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南方，已经算好的了。话说，你也不多穿点。”迟清枫看着夏柳扉只穿了两件。现在可是十二月啊！怎么能只穿两件就出门呢？此时，迟清枫全然忘记自己也只穿了两件衣服。

“这样才能彻底感受冬天的‘刻骨铭心’。”夏柳扉呼出的气全都变成了白雾，“今天是平安夜，你们要不要二人世界？”看着路上的人大都成群结队，笑得很开心。

现在还不算太早，路上的行人也已经多了起来。身边偶有打闹的人擦身而过，夏柳扉心生一丝惆怅。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能这样闲适地走在路上，和……自己的朋友……兼上司兼救命恩人……

“我把房门一关，房间不就是我和他的二人世界？”

“……还是好冷。去喝咖啡，可以吗？”夏柳扉注意到街边有一家咖啡馆，提议道。

迟清枫点了点头。推开咖啡馆的门，一股温暖、香甜的咖啡味传来。他们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空腹喝咖啡不好。你还是先吃点蛋糕之类。”迟清枫猜到夏柳扉一上来就要直接单点咖啡，就制止了他。

“那，巧克力慕斯。”

迟清枫叫来服务生，“蓝山？”得到夏柳扉的首肯，迟清枫继续开口，“两杯蓝山，一份巧克力慕斯。”

“你不吃点？”

“我不喜欢甜的。”

“那我也不吃了。”

“……再加份三明治。”

服务生收起菜单，转身离开了。

“你会是下任的少主吗？”夏柳扉看着窗外。

“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是，我加入。”

“晋风堂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有时候，有些话不能说太绝。”夏柳扉转而看着迟清枫，淡淡地一笑……

仍旧是听风楼的顶层。因为这里开着中央空调，飒只套了件浴袍，坐在落地窗前，有些落寞地吸着烟。豫躺在床上，侧头望着飒。最初只是作为下属跟着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样子：一个人倚着落地窗，落寞地抽着烟。哪怕是之后与他有了关系，也是这样。仔细算来，两年整了啊。

忽的，飒灭了手中的烟，准备转身。豫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便假寐起来。飒看见豫仍躺在床上，睡得甚是安详。那段日子，单纯得如同水晶的他，究竟是怎样捱过来的。飒都看在眼。也是如此，他才会发誓让豫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哪怕他会是自己的负担。可事实证明，豫是个不可多得的得力助手。他能把飒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两年来，额米有任何的差错。工作上，他完全可以称之为“机器”。只是，在感情上，他就好像是个全封闭的铁球。让人无法找到缝隙，钻进去，安慰他。

感觉到飒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豫开始不自在，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后，假装成刚睡醒，

“啊，少主……”

“平安夜快乐。”飒仍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刚睡醒的豫，嘴角是一抹对豫特有的笑容。明明这个笑容，可以驱赶自己的寒意，可自己为什么总要避开？

“少主也是。平安夜快乐。”豫回过神，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豫。”飒低声喊着豫的名字，但是没有下文。沉默了一会儿，飒还是重新将视线投到窗外。

豫停下动作，盯着飒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又继续动了起来，“少主，今天上午您和局长约好的，在……”

“烦死了！”

“……少、少主……”

“滚TMD狗屁少主！”飒起身走进更衣室。约莫半分钟，他穿戴整齐，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车钥匙，快步走出了房间。他，生气了？

重重的甩门声，把豫吓得抖了一下。他有些后怕地咽了下口水。他并没有马上从床上起来，反而重新躺回到床上。床的另一边还残留着飒的体香，甚至好像还残留着飒的体温。豫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蜷成一团。可惜，自己不配。好脏，真的好脏。

飒刚从顶楼下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修罗场的气息。不仅连酒店里的员工不敢靠近，有些客人因不幸撞见修罗化的飒而强烈要求退房。

这样的修罗气息一直延续到地下车库。飒坐上自己的跑车，刚发动车子，就一下子把车速提到最高。连上了马路也完全不理会马路上还有其他车子。更严重的是在看到红灯的时候，他也丝毫不带刹车，直接闯了过去。正是因为他的超速、违规超车、闯红灯等等一系列的行为，险些造成了N起交通事故。

在飒开车的后半程路上，有一辆交警的摩托一直跟在他车子后面，“前面红色跑车，靠边停。”

飒现在的心情极度差，他完全没有心情搭理一个交警。于是，他又提了车速。就这样，在大白天的马路上，上演了一幕惊心动魄的追逐比赛。直至……

交警似乎也火大了，用扩音器大喊，“迟青飒！你快给老娘停车！你再不停车，老娘把沈豫的皮剥了！”

原来是认识的交警，不过最重要的是飒听到对方说要剥了豫的皮。未做过多思考，飒就一脚踩上刹车。巨大的冲力，安全带把飒勒得生疼，险些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也要撞出来。

