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阳阳——昶婳
昶婳  发于:2014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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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懿接过茶盏,只见茶盏中汤色橙黄明亮,茶香馥郁有一股兰花香,香气甚为清爽,啜了一口,入口甘爽滑顺,香气遮掩了味道,倒也喝着舒心。

“王爷,这茶喝的可好?”熙娉在一旁细细观察嘉懿的表情,生怕嘉懿不喜欢只见烹制的大红袍。

嘉懿放下茶盏,淡淡说了句:“还好。”

见嘉懿只说了个还好,熙娉不觉有些失落,要知道京城之中,只见烹茶的手艺可是声名在外,没想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技艺在九王爷这里却只落个还好二字。

秦子鹭见熙娉面有失落,连忙说道:“熙娉姑娘,九王爷喝茶从来只喝君山银针,今儿肯喝下你煮的大红袍已属不易,能得九王爷称赞那更是难得,还不继续烹制,这好茶都有‘七泡八泡有余香,九泡十泡余味存’之说,这才喝的是第三次,滋味还没有品出来呢。”

熙娉闻言,喜上眉梢,低头应了一声继续开始烹茶,煮茶之时不时偷望嘉懿。

嘉懿品着大红袍,忽有想起刚在白府未见到白田飞之事,便冲秦子鹭问道:“听说今年又出了个三甲状元,据说是姓常,秦少府可知此人?”

“怎么会不知道。”秦少府勾起嘴角一笑,神色中有些不屑,“这乡试、会试、殿试中连中三甲的高人,普天之下除过白侯爷,就数新晋的常左中书,下官岂会不知。”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嘉懿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倒是很想知道能和白田飞走在一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子鹭人在京城,每日又在朝堂之上,对新晋的官员自然知道的详尽,对嘉懿八卦起来如数家珍,“此人姓常名卫恒,淳安人,其祖上都是商贾,唯独这一辈出了他这么个神童。据说七岁就能吟诗作文,十五岁参加乡试就一举夺魁得了解元,随后在家中闭门苦读了六年,今朝一下高中会元状元,和白侯爷如出一辙啊。”

“苦读六年出仕。”嘉懿不喜欢秦子鹭把常卫恒和白田飞放在一起比较,不由自主替白田飞抱屈,“白田飞参加会试也不过是憋在府中三个月而已,况且白田飞出仕时不过十八,这位常卫恒二十一才出仕,比起白田飞还是差了一截。”

“九王爷说的是。”秦子鹭是什么人,人精啊,一听嘉懿的话不对,连忙改了口,“那位常大人虽是连中三甲,又怎么和白侯爷想比,人看起来到没有传说中那么聪明,老实吧唧的一个老好人样。”

“本王倒是听说,这位常大人最近跟白侯爷走的很近啊。”嘉懿酸溜溜地说道。

“可不是,那位常大人朝中没有亲朋,倒是会给自己找个靠山,借着讨论学术时常请教白侯爷,闲暇之余听说还与侯爷吟诗下棋呢。如今九王爷回来了,常大人怕是没机会再请教侯爷了。”秦子鹭有些幸灾乐祸,朝中谁不知道九王爷与白侯爷交好,想当初父亲私下叫自己主动和常大人亲近,几次邀约都吃了闭门羹,如今九王爷回来了,白侯爷还能经常和他吟诗作对,哼哼哼,这位常大人还真是找错了靠山。

“本王回来了,跟白侯爷有什么关系。”嘉懿一想起白田飞数月没有给自己写信,原来是在于这位常大人吟诗下棋,心头火起,冷笑道:“本王巴不得白侯爷有常大人相陪不来找本王的麻烦,本王在翼州苦了数月,如今倒要好好享受享受才对。”

真是流年不利,拍马屁总拍在马腿上,秦子鹭摸不清嘉懿的脾气,连忙打着哈哈,说道:“九王爷说的是,来来来,下官陪您饮茶,改天到半晴楼听熙娉姑娘唱曲子,说起来熙娉姑娘的唱功可不比凤鸣的逊色……”

嘉懿漫不经心地扫了熙娉一眼,敷衍道:“哦,如此说来,本王倒要抽出时间专门到半晴楼亲耳聆听一番熙娉姑娘的唱功了。”

熙娉一听嘉懿这么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一朵红云飞上脸颊,娇声道:“民女可不敢同凤鸣姐姐相比,只盼王爷垂怜能来半晴楼,民女就感激不尽了。”

见说起凤鸣,嘉懿故作不在意地冲秦子鹭问道:“白侯爷得了凤鸣怕是喜事将近了吧?”

