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道歉却是难寻人

半个月后，菩提老祖邀请众仙家的日子。

白晏着一身白衣，带一脸纯净笑意，紫色眼眸如同润着一脉温水，在众多宾客间穿梭。人群中闪现一抹绿色身影，白晏立即眼睛一亮，冲着那抹绿色扑去。

乣桑刚到门口，一走近便看到白晏眼睛亮晶晶地朝着他的这个方向跑过来。

“堇堇！”白晏一把扑上前抱住青堇，眉眼里全是笑意。

乣桑本就冷寂孤傲的眼微微缩起，眉间戾气隐隐。他站在那里，冷眼沉寂地看着白晏笑语嫣然地与青堇说话，复而冷漠的唇角勾起嘲弄，收回眼神。

乣桑双眼慵懒冷漠地向大门走去，经过白晏身边时，看都不看他一眼，如同毫不认识一般。白晏正和青堇说着话，就看到乣桑冷冷从自己身旁走过。

白晏只当他没有看到自己，笑着唤道：“乣桑。”

乣桑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懒懒看他，高傲锐利的模样，声音如浸着寒冰：“白晏公子。”

白晏一愣，不满地皱皱眉，嘟囔道：“干嘛这么生分。”

乣桑淡笑道：“你和我只见过一次，这大半个月了也没见你来找过我，我自然当你与我生分。”

白晏被他一说，心里顿时有些愧疚，但嘴上依旧争辩道：“我不去找你是因为我忙，再说了，你不也没来找我！”

乣桑眉眼微挑，藏着笑意，说：“是不是心里觉得有些愧疚了？”

白晏头一扭，嘴硬道：“谁愧疚了，我才没有愧疚呢，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没愧疚没愧疚！”

乣桑心里毫无意识地越发想要逗他，说：“没愧疚？亏得我还想着你呢。”

白晏心中越发愧疚，微撅着嘴说：“真的？”

“反正你都不来找我，问真的假的有什么用？”

白晏鼓了鼓包子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那我明天去找你玩。”

“我明天不一定有空哦。”

“你明天要去干嘛吗？”

“说不定就突然有事呢。”

白晏对他脸上的坏笑不满地皱起眉头，白嫩的小脸皱成包子，说：“我怎么觉得你一脸的没安好心！”

乣桑慵懒冷寂的眼睛含着环视的笑意，说：“我要进去见你家师父了，你记得来找我。”说罢含笑看向身旁的青堇，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青堇清逸的眉有些不安地皱起，墨玉般含着徐徐诗意的眼睛幽深得不见底。白晏撇撇嘴抱怨了几句，青堇问：“你觉得乣桑怎么样？”

白晏想了想，说：“怪人。”

“你和他就见过一次？”

“嗯，对呀。那次我去他家里，想当面把师父的邀请转告他，谁知他谎称自己病了不好见客。可是他明明就没有生病！”

“哦？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生病？”

“我在他的家里闲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了他的屋子。他和别人在屋子里睡觉，额，好像在做些什么事情。被我知道他说谎了，居然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你说是不是怪人。”

白晏说着看向青堇，却发现他神色有些奇怪，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问：“堇堇，你想什么呢？”

青堇有些尴尬地一笑：“呵呵，没什么。”

“不对，明明就有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青堇眼里含笑，晕开一派秀丽山水，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桃花膏要没了。”

白晏大惊，大大的紫色眼眸晶莹透亮，闪着光芒，有些担忧道：“啊？”

青堇笑笑，摸了摸他的头，说：“我会做的，你放心。”

紫色的眼眸溢满笑容。

“乣桑。”

乣桑手持着酒杯，看向他，慵懒的眼眸含着笑意。

白晏在他旁边坐下，闻了闻，皱眉道：“你也喜欢喝酒啊。”

乣桑眉眼微怔，又想到那一次他把甜品全都吃光了，酒却没有碰一滴，于是向他问道：“你很讨厌？”

白晏不甚在意地说：“也没有讨厌啦，我不喜欢喝而已。”

“喜欢甜点？”

“对呀！”

乣桑眼底泛着笑意，说：“我这里正好有一些上好的点心，要不要拿给你尝尝？”

白晏双眼放光，点头说：“好啊好啊。”

乣桑笑得像狐狸一样，说：“我给你点心，那你给我什么？”

白晏一愣，秀气的眉拧起，愤怒而不满地看向他，说：“你，你小气鬼！”

乣桑呵呵一笑，眼角挑高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嘛，我也是不想你非礼也。”

白晏瞪他，气呼呼地说：“不是朋友吗？”

乣桑微微一愣，随即一笑，说：“朋友？”

“对呀，难道你没把我当朋友？”

