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总监仗着自己在英国长大以不了解大陆企业发展为由把公司一干利用裙带关系坐在职位不做贡献的米虫全数撤职的撤职,开除的开除,降薪的降薪,一时间人心惶惶也没了闲情逸致谈论八卦。
徐媛第三次从总监办公室退出来总算把手上的待签名表报都送进去之后,一屁股坐在李享办公桌上,倾斜出身子看着李享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制定总监巡店行程。
“你说,我们的总监牛不牛,刚来第一天会都没开就把所有裙带关系的人都干掉了,现在又心急火燎的招聘新人员。”拍拍电脑屏幕让李享给点反应,“犀利,真他妈犀利。”
李享手下的动作没有停,说道:“恩,原总监也想开除他们来着但碍于情面始终不好下手,果然熟人是最不好下手的。”
徐媛理解的点点头,想到了一点,开玩笑地问:“说实话吧,你也有裙带关系,怎么不见把你干了。”
李享愣了愣,脑中盘算着徐媛的话没有说错,难得露出笑容,说:“因为我工作努力有目共睹,而且我们没有利益冲突。”
“这到也是。”徐媛认同,“特助的工作你也做了好几年,若是把你换了,他还要重新培养新人,浪费时间不说,会不会成为他的心腹还难讲。对他来说,你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毕竟栽培你的孟总监是自行离职,没有所谓的仇恨在里边,不用白不用。”
“……”李享没有回应,将行程保存并打印。
徐媛屁颠颠从打印机里取出行程看了许久又啧啧感叹:“忙,真他妈忙,结束了三个月几乎天天在天上飞的日子,接下来又要马不停蹄,连带着我们也连轴转。”
“邮件又要收不停了。”李享接茬,核对过行程时间无误之后将电子档邮件发送至总监邮箱,一个上午的工作总算是忙完了,伸了个懒腰,缓解长时间挺直后背打字所带来的酸涩感。
徐媛坐回自己位子,拉着椅子滑到李享边上,深思熟虑实在忍不住憋不了特想知道内情的问:“你和孟总监还有联系么?我听说他和他未婚妻今年10月就要举行婚礼了。现在天也热了,算来算去,也没几个月的时间了。”
李享没想到徐媛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已经在脑海里淡漠许久的名字浮上心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机械的回复:“没有联系过。”
“哎。”徐媛轻叹,“过河拆桥他最行,最佳典范,简直无所不能。跟你说哦,你别告诉别人,我听说哦,他挖了公司好几个人去他那边的新公司,可是我们是零售业,他们做对外出口,完全不相关的两种行业,他也能挖人过去,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给老东家。”
听徐媛这么数落孟一鸣,李享心里颇不是滋味。往近的说,他们曾经在一起过,虽然不知道近况如何,但听到不好的总会心里不好受。往远的说,孟一鸣好歹曾经是徐媛的上司,如今人刚离职了几个月就在背后说闲话,也不见得徐媛是省油的灯。
其实这样也就算了,徐媛是徐媛,他是他,可让他最不舒服的是,他竟然觉得徐媛的吐槽很有道理,甚至在心里默默举起了大拇指。
下班时间,徐媛清理好了文件开始整理背包,李享收拾好了办公桌也打算走人。一墙之隔的总监办公室内突然想起了电话铃,电话接通之后过了几秒就听到总监扯了嗓子让门外的两人慢点离开。
听到电话铃响李享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徐媛更是大叹一声给自己老公电话让他好好辅导孩子功课她要晚点回家。
两人和家人交代完了事情就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十分钟后西装笔挺的总监出现在他们面前,讲话很简明,一个字:“走。”
大手一挥,两人自然跟上,一前一后的上了车,司机直接把三人带到了某酒店。
跟着总监进了包厢李享知道,这是让他俩陪酒来着。
