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若.循环劫 下——枕言
枕言  发于:2014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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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菩提祖师,笑得凄艳,说:“师父,别怪乣桑,好吗?”

菩提祖师愣了愣,皱眉移开眼。

“师父,这是心甘情愿的,怪不得他。正如青堇对我这样,你也不怪我不是?”

其实薰对我很好的,真的真的很好的。

心向来不由自己,理智若能控制感情,那世间哪还来那么多悲剧和深情,哪还来那么多精美诗篇。所以啊,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就怪自己好了。

你爱上一个人,那便注定要背负枷锁。这是诅咒,抑或是祝福。

白晏离开菩提祖师后,去了寒池,那将他孕育出来的寒池。

寒池一如往常的清冷无人,泛着白色寒气。

白晏走到寒池旁,对着清白色的寒池说:“你说我能救堇堇是吗?”

寒池的声音透着冰清玉骨般的干净和冰凉,说:“对,你能救他,然后你会死。”

白晏一笑,说:“嗯,我死。”

“我知道你想救他,所以才会借梦告诉你。”

“你以前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以前我还在池子里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一个人,都没人看得见我,没人和我说话,孤零零的。

寒池沉默了一会,才说:“不想说。”

白晏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哦,这样啊。”

寒池一片清冷,没有说话。

白晏抬起头,笑得纯净,说:“以后我让仙家们来找你聊天好不好?”

“我不喜欢别人打扰。”

“一个人不会很难受?”

“习惯了就好了。”

“不好啊,我怕堇堇也会变成这样。”

寒池不再说话。

63、结局奏响最终篇

小胖他们都很奇怪白晏去哪里了,问木薰,他只是说他回家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小胖他们只记得白晏在KTV待了一会便回去了,其他的都不记得了。叶子觉得,不知为何,想到白晏,心里总是莫名的心酸。

木薰说没事。

但他们看得出木薰心神不宁,在担心害怕着什么。他心里承受着巨大的负重,只要稍微一碰,便会折断。

想到白晏那痛苦的模样,他心里疼得厉害,有种窒息的感觉。想到白晏……心顿时被紧紧压住,呼吸支离破碎。

那个被他唤作堇堇的人,很爱很爱他吧,爱到愿意为他倾出生命。跳下断仙台,感觉上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的宝贝为什么要跳下断仙台?脑海里有一些混沌的影像在叫嚣奔窜,很模糊,辨不清晰。

事情发展得太快,前不久,他的宝贝还会缩在他怀里撒娇,会怒气地瞪他,会对着他笑得好看。现在,他的宝贝是生是死,他都不知道。

他记得白晏曾经问他:“那要是我先死了呢?”

他记得白晏笑得轻松地说:“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那个笨蛋,为什么笑得那么轻松!

他蓦然间感觉到巨大的疼痛,来自天界的疼痛。他终于知道白晏那天说的感觉听到什么声音,好想哭的那种感受了。因为他听到了,那带笑的温柔的声音,那么模糊,却又那么清晰。

木薰呆愣着看着天空,难受得发不出声音,心仿佛被挖了一个巨大的洞,空荡荡的。那模糊的声音带着笑,木薰眼前晃过白晏笑得纯净灿烂的脸,那样的好看。他颤抖着伸出手,企图触摸天空,嘴唇轻动,开口便已是脆弱,沾染喉咙间的丝丝血味:“宝贝,我在这等着你,你记得回来。”

而此时,天界一片混乱,所有的人纷纷赶到寒池那边。清冷的寒池顿时从未有过的热闹。

这天清晨,两个站在门外的小神仙是看着白晏端着一碗汤,含着柔和好看的笑进到青堇屋内。

过了一会,两个小神仙惊奇地发现这屋外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瓣。那白色花瓣带着冷香,不染纤尘的白,无瑕的白,比他们见过的所有花都要好看。

“怎么突然飘来这么多花瓣?”

“这花瓣好漂亮!”

“这是什么花?”

“这个怎么看上去像是以前在寒池见过的那净若花。”

“净若花?你是说白晏公子的本身?”

