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阳阳——昶婳
昶婳  发于:2014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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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若是尔青不是真心想要教白莲习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足表面不是更轻松?正是因为尔青这个人实诚,做事有板有眼,他才会对白莲严加要求,这样才能让白莲学到真本事。

爱之深责之切,自己怎么第一次想明白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第二十五回 出宫

今天究竟是怎么,本该是扬眉吐气的一天,心里却跟堵了快石头似地说不出的难受。嘉懿闷闷不乐地回到寝宫,就连平时最爱的君山银针喝着都不是滋味了。

嘉懿心情烦乱,冲寿儿一挥手,“去,看看尔青回来没有。”

寿儿应了一声跑出去了,没一会回来禀告:“主子,尔侍卫还未回来。”

这都已经出去近两个时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嘉懿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门外,只见一轮弯月斜挂在空中,院子中的石榴树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主子,您披件衣裳。”寿儿拿出佛头青刻丝白貂鹤氅给嘉懿披在肩上。

温暖的鹤氅披在肩头,嘉懿也不急于回屋子,踱步走到院子中,看着石榴树想起小时候自己最喜欢吃石榴。

嘉懿喜欢吃石榴,可是对于剥皮这种事没耐心,一到夏天就会拉着白田飞给他剥石榴吃。两个人坐在石榴树下的石桌前,白田飞摊开杭绸帕子,用匕首削掉石榴的花冠,沿着石榴的白筋在外皮上划几刀,剥开石榴皮,用刀尖轻轻把中间白色部份的内心划断,抽掉中间的白心,把里面的石榴子一粒一粒地拨弄到帕子上。

红莹莹的石榴子,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看着赏心悦目,吃着更是回味无穷。

一粒一粒吃着不过瘾,嘉懿总是眼巴巴地等着白田飞剥了一堆,才抓一大把塞进嘴里。鲜红的石榴汁顺着嘴角流出,更衬得那粉嘟嘟的小嘴跟点了朱砂似地。

每每此时,白田飞总是笑着揪起袖子给嘉懿擦干净嘴角,似乎白田飞从来就没有嫌弃过自己。

“田飞,吃啊。”小嘉懿自己塞了满嘴,还不忘捏起几个石榴子塞进白田飞的嘴里。

俊俏的薄唇衔着艳红的石榴子,嘉懿现在想起来,不得不承认小时候就觉得白田飞的模样真好看……

“田飞,好吃不?”不光喂着吃了,小嘉懿还关心吃后感。

“好吃,九王爷喂的能不好吃。”白田飞瞅着眼前神仙般的小童笑弯了眼,全天底下九皇子只喂自己吃东西,就算是喂个苦瓜,他都能偿吃十分甜蜜来。

“王爷!”尔青的一声呼唤,打断了嘉懿的回忆。

嘉懿敛神,忙问道:“怎么这么久?白侯爷还好吧?”

“不太好……”尔青面色一暗,想起白侯爷的伤势,缓缓说道:“白侯爷此番伤的挺重,出了武场门就倒下了。臣送侯爷回府,请来太医院的太医看了,侯爷受了内伤,心气亏损,怕是要缓一阵子才能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田飞是谁啊,自小到大身体倍棒,嘉懿就没见过白田飞生过什么大病,就连寻常的头疼脑热也很少发生,可是这一回却被自己打趴下了?

这不是自己多年来的梦想?!幻想有朝一日能把白田飞打到在地,然后仰天长啸,苍天有眼,白田飞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哈哈!!!

表情,动作,自己私下里设计过无数次,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应该是把白田飞气的呕血才爽嘛,怎么这压轴好戏还没来得及出场,白田飞就吐血倒地了?

故意的,故意的,数年的梦想在即将实现的那一刻化为泡影,白田飞你这个大混蛋!

嘉懿的俊脸越来越黑,一甩鹤氅,“尔青,本王要出宫。”

“出宫?“尔青看着嘉懿顿觉头大,一摊手,“王爷今日为时已晚,已经宫禁了,出不去啊。”

狗屁的宫禁,堂堂九王爷还能被小小宫禁缚住手脚!出宫!必须滴!!!

