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同归(生子)下——歌逝
歌逝  发于:2014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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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夫两个眼睁睁地看着慕容枫抢人,韩子阳还差点去救,却被顾华念给拦了下来。

顾华念只盯着消失在车里的背影,道:“阿旭,你说二殿下对师……沈医正,是有几分真情?”

“不管是几分,这般的表达,却只能让沈医正躲得更远吧。”韩子阳说着又回了马车里。已然快到孕后期了,韩子阳近些日子又开始觉得疲乏了,更不能在外淋雨太久,生怕惹个头疼脑热的,不敢吃药,还害了肚子里的孩子。

侍卫们终于把车推出了泥坑,一行车马再度上路了。只是雨天终究行得慢了些,等到赶到下一个驿站,已然是三更半夜。

这驿站临近一座小镇,小镇旁有条河,若要取近路,一行人少不得要渡河过去。今夜先行在驿站中歇息下了,因为睡得晚又疲乏,第二日没能如同一贯的一般早起。

天倒是放晴了,地上的积水却还未退去。本该今日渡河,慕容枫来时到也停了艘官船在此地,一个侍卫着驿丞去备船,谁料那驿丞回来却说:“昨日这一场暴雨引了秋汛,水倒是不大,不影响民生,却最好别出船的好,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慕容枫还未起,三家商量了一下,便先应下来了。近些日子都在忙着赶路,还未曾有过好好休息。趁这个机会,几家的仆役都得了假,可随意在这小镇里逛逛,小夫夫两个也闲不住,顾华念扶着韩子阳出门,也想着略走一走,对身子有好处。

章 〇五一 旧识

小镇不大,从最东头的驿站,一眼便可以望到尽西头的码头。主路又直又长,两边有几间民居几间客栈饭馆店铺,更多的则是沿街的小摊。来往的镇民与小贩讨价还价,买入卖出,俨然是小集市的模样。

顾华念嫌这条路吵闹了些,想拐个清静点的小路走。往小路里一拐,却见里面黑黢黢的,又尽是岔路,怕进去了再就出不来了,便无奈地继续沿着大路走了。韩子阳的大肚子惹来了不少窥探的神色,两人只得假装没看见的模样。

路旁却有一处人挤着人,差一点把并不算宽的马路给堵死。小夫夫两个见这般模样,并不尽兴也只得回头走了,却迎面碰上了一行人。

领头的是个胖子,一脸横肉,样貌骄纵,身后跟着几个手下,哄散着围观的人群。顾华念恰好在这条路上,见那些打手粗鲁地将人推倒在地为那胖子开路,忙扶着韩子阳让到一边去,怕被推着了,伤了孩子。对眼前一行人自然没个好印象,皱起了眉头来。正待要走,那人群见这胖子要来四下逃散开了,才刚被围看的便显露了出来。

原来是个女子,此时一身缟素,头戴白花,俨然是服丧的模样。前头摆了个牌子,上书“卖身葬父”四字,娟秀大方,眼角里却并无泪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下里打量,瞟到顾华念那儿,甚至还笑了笑。

这一笑可把顾华念给吓了一跳:眼前之人不正是君如荷吗!

自从那一日别府里君如荷飞了出去,顾华念便再也没见过这个按理讲得有七八十岁了,看上去却仿似少妇一般的女子。谁知道竟会在此地遇到她,她又哪里来的父要葬。还未等她想明白,那胖子色迷迷地一双眼,已然凑了上去,流着口涎道:“小娘子,你爹走了,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你?”君如荷鄙夷地瞥了一眼,半分没有卖身葬父的凄惨模样,倒是像个人贩子,用打量货色的神色去打量眼前这个纨绔,显然是对那一身肥肉不满。睥睨过了之后,便款款站起身来,向着顾华念小夫夫两个的方向福身道:“不知二位公子能否可怜可怜小女子,给先考一个安葬之所,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报答二位的恩情。”

君如荷这番假惺惺地说着,甚至还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实则上眼角干干的。又不小心说漏了嘴,贫民家的女子谁会管自己的父亲叫做“先考”。君如荷大概是没反应过来,仍旧作出刚走了父亲的贫女的姿态来。

对着这么个长辈,顾华念无可奈何,又猜不到君如荷的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正琢磨着该怎么搭腔才是,便被身旁的韩子阳扯了扯衣袖。顾华念转头望去,韩子阳附耳问道:“是认识的人?”