“喜事?”秦子鹭一怔,随即莞尔,说道:“也不知怎地,成亲那日白侯爷丢下新娘子骑着马跑了,这亲也没结成,哪里来的什么喜事。最后还是白老夫人出面,认了凤鸣做了干女儿,才算是了了此事。九王爷不是一直喜欢凤鸣,不如同白老夫人说说,讨要了去。”

白田飞同凤鸣成亲那日不正是自己被皇上发配到翼州出京那日,想起白田飞骑马拦住自己的轿子,难道说是因为觉得愧对自己才不与凤鸣成亲?

虽说没有成亲,就白田飞在青楼里和凤鸣亲昵的样子,嘉懿就气不打一处来,孤男寡女同在侯府,指不定早就私下在一起了,自己可没有夺人之美的嗜好。

想到这里,嘉懿勾起嘴角意义不明地冲秦子鹭笑了笑,“当初喜欢不代表现在还喜欢,凤鸣本王早就忘了,就留给白侯爷吧。”

第十七回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

嘉懿同秦子鹭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因为晚上皇上宴请,两人也不多逗留,各自回府更衣赴宴了。

天色渐暗,太和殿中华灯初上,尚宝司已经在殿上摆好御座,御前护卫二十四人左右两边伺立,乐坊司设九奏乐歌于殿内,设大乐于殿外,舞杂队伍在殿外侯着一切井然有序。

殿内大乐响起,皇上在仪礼司的奏请声中走出,随后鞭炮鸣响,太子、皇子、亲王依次上殿就座,四品以上文武 官由东西两侧的殿门依次进入太和殿,五品之下的官员则在大殿外对皇上进行赞拜大礼,礼乐声止,群臣按照官位等级一一入座,嘉懿环首,还是未见白田飞的人影。

宴会开始,光禄寺开爵注酒,首先向皇上敬酒,群臣皆跪,待皇上举杯饮尽,众官俯首再行赞拜之礼,接下来群臣敬酒,与皇上共饮了杯中之酒,喝过光禄寺进献上来的羹汤之后,方在各自的位置上坐稳了。

接下来歌舞登场,虽是宴会,但在皇上眼皮之下群臣亦不敢真正当做家中的宴会享受起来,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端端地做出一副贤臣的模样来。

九轮歌舞过后,在座的臣子已经是疲惫不堪,饥肠辘辘,熬到了摆宴,看着经过御膳房精心烹饪的四分珍异,时鲜食物,食指大动,胃口大开,面对如此绝佳的珍馐佳肴,端起架势细细品尝,一场宴会从头至尾倒也算是宾主皆喜。

直到宴罢乐止,恭送完圣驾,嘉懿闷闷不乐地返回寝宫,在书房闷声不响地坐了半晌,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白田飞可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自己,自己不就是一时赌气回了个短信嘛,若是挨着从前,白田飞哪里会这么小鸡肚肠,最多拉长个脸跟在自己身后囊囊咄咄,直到自己被念的不甚其烦主动道个歉,事情也就揭过不提了。

可是唯独这一次,不但数月没有一封来信,尽然此番自己从翼州一路巡查返京历经艰苦,白田飞也没有过来问候半句,反倒是和相交不过寥寥几月的常卫恒一起下棋去了,难道他与白田飞两人之间数十年的交往,还不过这位常大人?

