将军你受伤了,我来不及擦脸,就赶来看将军,将军……你究竟怎样了?”

“海生,多谢关心,我没事。”韩彻看着他,浅笑着又道,“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般忙忙慌慌的,叫我怎么放心把虎骑军交给你。”

胥海生听着前面,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最后一句却是惊得站了起来,“大将军!你……你怎的说这样的话,虎骑军是您一手训练出来的,为何要……”

“将军!我给您熬了肉粥!快些趁热吃吧!”

胥海生半截话还在嗓子里,帐帘忽然又被掀开,亲兵许广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走了进来,看见胥海生,不禁咧嘴一笑,招呼道,“胥将军回来了啊,听说打了胜仗呢!”

胥海生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那当然,大将军决策英明,怎会有错。”说罢便自觉退到一边,“大将军累了一晚上,赶紧吃些东西吧。末将就先行告退,不打搅大将军休息了。”

韩彻略略点了点头,便听得耳边落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片刻,帐中复又只剩下他与许广轩二人。

肉粥的味道浓郁香醇,静静飘散在帐中。

许广轩手里拿着小勺轻轻搅拌着,待得肉粥不烫口了才递到韩彻手中,满脸堆笑道,“将军,快些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年轻的亲兵脸上全然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像一只等待表扬的大狗一般,眼睛晶亮的看着韩彻。

韩彻接过肉粥,那浓郁的猪肉味钻进鼻尖,胸口忽然汹涌起一阵作呕的感觉。韩彻强自闭了闭眸,实在不忍心打击年轻的亲兵,硬是舀起肉粥,咽了一口。

那肉粥含在嘴里,味道直冲鼻尖,韩彻嚼了两口,终是压不住,扯过一旁的手巾捂在嘴上,一口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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