嘉懿此刻哪里还能静下心待在宫里,无论如何他也要出宫找白田飞这个混蛋算算总帐,这笔账今天非算不可,晚一刻都不行。

“寿儿,去母后宫中找李大管事要通行令牌,本王即刻就要出宫。”

九王爷想要做什么,谁敢拦住,寿儿奉命一溜烟跑了,不出三刻就回来,身后还跟着李大总管。

“王,王爷,天,天,天都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啊?”李大总管拖着圆滚滚的身子一路跟着寿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作孽呦,能让太后身边的李大总管像皮球一样滚动过来,全天下也就这位九王爷了。

“白侯爷身受重伤,本王想去看看。”嘉懿目光一派正直,脸上流露出一幅关切的神情。

尔青抽了抽嘴角,将白侯爷打成重伤的不就是九王爷么,这会子在这里装模作样,武场里下手可没见手软过。

“呦,这可是大事!”李大总管从小看嘉懿长大,嘉懿同白田飞的关系,那是深知啊!

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就是机灵!

李总管的东风吹的不错,嘉懿忙借过来,说道:“可不是,李总管你也知道,白田飞从来没生过大病,这一次可是病的不轻,本王一定要去探望一番才能心安。”

嘉懿这话说的,脸皮忒厚,就连刚回来的白莲都忍不住看了嘉懿好几眼,目光中惊异又好笑,认识九王爷大半年了,白莲还是第一次看到嘉懿不为自己知道的另一面。

狡猾,顽劣,装模作样,却让人气不起来,倒觉得眼下的九王爷像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努,这是出宫令牌。”李大总管从怀中掏出令牌却不急于递给嘉懿,先讲好条件,“九王爷,这一回咱家可是瞒着太后偷偷给您令牌,您必须保证只去白侯爷府中探病,不许去别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咱家的脑袋就搬家让人当球踢了。”

“李总管尽管放心,本王什么时候让你受委屈了。”嘉懿一把夺过李大总管手中的令牌,朝尔青使了个眼风,风一般的先走了。

什么尽管放心,自小到大李大总管可没少替九王爷背黑锅,嘉懿说的话,李大总管那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胖手一把拉住尔青,“尔侍卫,你可千万把九王爷给看好喽,咱家这条老命就看你的了。”

“唉!”这其中厉害尔青怎会不知,自家的脑袋也是别在裤腰上呢,因此尔青没敢答应李大总管,重重地叹了口气,急步追了出去。

嘉懿得了令牌,脚底生风,带着尔青出了宫,两人一人一匹快马,转眼就到了白府。

到了白府门前,只见白府大门紧闭,嘉懿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丢给尔青,不等尔青叫门,提了口真气,施展千云纵就越上了墙头,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看看,看看,亏了自己没答应李大总管,这九王爷是好伺候的主子吗?这哪里是来白府探病,这是准备打劫啊!

尔青阴郁地牵着马,绑在栓马石上,这才上前叫门,“九王爷来访!”

第二十六回 相持(一)

嘉懿越过墙头,进了白府就跟自己家似地,熟门熟路地往白田飞住的院子走去,沿途碰见护卫,他还能叫上人家名字,热情招呼道:“小孟子,今天你守值啊。”

什么小孟子,领队的明明姓张好不好!

好在嘉懿的样貌,白府上上下下那是一清二楚,张护卫辨清楚来人,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九,九,九王爷!”

“本王闲来无事,正好打巧路过,来看看你家王爷。”

这不是明摆的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急的跟小猫抓一般,人前却偏偏要装出个淡若如风的样式来。

张护卫低头撇嘴,好一个闲来无事,这九王爷还真是闲的慌,貌似我家侯爷还是九王爷身边的近侍给送回来的……

不过张护卫就算是心底里有千般的抱怨,在嘉懿面前也不敢露出分毫,毕恭毕敬地行着礼,“王爷请!”