顾华念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回:“就是那个君如荷。”

路人开始指指点点,有的说君如荷是看上了小夫夫两个模样俊俏,怕不是个好女人,有的说君如荷聪慧,韩顾二人看着便是大户人家出身,有品有德,不似小镇上那个暴发户的儿子。君如荷装着掉眼泪,低头抬头却狡黠地笑了笑,又瞥了顾华念一眼,示意他快一些。

怎么说君如荷也是长辈,虽然看上去太过年轻。不管她是打算做些什么,顾华念只能叹一口气,顺着她的意思来:“不知道您的父亲……”

“先考停丧家中。”君如荷抽泣着道,“小女子领您去么?”

“等等!”那纨绔忙拦下君如荷来,咬牙切齿道,“怎么着?就要这么走了?”

“这位爷,那边的二位公子已经将小女子买下了。”君如荷有些不耐烦,却仍旧是装着柔弱。

纨绔自然不会买账,在这小镇跋扈惯了,哪能就这般任由君如荷走了?“爷我看上你了,是给你面子!另给你五两银子作卖身钱,够大方了吧!能给你爹买好几口棺材了!”

“……才五两?”君如荷当年乃是大户人家出身,后又做了宠妃,花钱都大手大脚惯了,五两银子都够小户人家过上一整年了,对于这般纨绔也是笔不小的支出,却哪能让君如荷看进眼里。君如荷脱口而出,只是这话落入旁人眼里,道像是这小女子狮子大开口,要讹人一笔银钱了。

“行了,不如我们出十两,您能让这位姑娘先带我们去为她父亲安葬吗?”眼看着纨绔身后的那些家丁蠢蠢欲动,顾华念忙把韩子阳护到身后,亦是十分地不耐烦。

话说出来倒像是跟那纨绔在比谁财大气粗,只是十两银子哪里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那纨绔斗鸡一般地瞪大了一双眼,仰着脖子摆出副挑衅的模样,正要加价,却又不敢真喊出什么十五两之类的。生硬地将那一声掐断在喉咙里,于是便发出了“嘎”地一声的怪异声响。纨绔恼羞成怒,大吼道:“爷我要的人什么时候还给别人过?小的们,给爷上!”

说着一挥手,身后那几个家丁便狰狞着要扑上来。看热闹的早便散了,三人中怕是君如荷的武功最高,只是那人还装着弱女子,半点动手的打算都没有。韩子阳身子又重,早便不能参与这些打打斗斗之事了。顾华念竟是没个帮手,又要护着身后之人,心里一急,操着学的那三脚猫的功夫便上了。

好在这几个家丁没什么章法,顾华念竟勉勉强强胜过一筹。君如荷在刚开打时便灵巧地闪身躲到了顾华念身后,此时半露出张脸来,看着顾华念笨拙的身法,嘿嘿笑了两下,小声问道:“怎么,小子,姥姥我给的心法没好好练啊?”

把人全打趴下了,顾华念才喘着粗气回:“我这个年纪了才开始习武,也只有点防身的功效了。”

没曾想君如荷竟真有个“父”要葬,带着小夫夫两个七拐八拐入了间低矮小房,房里停着一具老人的尸身。君如荷叹道:“我这几日停留此处,便是这位兄弟好心收留了我,谁料到世事无常,他竟走了。——可惜我身上没什么银子,连口薄棺都买不起。”

“那您就想了那个卖身的法子?”顾华念不赞同地说道。若不是今日恰逢二人路过此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我这是打听过了,慕容枫回京的车马不日便要经过此地,原本想会一会慕容小子的这个儿子的。”君如荷转了转眼珠子,道,“其实就算被旁人买去了也无妨,夜半里翻墙逃出去便是。——只是倒是恰好遇着了你。——你旁边这个,便是你的平君?”

