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吧。”夏柳扉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动手准备拍衣服上的灰时，左手手臂突然刺痛了一下。夏柳扉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什么也没说。这点小痛，对于乾帮的杀手而言，还是小意思。

“你没受伤吧？”羽善渊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关切地询问夏柳扉。

“没事，走吧。”夏柳扉不留痕迹地挪到羽善渊的左边。

“可是……”羽善渊话未说完，直接被夏柳扉打断，“我们还是先回家。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事要跟迟清枫说，很重要的事。”夏柳扉故意在“很重要”这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羽善渊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夏柳扉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夏柳扉回到家里。

第41章

一进家门，迟清枫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他没有料到原本要出去买东西的羽善渊和夏柳扉会这么快回来。抢在迟清枫之前，夏柳扉先支开了羽善渊，“善渊，我房间好像还有点你的东西，你要不要去理理？”

羽善渊也不笨，他听出了夏柳扉的言下之意，很自觉地进了夏柳扉的房间。

夏柳扉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盯着地毯上睡觉的面纸，“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迟清枫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们把目标定下来了。”此时夏柳扉的眼神瞥向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会这样？”

“你一定要注意了。”

就在夏柳扉说完那句话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迟清枫似乎已经料到来的人是谁，快步走过去。打开门，“你今天来，算是什么意思？”

“……属下的意思，二少爷您不会不懂吗？”炎于正的眉头先是皱了一下，但还是顺着迟清枫的问题往下回答。

“炎管家，我最后警告你，别对我身边的人出手，我也不会回晋风堂。”说完，迟清枫就准备关门，炎于正往前进了一步，抵在门口，“二少爷，您先看下这个。”炎于正说着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拿过一个档案袋递给迟清枫。迟清枫本来不想接，但碍于炎于正的固执，迟清枫还是接了下来。

炎于正见迟清枫接下了，便往后退了一步，任由迟清枫关上门。

看着手中的档案袋，迟清枫没由来的不安起来。最终还是随性地扔在茶几上。

夏柳扉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档案袋，“不看吗？”

“能有什么可看的？”

“那我看了？”

“……随你。”夏柳扉拆开档案袋的封条，抽出里面的资料看了起来。只是，原本一脸闲适的夏柳扉，面色越来越严峻。紧抿着的嘴唇勾勒出一抹担忧，“清枫，你还是看下吧。”

迟清枫略有所思地走过去……

羽善渊在夏柳扉的房间里呆了很久，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他也没有出去。紧挨着门，也听不到外面的交谈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迫于内心的不安与好奇，羽善渊还是打开了门，客厅里依然没有开灯，整个客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开着空调的温热环境下，没有一丝动静。面纸似乎是嗅到主人的味道，乖顺地用脑袋蹭着羽善渊的裤脚。

“那个……”羽善渊怯弱地开口。

空气中，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长长的一声叹息，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下子，客厅的灯亮了起来，坐在沙发上的迟清枫将遥控器仍在茶几上，脸上已是温柔的笑容，“我肚子饿了，想吃饭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羽善渊。

“你怎么了？”羽善渊径直走向迟清枫。

夏柳扉犹疑了一下，靠在迟清枫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转身回房。穿了件大衣出门了。

“羽，你去煮饭吧。”迟清枫站了起来，拥住羽善渊，在他的耳边细语。

“你、你别想不开！”羽善渊对自己煮饭的能力心知肚明。对于迟清枫这近乎自杀的提议诧异不止。

“没有，就是想吃你亲手煮的东西。”迟清枫的手不自然地紧了紧。

“……那吃方便面吧。”羽善渊抵不住迟清枫这样的举动，还是妥协了，“那你先放开我。”

迟清枫想了想，松开了自己的手。羽善渊突然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肚子饿了。”迟清枫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的迷茫突变为狡黠，“而且，我也好想你啊。我们多久没……”

“死变态！”听出他话语中的弦外之音，羽善渊不禁红了脸，自己刚才怎么会担心他呢？羽善渊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只是，他没注意到，迟清枫在望着他背影时的落寞与心痛。

迟清枫安静地倚在水槽边，望着羽善渊专注的侧脸。略长的亚麻色发丝杂乱地散在他的眼前。迟清枫前倾了身子，拢了下他的头发，“你的头发长长了。”

