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若.循环劫 下——枕言
枕言  发于:2014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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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坐在白晏旁边的叶子碰了碰他。

白晏再抬起头时,已是一片笑意花开。

心里分明血流成河,脸上依旧一派春风。

回到家时,木薰狠狠地敲了一下白晏的脑袋,说:“所有人都送了我礼物,就你没送。”

白晏笑着耍赖似地说:“我不是钱不够嘛,你以前也说我可以不送的啊。”

木薰点了点他额头,说:“你啊你,以前你是没钱,现在你都工作了还说没钱送我,亏得我那么期待你的礼物,你说你钱都用哪去了!”

白晏笑得春花灿烂,说:“我也不知道用到哪去了,一不小心就钱不够了。”

木薰随口道:“我看啊,你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白晏紫色眼眸轻动,如同风吹皱水面,折射的阳光随之晃动,波光粼粼。

木薰见白晏低着头不说话,笑道:“生气啦?”

白晏摇摇头,垂下的长发完全挡住视线,只露出秀挺的鼻和白皙胜雪的下颔。木薰不以为意,说:“好啦,就随口说说而已,又没有真的怪你,不过下次我生日,可一定要记得送我礼物啊!”

墨色长发散在白腻如脂的颈间和面庞处,黑发如墨玉,白肤似花开,彼此映衬,竟是绝色之景。紫眸藏于墨玉光泽的长发下,任凭情绪心死,任凭暗光流动,也无人知晓。

树叶已经开始飘零,几乎全都染上橘红,一片一片的,韶染成夕阳的颜色,蔓延至天边。温度一天天变低,天气阴多晴少,整个大地染上灰色背景,明媚难存。大风刮过,片片染上油画般厚重颜色的叶子吹得满天飞舞,偶尔有几片倏地随着风扬至高空,似乎要奔向天际,永远诀别。

天真的变冷了,树叶几乎要落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白晏下午的时候收到刘阙的电话,说是想和他聊聊天。在这个寒风吹得人恨不得缩进被窝的晚上,白晏来到了他说的地方——锦色。

白色的被子裹着刘阙瘦弱诱人的身体,纤细的锁骨和娇媚的眼神吐露着放荡的勾引。他环住身边的男人,头凑到那人耳边轻轻吹气,粉面桃花的脸显得分外妖冶,声音低低软软地说:“你看上他了?”

那男人眼里划过恶心的贪欲,手擒住刘阙的下巴,说:“没错。”

刘阙琥珀色的眼睛润着水汽,携着残艳,闪过恶毒的光。他整个身体柔若无骨地趴在那男人身上,声音分外媚惑和残忍,说:“我帮你。”

刘阙到锦色酒吧的时候,白晏已经在寒风里等了好一会。

刘阙笑得柔弱无害,说:“白晏,你来了怎么不先进去,这外面这么冷。”

白晏抬眼看向他,眼里的情绪太过纷杂。在这没有其他人的地方,白晏撕下平日的笑脸,以最真的眼看他。

刘阙被白晏眼里那说不清楚的暗淡给弄得一愣,不由有些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白晏看着他,许久才摇摇头。他垂下眼皮,再抬起时已然是温和笑意,仿佛刚才的画面只是一场错觉。

刘阙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但又迅速湮灭恢复柔柔的模样。

两人进到锦色,里面音乐震天,各色彩光摇曳于黑暗。

白晏温和一笑,问:“你找我什么事?”

刘阙笑笑,表情在绚烂灯光下看不清晰,只让人觉得艳丽。他说:“没什么事,薰是我大哥,所以我想多了解了解你。”

白晏垂下头,嘴边是一抹无奈苦涩的笑,说:“没什么好了解的,你多了解他才是。”我不喜欢,我不开心,我不想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想亲自把他们推到一起。可是,除了让开,我还能做什么?

刘阙艳丽似火的脸庞闪过残忍,声音甜美却如同夹着血腥,说:“你怕我,对不对?”

白晏身体一震,有些惊讶地看着刘阙,但震惊之后便是平静,说:“你怎么知道的?”

刘阙笑,笑得娇艳无双,说:“感觉到的。”

“你找我到底是干嘛?”

“陪我来这里坐坐,我想来这里,可是一个人不敢,所以把你叫来陪我。你不要和木薰说好不好?”刘阙说得一派诚恳。

白晏眉头微拧,最终点头。

“那陪我喝点东西吧。”

“我不喜欢喝酒。”

“那就别喝酒,喝点其他饮料也行。”

颜色艳丽的饮料被端进来,一瓶瓶,色彩绚烂之极。几杯蓝色、紫色或其他颜色的饮料润过娇嫩的薄唇,随之漫过咽喉。

眼前人妖冶艳丽的脸开始模糊,人影重重叠叠。白晏皱皱眉,伏在刘阙身上,有些神志不清地开口:“头好晕,你送我回家,好吗?”

刘阙眼里的艳丽被冲散,琥珀色的眼睛晃动。不怀疑我吗?你不是怕我吗,为什么还能这样相信我?

