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打着哈欠回答：“没办法呀？如果我爱上的人是你，而你偏偏是一个男人，我也只能忍受了。

凯特听着，脸上一阵烧红一阵青白。她气得攥紧拳头，狠狠给了李一下：“混蛋！你怎么能拿我和别人比！”

李一惊：“我们还没熟到打情骂俏的地步吧，嗯？再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吗？你总是不在岗位，不要紧吗？”

谁知凯特居然哭了，瞪着李，一句话不说。

“呵！原始人就是原始人！野蛮得可以！”

从门缝观察到一切的欧文，走出房间，面对了李，“不管怎么说，你不该让一位女士哭泣的。”

“随便你们。”

李不打算理睬他们的挑衅。他从两人身边经过，欧文突然追上来，扳过了他的肩：“怎么，你不想对凯特航员道歉？”

“抱歉抱歉！”

李甩开欧文的手。

“太没诚意了！”

欧文不肯罢休，一步挡去李的跟前。李瞪着他：“那么阁下想让我怎样？”

“向凯特航员下跪，吻她的脚，请求她的原谅。另外，你对我的态度也太无礼了，同样向我下跪，吻我的靴子，请求我的宽恕。”

绝对是挑衅无疑了！

虽然李不明白欧文和凯特的目的，也一点儿不想沦为他们的欺负对象，但他还没被怒火冲昏头脑。比起一时反击，不落入圈套更加明智。

他迟疑了几秒，向欧文单膝跪下了。

欧文和凯特双双一惊。他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李会如此。

“啊，你还是……”

凯特正待说话，李打断了她，“对我来说，尊严什么的，远没有佐伊重要。”他想让她了解，无论是谁、什么事，都不能让他背叛佐伊。

凯特会意，彻底给他激怒了。她闭上嘴巴，往后退了一步。她倒要看看李失去尊严以后，还能怎样。

就在李的嘴唇将碰上欧文的靴子时，走廊尽头突然冲出埃迪：

“喂！干尸！你想让佐伊颜面扫地吗？”不及大家反应，埃迪已冲过来，把李推了个跟头，“拿出你对待强盗的勇气呀！只为这种事就亲别人的脚，你不觉得丢脸吗？你该像这样给他一拳！”

埃迪说着，回身一拳挥中欧文的脸，欧文居然闪也不闪，就让他打。本来伤势未愈的埃迪，出手意外有力。欧文的唇角被打伤了，流出血来。

“可恶！你怎么敢对我动手！”欧文擦擦嘴角，扑向李，好像那一拳是李打他的。

李往后一跃，敏捷地跳开：“听着！我可不想乱打架！你们怎么回事？”

“你还问？刚才为什么对欧文先生出手？”埃迪反问着，阻住李的后路，与欧文形成了夹角。

李吃一惊：“埃迪，你……”

“啊，我怎么样？你以为我跟你是朋友，嗯？”埃迪怒视李，“从第一次见到你那丑陋的样子，我就知道我该憎恨你！”

“你可别乱说！听着，要是让佐伊知道了，他会……”

“呵！你想对他告状？你以为他会相信谁？胆小鬼！你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埃迪迅速给凯特使了个眼色。那女人连话都没说，掉头狂奔向舰桥。

与此同时，欧文向李发动了进攻。李左躲右闪，唯恐这是个阴谋，不肯轻易出手。另一方面，他还未从埃迪带给他的惊愕中理清思绪。

怎么搞的？埃迪小子几时和他们一伙了？难道昨天的肺腑之言，全都是假的吗？他到底为了什么？

——佐伊！

很快，李在心底触及到答案。因为除了这一个，不会有其他！

一个走神，他中了欧文一脚，向后仰去。埃迪不失时机，又在他背上补了一脚。

迎面又是欧文一拳，李突然稳住脚，闪电般扫起右腿，正中埃欧文身侧。他想，如果他们只要打我出气，我似乎没有继续忍耐的理由！他还没有意识到，的理智已被怒火淹没。

欧文一下子倒地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凯特回来了。她身后跟着罗兰和佐伊。

“谁让你们在我的船上闹事了！”

罗兰一声怒吼，倒下的人爬了起来。

李站在原地，对罗开口：“舰长先生，我很抱歉，事情是……”

“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罗兰怒斥道，“特丽丝会调出几分钟前的监控作为铁证！”

正说着，特丽丝跑了过来：“罗兰？”她双眉蹙在一起，小声汇报，“监控上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

“是真的！设备似乎被人工关闭了。”

罗兰简直不敢相信。监控遭到人工关闭，意味着航舰内所有监视器被迫停止了工作，这在舰当中的控制台上是做不到的。

看来事情不简单！罗兰重重叹了口气，冷眼扫过埃迪、欧文、李，最后把目光落在埃迪身上：“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埃迪依靠着墙壁，气喘吁吁，看起来格外虚弱：“我、我正在医疗室里休息，忽然听到骚动，出来一看——”他瞥了李一眼“我看见李正在痛打欧文先生。我听见他说：‘是你和海盗船勾结，害死了大家吧！’”说着，他的余光又扫过罗兰身后的佐伊。