南区计划又要开新店,这不正好让总监和新店各开店领导跟政府相关部门领导吃饭,酒桌上面谈生意,显得郑重。
一进门,总监就被一肥头大脑的男人拉住,直往他手里塞酒杯,吐出的话里带着酒味,看来他们已经酒过三巡。
“颜总监对吧,来来来,迟到了,罚酒罚酒。”
颜总监理当受罚,端起酒杯毫不犹豫就把满杯的啤酒喝个精光最后倒扣在桌上,对着对面啤酒肚的众人陪着笑:“真是对不起,路上堵车,这个时候才来。”
李享移开椅子让颜总监和徐媛都坐下之后,才拿起酒瓶给对面的几位政府领导酒杯倒满酒,又给自己满上,开始敬酒。
跟在孟一鸣身边的那几年,他熟知怎样与政府人员拉近乎,也知道怎样四两拨千斤的帮孟一鸣挡酒,更知道什么时候要清醒什么时候装醉。
当一圈人啤酒黄酒红酒白酒都尝过之后,李享甩了甩有些晕眩的脑袋,拿起公文包准备去结账。徐媛拉住他,让他休息下,她去结账,被李享制止了。
以前跟孟一鸣办事,徐媛也常伴随左右,有时孟一鸣舍不得李享喝太多,会毫不怜香惜玉的让徐媛去挡酒,而如今没了孟一鸣的阻挠,李享尽显绅士风度,徐媛就例行公事敬了几位政府领导之后就再也没碰过酒。她知道是李享在帮着她。
走出包厢,门外的新鲜空气没让李享清醒反倒觉得胃里一阵恶心,深呼吸了几下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他脚步飘忽的下楼往前台走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里不着地不踏实。
路过的服务生见多了这样的客人完全不放在心上,自顾自的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到达前台,李享晃了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点,接过热心服务员递上来的冷毛巾在太阳穴按了按,又在额头上擦了擦觉得好受点了之后报出包厢号结账。
服务员结算清单,打印发票,好在他带够了钱,付完款后,原本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憋了下去。他好笑的拍拍憋着肚子的公文包不以为意,反正餐费可以报销,作为公关费用,发票给了财务,当天就可以提现。
稳了稳身子后,李享转身,还没跨出脚步,迎头撞上背后的人。
他被撞的有些晕,酒劲上来了人更加晕乎,瞪大了眼看着那人半天没点反应。
反倒是被撞的人有些担忧,伸手扶住他才没让他摔倒。
这人有些奇怪,被撞了也不闹也不恼,就是抓着他胳膊不放,把他的手抓的有些疼。李享想抽回手臂,挣不开,继续晃荡着身子努力抬起头看着人,只是眼越来越花,连带着对面的人脸都开始打转,他知道,他醉了。
此时,他不得不感慨,从前跟着孟一鸣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发生在这个新总监颜奕慎身上,果然不是自己人了,都不带心疼的。
自己人……李享心里默默腹诽,说是别联系果然半年没联系,他一根筋听孟一鸣的话说不联系就不联系,没想到孟一鸣也没个电话,分手的名不正言不顺。算了算了,反正好像自己也满看得开的,分手就分手了呗,难道少了孟一鸣这地球就不转了么。
不甘心是有的,那房子里的钱还有三分之一是他的呐,那房子他也住不了,这样砸进去那叫一个心疼啊,可是他却舍不得叫孟一鸣还钱,就好像还了钱,他和孟一鸣唯一的联系就断裂了。
“李享,你怎么在这里?怎么醉成这样?没事吧?”扶着他的人问,声音有些耳熟。
李享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那人是谁,无奈眼皮重的合上了就掀不开。
“喂,你一个人?我送你回去。”那人又说。
李享摇摇头,脚步发虚不受控制的被那人往外拖去。
酒店的大厅实在是大,大的李享觉得自己被架着拖了好几十米远可还没走出酒店,被这么一折腾,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喂,你现在住哪里?你父母家?你忍忍我马上送你回家。”那人的声音越发熟悉,连身上飘来的味道都觉得熟悉的入骨,若此时他再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也枉费作为枕边人十年之久。