“是吗？我都没在意。”羽善渊吹了下“调皮”的长碎发。

迟清枫看着羽善渊的一举一动，情不自禁地再度欺身上去，从背后抱住了羽善渊，闻着他颈间的气息。好想……真的好想……

“你到底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与迟清枫的契合，羽善渊明显感到迟清枫的不正常。

迟清枫温柔地落上一吻在羽善渊的侧颊，一记一记往下游移，重重地吮了下羽善渊的颈边，“羽，我想要你。”直白了当，没有一丝隐瞒，口气又是那样迫切。

羽善渊鲜有的没有拒绝，尽管他拒绝了也没用。相反，他关上火，转过身呢，用手勾住迟清枫的脖颈，主动送上双唇。

一阵的亲吻，一阵的摸索，身上的衣物不断被剥落……

夏柳扉将事情处理好，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凌晨两点。他打开玄关的灯，脱下鞋子和大衣。借着玄关昏暗的灯光，以及从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夏柳扉看到迟清枫仅仅身着了一件浴袍，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在经过迟清枫房间的时候，小小的夜灯照出床上深眠的羽善渊，室内有着一种欢愉过后的味道。

“回来了？”迟清枫回过神，扫了眼逐步靠近自己的夏柳扉。

“嗯。”夏柳扉走到迟清枫的跟前，“还是由我出面吧。”

“……别伤他太深。”迟清枫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开始吧。”说着，夏柳扉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脱下上衣，因长期训练而结实的身子，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迟清枫眼前。随后，夏柳扉跨坐在迟清枫的腿上，俯首轻啄着迟清枫的嘴唇……

第42章

窗外，阴雨霾霾，云层压得极低，失去了以往温暖的怀抱，羽善渊仍有睡意地直起身子。果然床侧已经没有迟清枫。他再摸了摸床侧，是冷的，他离开了很久吗？

羽善渊没有穿上衣服，只是用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柳扉会知道吗？

穿过冷清的大厅，羽善渊来到夏柳扉门前，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啊！

他，究竟看到的是什么？！的确，现在的他确实找到了迟清枫，不过是在夏柳扉的床上。床上的夏柳扉枕着迟清枫的手臂，两人都未着片缕，仅仅只有条薄被盖在他们的下腹处。夏柳扉的身上全是热情的吻痕。早已经历过这事的羽善渊当然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迟清枫醒过来。或许正是因为他动了动手臂，枕臂而睡的夏柳扉也被惊醒过来。他们两个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羽善渊。夏柳扉慵懒地笑了笑，吻上了迟清枫的唇，就这样在羽善渊的跟前，这两人忘我地热吻了起来。

“迟、迟清枫。”羽善渊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迟清枫的名字。

迟清枫和夏柳扉停下了热吻。迟清枫回头注意到了羽善渊。只是，他的目光中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往日的温柔，有的只是冰冷——那种寒澈心骨的冰冷。

迟清枫拿过床底下的浴袍，穿了起来，径直经过羽善渊。羽善渊难以置信，伸出手拉住迟清枫，“迟清枫，为什么？”

“放手。”这是如同他的目光一样的冰冷口气。

羽善渊仍然不肯放手，迟清枫就无情地甩开了他的手，随后回到他的房间。羽善渊正准备追上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夏柳扉开口了，“别再惹他生气了。”

那是张堪比女人的俏丽脸蛋，只是此刻在羽善渊的眼中甚是扎眼。

“他不会再爱你了。”夏柳扉见羽善渊没有回应，又继续往下说。

“为什么？”羽善渊咬住了下嘴唇。

“因为你是羽北灵的儿子。”夏柳扉丹凤眼一斜，随后从床上坐了起来，“16年前，你父亲——羽北灵叛变，害死了迟清枫的父亲。杀父仇人之子，又怎么能做他的爱人？”

“怎么可能？”

“你还不知道迟清枫的背景吗？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你，除了他的仇人之外，更是他的包袱。你还是别缠着他好。”

“那你呢？那你算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又何必再问我？”说着，夏柳扉看了眼床头的时钟。他自然地站了起来，被子完全滑落，展现在羽善渊眼前的是一具结实有形的躯体。他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就在羽善渊的跟前穿起了衣服，反倒是羽善渊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夏柳扉穿上衣服后，又将衣橱里本来就很少的衣物打包、整理。当他整理好，走到羽善渊面前，“小渊……”

“别这样叫我，我受不起。”

“……别再缠着枫，不然你没有好果子吃的。”

“你，这算是威胁吗？”

“你自己心知肚明。”夏柳扉模棱两可地回答着。走到客厅，迟清枫也早已穿戴整齐、整理好行李，等着夏柳扉。

“走吧。”夏柳扉明显看出迟清枫眼中隐藏着的不舍，他催促了一声。

迟清枫绷紧了嘴唇，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望了眼夏柳扉的房间。

就在迟清枫的手刚搭上门把手时，羽善渊跑了出来，一把扣住迟清枫的手，“你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骗我吗？你不记得你说过父辈的恩怨，跟我们这辈没关系吗？你还记得曾经你说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你要放开我的手？”

