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个球迷，我跟球迷和得来，有的人是球员，却未必是球迷。”

“你哪来这么多内涵？呵，说句实在的，我挺欣赏你的。”

“你别笑我了？”

“你很有才，比起什么性格，做人，才华总是最容易让人欣赏的。那时你做的数据，成册后写的前言，以及有班级打比赛托你写的挑战书，真的，很有才！我现在干这一行。”

她哈哈的笑出声来：“得，今天遇到刘邦了。杨枭，有些事我说明下。你刚才说，除了雨仔我从来没把你们放眼里。我想说，我心里很肯定你们的实力，只是看不惯你们那副德性，包括雨仔，但不包括另一个人，就是你。”

她这么一说让我惊讶。

“很多事我心里明白，只是无法说也不想说。对雨仔，就像你说的才华，我欣赏他的才华，他打球风格太符合我胃口了，我喜欢看人抢篮板。但我不喜欢他的傲气，以及刘杰他们肆无忌惮的摆水做秀，看到他们那样，我就可惜自己不会打篮球，如果技术好真想打爆他们。精神是一届一届积累，然后又一届一届传承的，你也看到了，我们毕业后一中成了什么样子，没有任何缓冲，直接兵败如山倒。习惯了门面都没发现已经拿不出实力了。”她说着问我要了根烟，继续道：“杨枭你和他们不同，你是懂得蓝色球衣涵义的人。”

蜇伏！我心说。

“其实，你是我当年身边惟一欣赏球员，杨枭。”

我看着对面脸色沉重的女孩，我都不记得在此之前我们认识很多年却不熟，好像我们彼此熟悉很多年了。

知道我的职业后，坎耶像听到什么奇迹，一个劲问的：“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我说。估计也只有她这种女孩觉得驻NBA记者超级牛掰了。我知道，这份职业作对她来说，是曾经的一个梦想，就像我曾经梦想打职业篮球一样。

“我不信。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啦，怎么你们就可以又会打篮球，成绩又好，还会写东西？怎么我就一喜欢篮球什么都不行了。难怪老天爷要断你一条腿。”她真是口无遮拦，不过我一点也不介意。

我有个想法，11月把她带到美国去，我要和她一起从事这份事业，和我作为篮报的员工不同，她可以是一个自由撰稿人。她的才华远在我之上，而我拥有她缺乏的实战经历，我们可以互补。我有这个想法不但是想出行期间公私兼顾，更多的是，我不想淹没人才，我希望每一份天赋都能发挥它的价值。

坎耶在我身边真是身兼多职，她是知己，是同志，当然，她还是我女朋友。

那天我加班，发信息跟坎耶说晚些回去，她抓狂了一阵。9点钟我匆忙赶回去，刚打开门，整个屋里怪异气氛扑来。节能灯都没开，就茶几上摆着一个盏灯，光线很暗。一擦打火声划过空气，我刚往那边看过去，火就灭了，只剩一个烟点，一个女人身影有些妖娆，她缓缓的抽了一口，又缓缓的把烟吐出来。

我干脆瘫在沙发上，看她搞什么名堂。空气里突然一个女声唱了句：我，一个人跳舞。坎耶朝我扭了过来。“从清晨到日暮。”她解开了衬衣的第一个扣子；“算了算了吧，再也不想他。”唱一句她就解一个，在解的同时还伴随着肩和腰的扭动。音乐在重复，“我一个人跳舞，”所有扣子都解开了，她抱着自己下巴一扬，故作迷离的看着我。“从清晨到日暮。”她慢慢的褪去上衣，文胸和肩膀都露了出来。“算了算了吧再也不想他。”他把整个上身向前倾又收回去下身又倾出来，一个全身扭动。到这里我实在克制不住了，她太搞笑了， “我一个人跳舞”又是肩膀。

“那你一个人跳吧。”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听我一说，她停止了所有动作，恨恨的看着怎么也停不住大笑的我。冷不丁的她冲我扑了过来，张开双腿坐到我腿上，我赶紧搂住她。我不大笑了，而是盯着她坏笑。她用手搭在我肩上钩住我的脖子，高傲的看着我，我凑过去吻她，把她倒放到在沙发上……

10月份天气开始转凉了。家里客厅灯短路，我在上面倒腾，坎耶在下面看情况打配合。她有个习惯，就是在家一定要有音乐，这是她做任何琐事的动力。要是她起床第一件不是放音乐，那她不会去洗漱。所以此刻，音乐也在房子里跳动，那是一段纯音乐，没有歌词，钢琴加鼓点。我在拧灯泡，她用脚打着拍子突然说：“你这段还行，虽然很俗气，不过我还是可以念一段。”

我正好拧好，她按了开关，灯亮了。我跳下来，“你刚说什么？”我问。

“我说你这段beat俗气，但是我不介意，现在要跟你玩个游戏，让陌生的彼此说说自己，拉近距离，开始一段熟悉。”她踩着空气中的节奏把这押韵的念白念得抑扬顿挫。我是知道的，这叫即兴说唱。我在MV和美国街头都见过这神情模样，不然她这样子够叫人奇怪的。