君如荷未曾见过韩子阳,只是听顾华念提及而已。此时便一边问一边打量了韩子阳一番,目光停留在那高挺的肚腹之上,带着些玩味,“这是怎么了?病了?”

“……余毒未清,再过几个月就好。”对着长辈本不该说谎,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又加上君如荷那性子,顾华念还是决定瞒了下来。转而又问君如荷,“前辈您今后是怎么个打算?”

“咦?”君如荷仿似未曾料到顾华念会问出这等问题一般,瞅着顾华念的讶异神色,倒仿佛是在说顾华念明知故问了,又作出一番娇怯忸怩的姿态,垂下头,顺着眼道,“小女子既然被二位公子买下了,以后自然是公子的人。公子去哪里,小女子自然就跟去哪里啊……”

真被要去十两银子,给老者买了口上好的棺材,请人下了葬,无儿无女的老人墓碑倒是清静凄凉。君如荷往墓碑前摆了一叠馒头,跪拜都没有,便要离去了。顾华念倒是有些心酸,叹了一声:“真不给这位老先生碑上刻字?”

“我只知道他叫老吴,这刻了倒不如不刻呢,看上去更多几分境界不是么?”君如荷倒还有心思开玩笑,许是年纪大些的人对生死之事看得更开。

顾华念皱了皱眉头,“……问一问左邻右舍,总该能问出名字的啊?”

“小娃娃,你还太年轻。”君如荷笑着摇了摇头,只在这种时候,她的眼里才有几分长者的睿智与积沉,“人死了就只有这么一抔土在那儿,转身就又是一轮回。留在世上这么一块碑,上面刻着什么字,还有什么意义吗?”说罢又道,“等我死了,必然也是立一块空碑。——想我儿书华,他更洒脱,连个碑都没留下……”

又念起早逝的儿子,君如荷这般没谱的性子,也难得消沉了几分。如实三人便没多作些交流,直往驿站走去,临靠近了,君如荷才似想起些什么,慢走了两步,落到了小夫夫两个后面。

驿丞正站在门口,见两人回来,笑脸迎道:“韩大人,顾平君,二位回来了!——……这位姑娘是……?”觑见二人领回了一个眼生的姑娘,驿丞不免问道。

“呃……这是我们才刚买的丫鬟。”顾华念笔画了两下道。君如荷也配合着诺诺地应下,垂着头,的确是丫鬟该有的恭敬模样。

旁人乐意去买个丫头,驿丞哪里管得着。给三人让了路,请他们进了驿站,回屋休息去了。

章 〇五二 暗卫

君如荷装小丫头没装多久,进了院子便又是原先的模样了。东张西望了一番,咋着舌头叹道:“我怎么记得你们是跟着皇子出来的?这小县城的县官倒是够摆谱儿,竟然胆敢给皇子住这种地方。”

“前辈,言多必失。”顾华念担心着隔墙有耳,毕竟为了保护慕容枫的安全,小小的驿站内光护卫便不少,猜想也该有藏在暗处的暗卫了,便出声提醒道。说罢皱了皱眉头,左右探看了番,并未察觉什么异动。

倒是惹得君如荷哈哈大笑:“小子,你习百花心法连入门都还未算得,那些暗卫要匿藏,岂是你能看出来的?——来来来,我们过上几招,让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

君如荷半分也没控制声音,躲在暗处的暗卫自然听个真切。在门口说是买个丫头,转头进来竟叫着前辈,这般的怪事,少不得要上报。便有一道身影倏尔闪走,去找暗卫的头目报告去了,君如荷眼角瞥到了那人,笑着指着那暗卫消失的方向,问道顾华念:“才刚有个暗卫溜了,你可瞧见了?”