之前就跟着很近的交警见状，连忙调转车头，最终还是在飒的车前翻倒。交警被甩在地上，滑行了几米，而警用摩托车先前滑行了十几米。

这段马路上虽然已经远离了市中心，但人流量还是很大。周围群众有的开始尖叫了，还有些完全被这一幕给吓呆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警察没事吧？”

“那司机……”

“快！快打110、120！”

“大家记住车牌啊！”

“怎么会这样？”

一下子，四周乱哄哄的，有些人也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报警。飒沉默地从驾驶座走了出来。被甩出去滑行了几米的交警也挣扎着爬了起来。幸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多。交警拿下已经破损的头盔，往地上一扔。干练的短发，衬着冷艳的脸。女交警的左脸颊因为贴地滑行（有带头盔）产生的摩擦，而有些红肿。她一脸极度的不爽加愤怒，冲着飒走了过去。

一拳砸在跑车的引擎盖上，“迟青飒！你……”

女交警刚吼了一声，飒就倚坐在车门上，身子前倾，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迟青飒，你怎么了？”女交警似乎感觉到飒的不同寻常，转而担忧地轻声问。

飒闻言，更是伸手抱住了女交警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吃你豆腐罢了。”

女交警的脸抽搐了一下。随后，推开，过肩摔，反扭压在地上，动作一气呵成，“混蛋！耍老娘啊！”

“局、局长大人，轻点，脸毁了。”刚才一个过肩摔，直接让飒的脸亲吻地球了。

“轻什么轻？老娘的左脸怎么办？”说到自己的左脸，局长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你的脸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样的行为，造成了市民的恐慌。”这时，一辆警车停在局长和飒的身侧。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里面的男子长得一脸凶相。

“学弟，好久不见。还没和局长大人分呢？”飒一见又是自己认识的人，忍着疼在那里调侃。

“死家伙！”局长气急败坏。

“迟青飒先生，危险驾驶。一起走一趟吧。”凶相男摆出他自以为很温柔的笑容，却一下子把周围人群中的小朋友给吓哭了。长得凶，不是你的错；长得凶，还笑得那么惊悚，就是你十恶不赦了。

局长一边把飒押进警车，一边通知同事过来收拾现场。

周围的群众看了一场还算精彩的“戏”，也就议论纷纷地散去了。

第35章

“你刚才发什么疯？”凶相男一边把持着方向盘，一边质问飒。

“没事。就脑子突然筋搭错了而已。”飒松动着刚才被强扭过的肩膀，“学弟，局长大人这两下子又长进了，你没少挨吧？”

“闭嘴！现在还有闲情贫嘴？”局长免费赠送飒一个“毛栗子”。

“局长大人，别有事没事就打头，很没面子。”

“面子什么？就你刚才那些违章，够老娘担一阵子了！”

“局长大人，我可也是有付出的。别说得我尽像个惹事的主儿。”

“迟青飒，担着你这样的兄弟，我不知该哭还是笑。”凶相男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小路上。

“又出什么事了？”

“你说现在能让老娘头疼的，还有什么？”

“局长大人，别‘老娘’、‘老娘’的，把自己叫老了。你可以自称‘小娘子’。”

“别占我老婆便宜。”凶相男也给了飒一个“毛栗子”。

“暴力夫妻……话说，你们不是还没领证吗？难道花田里犯了错？”

“别废话。死家伙。总之，这件事，你想办法搞定。”局长越过前面的座位，从副驾驶座上拿过一个牛皮袋，扔给了飒。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不过，这穷乡僻壤的，总可能发生一些意外的，对吧？”

“……我知道了。”

“等下！因为你刚才的违章，给个小惩罚：吊销驾照。另外，我也会和全市的驾校通一下气，这、辈、子，都别给我开车！”

“不会吧？”

相较于冬季的早晨而言，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仔细想来，自从夏柳扉离开越南来到这里，迟清枫和羽善渊未有一人尽过地主之谊，带他出来走走。这两个多月里，夏柳扉只是在家看书、看电视之类的，俨然一副退休干部的姿态。趁着今天出来，迟清枫便领着夏柳扉来到这座城市有名的地方，参观了一下。

迟清枫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六点多了，“柳扉，去羽善渊打工的地方吃饭吧。”

“好啊。”夏柳扉吹了好一阵子的江风，此刻肚子也还真有些饿了。

这里便是这座城市的“黄金宝地”。在建国以前，这里聚集众多金融财阀。不过，除却这些历史，现在的这里更是许多情侣的浪漫之地，尤其今天是平安夜。与夏柳扉和迟清枫擦肩的，几乎都是情侣。夏柳扉觉得有些尴尬，而迟清枫却一脸自然。