李享想说不用了,他的领导还在酒店内没出来,他走了像什么话,刚开口,就哇的一声,吐了孟一鸣一身,吐一下还不够弯着腰直到吐出苦涩的胆汁才精神起来,好像刚才的沉重感都一并吐了去,只是人还犯软,脚用不上力,攀着孟一鸣直往地上倒去。
孟一鸣也管不了身上的脏,连忙双手插入李享腋下把人抱起来。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在前台处看到人结账的背影只觉得落寞,顿时一种悲凉涌上心头让他着实心痛。再次面对面相见,那人却已醉的认不出他来,他忘了自己到前台来也是为了结账,只想一心把人先送回家,就算吐了他一身也不觉得恶心。李享还是那个李享,淡淡的不张扬,一个人。
“李享,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到家了,你忍忍。”孟一鸣说,对前来打扫的员工歉意的笑笑,躲过秽物往门外去。
手里的重量变轻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一句低沉的声音对他说着谢谢时,他才发现李享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而那个男人,高大威猛散发着胜利者的光芒,孟一鸣他并不认识。
愤怒大于惊讶,孟一鸣为刚才对李享的心焦觉得可笑。以为李享还是一个人,没想到都没说分手就已被他人抱入怀。
他盯着陌生的男人的眼神充满愤怒,却让那男人不屑的回望。
“李享,你个死孩子,怎么跑这里来了,难怪半天不见你上来。”一双女性的手搭在李享手臂上将他的手臂微微拖起,好让他将靠在男人怀里的力量分散开来。
李享听出了徐媛的声音,笑嘻嘻的对着徐媛露出牙齿:“姐姐,你也来啦。”
“就知道你醉了我说我去结账吧你还不肯害的我们还亲自来找你。”徐媛开始抱怨,扶着他人等司机将车开到门口。
不一会儿,司机到了门口,下车帮忙将李享架上了车。
“你们就这样打算走了?”孟一鸣看着他们架着李享离开完全忽视他的存在将那个男人拦住,胸口被李享吐湿的衣服散发着酸味,他指指衣服,男人不言自明,摸出钱包掏出钱塞给了孟一鸣。
孟一鸣本想刁难却被男人化解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徐媛关上李享身侧的车门,跑回大厅,看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不明所以,张口说:“总监,车子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颜奕慎点了下头,和徐媛一起走出了大厅。
孟一鸣目送着两人离去,手中的钱却渐渐会自行发热般的让他烫了手。
“孟哥哥,结好账了吗?”有人问他,他回头,对上有些担忧神色的女人。
“哦,还没,现在就去。”他回,走去前台。
“你的衣服怎么了?”
“哦,刚才被个醉汉吐了。”扬扬手中的钱,“洗衣费。”
“快去换了,好恶心。”
“好。”
第12章
李享自知自己酒醉失了态,见到徐媛和颜奕慎就脸红,徐媛还开玩笑的要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数告诉李享被李享堵了回去。
完全想不起来的事情不想在知道后再丢次脸,因此完全不知那天晚上究竟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只在徐媛的提醒下知道吐了别人一身,是颜总监帮给的洗衣费,让李享在还钱给颜奕慎的当下窘迫到不行。
颜奕慎无所谓,让李享把钱压在笔筒下就让人出去顺带关上门。
徐媛拍拍李享肩膀以示安慰。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等李享再见到孟一鸣时,已是在他婚礼上。
