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个球，你先。”我说。

“那开始吧，你可能看不上我这种对手，但请你能尊重我，别放水。”

“绝不。”

他过来了，屈膝缓缓的运着球，盯着对面对他张开怀抱的我，目光如炬。他带球快速突破到篮下，往前跳起撞在一直粘着他的我身上，球从我张开手臂腋下向上飞去！他拿下了第一球。

“一直不知道，原来你也很弱嘛？”

我没理他的垃圾话，专注防守，这一个他甚至没有试图过我，直接正面强攻，他是有多变态的弹跳，居然达到和我一样的高度，我们手臂交错，相互撞击，球在那一瞬还是被他拔了出去，生硬打在入射框里，擦进篮筐。因为我的撞击他失去平衡摔落在地，他爬起来，揉了揉腰嘴角浮起得意的笑，甚至笑出了声。

第三个球，他的左拐右拐，突破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诡计多端。这都归功于三年来混在各个不同球场和各种各样的对手切磋得来的成果，但不要忘了，我也是这么混出来的！

当他避免与我接触，试图以一种戏耍的姿势，最后上篮时，我一个起跳把他临界最高点的球扇了出去！并再次让他跌落在地。我真遗憾周围没有观众，这滑稽场面可足够让他们大笑。

“继续摔，反正你不怕疼。”我说。

他冷哼了一声。

这下该换我了。我知道，你一直就想找我单挑，你忍了很久了是吧。我在罚球线起跳，隔着他一个暴扣，颜扣！他因屈辱脸涨得通红。

你要我尊重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任何同情！就像我无聊时，经常把空气想象成强大的对手来费力单打，而此刻我的对手对我来说就是空气，我一点也不需要费力，他妄想限制的我脚步，“不自量力！”我无不鄙夷的说道，话刚落音，我手臂突然被撞击一阵剧痛，是他的肘子！趁我吃痛，他偷走我的球，运出三分线。

“好啊，陈新宇。连黑肘都学会了，你都得起所有人的栽培！”

他瞪着我，表情没有一丝惭愧！完全无视我存在，盯着篮框发起进攻，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冲倒我面前时球随意往篮筐一扔，抡起一个拳头狠狠打在我左脸上，几乎不做停留，我右脸又挨了一拳！我抓住他继续挥舞的拳头吼道：“你疯了！” 他的表情狰狞而可恶！我忘了他还有右手，一个肘子已经落在我腹部上了！我快速抓住他右手腕，强行扭曲他的手臂到他背后，一脚踢在他膝窝逼他跪下，用膝盖压住他的小腿。

我死死掐着他两只手，我甚至想恨下心掐断他的腕骨。他挣扎着身体，不说一句话。我不想跟他干架，他却来真的！头往后猛撞在我脸上，趁我吃痛挣脱我的束缚，猛的起来就给了我狠狠的一脚！这可把我惹毛了！陈新宇，你自找的！

我们从底线干到了中圈，我把他放到在地用重心坐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他双手掰着我的手奋力挣扎着！我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干我啊！站起来干啊！？”他突然放开手不反抗了，双臂往两边一摊，闭上了眼睛。他是在以一种‘你杀了我吧’的姿势面对我，我再也继续不了自己的动作，那一刻他又是小宇了，他又是我的小宇了。

我翻身瘫坐在他旁边，他就那么躺在中圈，双臂敞开，像十字像耶稣。我想抱他起来，告诉他地凉，我们回家。可我没有那么做，我什么都没有说，任由脸上的液体被烤干成痕迹。

离开球场后我想带他去看医生，他要我去他自己不去。我问他疼不疼。他说很享受这种感觉。他还说晚上想一个住，我也没反对，陪他去附件酒店开了房。

半夜了，黑夜妄想侵袭城市。有人潜进了我的屋子，我的房间，爬上了我的床，我抱着他紧紧哭泣，却流不出泪只剩下眼睛疼。我们疯狂做爱，把下午打架制造的疼痛做得更痛，痛得肝肠寸断，刻骨铭心。

小宇还是走了，他身体的各种伤都好了后，我看着他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我们都没有说分手，但他就是走了。

我们经历那么多风雨，却只证明了我不够爱你。

第29章：无法叙述的寂寞

我去了美国，我记得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我持续待在这个国家，那年我17岁，摔断了腿。为了我的篮球事业，我妄想这个国家的医疗水平让时间倒退，回到当初。现如今我又来了，还是为了篮球。

整个09——10赛季，我都在跟着赵明皓老师跑现场，从常规赛到季后赛，铁血火箭终究还是被后来的冠军队压了下去……我们又从航天城到波士顿。

6月，总决赛兵临城下，我真是越来越欣赏布赖恩特，全民公敌终于获得全世界的尊重！两连冠，我真不介意来年再拿一个。至于来势汹汹的世界杯，我输了十多箱啤酒。

7月，南方的荷花应该开得正好吧。我跨越两万里伤心太平洋，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8月，我生日，我们喝得烂醉。