嘉懿在心中反复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出个其中道理,唤了白莲、寿儿伺候自己沐浴更衣,倒头睡在床上又想了半宿,直到早晨白莲进来唤自己起床早朝,嘉懿都没有琢磨出白田飞此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为昨夜没有睡好,早朝的时候,嘉懿来的有些晚了,大臣已经站在殿外列队,嘉懿连忙站到自己位置,鸣号一响,与众臣一起进了大殿。

已近年关,昨日又是皇上大宴群臣,这个节骨眼上,没有特别大的事,各种小事均被压在年后,朝堂上报喜不报忧,上上下下一片祥和,谁不想过个平安年呢。

嘉懿站在队列里,脑袋里还在想白田飞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冷淡,一边想着一边打眼往白田飞所站的位置看去,只见白田飞目不斜视,对众大臣上表的奏折细细聆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嘉懿在看他。

嘉懿气得翻了个白眼,这些琐事亏他还听得认真,也就白田飞这种认死理的木头,才会觉得事无巨细吧。

乘着皇上低头思虑的档儿,嘉懿又朝队伍后望去,在左中书的位置上看到了一张新面孔,嘉懿朝秦子鹭打了个眼风,试问秦子鹭那人是不是常卫恒,秦子鹭倒也聪明,立刻觉察到了嘉懿的目的,冲嘉懿眨了眨眼微微点了点头。

第十八回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二)

常卫恒站在人群中绝对是个不打眼的人。

中等身高,身体欣长清瘦,神情安宁,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通身散发出一种淡若无世的宁静,是一个看上去不引人注目,细看却感觉很舒服的人。

嘉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一回头正巧碰上白田飞的目光,还没等嘉懿反映过来,白田飞已经调转目光不再看嘉懿了,嘉懿以为是白田飞责备自己开小差,不再东张西望,敛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早朝上的无聊,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嘉懿已经是头昏脑胀有些昏昏欲睡了。皱眉捏了捏眉心,嘉懿转身往殿外走去。

晨光熹微,清晨的阳光虽然没有白天那么刺目,还是让嘉懿微微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人在远远看着自己,嘉懿睁大眼睛迎上远远投来的目光,目光交汇,确认是白田飞时,嘉懿勾起嘴角绽放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白田飞微微一愣,晨光下嘉懿从头至脚好似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辉,那笑容太过耀眼,心都好似停止了跳动,这么多日子来压抑在心底的思念如同绝提的江潮,汹涌澎湃。

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白田飞强迫自己生硬地转过身,只怕是再晚一些,自己就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情,冲到嘉懿身边去了。

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不是不想与嘉懿说话,是要说的话太多,多到自己也不知道该从那一句开始,又从那一句结束;白田飞不是没有想过隐藏住自己的心情一如往常的对待嘉懿,而是无论背后想的有多容易,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发现要比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任何事都要难。

“侯爷!”常卫恒走了过来,“侯爷脸色不好,昨天莫不是酒喝的太多了?”

“没有,不妨是。”白田飞苦笑,自欺欺人。

从知道嘉懿回京的那一刻,就在拼命克制住自己的双腿不要去找嘉懿,控制自己双眼不要去看嘉懿,这一切只得嘉懿一个笑容就破功了,岂能不妨是。

不想让常卫恒发现自己的失态,白田飞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昨日那盘棋回去本侯又想了想,倒是想出一个破棋的法子,常大人可要试试?”

常卫恒望着白田飞笑的温温谦谦,“在下正要讨教。”

人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想当初常卫恒在淳安拜读过白田飞的文章,就觉得世人当中唯有白田飞的文字见地与知己不谋而合,不免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怀,苦读寒窗赴京赶考就是为了结识白田飞,引以为自己的人生知己,不然想他时代商贾之家的嫡系传人,放着遍及全国的家业,跑到皇上脚下做这个左中书做什么。

那边白田飞和常卫恒朗声笑谈,这厢嘉懿抽着嘴角冷笑,秦子鹭还不识趣地凑过来火上浇油,“九王爷,白侯爷又被常大人拉住说话了。”

嘉懿收回目光,冲秦子鹭说道:“他自说他们的,本王正好想去半晴楼,不知秦大人有空否?”

“难得九王爷有雅兴,下官自当奉陪到底。”秦子鹭讨好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嘉懿走到前面之后,回头睇了远远说话的白田飞,这两人真的是为了凤鸣闹翻了么?

