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照片？”

“关于你的照片。”

“我的？我的什么照片？感觉你挺紧张的，你没什么事吧。”

马笛再也沉不住火，大声喊道：“我没事，是你有事了！”

白晏愣了愣，不明所以地说：“我有什么事？”

“你把电脑打开，我把照片发给你。”

“哦，好的。”

白晏打开电脑，看到了图片后，呆愣住坐在电脑前。

54、冬日萧瑟终来临

手机里传来马笛有些担忧的声音：“小白？”

白晏呆呆看着电脑。

“小白？”马笛不停地喊他。

白晏轻轻开口，声音像被抽离了灵魂，有一丝颤抖：“马笛，我没有。”

马笛叹了口气，说：“我相信你，只是这照片不像是PS出来的，我想你可能被人算计了。”

他的声音茫然失措，身体不禁发抖：“要怎么办？”

电脑上的图片，一张张都透着恶心。他光着身体，像个玩具一样被摆弄着，配合着旁边那人恶心的动作。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旁边那个人的脸被挡住了，而他完全曝光于镜头下。

那样不堪的照片，一张张沾着剧毒毫不留情地刺着他的眼睛。他近乎卑微地问：“马笛，我要怎么办？”

马笛被白晏的语气刺痛，安慰他说：“没事的没事的，我来处理。你还不红，应该不会流传开，放心，我来处理。”

“那我要做什么？”

“你仔细回想一下这件事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发生的。”

“嗯。”

这照片，薰看到怎么办？

白晏一边担心着木薰知道后的反应，一边思索事情发生可能的时间。

想来想去，他能想到的只有刘阙喊他去锦色那一次。那是唯一一次他迷迷糊糊地在外面，连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手机铃声响起。

“喂，马笛，怎么样了？”

“小白，有人把你的照片传到网上去了。”

白晏愣住，忘了说话。

马笛担忧地安慰道：“小白，这种东西过一段时间别人就会忘了的。”

白晏作为一个小模特，其实连娱乐圈都可以说还没有进。但是因为长得太过好看，不知不觉便在网上有了自己的粉丝，各大论坛偶尔也会有关于他的帖子。这一次，相关的帖子在论坛出现，而点击量十分的高，无疑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此刻天已经要黑了。

白晏开始第一次在网上搜索自己，看着那些帖子，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去面对这可笑的事实。呵，他轻笑，带着不相信，带着嘲讽，还有害怕。

门被带着怒气打开，然后重重关上。白晏抬眼看去，对上的便是木薰满是愤怒的眼。

白晏愣愣看着他，眼神茫然，唤道：“薰。”

木薰满是火气地将书包狠狠扔在地上，厉声质问：“照片是怎么回事！”

白晏看着木薰，眼里划过沉痛，说：“我不知道。”

“呵，你不知道？你都和别人上床了你还不知道！你今天早上那样哭，就是因为这个吧，你怕我看见这个然后就不要你了，所以你早上给我装可怜对不对！”木薰的声音很大，眼里狠厉，满是怒火。

白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连忙摇头，说：“没有，我没有，不是那样的。”

“呵，哭，你又要哭着来装可怜了是不是？你就吃准我这套了是不是！”

瞬间天地都暗掉了，陷入一片阴冷。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个样子。

他声音颤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木薰，带着卑微的乞求和脆弱：“不是的，薰，我早上也不知道，是今天马笛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真的不知道。”

木薰嘲弄讽刺道：“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照片都拍出来了，你来和我说不知道！难道他会让你拍几张照片就走人？你当我是傻子吗！”木薰说着狠狠将椅子踢翻。

白晏静静地看着他，语气绝望：“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木薰大声冲着白晏问道：“那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你不信我？”

木薰一把推开他，说：“呵，呵，信你，我也想信你，你他妈告诉我怎么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乖乖的不招蜂引蝶，别人会找上你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对刘阙好，所以你不开心了！之前的陈因也是因为你不开心，所以被他占了便宜，现在也是对不对，你就这么想用这种方式来警告我？”

一字一句敲在白晏的心上。

眼睛开始慢慢下沉，慢慢黯淡，像有什么东西在死去。

他是这样看我的吗？

白晏冲着他喊道：“是，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才看清我吗？

木薰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薰，你怎么了？”

木薰怒目冷看，眉眼间全是戾气，然后转过身打开门，迅速离去，留下身后白晏的伤心绝望和母亲的担忧。

木薰妈妈看着屋内一片杂乱，担忧皱眉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屋内一片狼藉，空气中残留着刚才的怒火硝烟。那刻薄的话语，像是凌迟一般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木薰走后，白晏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那样看我，为什么连马笛都愿意相信我而你却不愿意！