“对呀,就是净若花,没有什么花有这么好看的花瓣了!”

净若花,天界至今为止只开过一朵的净若花。

当初,天帝亲自赐名,唤为净若。

净若净若,这满天飘洒的白色花瓣有着世间最纯净的颜色,最好看的弧度,最柔软的意味。

竹楦踏进这清幽竹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满眼飘洒的净若花瓣,纷扬于一片清瘦绿竹间。

他愣住。

两个小神仙抬头看着这美得不像话的景色,没有注意到竹楦。

“好漂亮。”一个小神仙不禁开口感叹。

竹楦回过神来,不由心下透出凉意,疾步走到青堇屋前,推开门。

他推开门去,只见白晏趴在青堇身上,带着轻轻的笑意。

他说:“堇堇,你可要好好活下去,替我好好活着。你要记住,终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他会疼你惜你,视你若至宝,知晓你的冷暖。终有一天,那个人会来到你的身边。终有一天,会有人来填补这份空缺。活着,总会遇到好事情的,一定,一定会有值得大笑,值得开心的事情发生的。”

青堇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眼里盛满恐惧和心痛。

竹楦嘴唇颤动,轻轻唤了声:“白晏。”

白晏笑着,纯净而哀伤。

他的身影慢慢变至透明,纯净好看的笑脸像晃入了粼粼水中。

白晏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散发着纯净美好的光晕。

竹楦一路跟着那个小小的光晕走,两个小神仙惊住,连忙让青堇坐上轮椅,一个推着他一路随着那白色光晕,一个急忙去禀报天帝。

时间来不及,消息飞得飞快。

天帝听到消息,坐在高高的座位上愣了愣,颤了颤手让乣桑的老管家去人间接他的主人,现在的木薰到天庭来。

老管家到人间看到木薰的那一瞬间,顷刻落泪。

木薰愣愣看着眼前那神色悲伤的老人家。

老管家说:“星君,我来接你上天界,白晏,白晏公子他就要走了。”

木薰愣住,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呼吸破碎而颤抖:“你说什么?”

老管家泫然如泣,说:“白晏公子他就要没了,你随我去天界吧。”

木薰呆愣着看着眼前的空气,声音发颤,染着浓浓的腥味,说:“带我去见他。”

当木薰到了天界寒池时,那里已经围满了仙家。众仙家们见了木薰,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木薰沿着让出来的路走上前,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停住脚。

那是一条分明的界限。

他站着的这边,青草满地。

另一边,清冷寒池,一片冰雪。

那一片清冷中,下着漫天的白色花瓣。一片白色花雨中,一团小小的白色光晕浮在半空中。

木薰看着那小小的,小得让人心疼的白色光晕,心里蓦地心疼,疼得厉害。他嘴巴微张,满目凄怆看着那白色光晕,不敢置信。他无力接受,身体不停地颤抖。

木薰看着那白色光晕,艰难地开口唤他:“宝贝。”

声音入耳,便是刺心的痛。

他眼里的痛,谁都看得见。所有人都一直觉得是白晏深爱着乣桑,爱如成魔。可什么时候,乣桑他开始这么这么爱白晏。

世界分成鲜明的两块。

一边青草满地,一片生机。火红残艳的云霞大片大片焚烧了天边,残阳如血,杜鹃嘶鸣。

一边蓝天白云,一片美好。漫天下着白色至透明的花瓣,那美丽不可亵渎,纯净至哀伤婉转。

蓦地,寒冷的冰上开出大片大片百花,生出疯狂灿烂的枝叶藤蔓。纷摇而下的花瓣愈开愈盛,铺天盖地,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像是一场隆重的葬礼。

白色光晕渐渐散开,白晏的身影由淡转深,逐渐看得清晰。

他站在百花中,站在纷摇而下的白色花瓣中,看着木薰,看着青堇,温柔笑开。他笑得纯净,眼中沉着沉沉的感情。

木薰颤巍着走上前去,唤他:“宝贝。”

白晏看着他,笑得那样温柔,说:“薰,对不起,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你答应我的,要好好生活,不能食言哦。”

木薰上前一把抱住他,眼里是触目惊心的疼痛和不相信,嘴巴张着却无法呼吸。眼泪滑出眼角,带着害怕和恐惧,说:“不,不要,不准走,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宝贝,别留下我一个人,求求你!”