“哈哈，那你说，我听着。”

“你听着，KYz爱RMB，更爱RNB，黑个科比装个淑女，你明白Hiphop永远没抄袭，采样才是真道理。”才开个头她就停了，“轮到你了”她说。

“我真不会。”

“怎么不会？你就说你，不押韵也可以。想到哪里就说哪，吹牛可以，念句诗也可以。”

我想了想，刚想出口又出了不口，只好扑哧一笑了。

“你说呀，说呀。真的，随意说，一句都可以。”

“我试试。”我学她踩拍子，“OWL说一个人架子不需要摆太高但一定要有，你这妞总是闹着要和我FS还要喝酒。”我就这一句。

她一笑，然后接着道：“喝小酒听黑炮，都是我人生爱好。”

“我带你出去不是为了什么面子，我是怕哪天我真被搞醉了有个人扶我回家。”

“美好的一天就是晚上发克早上放克。”

“时至今日我还是无法接受MJ的去世。”

“如果说艾弗森是球场上的2pac，那贾森威·廉姆斯就是阿姆。”

“球场上没有欠揍的人，只有欠盖的人。”

“重要的不是场地，是想象力。”

“你耕田来我织布，你突破我帮打掩护。”

“这话好熟悉？”

“这是你的话，你以前的签名。”

她一下严肃起来，审问道：“杨枭，你以前暗恋我？！”

说完我们两个都哈哈笑了起来。

第31章：寻找小宇

从公园的铁丝网球场出来，快10点了，但我们不急着回家，刚才的运动对坎耶来说算剧烈，她需要一些放松，所以我们选择走回去。

“没想到你网球也有一手。”

“那是，我腿长。在信城的时候我女朋友总要我陪她去打，好像就是她教我的。”

“你告诉我这些干嘛？”

“哈，那都是过去好久的事了。”

我们一路走一路聊，聊到了一中，那些远去的，现在的事。

“关注得少，我是不抱希望了。”

“其实有阵子还行的，06届不错，整个远城还是出了几个。”

“是呀……”我刚想把话题岔开，她却自顾着继续没说完的话：十四中廖勇，现在在海城体院，UBA打得真不错，听说海鹰队已经和他签合同了。一中也有……“

要我怎么阻止她……我在心里恳求，她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有个叫唐元龙的大前锋，还有个超级后卫叫陈新宇，不过都湮没了，不知道后面他们怎么样了。”

她兴致勃勃的说着，不知道沉默的我，心如刀绞。

我只觉得这是命，一种必然的结果。

坎耶在我本子里发现了一些同性爱恋的电影。我陪她重温了几部，感到内心酸楚无比。

“我以前喜欢男人，你信吗？”我问她。

“信呀。”她看上去还不了解，我打算跟她讲一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

“我没开玩笑。”

“我没觉得你开玩笑。”

“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怎么样。”

“我不想听。”她还是很随意。

“你知道我的故事？”

“我不知道。无所谓，以前的都过去了？”

“但是你一定要听，我需要你听。”

“凭什么。”

“凭你是唯一懂我的人，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懂我！我说真的。”

“我懂你MLGB！”她突然爆起了粗口，态度180度转弯，“老娘活这么大最恨男人说我懂他，从中学到大学，我听这句话听到想吐。都他妈没处吐苦水了就来找我，你们谁懂过我？”

她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却一点生气也没有。反而要跟她述说的需求愈加强烈，可我却没有了那个资格。我像个被抛弃在别处的孩子，茫然无措，站着一动不动。

她倒了水给我喝。递到我面前，没说一句话。

“对不起。”我跟她道歉。

“不，是我不好意思，莫名其妙，喜怒无常。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这下我兴趣来了，你不想说我也要缠着你说了。”

我内心无限感激，把我和小宇的全部告诉了她。说完她就哭了，但我知道，她不是在为我和小宇哭。

“给我一些时间，我好好想想。”她请求到。“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

晚上我们睡在一起却没有拥抱。她问我：“你想他吗？”

要我怎么回答。怎么不想？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哪天不被他占据。

“算了，问了白问。杨枭，你去找他吧，何必这么苦了自己呢。当然了，你要乐意，就和我这么过吧，我不介意我们中间一直存在个无形的别人，你要难过了还可以跟我说说。你自己选，你要想去找他，我还是支持的。但这样的话我就要走了，不管你找不找得到他，他变成了什么样，你们又会发生什么，你反不反悔。我都不会回头了。”

沉默。

“没关系。我帮你选，你去找他吧。明天就去，他一直在等你呢。”