“哥哥，哥哥。”迎面跑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得很厚实，手里拿着花篮，停在了迟清枫的面前，“哥哥，帮你女朋友买一枝花吧。”说着，从花篮里取出一枝玫瑰。

“小妹妹，他不是我女朋友。”迟清枫本来很讨厌小孩子，这次反常地耐心起来。

“哦。”小女孩举花的手放下，又举起，“那哥哥，帮你男朋友买一枝花吧。”闻言——

夏柳扉在一旁笑到内伤。迟清枫嘴角不禁意间抽搐了。你妹的，男朋友？现在的小孩啊……很好，迟清枫现在更讨厌小孩子了！

虽然迟清枫讨厌小孩子，但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钱，“拿两枝。”

小女孩捡了两枝新鲜的花，递给了迟清枫，而后又开始她的工作。迟清枫接过花，就直接把一枝花递到夏柳扉的眼前，“平安夜快乐。”

夏柳扉一愣。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迟清枫会买花送自己。他有些受宠若惊地收下了。

“对了，柳扉。刚才那小孩先过来说的是‘女朋友’吧？”迟清枫没头没尾地问。

“嗯……好像是。”夏柳扉思索了片刻，一下子明白过来。刚才就自己和迟清枫在一起，那小女孩站在迟清枫跟前，让他买花送女朋友。这时，在他身边是自己，假设站一起的是情侣（在这块爱情圣地），那么，那个小女孩眼中的“女朋友”就是自己？！自己哪像女人了！我是男的！纯爷们！都怪这头发！改天剪了它去！

“这么美的头发，很多人都羡慕不来。”迟清枫仿佛可以看穿夏柳扉的想法，他用手拖住夏柳

扉的发尾，“直接代言洗发水都不成问题。”

“在认识善渊之前，你也是这样哄女生的吗？”从迟清枫的手中抽回自己的头发，早已暗下的天色挡住夏柳扉眼神中的不自然。

“没有。从前的我，不需要主动，自然会有一群女人靠过来。”

“看得出。”夏柳扉轻描淡写地认同了迟清枫的回答。夏柳扉闻了闻手中的玫瑰。从现在开始，玫瑰，将会是自己一生唯一爱的花，直至生命的尽头，也决不改变。

一路上，迟清枫和夏柳扉都闲聊着。约莫过了三刻钟，他们便来到了羽善渊打工的地方。玻璃窗上都是白雾，但随着进出的客流量，迟清枫敢肯定，这家店的生意很好。

推开木质的门，一股热气夹着日式拉面特有的香气袭来。店内早已满座，靠近店门的地方还摆了几把椅子，是给那些等位子的客人用的，现在也坐满了。在客人中不断穿梭的，正是羽善渊。羽善渊此时正在擦着桌子，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欢迎光临。”

“善渊很忙呢。”等位子的客人往干净的桌子走去，夏柳扉坐在空椅上，拍了拍身侧的空椅。

“难怪他每天回家那么累。”迟清枫坐下说。看着羽善渊这样操劳，迟清枫不由得心疼起来。

“自力更生，不正是吸引你的地方吗？”夏柳扉浅笑。只是他这一笑中，隐藏着太多的东西。

迟清枫不语反笑，也算是对夏柳扉的回应。等了十分钟左右，终于有空位子轮到他们了。他们坐在木桌前，羽善渊低头擦着桌子，竟没认出他们。直到羽善渊直起身子，“迟清枫，柳扉，你们来了？”

“嗯。”迟清枫点了点头，“我们要你们这里最好吃的东西。”

“好。等着。”羽善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往厨房走去。

没过多久，羽善渊端着两碗拉面过来，“炎叔的拿手拉面。”

看着跟前的拉面，热腾地冒着香气。纯手工制作的拉面，搭配着纯白的高汤底，以及肉片和青绿的菜叶，让人不禁食欲大开。迟清枫和夏柳扉没有说什么，不约而同地直接拿过筷子，大快朵颐起来。面劲道、汤浓郁，还真是和羽善渊说得一模一样。只是，迟清枫觉得，这味道似曾相似。

“好吃吧？你们慢慢吃。我还有活儿要忙。”羽善渊瞥见又有一桌客人走了，他跟迟清枫和夏柳扉打了声招呼，又去忙自己的。

因为今天是平安夜的关系，店里一直都是人满为患。迟清枫想了想，便打算拉着夏柳扉去附近闲逛，不打扰羽善渊上班。

离开了温柔的面馆，冷风无情地钻进这两人的衣领。一向不畏寒的迟清枫也忍不住把大衣的领子立起来。夏柳扉缩了缩脖子，把手放进上衣口袋。

“想去哪里？”迟清枫问夏柳扉。

“善渊什么时候能下班？”夏柳扉抿了下嘴唇，问。

“现在八点不到。羽善渊估计今天得十二点超过。”迟清枫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