乣桑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他。

“你，你，你居然没把我当朋友？那你叫我来找你干嘛？哼，我讨厌你！”白晏说着就身形一晃，飞出了乣桑家的高墙。

等乣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离去，脑海里只剩下他离去时怒气冲冲、有些委屈的脸。

接下来的几天，乣桑每天都命人送上好的甜点到白晏的住处，并让人转告他的道歉。白晏摆出一脸怒气的模样对来人说：“他要道歉，让他自己来。”

那人将话带给乣桑的时候，他怀里正坐着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少年。精致漂亮的大屏风后面，他含着笑吻了吻那个少年，说：“还真是个倔强麻烦的人。”

“你家公子呢？”

“我家公子去找南斗星君青堇爷了。”

乣桑听了，眉眼挑起，唇边泛起笑容。

“和你家公子说，我明天会再来的。”

第二天。

“天枢星君，我家公子今儿个也去青堇爷那里了。”

乣桑这下眉头皱起，沉声问：“你没和他说我今天回来找他吗？”

“我说了，可是公子说他和青堇爷有约了。”

乣桑笑笑，眉眼慵懒，说：“那我明日再来。”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七天。

“你家公子又去青堇那里了？”

“是的，天枢星君。”

“好，很好。”乣桑笑得越发温柔，让人觉得背后泛着寒意。

“星君，这个，公子他是真的有约，不是故意的。公子和青堇爷一向玩得很好，您没来之前便是经常往那跑。公子是小孩脾气，不懂事，您别在意。”小奴仆战战兢兢地说着，心里直发颤。

乣桑眉眼含笑，笑得让人心里发毛，他说：“那我在这等他，等他回来。”

白晏回来时，正挂着大大的笑容。今天青堇带着他去了东海龙宫，两人在里面转了一天，看得他眼花缭乱，还尝了海里特有的美食。

白晏一踏进门，可爱乖巧的小槐便哭丧着一张脸向着他奔来，喊道：“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白晏一愣，心想，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他眨眨眼睛问道：“怎么了？”

“公子，天枢星君在这等了您一天了。”天枢星君坐在那里，整个气压都低了不止一度，说句话能让人整个汗毛竖起啊！你再不回来，我估计我陪着他都要折寿了！

“天枢星君？乣桑？”

小槐苦着脸应道：“是啊！你再不回来，我都快被他吓死了。”

“诶？他欺负你了？”

“没没，没有，公子别误会，就是这天枢星君整个人让人有点怕怕的。”

白晏想到第一眼见乣桑时，看到的眼里的冷寂傲然。他的冷寂，与青堇的清逸孤傲很不一样。

“你回来了？”

白晏循声望去，乣桑背手站在大厅门口，身形修长挺直，唇角含笑，眉宇间却是狡猾危险的气息。

34、竹席清幽雅后院

“你来道歉？”

他依旧含着笑：“本来是来道歉的，可是你让我来了这么多次，天天不见我，我便不想道歉了。”

“就因为我故意让你来了这么多次？”

乣桑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白晏进到大厅，略显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说：“没诚意。”

乣桑挑高眉，收敛了笑意，说：“没诚意？没诚意我会来找你这么多次？”

白晏难得地与人置气，冲他凶道：“那你刚才不还说不要和我道歉了吗？”

乣桑沉着声音，说：“谁让你故意让我等着，不见我的。”

“你就因为这个就不跟我道歉了，所以说你没有诚意！”

乣桑抓着白晏的肩膀，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说：“我有诚意，可是我不开心！我可以天天来，但我不希望每次都见不到你，更不希望你天天和青堇出去！”

白晏被他那危险而认真的语气怔住，与他对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秀气的眉微微蹙起，挣脱他的桎梏，说：“我干嘛不能天天和堇堇出去。”

“堇堇？”

白晏有些困惑地看向他，说：“干嘛？”

乣桑淡淡嘲讽道：“叫得可真亲密。”

白晏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皱眉说：“喂，你说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啊。”

“呵，难为你听出来了。”

白晏坐到椅子上，生气地说：“喂！你，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还有，你不是来和我道歉的吗？怎么一副好像我做错了事一样！”

乣桑敛敛眉，双眼有些冷寂，说：“好，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是来道歉的，但是你这天天不见我，是不是也有些过分了。”

他突然道歉得那么爽快，倒让白晏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我哪里过分了？”

“你真觉得不过分？”白晏觉得这句话咬字清楚得让人想到四个字——咬牙切齿。

他本想说不过分的，但乣桑的语气和神情让他不由自主地将这句话咽下去，嘟囔着说：“你来道歉就来道歉呗，还通知我！你一通知，我在家里等着不就显得我好像特期待你的道歉一样，这样多丢脸啊。”