佐伊没有说话，却是张大了眼睛注视着李。

李料到埃迪会把事情载到他头上，有口难辩，只能沉默。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埃迪……

默念埃迪名字的时候，李的心里却想起的是佐伊。他为佐伊心痛。

34.幽闭02

埃迪继续说着：“虽然我也不喜欢欧文先生，但动手打人也许会担心闹出人命的！何况又是下那么重的手，我只能过去劝架。李不听，与欧文先生撕扯的过程中撞到了我。幸好凯特及时赶到，我才让她通知了舰长阁下。”

罗脸铁青一张脸，转向了李和欧文：“是这样吗？你们有什么好说？欧文先生？”

罗兰也一直怀疑当初陷害佐伊的人是欧文，可他和大家一样，至今没有凭证。他很气这些人在他的航船里动粗，可如果能因此让欧文露出狐狸尾巴，他想多少还算值得。

当然了，欧文不会承认。

欧文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汗和血渍，冷笑道：“罗兰舰长，事情正如埃迪航员所言。至于为什么生命源先生会那么想，我只能猜测他可能掌握的什么证据？或者，有人对他说了什么影响我们关系的话？”

“李，你有什么证据？”

李只是摇摇头，一言不发。

“你没有证据？”罗兰有些焦急。他希望李有。

李夸张地叹了口气，肩膀也垮了：“我没什么好说。”

若受到众人怀疑的欧文不足信，那么同事至今的好小伙儿埃迪，罗兰和特丽丝谁也不会怀疑他，也许连佐伊也一样。

李知道，他落入了陷阱，说不清了。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辩解，只会让他看起来像在掩饰。

“好吧，看来是场误会。互相道个歉，以后别再发生类似的事了！”

看在佐伊的份上，罗兰只能息事宁人。他也不想让李难堪。

“请等等，罗兰舰长。”

欧文忽然发话，“对于生命源先生，事情当然无所谓了，可我是维克多长官派来的人，代表的是长官的颜面。我无缘无故被人打伤，难道就作罢了吗？”

“那么欧文先生，您想怎样？”罗兰问。

欧文笑了：“我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为了重要的死星计划，也不能拿生命源怎样。为了以后路途上的平安，我想把他暂时关入机械室，不算过分吧？”

因此，李被囚禁了。

佐伊去机械室探望他时，大门锁着，未得到允许，佐伊无法进入。

机械室里没有开灯，只能借助走廊中从透明窗子照设进来的光照亮。

“你真的动手打了欧文？”

佐伊隔着自动门上的透明窗对李说，“你、你太冲动了，明知他是个怎样的人，怎么能因为那种毫无根据的事就动手打他？”

门窗是密闭的，李只能看见佐伊嘴唇在动，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李坐在地上，苦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通过佐伊的表情，李大致能猜出佐伊在说什么，可是他没办法让佐伊立刻就相信他。埃迪在佐伊心中的位置非常特殊，毕竟他们曾秘密地相恋过。何况，即便他大声地告诉了佐伊，佐伊也同样听不见他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说你没能控制住自己？还是对打了他的事毫不后悔？”

佐伊的神情忧伤了起来。他同样知道他的声音无法传达给李，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他此时会在李的面前难堪。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以及他意识不清的疾病时期，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向李吐露心事。

他知道李不可能回应他什么，因此一股脑儿地说了下去，带着懊恼的情绪：“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冲动、多愚蠢！你知不知道你害我有多难过？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难道你想一直被关在这里？为什么你不为了我考虑一下后果？我是那么、那么期盼着和你一起在那个星球上生活，只有我们两个人——就算是我从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难道你一点儿都不了解我的心情么？”

透明窗另一边的李静静凝视他好久，终于转开了头。李看不下去了，他了解佐伊的心情，他自己也非常难受。

究竟要怎么样？我该现在就告诉他吗？佐伊会相信吗？

李苦恼地抱住了脑袋，黑色的发丝纠缠上他的手指，害他忍不住想撕扯，他就这么撕扯了起来。好像如此一来，他就能让时光倒流、那些麻烦事也就不复存在。

看到这一幕，佐伊更加难过了。他以为李是不想看到他抱怨，他恼怒地捶上了密闭的窗。

李总算听到声响，从地上爬起，扑到了门上：“佐伊！佐伊！”他也大声呼喊，锤打着冷酷的自动门，“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相信我！那是、是……”

那是埃迪、欧文和凯特设下的陷阱！他险些如此喊叫出声，却终于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佐伊听不到！

就算他听到又能怎么样？

李泄了气，从门边滑落。

“李！你怎么了？！”

机械室里无声无息。李只能听到佐伊不断捶打门扉的响动。很好，这至少说明他还关心我、说明他爱我！李安慰着自己，捶打声却突然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他走了吗？