说是结婚就真的结婚去了,为了自己的母亲可以如愿以偿。李享佩服孟一鸣的孝顺却又盯着请帖发了呆。
他想不通为何孟一鸣会给他请帖,再怎么说曾经两人也有那么一层所谓的不可告人的关系,现在请他来参加婚礼,真不知道是膈应谁。
孟一鸣的婚礼在近郊的一处庄园里举行,庄园占地颇大,乘车到大门口靠双脚走路的李享差点走岔了路。
晚宴预定在6点18分准时举行,5点刚过就陆陆续续来了客人,新人夫妻俩穿着红色喜服站在大厅门口迎客。
李享特意打扮了一番让自己看上去特别的精神,还没走到两人身边,就看到孟妈妈从大厅拐出,笑脸相迎贵宾。
应该是生病的缘故,原本体态丰满的孟妈妈此时已看上去瘦弱了许多,虽然脸上堆满笑意,也不难看出她的疲惫,没一会儿,就被孟一鸣带进了大厅,转弯消失在了休息室。
李享整了整领带,握紧双拳给自己打气深呼吸之后径直走进大厅。
李艾蕾一个人带着笑应付着每一个到来的嘉宾,刚送走一波喘了口气就看到李享进了大厅,与她对视。
她扬起嘴角,伸出右手,连声说道:“欢迎欢迎。”
李享扯起嘴角,握住李艾蕾右手皮笑肉不笑,连声说道:“恭喜恭喜。”
李艾蕾歪了脑袋看着李享,又说:“孟哥哥陪妈休息去了,你可以去休息室找他,休息室就在那里。”伸手指了个方向。
李享连忙摆手:“我不找他。”同她一起歪了脑袋才又道,“看你觉得眼熟。”
李艾蕾哦了声,用手做锤子状往自己脑袋上敲了敲,李享瞬间明了,有些诧异道:“是你!”
“对,是我。”李艾蕾笑。
原来是她,所以孟一鸣才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会离婚,因为她知道他俩的关系,同妻不是那么好当的,为了完成母亲的任务才去结婚,李享好像又有点理解的样子。
仔细想一想,当初孟一鸣一再强调他们有协议,现在看来,好像真不是吹牛皮的样子。
所以一鸣会给他请帖,就是让他自己看清事实,说一万遍的我们没关系不如自己亲眼看一次。
再回想一下,李享就觉得是自己激动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李享脑中快速飞转着事情的过往,甚至把事件的前后左右关系都分析了遍,最后得出是自己激动了的结论。
他总是把事情往简单里想往好处想才一直被李妈妈说教成头脑简单。
他觉得自己头顶突然冒出了阳光把阴霾都扫了去,他有些兴奋,一手遮嘴掩盖抑制不住上扬嘴角的笑容问:“你是不是和一鸣有协议,到时候会离婚?”
李艾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他,口气抱怨道:“我们今天结婚,你竟然问离婚?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懂不懂礼貌?”
李享以为自己问的方式有问题,连连道歉小心翼翼换个方式问:“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结婚是不是有签订协议,因为一鸣妈妈生病的缘故,所以你们其实是假结婚?”这回他觉得自己问的没什么问题,却得来李艾蕾的嗤笑。
“我和孟哥哥两情相悦才结的婚,什么协议什么假结婚,一点礼貌都没有。要不是念在我们本家的份上,直接把你赶出去。”李艾蕾有些不耐烦,后面又来了一群客人,她瞥了李享一眼,“请进去吧,原公司同事在11、12号桌,自己捡空位入座吧。”
消息和自己以为的大相径庭,李享脸上瞬间失了色,身体仿佛被抽空了般没有力气,连指尖的温度都逐渐消失,在还未转冷的天气里竟是冰凉一片。
他拖着脚步进了会场,只是一扇门,正巧隔绝了孟一鸣出休息室四处找人的目光。
“孟哥哥,你在看什么?”见他不停伸出脑袋张望,李艾蕾拽着他的胳膊询问。
孟一鸣拍拍她的手背,问:“你有给他们的新总监送请帖吧。”
李艾蕾做了肯定的回答,孟一鸣松了口气,将她头上的玫瑰花摆摆正。就算没有男女感情,在大半年时间的接触中,孟一鸣把李艾蕾当成了妹妹般疼爱,基本有求必应,连婚礼的程序也全权交给她管理,让她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