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这人便是之前看上白晏的郑老板。

郑老板眼里闪着贪婪难看的光,一脸恶心的笑,说:“我的小心肝,做得不错啊,回去一定好好赏你。”

刘阙眼里重新聚起艳丽,笑着说:“我应该做的。”

表面笑得妖媚,内心却是不屑。那艳丽的眼底下藏着薄凉的嘲讽,仿佛眼前人是一堆死猪肉。他眼里划过一道复杂光线,将白晏推开,别过头,说:“把人带走吧。”

郑老板欣喜若狂地上前抱住白晏,将人带出去,而刘阙冷眼旁观地跟在身后。

53、冬日萧瑟之前奏

大别墅里,豪华的床上。

白晏昏迷着躺在巨大奢华的床上,郑老板一副色眯眯的模样看着他。

刘阙皱眉说:“快点弄好,先让我拍好照片。”拍照片,这是刘阙事先的要求。

郑老板点点头,将白晏的衣服去掉,眼睛冒着红光,坐到床上抱住那副白腻胜雪,光滑娇软的身体。郑老板在床上做着一系列浪荡的动作,脸因为兴奋而发红。刘阙冷漠地拍好了照片后,说:“好了,没什么事我走了。”

郑老板迫不及待地挥手。

刘阙走出房门,琥珀色的眼睛暗沉一片。

既然我和那恶心的人上床了,那么,你也要!杀掉内心的不忍和不安,执意向前,即便这条路通向黑暗。琥珀色的眼睛越发幽深,带着残忍和决绝的意味。

天界。

一个胡须发白的老者一路惊慌地跑进天帝跟前,说:“天帝,白晏有难!”

天帝心里一噔,威严的眉眼看向来人,厉声问:“怎么回事?”

这胡须发白的老者便是乣桑以前的管家——老鹰爷。

老管家在天界一直担心着乣桑,但因为乣桑是作为凡人受苦受难经历尘劫,他便是知道乣桑在人间的苦难也是无可奈何。但白晏不一样,白晏还是仙,法力几乎消散的仙。于是当白晏出现的时候,老鹰爷便在天界时不时地观看他的生活,以防他再出点什么事。

老鹰爷有些颤抖地将人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天帝听了,身形一震。白晏的性子看上去骄纵而柔和,但如果一件事真的伤到了他,再让他恢复过来,恐怕是十分艰难。更何况,他也不允许别人侮辱他的养子,天界的宝贝!

天帝低沉着眉,说:“你下去把他安全带回乣桑那里。”

“是。”

刘阙离开没两分钟,老管家便赶到了人间,用仙力将那人弄晕,然后心疼地替白晏穿好衣服。

“白晏公子,是我家星君对不起你,可怜你了。”一切弄好后,老管家看着床上的郑老板,心里火气直升,于是连施了几个法术在他身上,保准他接下来一个月全身痛得死去活来。

白晏依旧昏昏沉沉的,但觉得身边的人有一种慈祥的温度,像是菩提爷,像是老管家。

老管家将白晏送回到木薰家,把他放到床上,然后替他盖好被子,严严实实地包好。环目四周,这里有他亲手照顾养大的那个孩子的气息。

白晏躺在床上,轻声说着:“薰。”

老管家心疼地看着白晏,叹了口气,随后离去。

木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白晏躺在床上沉沉入睡的模样。他没把他喊醒,只是凑上前轻轻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药力的原因,白晏这一晚睡得特别的沉。当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木薰正在洗手间洗漱。

木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白晏望着窗外发呆。听到木薰出来的声音,白晏转过头看向他,然后轻柔一笑,宛如漫山的白百合绽放。

微弱的阳光洒在白晏的脸上,木薰突然发觉他最近瘦得厉害,连脸色都有些苍白。他皱眉道:“你最近怎么这么瘦?都没有好好吃饭对不对?”

白晏摇摇头,笑得温和。说:“没有啊,我有好好吃饭的。只是做模特不是要瘦一点才好看嘛,我就稍微少吃了一点。”

木薰极为不满道:“你已经够瘦的了,再瘦下去就成骨头架子了。从今天起,给我好好吃饭,别乱搞什么减肥,听到没有?”

“嗯,知道了。”

他真的有好好吃饭,只是每次吃一点点就吃不下了。稍微多吃两口就直犯恶心,会不停地呕吐,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彻夜难眠,平均下来每天差不多就睡了两个小时,还是断断续续的那种。

昨天意外地睡得很好呢,是刘阙送自己回来的?但是,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薰的家里呢?昨天喝的不是饮料吗,怎么就迷迷糊糊的呢?想了想,问:“薰,昨天是你把我接回来的吗?”

“嗯?什么接回来?我昨天到家的时候你已经睡得跟猪一样了。”

“啊?”不是薰接自己回来的,那是刘阙自己把我送回来的?不对,那样薰的妈妈肯定也会知道啊,可看薰的表情,似乎他妈妈依旧不知道我的存在呀。那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自己迷迷糊糊回来的?晃了晃脑袋,白晏觉得头疼得厉害,便不再想了。

“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木薰自信满满道:“状态超级好!”