李鼓起勇气从透明窗望出去，大吃了一惊。佐伊没有走，是有另一个人来了——欧文。欧文对佐伊说着什么，让佐伊一阵阵面色铁青。

“那个混蛋对他乱讲什么？！”

明知佐伊不会相信欧文一个字，李还是担心得不得了。他并非担心他们继续在佐伊面前诽谤陷害他，他担心的是他们会将邪恶的矛头转向佐伊。

佐伊太纯洁了，就算他知道欧文和凯特来者不善，也不可能轻易躲过他们的阴谋！而且佐伊这次绝不可能想到埃迪背叛了他！

“佐伊！别听他的！”

李大喊大叫，那边当然一点儿也听不见。他又捶打起房门，对牢固的金属门扇拳打脚踢。佐伊终于重新转向他，不幸的是，欧文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李顾不了那么多，不断以用手势和口信警告佐伊：“离他远点儿！别和他说话！别！小心他们的阴谋！小心他们对你的陷害！”

“他在说什么？是在向你抱怨吧？说他是被冤枉的。他难道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吗？佐伊行员，就算你跟他关系亲密，也得分清楚事实黑白。”

欧文对李微笑，却对佐伊说。

不是抱怨。佐伊看得出李不想让他和欧文说话。他看了李一会儿，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和欧文多说，转身就走。

“佐伊？！”

李和欧文倒头一次异口同声。

在李的注视下，欧文朝佐伊追赶了上去：“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提议？”

就在刚刚，欧文的突然到来让佐伊吓了一跳。他对李的抱怨，欧文全都听到了——这家伙好像专门喜欢偷听别人对话。他像条鱼一样从拐角滑入佐伊的视野，对他微笑道：“哦，佐伊航员，我也为你感到难过啊？你的恋人间只是个野兽。”

佐伊顿时红了脸。情绪激动下，他完全忘了还有李以外的人会看到他。

欧文依然说道：“这种人有什么好眷恋的？比起长时间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你觉得他更好吗？”

佐伊不可能回答他。他便毫无顾忌地继续说：“说起来，诺亚号上的年轻人也真不少哇？我到觉得埃迪就很不错。怎样，你不想考虑他试试吗？”

佐伊听着，脸色突变。

听话锋，欧文似乎知道他和埃迪的往事似地。但他仍然没有说话。他好不容易保护了埃迪，不会此时放弃。更重要的是，若非如此，为了他和埃迪已然犯险的李就太可怜了。他更不能对不起李。

欧文哼笑：“佐伊航员，你觉得埃迪航员哪里不好吗？”

佐伊透过门上的窗子往里瞥了一眼，没看见李的影子，这多少让他松了口气。

他直视了欧文，冷冷地开了口：“我到是格外好奇，欧文先生。”

“哦？”

“你不知道埃迪一直讨厌你吗？你忘了他也曾说过你是奸细之类的话吗？突然想和他搞好关系，你有什么企图？”

欧文笑了：“呵！企图！那都是你们说法吧？老实说，我也不想总被你们讨厌呀？甚至讨厌到了怀疑我是奸细的地步，毕竟大家还会继续一起工作一段时间哪！我竭力挽回友谊，有什么不对？”

他说得滴水不漏，让佐伊无言再反驳。

就在此时，李突然捶响了机械室的门……

就算李不示意，我也不想和欧文这种人说话。因此佐伊果断离开了。而且他还看出，李有别的更重要的话想对他说。总之，得先去舰长那里取得开门的权利才行。

他也无法忍受与李仅隔了一道门，却无法相互碰触、甚至连彼此的声音也听不到。

他独自走了一会儿，欧文便追上来。这家伙似乎不肯放弃：“埃迪航员怎么样？你真的不考虑他吗？”

“如果欧文先生想向维克多长官汇报什么，我是不会在意的。”佐伊冷淡地回击。

欧文无奈地笑了，有那么几分钟，他竟没说话。

佐伊以为他总算知难而退，谁知他忽然拉住佐伊的胳膊，轻声说道：“如果你觉得埃迪航员不行，要不要考虑我试试？不是玩笑哦？”

35.幽闭03

“怎么样佐伊航员，要不要考虑我试试？”欧文笑眯眯地。

虽然他说了这不是笑话，佐伊还是没把他的话看得很严重。佐伊冷冷地回道：“如果维克多同意……”

欧文以一声冷笑打断：“你还不知道吧？长官他已经放弃你了，在听说你和生命源的事后。无论你生死与否，都再与他无关。”

这佐伊早就预料到如此。维克多对他和李动了杀意，自然不会再需要他。可真正从欧文口中得到确认，他还是内心一动。他并非害怕，而是无端地感觉到了希望。

看来是真的了！我能彻底摆脱维克多了吧？从此不再对他用血发誓、不必在他面前伪装！

他忍不住握紧了他那疤痕尚存的手臂。残留的疼痛，正在一点点消退……

“佐伊航员？佐伊航员！你有听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