为什么为什么！心里生出委屈而强烈的不甘心。我要说清楚，我不要你那样看我。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能那样看我。别人可以鄙薄我，就你不行！

白晏踉跄着跑出去，带着难看的泪流满面。我不要你那样看我，不要，不要，不要！

他连鞋都没有穿，衣服也没有加上，就那样跑出去了。虚化状态的他，没人看得见。

也幸好没人看得见，要不然肯定会被当做疯子的。

风刺骨的寒，吹得白晏宽大的白袍呼呼作响。他跑遍了周围的街道，跑遍了木薰平日喜欢去的几个地方，都没找到。白嫩的脚被水泥地磨破了皮，却完全没了疼的感觉。白晏慢慢停下来，茫然走在街头。没有了目标，不知道要往哪里寻。

他会不会回家了？想到这，白晏立刻向家里赶去。

推开卧室门，一片空荡。

没回来。

眉眼沉寂。

手机放在整齐的书桌上，白晏仿若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光芒，拿起手机，拨通了木薰的号码。

“喂。”手机里传来木薰醉醺醺的声音和嘈杂的音乐声。

“薰，你在哪？”

“呵，呵呵。”接着手机被挂断了。

酒吧吗？

他又打了其他几个人的手机。

白晏努力平稳了一下情绪，开口道：“喂，小胖，你知道薰在哪里吗？”

电话那头有些许沉默，过了一会才说：“白晏，那照片……”

紫色眼眸泛起苦涩，唇角带着温和而苍白的笑，说：“我不清楚，我真的不知道那照片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这样说你肯定会觉得可笑，但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给一个解释我也给不出来。”

“……我相信你。”

心里被撞击了一下，缓缓流来温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瞬间又酸涩起来，说：“谢谢。”

“木薰和你吵架了？”

“嗯，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一看到你的照片就当场翘课回家了，后面也没和我联系。”

“我刚才打电话给他，他好像喝醉了，周围的音乐声很大，好像是酒吧这一类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他可能会去什么类似的地方？”

“我想想，流年或者绯素吧，以前我们在这两个地方玩过，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白晏眼里含着希翼，说：“哦，好的，谢谢你小胖，我这就去找找看。”

“白晏，木薰这家伙有的时候脾气很冲的，真生气起来有点恐怖，你别和他吵，过段时间他慢慢会平静下来的。”

“嗯，我知道。”

“那你快去找他吧。”

“谢谢你，小胖。”

当白晏在绯素找到木薰的时候，木薰面前已经摆了好多的酒瓶。那骄傲纵意的眉眼染上颓败尖锐，双眼迷离混沌。

他在自己眼前。白晏的心瞬间有了归依，安稳了许多。眼里沉着化不开的深情和温柔，含着淡淡的如白若盛开般的笑意。他化成实体化向着木薰走去，他想让他相信自己，他想努力着让彼此不分开。

白晏抬出去的脚停住，再慢慢收回。脸上的安心凝固僵硬，最终被击碎，碎得体无完肤。

那边有一个笑面如花的娇媚人儿，艳丽的脸含着柔柔笑意，琥珀色眼睛挟着桃花妖冶万分。

刘阙小巧精致的脸此刻显得妖艳诱人，他凑近木薰，娇艳似血的唇轻轻送上。他的眼里含着狡猾的笑意，艳丽得盛大。

白晏站在那里，看着木薰和刘阙唇齿交缠。

木薰迷离的眼朝着白晏冷漠看去。

呵，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砍了一刀。

本就面目全非伤痕遍体的内里，此刻终于土崩瓦解般倾塌。身体里面好像被猛烈的炸弹炸开，血肉横飞，弥漫着腥味。炸弹一颗接着一颗，不停地摧毁着一切。

他的脚收回，然后后退。前方是会吃人的猛兽，他不敢前进，不敢相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不管是欢笑天真还是悲惨世界，它都已经存在了，并将一直存在，抹杀不得。

我想试着、努力着，待在你的身边。我想，或许这一次你会选择我。我怀着强烈的不舍想再试一试，然而我不会纠缠，不会让你难堪。如果你告诉我……你不要我了……那我会静静离开，不给你纠缠，不给你所谓的枷锁。现在，你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退出你的世界。

白晏有些发抖地走出绯色。眼前是一片混沌，人来人往，看不清听不清。

夏子远朝着这边走来，看到了白晏，喊道：“小白。”