看着少年骄傲张扬的脸,白晏不禁眉眼染上笑意。

木薰坐到白晏身边,有些疼惜地将把玩他的手,说:“都瘦成这样了,宝贝,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去外面吃过饭了,你也好久没和我一起去学校了。”

白晏心里兀自发酸,揪疼得厉害。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把我忘却了,原来你还记得我们已经好久没一起出去了。可是,不要这么关心我,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舍不得的。以后你有了新人,而我却要一个人试着把你戒掉,你知不知道那样很痛。

“宝贝?”

“嗯?”白晏回过神,眼睛却一不小心泄露了他的难过、他的不舍、他的虚弱。

木薰看到了白晏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神色,心里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但再定睛看去,眼前的人眼里只有柔和笑意,宛若春风。木薰不敢确定刚才是真实,还是自己的错觉。

“薰?”

“宝贝,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晏笑眯眯地摇摇头,说:“没有啊。”

就是有点舍不得你,只有一点点而已哦,真的只有一点点。

木薰眼睛沉了沉,心疼地抱住他,说:“有事的话,要和我说。”

白晏笑着答应:“嗯,一定。”

这一天,木薰带着白晏在外面逛了一天。

这一天,木薰很温柔很温柔,白晏很体贴很体贴。

木薰记得白晏喜欢吃的每一种东西,每一款口味的甜点。他按着以前白晏的习惯给他买甜品。白晏这一天吃了很多甜品,吃到自己已经吃不下了,吃到甚至想吐了,也依旧微笑着把木薰买给他的甜品吃掉。

因为是他买的,便足以抵掉所有难受。

“小白?”

白晏闻声看去,随即微笑道:“马笛。”

马笛看着笑得这么灿烂的白晏,不禁愣住。这些天,白晏都给他一种虚弱的感觉。虽然每次见面,他都会笑着打招呼,但偶尔他一个人呆在角落,愣神的模样充满了寂灭。

马笛看到木薰,眼神有些不满,再看向桌上那被吃掉的,或还没吃掉的甜品,不禁皱眉。

马笛正要开口说什么,白晏便立马笑着说:“这些甜品很好吃的,你要吃甜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款我最喜欢的哦。”

马笛听了,神色有些奇怪地看着白晏,最终把要说的话咽下,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木薰皱眉不解地说:“他怎么了?怎么看我的时候表情那么不好!”

白晏笑呵呵地吃着甜点,说:“他最近工作比较忙,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这天晚上,白晏再一次难以入眠,待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浅浅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被记忆渲染得如画般美丽的后院,一切幸福温馨的曾经。然后梦变成了一张冷漠的脸,和现在交错。

白晏是流着泪醒来的。

木薰洗漱完出来,便看到白晏流泪,茫然地看着他。木薰愣住,轻声唤他:“晏?”

白晏看着木薰,惊慌地迅速起身。皎白的脚踝有瘦弱的美感,慌张踏过被子,跳下床,踩着满是凉意的地板,如飞蛾扑火一般地扑向他,紧紧搂住他。瘦弱洁白的手环在木薰的脖颈处,漂亮的脸深深埋在他的肩上,眼泪越过脸颊,单薄的肩膀不停颤抖,颤声道:“薰,别不要我好不好?”

木薰愣住,从刚才出来见到白晏无缘无故流泪开始便愣住。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而且他的眼神,那么的,那么的,让人心疼。

木薰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他的肩,说:“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怎么好好地又说些奇怪的话?”

“薰!”白晏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眼泪越流越凶,怎么都止不住。

“乖,你怎么了?做噩梦了?我在你身边呢,别担心,我不会不要你的。”木薰一遍一遍地安抚着白晏。虽然他不清楚白晏怎么了,但刚才的眼神,真的让他很心疼。

“你会不要我的,你会喜欢别人的,你到时候不要我了,我怎么办!”白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板,脆弱无助地哭喊。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别人呢,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想得太多了,乖,别乱想好不好?”

白晏趴在他的肩上,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都喊够。

“在,我在呢。”

哭了好久,白晏才慢慢止住眼泪,放开木薰,低着头说:“你快去上课吧。”

“要不要我今天留家里陪你。”

白晏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说:“不用,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事的。”

木薰蹂躏似的弄他的头发,宠溺的神情,说:“又哭又笑。”

白晏看着木薰,心里说着,我想再试一次,再争取一次。或许,或许这辈子他就喜欢我了呢。我不会纠缠,不会让你难堪。我只是想再试一次。

木薰走后,白晏又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马笛打电话过来了。

白晏接通电话,耳边立刻传来马笛的担心:“小白,你在哪里?”

“我在家啊。”

那边沉默了一会,说:“你,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之前那个请客的郑老板。”

“郑老板?哦,你是说那个投资广告的郑老板?”

“嗯。”

“没有啊,他怎么了?”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说:“我这里有一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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