别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求求你,留在我身边!

白晏眼里滑过痛苦。他不舍得,真的真的不舍得。喜欢薰,好喜欢好喜欢薰。他想要留在木薰的身边。不舍得薰,不舍得堇堇,不舍得竹楦大哥,不舍好多好多人。

可是能怎么办?

他笑得纯净温柔,说:“薰,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只喜欢一个人的喜欢。薰,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答应过我好好生活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哦。你要是过得不好,我会很难受很不开心的,所以,你要过得很好很好才行,知道吗?”

木薰紧紧抱着他,如同抱着让他活下去的最后信念,眼里聚满恐惧和心痛,那种绝望中的心痛,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温柔喊他:“宝贝。”

话落遍地凄凉。

“薰,堇堇,我爱你们。”

他笑得纯净,那样好看,那样温柔。

怀里的人慢慢消散于大片大片大白色花瓣中,木薰傻傻地维持着那个姿势,抱着一片虚空。

白色花瓣下得纷纷扬扬,绚烂盛大。百花开得无比的艳丽,艳丽得像是倾尽生命书写一刻的美好。

种下的因,写下的果。

一世轮回一世劫,你是我的劫,我是他的劫。

寒池冰上开出的百花那样灿烂,然后迅速萎灭,如同盛世挽歌的一场祭奠。

他走了,他的宝贝走了。

木薰跌坐于地,愣愣望着眼前迅速凋零的百花,望着飘落于地而后与冰雪融为一体的净若花瓣,心裂如死。

寒池一片寂静,仿佛沉默了数千年。

他喃喃自语——宝贝……

宝贝,我买好了机票想和你一起去云南。

宝贝,我想吃你做的小甜点。

宝贝,我想拥着你入睡。

他消失在眼前,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根本保护不了他。

宝贝,回来,回来好不好……

老管家心里也难受得很,勉强稳了稳心绪,走到他身边,说:“我送你回去吧。”

木薰根本听不到,无力回应。

老管家叹了口气静静离开,留他独坐在那。

他记得他对他说——只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喜欢。

他讨好的模样,他生气的模样,他霸道的模样,他撒娇的模样,他所有所有的表情刻在了心底,那样深,那样好看。

他会抱着他说:“薰。”

他会傻傻的报复性地吻他,会红着脸瞪他,会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晃来晃去,会像一只抓狂的小猫一样鼓着脸看他,会蹭着他去买好吃的,会督促他学习,会心疼地吻他,会看鬼片怕得要死,会因为痒痒而咯咯咯地笑,会告诉他朋友很重要……他总是那样傻傻的,那么让人心疼。

他的宝贝,那样好……那样好。

64、后记

白晏离去,再无回旋。

木回人间,待于房中。屋内黑暗如铁,窗帘削去阳光。

父母好友皆拒之不见。

屋门开,传入光线。屋内不乱,无生气,如古井。

木薰覆被于床,身弓如孩,不适光线,逐人。语调平静,少温度。

五日过,出。

帘布开,阳光泻入,眯眼以适阳光。脸削瘦,覆胡渣,眼眶乌青。

对阳而笑,苦顿,唤:“晏。”

出房门,入大学,一切安常。

时二十五,郑潦倒,木前程似锦。

时二十七,木立慈善,名曰白晏。

时三十,突转画行,一画成名。

时三十二,开画展,名曰宝贝。

旧照片,记当年游戏之亲吻。照片为背景,宣之为爱人。

魏颖已嫁,见画展,哭之。夫问为何哭,无话可答,却回:“他们多般配。”

木抬望照片,笑。眼少张扬锐利,渐温朴深情。

阳光披之于肩,容貌深邃。

青堇立之于一画前,凝望,至闭馆。

时年四十,木薰亡,终生未娶,白扇作陪。

墓碑刻,爱人白晏,许深情,永不变。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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