稳住急躁的心情,嘉懿从容不迫地从张护卫面前走过,不多时就到了白田飞住的院子。

制止了下人的通传,嘉懿独自往院内走去,在院子里就看到白田飞住的屋子里烛火通明,人影攒动,走到屋门前,嘉懿驻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进去了。

嘉懿站在门前矗立良久,经过内心激烈斗争,最后下定决心准备上前叩门,门却自里面打开了。

凤鸣扶着老夫人走了出来,正好与嘉懿打了个照面,连忙低下头去,退到老夫人身后。

老夫人见到嘉懿也有些意外,待要行礼被嘉懿一个箭步上前扶着双臂不肯让老夫人见礼,老夫人看着嘉懿慈爱的笑了,柔声问道:“九王爷怎么来了?”

“来看看田飞。”嘉懿别管是有多顽劣,但在母后和老夫人面前,还是维持着一乖孩子的模样。

老夫人可不是老糊涂,虽然儿子嘴上不说不过,能把自家儿子伤成这般,普天下也就九王爷了。

这儿子受了伤做娘那有不心疼的,可这九王爷却不是普通人。飞儿上无兄弟,下无姐妹,白家九代单传的独苗,自小就和这个九王爷要好,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比起亲兄弟来也差不了分毫,更何况这九王爷样貌生的好,小嘴也甜,虽然喜欢调皮捣蛋,可是本性善良,是个人见人爱的主,飞儿对这个九王爷,怕是两肋插刀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如今被伤成这样还不许任何人说九王爷一句不是,做娘的爱屋及乌自然也不能拧着来。

更何况九王爷自小就经常来白府玩耍,从小看到大,在老夫人眼里跟自家儿子差不多,如今人都已经来了,心里那点气早就没影子了,反倒拉着嘉懿的手说道:“飞儿身体健壮,这点小伤不妨是。”

白田飞刚喝了药,正要就寝,听到自家老娘这么说,心里那个呕啊……

这么重的伤怎么就不妨是了,娘啊,您当自己儿子是铁打的么!!!

“我进去瞧瞧,夜深了,您也要保重身体,好好休息才对。”嘉懿扶着老夫人走出屋子,低声细语,不明就里的人看到,都会夸一句,好孝顺的孩子。

老夫人拉着嘉懿嘱咐道:“天晚了,宫门怕是关了,王爷今晚就歇在府中。”又转头对身后的凤鸣嘱咐道:“凤鸣你找管家给王爷收拾间屋子去。”

再一次见到凤鸣,嘉懿有些不自在,忙扯着老夫人的袖子撒娇制止,“老夫人您就甭折腾啦,田飞受伤,今晚上我照顾他。”

“那怎么行,这可使不得!”老夫人吓得脸一唬,白府的人可不敢使唤九王爷。

“有什么不行的,您就放心吧,您若是不答应,我立刻就走。”嘉懿可不想再纠缠下去,噼里啪啦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

“夫人?”

“义母?”

九王爷要亲自照顾白侯爷?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和凤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唤了一声老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知道此事不妥,不过这两个孩子自小玩到大,彼此之间犹如兄弟,自家的宝贝儿子受伤,这体统也就暂且放下,正好让两个人待在一起,有什么疙瘩,早点解开也好。

“就由他吧。”老夫人慈爱地摇了摇头,冲凤鸣说道:“叫管家送一床新被褥进去,嘱咐上夜的人在外面守着,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照办就是。”

“是。”凤鸣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咬了咬唇,轻移莲步找管家去了。

嘉懿进了屋子,就闻到一股子浓浓的汤药味,想到是拜自己所赐,尴尬地吸了吸鼻子。绕过松柏梅兰纹屏风,进了里间,抬眼就看到白田飞睡在床上,床边一左一右立着仙鹤腾云灯,明黄的灯光铺满屋子。