第十九回 众里寻他千百度(一)

这厢白田飞和常卫恒说了几句闲话,心思仍在嘉懿身上,回头一看,好么,哪里还有风流倜傥九王爷的影子,猛然之下,心里突生出一股子别扭劲真是没法提了。

白田飞心情突地不好,此刻连下棋心境都没有了,找了个借口推了常卫恒,出了午门,坐在官轿中反复思量。

前日昨日两天确实是自己刻意避开嘉懿,可是今天在朝堂上明明看到到嘉懿看着自己似有话要说,下了朝故意走慢了等他来着,可这才和常卫恒说了几句话一的功夫,嘉懿的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才刚回到京城第三天,这到底有什么迫不及待的事要办,连声招呼都不和自己打一声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

白田飞心里一直纠结着嘉懿为什么突然走了,这会子他倒是忘了,是自己先避开嘉懿这档子事了,心里越想越不痛快,一挑轿帘冲轿夫说道:“停轿!你们几个今儿是怎么了?平平官道都抬不稳,这轿子没法坐了,本侯自己走回去。”

你看看,你心情不痛快,拿这些轿夫撒地什么气……

再说嘉懿,心里也不痛快,憋着一股子闷气,同秦子鹭来到半晴楼。

熙娉见嘉懿来了,心里自是欢喜的紧,连忙重新上了妆换了衣裳出来。

只见她:乌云宝髻,翠凤含珠,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双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香腮鲜似玉,唇似樱桃,罗袖轻盈初见笋,窈窈丰姿是玉仙。

纤纤素手将檀板轻敲几声,和着琵琶熙娉轻启樱唇,唱道:“檀板声敲,启红唇,动仙音,人世难闻,酣歌畅饮妙绝伦。欣逢着才貌双双,恰好的年华两两,情相近,一瓣心香,明月窥窗羞难却,回风袅袅动罗衫……”(这段艳曲纯粹是我东拉西凑拉过来瞎编的,不和曲韵,请大家无视)

曲是好曲,在加上熙娉轻启碎玉般两徘皓齿,将曲子唱得雅韵悠扬,神韵惟妙。怎奈何神女有意襄王无情,熙娉唱的曲嘉懿是根本没往心里去,一双俊目盯着面前的茶盅愣神,直到熙娉唱完,才回过神来拍了几下手称赞了几句。

熙娉走了过来,适才嘉懿发呆的神情早被熙娉看在眼里,柔声问道:“九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子鹭听到之后也关切问道:“九王爷您不舒服?”

被二人这么一问,嘉懿也觉得适才自己有些失态,顺着话说道:“昨天晚上受了点风寒,这会子头晕晕的,的确是有些不适,秦大人,本王先行一步。”

秦子鹭一听嘉懿不舒服,连忙站起身说道:“九王爷,下官送您回去吧。”

“不必了,有尔青跟着,就不劳秦大人了。”嘉懿站起身冲秦子鹭拱了拱手,转身走出半晴楼。

尔青此刻正抱臂冷眼站在半晴楼前,一见嘉懿出来了,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走上前问道:“王爷,咱们现在还要去哪里?”只要是离开这个烟花之地,去哪里都成!

“回宫吧。”嘉懿没有想要逛逛的兴致,此刻只想回到宫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尔青一听回宫,心情忒好,大声应道:“是,下官遵命!”回头就欲去喊轿夫,被嘉懿拦住了,说道:“你叫他们自己回去,本王想自己走走。”

“这……”尔青面露难色,这个九王爷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见尔青站着不愿意过去,嘉懿拉下脸,沉声说道:“本王的话还说的不够清楚?还不快去!”

“是!”九王爷轻易不发火,一旦发起火了,可不是好惹的,尔青连忙大步走到轿夫面前嘱咐了一番。

帝都京城,本已繁华之至,又恰逢春节将至,满街男男女女,花红柳绿,庶民仕女,熙熙攘攘,摊贩商贾,叫卖声喧。

嘉懿没心情凑热闹,沿着官道自顾自地走着。尔青跟在身后,右手抚在刀上,时刻警戒。

第二十回   众里寻他千百度(二)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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