乣桑闻言，脸上冰寂的表情缓缓消融，脸色温和地问他：“你是因为这个？”

白晏瞪他，囔道：“不是不是，才不是呢！”

乣桑唇角不由含笑，说：“明天去我那里，我给你备好点心。”

白晏撅着嘴，犹自在生气的模样，说：“谁要去你那里。”

乣桑不由觉得好笑，说：“好了，别生气了，我是真的来和你道歉的。况且，上次我也没说不拿你当朋友啊，是你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然后一溜烟就跑了，都没留时间让我解释。”

白晏一听，啊了一声，再仔细一想想，好像确实是那样。

“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咬了咬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生气。”

乣桑大笑，说：“你没生气？”

白晏瞪他，像只小猫一样，无比坚定地说：“没生气！”

乣桑眼中散满自己不知的笑意，揉揉他的头发，说：“好好，没生气没生气，那你明天来找我好不好？”

白晏一副很勉为其难地模样，傲娇别扭地说：“好吧。”

乣桑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呵呵，看你这小孩模样。”

“你才小孩呢！”

大大的后院，几株梅树，一条小溪，清质韵味的竹席竹椅，大大的一方竹亭上绕满了绿色藤蔓。

“咦，没想到你这里也有这样舒服的景色。”

“听你这说法，我这里其他景色都很不舒服？”

“嘿嘿，我可没这样说。”

“你觉得什么样的景色才是舒服的？”

白晏立即得瑟道：“我家的景色就不错啊。”

乣桑见他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发笑，说：“那我这里的景色又怎么不好了？”

“额，有点冷冷的。除了豪华还是豪华，看着像个空壳子。不过这块地方倒是不错，我喜欢！”

乣桑眼里划过一丝光亮，含笑看着他，冷寂的眉眼消融成些许温和，说：“我也喜欢。”

“嘿嘿，乣桑，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乣桑好看的眉眼染上笑意，将眼前的几方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样式精巧，卖相极好的小点心。白晏见了，脸上立刻露出幸福的笑容，伸手就了拿一个往嘴里塞。

嘴巴里塞着点心，腮帮子鼓鼓的，称赞道：“嗯嗯，好吃！”

“喜欢的话，你下次再来吃。”

他又拿起一块往嘴里放，紫色晶莹的眼睛纯净漂亮，说：“这可是你说的哦。”

“嗯，我说的。那你明天来吗？”

“明天？明天我要去找堇堇。”

“青堇？”他的语调上扬。

“对呀，你肯定认识的吧。堇堇超级厉害的，他做的桃花膏和玫瑰露超级好吃的，你吃过没？”

“他做给你吃？”

“对呀，你有没有吃过堇堇做的？没有的话我下次带点来给你。”

乣桑有些嘲弄地哼了一声，说：“你知不知道他很少给别人做桃花膏的？”

“嗯？”

“就连帝后都鲜少吃到他的桃花膏，他对你可真好。”

白晏不满地看着他，说：“你怎么又这么怪声怪气地说话？”

乣桑阴着脸。

白晏撇撇嘴，脸凑近他，用手去扯他脸，有些讨好的意味，说：“你怎么又生气了？”

乣桑依旧阴着脸。

白晏鼓着嘴，大大的眼睛瞪他，语气软软的，说：“喂，和你说话呢，别闷着脸啊。”

乣桑淡淡地赏了他一个冷眼。

白晏一笑，整个人显得软软香香的，说：“你这人怎么脾气这么古怪。”他笑得眉眼间全是灵动纯净，似乎连世界都跟着生动起来。乣桑不由看得有些发愣。

这时老仙人匆匆走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地说：“星君，您前日带来的那灵狐来找您了。”

乣桑皱眉道：“他今天来干什么？”

老仙人颇为幸灾乐祸地说：“呵呵，能干什么，还不是您自己招惹的。”

“我说老鹰，你最近是越来越敢刺我了。”

“我什么时候有少刺过你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收敛一点，你又有听过吗？你要是能听进去一点，我也不会整天这样说话带刺。我这老骨头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还非得这么折腾自己。”

乣桑不悦皱眉，说：“够了，让他去我房间等着。”

“那白晏公子呢？”

“你也知道我身边坐了个人！我还当你没看见呢！”

老管家悠悠地看了乣桑一眼，说：“我那是没拿白晏公子当外人。”说着目光转向白晏，眼神立马变得祥和。啧啧，多好的孩子，看着就觉得好。

白晏冲着老管家甜甜一笑，老管家这心啊，立即变得绵绵软软的，心想这要是自家孙子多好啊！又看向乣桑，一把老泪都要掉出来了，怎么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就这么不讨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