白田飞正准备安寝,已经散了发,上身穿着白色素面深衣,下身穿着绿绫袷裤,被子半盖在身上,身子斜倚在抱香枕上,正阖着眼,浓密的睫毛微微忽闪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田飞,你还好吧?”知道白田飞没睡着,嘉懿走过来,身子一斜坐在床边,望着白田飞的脸有些紧张。

“臣,身体尚好,谢王爷记挂。”感到嘉懿坐在身边,白田飞连眼皮都没抬。

嘶……

白田飞从来没有在嘉懿面前称过臣子,今儿已经是第二次了,天天厚着脸皮自称哥哥的人突然口口声声称自己为臣子,称呼一变,人也好似生分了。

嘉懿往白田飞身边凑了凑,试图拉进被白田飞硬生生撑开的距离,软言细语地给白田飞赔不是,“今天是我不对,下手没有轻重,你一定闹了吧。”

“臣,不敢。”

嗨,好你个白田飞,胆肥了是吧,如今也敢给本王闹起性子来了,凡事有个一二也就算了,还敢给本王弄出个三四出来。

嘉懿恼了,口气蛮横,“你别老臣臣臣的!”自称哥哥也比这个“臣”听起来舒坦。

“难道臣说错了?”白田飞睁开双眼,目光炯炯有神,直视着嘉懿,挑了挑剑眉,“九王爷不是一直希望在下对您俯首称臣吗?”

嘉懿被白田飞看的有些不自在,侧了侧身子避开白田飞的目光,只觉得今天白田飞的目光和往日有些不同,往昔的宠溺温情不翼而飞,如今这目光过于清澈明亮连一点点情绪都没有。

白田飞少了情绪的目光,如同一泓清泉,纯净透明,令嘉懿觉得有点恐慌。面对心如平静的白田飞,嘉懿心中荡起了不小的波澜,不就是打了一架吗?从小到大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可是这一架打完,嘉懿却感到白田飞变了。

数十年的友情怎能说变就变,平日里闹脾气归闹脾气,嘉懿可没想过真和白田飞闹翻。

想到白田飞身体受了伤,这伤又是被自己打的,嘉懿放软了声调,安抚道:“你受了伤,还是早些休息吧。”

“九王爷在此,臣怎好先行安寝,待臣命人伺候王爷。”白田飞坐起身子,想要唤人。

混蛋,故意的是吧?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听,偏要臣臣臣的,小子,这笔账等你好了,咱们慢慢算……

“我不用人伺候,倒是你好生睡着,别起那么猛。”说话之间,嘉懿伸手按住白田飞的肩头,想要扶着白田飞睡下。

白田飞却不领情,肩头一抖,嘉懿的手被抖落下来,冷冷说道:“臣何德何能岂敢劳动王爷,还是臣叫人进来,服侍王爷早点安寝吧。”

饶是嘉懿再忍,白田飞这种态度,令嘉懿忍了又忍还是气的难以忍受,低吼一声:“白田飞,我可忍你好久了。”

白田飞看着已经被自己撩拨炸了毛的嘉懿不为所动,依旧用冷冷的口气说道:“哦,王爷可是还要再打一架?只要能让王爷消气,臣随时奉陪。”

“奉陪个,屁!”嘉懿怒了,伸手就点了白田飞的穴道,一把将把白田飞推到床上,恶声恶气的说:“都受了内伤还打什么打,你若是生气,等你好了,本王让你打回来,今天给本王好好养伤!”

第二十七回 相持(二) 

白田飞做梦都没想到嘉懿回点自己的穴道被气的不轻,暗自用内力解穴,试了几次未果只得放弃。此刻浑身软麻,一点力道都使不上,又不好声张,只得拿眼狠瞪着嘉懿。

嘉懿被白田飞吃瘪的样子愉悦了,适才郁闷不快的心情立马好转,只见他嘴角抽了抽,避开白田飞愤怒的目光站起身走到临窗的火炕前,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炕几上的汤药,乘着背对着白田飞的档儿,唇线扯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眉眼里泄露出浓浓的笑意。

这时屋子外响起了管家的声音,“侯爷,小的奉老夫人之命,给王爷送来新被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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