“因为那时，你只是羽善渊，我爱的羽，而你现在是羽北灵的孩子。”目光如冰，言语似雪，狠狠地刺穿羽善渊的心。

“原来，至始至终，你都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吗？我就是羽善渊。你又何必在意我是谁的孩子？！”

“我也想，只是现在的我，必须担起晋风堂的担子。你，则是晋风堂永远的刺。”

羽善渊咬住下嘴唇，扣住迟清枫的手又紧了紧，以至于骨节都泛白了。夏柳扉也握住了羽善渊的手，“都这个时候了，你又何苦自取其辱呢？”

“自取其辱？很好，迟清枫！我算是认清你了，是我太天真了！”羽善渊松开了手，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嘶声力竭。迟清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正准备安慰他的时候，被夏柳扉拉住，夏柳扉冲他摇了摇头。

“走吧，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夏柳扉拉开了房门。

羽善渊有气无力地依靠在墙上，低垂的双眸显得十分空洞。

迟清枫不忍心，还是脱口而出，“这里冷，进去吧。”

“不劳您操心，新、晋风堂主。”羽善渊躲开了迟清枫伸过来准备摸自己头发的手。

迟清枫失望地收回自己的手，跟着夏柳扉走了出去。

随着房门一点点地关上，羽善渊的身影也逐渐被隔离在门的那边。羽，原谅我，这都是为你好。

“舍不得？可以回去哦。”坐在黑色的轿车上，夏柳扉从副驾驶座回过头，打着趣说。

“处理掉那些人再说。”迟清枫收敛起满脸的不舍。

“二少爷，您和晋云堂主真的很像。”炎于正边发动着车子，边对迟清枫说。

“这能算是我的荣幸吗？”迟清枫讽刺了一句。

听出迟清枫口气中的不友善，炎于正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又专心开车。

车窗外的景色是很早以前就熟悉的。属于寒冬的凄冷，无情吞噬着每一个在街上行走的人。几乎是下意识，迟清枫拉了下自己的衣领。这么冷的天，羽该怎么办？

晋风堂的总部也在听风楼里。地下一层是停车场兼听风馆，地下二层则是黑白两道都惊叹不已的晋风堂。通过识别系统，炎于正请迟清枫和夏柳扉进入。沉重的精钢制的大铁门，是一片纯白，白得一尘不染，甚至是让人会有种难以适应的感觉。

“新的识别系统，属下会让人去处理。”一张白色的沙发横在一个极为空阔的大厅。炎于正请迟清枫入座后，毕恭毕敬地说。

“晋风堂的名号……”迟清枫借着余光打量四周。

“飒堂主临终前曾说，希望名号不更换。因为二少爷您跟飒堂主的最后一个字，都有‘风’，所以飒堂主认为改不改名号都一样。”

“那还是叫‘晋风堂’吧。”

“二少爷，堂内有很多事情，您还不明白。需要现在跟您说明吗？”

迟清枫没有搭理炎于正，反而将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夏柳扉。夏柳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从晋风堂退了出去。炎于正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二少爷，需要属下再派些人手吗？”

“……不能让他发现。”迟清枫沉思了片刻，还是认同了炎于正的提议。

炎于正颔了颔首，也退出了大厅。

迟清枫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来到了这里。无数次想脱离的地方还是被抓了回来。有时候，命运还真TMD不是个好东西！

第43章

自从那天迟清枫带着夏柳扉离开后，羽善渊就再也没见过迟清枫，但有见过夏柳扉。那是第二天的事，夏柳扉带着两个黑衣男子出现。夏柳扉仍是主人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羽善渊，你的存在让枫难以忘怀，但你一定会是晋风堂以后的祸害，杀了你，本就是按江湖规矩。可是枫舍不得，这间房，就给你，但你从今以后必须得在他们的视线里。”

“舍不得？变相的囚禁、监视是舍不得吗？”羽善渊的口气也冷了几分。

夏柳扉虽内心有所担心，但表面还是什么都没显现出来。他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两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往前走了几步，转而立在羽善渊的身边。

羽善渊想着夏柳扉的话，嘴角不由得勾勒出苦笑。自此之后，羽善渊如同带着两个活的“枷锁”

，没有自由可言。同时，他也被迫退学，每天过着无业游民般的生活。

冬末春初，天气还是有着寒意。闲在家里，面对着四方墙壁和那两个黑衣人，他感到既难过又压抑。因为这间房里到处都有那个他最爱的人的身影、气息。那两个黑衣男子格外敬业，完全就像是两个24小时监控器，又安静又……“高能”。

这天，羽善渊见外面天气很好，便打算出门走走。面纸最近也因为自家主人的郁闷而抑郁起来，并十分悲剧地发胖起来。面纸瞧见自家主人似乎准备出门，就摇晃着它有些肥硕的身子，蹭了蹭羽善渊，发出“喵喵”的声音，表明它也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