9月，同事周炎生日，我们又喝得烂醉。然后跑世锦赛，我们开始一起骂中国本土媒体的无耻和新生代球迷的愚昧无知。

似乎感觉很久了……我认识了新的朋友。叫小翠，是个有些顽皮的中学生，他说不想只跟我一夜，我没再拒绝。我告诉他跟着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自由，因为工作我经常在外面跑。

他说不要紧，我在外面跑，他在家里等我回来。其实那年8月底，我和周炎去跑世锦赛，就悄悄的把正在放暑假的小翠带在身边，他是我的小阳光，比外面的天气可爱多了。

很快又要进入冬季，小翠已经上学两个月。我飞到了大洋彼岸，这赛季我独自在芝加哥驻地。尽管我一头扎在了工作上，却还是被一眼认出了来。

Johnny是个留学生，除此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那晚我走出联合中心球馆，不经意跟他打了个照面，他叫住我，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

一夜过后，我们意犹未尽。后面又约了他一次，他也答应了。他坐在我身上摇啊晃啊，双手从我腹部往上揉着搓着，手指挑起了我脖子上的红线，滑到那颗弹壳上，用两根手指夹住，说：“你真老土。”

我笑了笑。

他开始解我的项链。

“你想干嘛！？”我猛坐起来把他从身上推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不高兴。

“没什么意思，别碰那玩意。”

“干你妹！？”他跟我凶起来了！

我没二话，从床上下来掏出裤兜里的美国票子扔他面前：“自己去打的开房！”

他果断拿起那些钞票往我脸上一扔：“老子有的是钱。”捡起地上的衣服，甩门而去。

后来很莫名其妙，我和Johnny还是走到了一起。我搬到了他那里去住，慢慢的，我们对对方都有了一些了解。他每天都在研究怎样才能让自己看上去最好，我却早就放弃了打理自己，也随他对我动手动脚的装扮。他总想带我去参加派对，为这个我们经常吵架。我不是故意不去，我真的很忙，晚上要去做采访，白天整理资料数据，撰写稿子发给国内，精神要持续处于集中状态，每天都睡得很少。

然而平时我们有多不愉快，在床上我们对方就有多崇拜。他一米八的身材很匀称，宽肩细腰长腿翘臀！他奔放的叫喊，丰富多样的技巧，他皮和骨之间那层叫肉的东西……我隐约记得以前经常跟一个瘦小的身体做爱，我想不通当时自己的品味，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一把排骨？

和Johnny在一起做爱我们还会玩些乱七八糟的游戏，我经常拿出一叠钞票给他说：“往我脸上砸，说老子有的是钱。”他接着然后真砸过来，笑嘻嘻地说：“杨枭，你真变态。”

正在踏上复兴之路的公牛队还太年轻，面对三巨头热火，系列赛只拿下一场胜利。但曾经的荣誉依然持续笼罩着这座城市，明年从头再来吧！一切记者会开完以后，芝加哥这边的事可以暂时放下。紧接着就要为总决赛准备，在我去迈阿密跟赵明皓老师汇合之前，Johnny把我甩了。他跟了一个搞摄影的，走的时候放了一大堆狗屁，还差点没哭出来。

梦回06。时隔5年，小牛和热火再次巅峰对决，并以4比2大比分复仇成功，德国战车拿到了总冠军，还有mvp！总算又少了个人不用留下遗憾。我折回一趟芝加哥，打算从那边回国。那天去机场的路上，我看到Johnny，他挽着一个很有品的中年男人从商场里出来，说不难过是假的。上了飞机，风又清了云又淡了，我想我早就过了为情所困的年纪了。

小翠也要跟我分了，在他过完暑假陪了我两个月后。他说我老是宠着他，他的理想是找个同龄的来打闹，不是我这类爹地型的。说完掉头走了，秋天的风把黄色的白桦树叶吹下来，一片一片，我盯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分了后我还会联系他，我问他学习怎么样，他问我工作如何。我笑，现在是我的休假期。有时候他也会找我为他做些事，比如说要我找些歌给他听，比如说在酒吧发生了麻烦，叫我去解决下。还有一次，他要我去他们学校看他演出，没想到遇到了他同校男友，那个男生表示对我这位前男友对他的死缠烂打狠不爽，我和他就彻底走到了缘分的尽头。

那是9月的一天，下班后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后背被人偷袭了下。我转过身，低头看见一个单眼皮没画妆的女人，吃了一惊，她是我高中同学！我很清楚的记得她，但我已经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好像大家都叫她坎耶。

我约坎耶去喝点东西，聊天。

“大学那会儿，你总在群里嚷嚷着成城不走hip-hop就是浪费城市文化底蕴，我以为你会留在那发展。”

“我也想啊。但是我喜欢项羽，项羽不喜欢我啊。”后面那句是个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个典故。

“你开玩笑吧。”

“我说真的。还发展，我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我这人没什么能力，会做的只有销售，一个月拿那点工资，随便租个房子吃个饭，上下班交通费，再养个手机，过年回家给我奶奶买套保暖内衣的钱都没有。”