我翻身抱住哭泣的坎耶，抱得她说疼。

我按照坎耶说的，先联系小宇的朋友，如果打听不到，再回老家去问他家人。一定要下决心，不放过任何机会。她说我要把这当是人生的重大事件，不能因为时间地点和工作的客观原因限制主观意图。我感激坎耶如此实性的支持和鼓励，却也明白这对她有多不公平。我已经对她造成了伤害，还要她亲自来参与这伤害行为，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定会自己处理一切，坚决让她置身事外。

我在线上联系上了张斌。打过招呼后，我切入主题问他有没有小宇的联系方式。

张斌

你说陈新宇？你一发消息给我，我就想问你知不知道他死哪去了？我们都在找他，连你也和他失去联系了。“

OWL

哦，这么说他和你们所以人都没了联系？唐元龙呢？

张斌

没有。

Owl

那你们上高中时，在学校他还和那些人比较好？男的女的都算。

张斌

没看他跟人特别好，一起玩过的，就是高二和老K他们，然后就是高三和校队一起打球。

Owl

老K是谁？

张斌

高二时的同班同学。

Owl

你跟我说说他。

张斌

说谁？老K？

Owl

说陈新宇，都说。他读书打球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看他的？”

张斌

呃，他学习还算努力吧，一般走读生都不用上晚自习，但是他每天都来。然后除了读书就是打球，中午下午，他不在教室里肯定就是在球场上。“

Owl

嗯。

张斌

然后，他好像是玻璃。

Owl

你知道？

张斌

全校都知道，就是不敢肯定。

Owl

？

张斌

有女的追他，他说他不感兴趣。反正就这样，谁知道？你说他是，看他一点也不像学校里那些娘炮，也没看过他和哪个男的好。说他不是，他对女的还真没兴趣，我们讨论女人的时候，他从来不参与，也不围在走廊上，看楼下。

Owl

他的确是。

张斌

说实在的，枭哥，那次和你们去人民医院打球，我挺怀疑你们两个的。我就一时想法，你别在意。

Owl

你没有想错。

张斌

呃，不好意思。

Owl

没事。继续说他。

张斌

他为人不错。

Owl

比如说。

张斌

比如说，你向他借钱，他从不小气。他不是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间吗，一群人在外面玩到深夜，

没地方去了就去他那里过夜还有一次，我们在他那里通宵打牌，第二天班主任在办公室问完我们话，又把他叫了进去。我们都没承认，就怕他说出来，事实怎么样老班心里清楚得很，可我们不承认他也没办法。一个小时陈新宇才出来，班主任后来也没再找过我们，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这事相当于他一个人抗了，其实他根本没有参与，班主任很恼他。

老K也跟他说过，有什么麻烦尽管跟哥几个说，不过他是个闷葫芦，一天都难得说几句话。讨论nba他也是听听。高二他和校队闹翻，老K他们表示对唐云龙不满，经常背后或当面冷嘲热讽，说他们打不过三中，连五中都打不果，尽丢一中的脸。其实这也是事实。陈新宇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脾气还挺大的，冲着老K就吼：我和校队怎么样，关你们毛事！其实我挺难做人，我和老K他们玩，又是校队板凳，和唐元龙他们是队友。

Owl

你具体给我说下他和校队的过节。

张斌

说实在的，其实唐元龙他们心里也都挺服他的，打篮球的都这样，高手相互看不惯。唐云龙他们是一中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萝卜老师老早就盯着他们了，他们都是打了好几年配合的队友，到高一就已经占据校队一席了。萝卜老师放弃了上两届，把希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很器重他们。校队相当于他们的地盘，而陈新宇的出现，怎么说呢。

Owl

黑马一匹横空出世对吧，对他们的地位产生了威胁，所以他们就看不惯，排挤他是吧。

张斌

可以这么说，我和陈新宇是同时去训练的，他好像本来就不想去，他很明白唐元龙他们的态度，有次训练四打四，李云龙想去盖他，没盖成自己摔下来纽了脚，就更讨厌他了。后来和七中比赛大输了一场，矛盾就激化了。陈新宇不乐意去迎合他们，就没再去训练，这些他没跟你说？

Owl

说了一些，没多少。到后面他归队，他觉得这些很可笑更不说了。

张斌

后来他还是归队了。其实唐龙云也很后悔当年的事的，特别是怎么也赢不了比赛时。他联合成超他们，请萝卜老师帮忙叫陈新宇归队。萝卜老师就一个态度：想不想打校队，都是他自己的事，他要真想打比赛，肯定会自己来。这一年他随时等着陈新宇归队，但是陈新宇呢？唐元龙说陈新宇那个心还是很强烈的，是他们一群人当时太过分了。

萝卜说，你也终于知道这样想了，那你自己去认错叫他归队。

唐元龙说：如果我叫得动那我绝对去，他根本我不把我放眼里，你就一句话，叫他下午来训练。到时我主动跟他道歉。其实唐元龙也挺苦心的。伤病和失败让他成长了不少。

Ow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