白晏觉得眼前的景象是一群泼洒开来的杂乱颜料，重重叠叠地在晃动。

夏子远见白晏没有反应，不由有些担心，疾步走上前，拦住他。

“白晏！”夏子远皱着眉头唤他。

白晏抬起头，双眼茫然无神，一片虚无。

夏子远心里咯噔了一下，唤道：“白晏。”

白晏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最后轻轻一笑，说：“哈，阿远啊，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笑苍白虚弱，眼里虚无空寂，夏子远心里生出一种轻轻一碰他，这人便会从眼前消失的错觉。

夏子远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我没怎么啊。”

“木薰在里面？”

紫色眼睛微弱地晃动，低声应道：“嗯，在里面，你帮忙送他回家吧。”

“你不送？”

他惨淡一笑，说：“阿远，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夏子远眉头皱得更深，凝目看他。

白晏抬起头，苍白虚弱的脸扬起用尽余力的灿烂笑意，眼睛都笑得眯起来，说：“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夏子远微愣：“啊？”

白晏张开手轻轻环抱住他，嘴边是淡淡的笑，眼里极尽温和，轻声说：“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很喜欢你们，真的很喜欢。薰有时候脾气不好，或是有什么麻烦了，你们多劝劝他，帮帮他，谢谢。”说完他松开手，轻柔一笑，说：“再见。”

夏子远喊道：“你要去哪里？”

“回去。”

夏子远皱眉，想了想跑进绯素。他在一个小包厢里找到了木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包厢里和刘阙缠绵热吻。

夏子远不由眉眼间聚上怒意，走上前将两人扯开。刘阙艳丽的眼染着迷离，笑道：“你干嘛？”

木薰在一旁醉醺醺的，不省人事。

夏子远冷冷看着刘阙，说：“他可是有喜欢的人。”

“那又怎样？”

夏子远深深看了眼刘阙，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刘阙一笑，说：“见到他的第一眼。”

“他知道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夏子远移开眼睛，说：“不早了，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呵，好，麻烦你了，那我也回去了。”

白晏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着，最终走累了，在一个无人的黑暗角落停下，缩着身体坐着。

旁边漆黑，没有什么声音，寂静得像被世间遗忘。寒冷的风在这里穿梭，吹进心脏。

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万家灯火明灭。此情此景，壮观得让人心酸。

天界。

青堇知道了白晏在人间差点遭人玷污的事情后，整个人周围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一张脸越发冰冷。

天帝说这是他们的劫，要让他们自己解决，不能被打扰。因为这个理由，青堇在那一次白晏记忆苏醒后，便被无端加了数不清的任务，还被明令禁止下凡。

此刻天帝、帝后、还有青堇，正在天上看着白晏人间的状况。

帝后移开眼睛，面色不忍。

天帝叹了口气，说：“青堇，你去把他带回来吧。”

青堇清逸的眉冷冷的，藏着心疼。

青堇来到人间，看到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缩着身体，眼里空寂得让人心疼。

“晏。”

他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轻轻抱住那沾满凉意的身体。

白晏声音哽咽，头深深埋进青堇的手臂里，说：“堇堇。”

“想哭就哭吧。”

眼里的泪奔腾而出。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抱住青堇，伏在他的肩头哭泣。

“堇堇，我想回去。”

青堇轻轻拍他的背，眉眼间泛着苦涩和心疼，温柔道：“嗯，我带你回去。”

夏子远那木薰送回家后，有些担心地拨白晏的号码。一遍一遍，却再无人接。

黑夜里，夏子远沉眉坐在沙发上，华丽的灯饰照得房间无比明亮。

55、神形憔悴面容枯

木薰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他头疼欲裂地闭上眼睛，拿被子盖住头。慢慢的，思绪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昨天的事情全部回闪重现。

木薰眼睛有些沉痛地缩着，然后慢慢掀开被子，喊道：“晏。”

没有人回应。

木薰坐起，环视屋子，却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脸。

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却立即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那家伙除了在我身边，去不了其他地方。”

他又叫了一句：“白晏。”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木薰带着巨大的不安打开卫生间的门，希望能看到那张纯真的脸。然而卫生间空荡荡，没有人。

他匆匆下楼，找遍家里每一间屋子。

木薰妈妈担心地问：“薰，你找什么？”

不在，哪里都不在，家里没有白晏。

扇子！木薰慌忙进到卧室，开始翻找那把手感舒服做工精致的白扇。明明就是放在书柜上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木薰几乎把整个书柜都翻过来了，却还是没有找到那把平日里一眼就可以看到的白扇。

他冲到楼下，问：“妈，你昨天有打扫我的屋子吗？”

“有啊，我帮你收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