“那你怎么又想到来地城了，这儿比成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路过。”

我很感兴趣，她也乐意跟我分享：“在成城活了两年，我突然很想旅行，一个人，赚点钱，坐火车，去旅行。走到那玩哪，如果那有朋友，就顺便去看看。有钱就多玩玩，没钱就打下工攒路费。”

“那现在是第几个城市？”

“第六个，马上就去下一个，我都买好去了蓝岭的车票，后天夜晚的。”

“你真是神奇，高中我就这么觉得了，你总是想怎样就怎样，谁也拦不住你。”

“哈哈，你真是过奖了。你呢？这些年都在干嘛，过得怎么样。”

“勉勉强强吧。”我并不乐意多谈自己。她也没再多问。

送她回旅社后，我们就没联系。她离开地城那天，下班后我打给了她，想送她去车站。她说不用，说之前都没想到会遇到，其他的不麻烦了。

之后几个圈子里的朋友打电话给我，叫我出去玩。我没去，一个人窝在房子里，开了几听啤酒，听了些缓缓的音乐。时间指向22点，我咽了口冰凉的液体，翻开了手机。拨通的声音一直在响，快接！我心说着，坎耶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别走了！”我说。

“哈？！”她有些吃惊。

“你留下来，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隔着手机我感到了她各种慌乱：“那个，杨枭，我火车马上开了……”

“别挂！”我打断她，“那这样，你今天不走，在地城多呆几天好吗？你改个签当错过了火车。”说完我听到那头一声长鸣，还有规律的机械声。

“啊——”她很沮丧，沉默了好几秒：“那好吧，刚我还在懊恼扑克上次丢了忘了买，这下好了，老天给机会。”

“我马上去接你。”

第30章：两个人的freestyle

我拖着坎耶的行李，和她一起回家。城市的霓虹似璀璨似阑珊。她很直接，问：“杨枭，你说要我做你女朋友是不是认真的？”

“我认真！”

“那我答应！”

沉默几秒，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杨枭居然是我男朋友了？唉呀，等明天我就去告诉那群女人，看她们反应，阿哈哈。”说完她又挽住我的手，仍然自说自话：“一米八五和一米五八，这要叫老板来份茄子炒豆角，哈哈。”

我看她得瑟的样子很想笑：“是一米八九，亏你那时还是统计数据的。”我们就这么说着笑着。

安静的走了段路后，坎耶突然说：“我是真烦透了成城才到处跑的。”

我低头看她，她没有回避，“其实我到处走，就是想遇到一个停留的理由。”她的嘴角稍稍向上，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

回到家后，我们做了点东西吃，边吃边聊。“你现在还喜欢项雨？”我问她。

“那肯定啦，谁不喜欢项羽，是女人都想嫁给他。”

“我说下雨那个雨，雨仔。”

“雨仔！？几百年前的事，还翻出来。”

“那这几百年你辛苦了。”

她笑了笑，“你们怎么这么认为？”

“你一直不恋爱，也不和他任何往来，应该是没放不下他？”

“其实毕业后我就不想喜欢他了。”她顿顿了，“大一时我试着去喜欢另一个人，比我们大两届，三中毕业的，后仰好看得和你有得一比。他在林城上大学，输球赢球都发信息给我。但后来他要我忘了他。”说到这，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记得他。后面我就烦燥了，觉得没意思。你跟我谈个人感情，对我来说，跟老头跟我讲外贸函电一样。”

我觉得好笑又不好笑：“那就不谈感情，篮球呢？”

“没怎么看。关键是，太失望了，我总结出80%的高手，学习成绩都差，高考后都不上大学了。哪像我们高中时，横扫千军，杀尽强敌，那个气吞山河猛如虎！”

“你这样想？我以为除了雨仔你从来没把我们放眼里。”

“我说杨枭，你这么说得好像还挺关注我的样子，你说说你眼里的我。”

“你啊，表明很低调，内心很高傲。”

她做了个喷的表情：“我高傲？！是你们高傲好吧。好，你先说，从哪方面。”

“首先，我们认定你是球队技术统计员了，和小萱一样是球队一份子，她台前你幕后，但好像你从来不跟我们打交道。没记错我应该没和你说一句话。”

“算了吧，你们要把真把我官方化，打客场带我去过没有一次？数据统计这玩意，正式比赛自然有人做，自发的比赛对你们来说，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我只是在费力不讨好。”

“你是这样想的？！那真误会了，我们还以为要你统计你不愿意，几个老爷们心里都想：你随便，爱作不作。难道还求你？”

“哼！自己露馅，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幅样子，你们有实力可以高傲，不要紧。我本来就不擅长人际交往，还有什么刘杰，小萱，项雨。天啦，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复杂，我惹不起躲得起。”

“是你想太多。如果熟悉一点大家了解就好了，刘杰把你拉到校队的群里，一直到大家各奔东西，你才偶尔说句话。那时候我真是很纳闷，你和全校的球迷都很好，怎么就和校队这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