“连残影也未曾看见。”顾华念吃惊道,心想这下坏了,不多时定会有人来盘查君如荷的身份了。

并不在意这些,君如荷继续催促:“快出两招来我看看!”

此时顾华念哪里还有心思过招,蹙着眉头望向韩子阳,不知该如何是好。韩子阳正琢磨着编个谎话一类,还未等对顾华念说什么,院子里便又有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

来人竟正是慕容枫,这倒是让小夫夫错愕了一番,原本以为就算事情蹊跷,哪里能轮得到堂堂皇子来管。慕容枫还作着访友的翩翩公子模样,问道一句:“子阳,易之,听闻你们上街去逛了,可买回什么好东西没?”

“大活人倒是买了一个。”韩子阳指了指君如荷道,心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回君如荷倒是没再假扮小丫鬟怕人的样子了,大大方方地盯着慕容枫瞧,眸子里还带着笑,温和得彷如长辈望着小辈一般。慕容枫见这神色,干脆倚在门口,同君如荷对望。

君如荷这般吓狠了顾华念,顾不得什么长辈了,假意呵斥着:“……荷儿!不得对二皇子无礼!还不退下!”

“果真是二皇子殿下!民女见过殿下了,您同您的母亲长得很像。”君如荷说着见过却连个福身都不做,笑盈盈地依旧望着慕容枫。

“……姑娘见过母后?”慕容枫挑眉问道。

君如荷点点头:“自是见过,皇后她近日可好?”

“多谢姑娘挂心了。”慕容枫显然是对此人来了兴趣,说起话来便不像是个皇子该说的了,倒成了平常人家间的普通问候。

听罢后君如荷绽开了笑:“那便好!陛下是个花心的,皇后她自打年轻就把整个心搁在陛下身上,这么多年未见,希望她能明白些,少管陛下那些糟心事,多笑笑吧。”

敢说这般话,听上去君如荷倒是皇后的故交一般。慕容枫愈发好奇,笑出了声:“……看姑娘的年纪……约有二十出头?怎竟与母后熟识?”

“哪有那么年轻,你在宫中长大,总该知道些什么。”君如荷笑着摇了摇头,倒的确是一副年长者的模样。

一张俊俏的脸蛋,偏生又说着老气横秋的话,神色亦如同上了年纪一般,这矛盾的东西在君如荷身上倒仿佛浑然一体。慕容枫深沉下了眸子,愈发觉得这个女人神秘,便又问道:“敢问姑娘是哪里人?来此地……是要做些什么?”

“只是想跟着你们去见一见故人罢了。”这回君如荷换了副将笑不笑的模样,倒是有几番挑衅,“素闻二皇子慕容枫颇似陛下少年时,有几分胆色,不知敢不敢将我一个弱女子带上?”

“……只怕,姑娘并非什么弱女子吧?”慕容枫武艺平平,看人深浅却是一副好眼力。此时听君如荷说什么弱女子,只当是听了个笑话,亦是摆出要笑不笑的模样来,又打量了君如荷一边。

君如荷似乎是吃惊又似乎是嘲笑:“二皇子竟然不敢么?”

“这激将法用得着实下等,我可不是什么会被轻易激怒的家伙。”慕容枫道,转了转眼珠子,倒是出了个馊主意,“看姑娘的姿色,不知道肯不肯用美人计?——敢问姑娘芳名?”

已然过了耳顺之年的君如荷被一小辈一口一个姑娘叫了这么些时候,又调笑些美人计之类的胡话,倒有些哭笑不得。刚想着报上名来,忽然听到“咣当”一声,不知是什么重物砸落到了地上。声音自慕容枫身后传来,慕容枫回头一看,却见沈华安正蹲着收拾什么,地上一个木盆倒扣着,盆里装着的药材都撒落了出来。

沈华安静默不语,将盆翻过来,收拾着地下散落的药材。把大株的合拢一抱丢了回去,零散的干脆不管,抱起盆来,转身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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