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同归(生子)下——歌逝
歌逝  发于:2014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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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枫倒是委屈得很:“哪有说混账话,我在说实话啊。小安,我好想你——”

越说越混账了,沈华安霎时间红了脸,想要踹上慕容枫一脚,却被慕容枫躲开了。放柔了声音,沈华安对儿子道:“你先出去玩一会儿,莫管眼前这个家伙。”

小孩子极为听话,乖巧地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百草堂门前只余下了沈华安同慕容枫,沈华安斜倚着大门,问道:“你不是死了么?还昭告天下了……”

“小安小安,你可有为我伤心?”慕容枫尾巴一样地粘了上去,厚着脸皮问道。

立时被沈华安甩开,沈华安冷笑一声,道:“你是我什么人吗?我为何要为你伤心?”

“这可真伤了我的心了。”慕容枫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激起了沈华安一身的鸡皮疙瘩。却没收敛半分,慕容枫甚至又作女儿状,道着:“你明明应该这么说——枫郎,你当初同我约过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找我,我在等你。”

这回沈华安是下狠心地来踹慕容枫了,原本慕容枫便是半吊子的功夫,沈华安就算是一身内力全废,外家功夫也比慕容枫不知道要扎实多少倍,一脚狠狠踹重了慕容枫的膝窝,踹得他差点儿跪倒下去。

慕容枫吃痛,捂着膝盖嗷呜叫了两声,对上沈华安一脸活该的表情,知晓自己大概是真说得过分了,这下把讨好写在了脸上:“小安,我错了我错了。”

“……你不做……那个什么了,有地方住吗?”沈华安憋了半天,竟是问了句关切的话。

慕容枫打蛇顺竿爬,又纠缠了上去,可怜兮兮道:“小安,我无依无靠了,只有你能收留我了。”

“……我……我绝谷可不受闲人!”沈华安狠狠撂下一句。

自然不能承认自己是闲人,慕容枫赶紧道:“我很能干!白天我能赶走你身边所有的莺莺燕燕,晚上我可以给大谷主您暖床!”

“你滚开!”沈华安一脚把慕容枫踹出了百草堂的大门。

一屁股跌得结结实实,慕容枫龇牙咧嘴,揉着后臀肉,低声咕哝道:“小安哟小安,你怎么放心让我曝露在外头?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大闵朝有两个皇帝,那还不大乱了?”

“你给我进来!”沈华安把慕容枫往屋子里一扯,之后狠狠关上了房门。

毕竟慕容枫是装死的人,今后也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了。沈华安给他弄了张人皮面具易了容,之后教他给自己起个花名。慕容枫想了想,道:“不如叫——一字诗?”

又是在脑袋上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你这不是盗用无字诗前辈的名号么!”沈华安亦是见过无字诗的,对长辈极为尊敬。

“不如我到前辈坟头尊他为师吧!也算是发扬光大,要是我有了徒弟,可以叫他二字诗,以后有三字诗四字诗什么的……”扯得有些远,慕容枫假咳了两声,瞥看了沈华安一眼,见他挑着眉头,便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胡扯道,“你瞧,这江湖人上都说,你师父萧静慈前辈跟无字诗前辈是一对吧,正好咱们分别是他们的二徒弟,自然也凑作一对咯?”

“哪有这样胡乱认师父的!你以为拜师是件小事么!”沈华安冷哼一声,却并未辩驳什么凑作一对之事。

慕容枫但笑不语。

章 一〇〇 终焉(下)

当阳韩家。

青衣会大军退散,韩家商路再开。韩子兰稳定下了局面,韩家商路再开。待到一切恢复了平静,韩子阳提出了要走。

当阳人哪能教自家子弟委屈了,韩子阳只是不想再在商海里厮混,又打算过些忙碌但轻松的日子,韩子兰便同他商量,不若去城郊韩家地里,给十几亩田地,一间瓦舍,顺便也帮着韩家管管周围佃户。

韩子贡答应了下来,一家人收拾了下东西,便打算迁过去。难办的却是沈清蝶,想带沈清蝶一同去乡下住,不知道他肯不肯跟去。顾华念便去问了,孰料沈清蝶却是犹豫了几分,之后低声问道:“我想把花程班子收回来,我当初在某处藏了点儿私房钱,不知道可行不?”

循着记忆去找钱,找到的比沈清蝶想象的要多得多。这教沈清蝶吃了不小的惊,又细想大概是自己失忆的那十几年陆续存的吧,便将钱收下了。有韩家作后台,沈清蝶顺利地收回了花程班原址的宅子,推着轮椅进了那座没了牌匾的宅子,沈清蝶恍惚了半晌。

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宅子都有些破败迹象了,屋顶上某一处破了个洞,有光漏过。一只喜蛛子结了张错综复杂的网在上面,沈清蝶抬起头来,便能看清一缕一缕的细线。总是人声鼎沸的戏场空空荡荡,沈清蝶却仿佛见到了楼上小二飞来飞去的热乎乎的醒脸毛巾,台子上依依呀呀响起的曲调,二胡悠扬地拉着,鼓点敲得细密。一声撩嗓子撩得漂亮,便有无数声叫好响起。他滚着轮椅上了台子,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般,在记忆里那只是半年前的事儿而已,清晰得一如昨日,却有着旧纸卷的泛黄卷边。

他清了清嗓子,在嘈杂的寂静中,虚幻的真实里,唱起了当年的小调:“潇潇花落几时休,罗幕帐中,竟是个泪作的女儿,悔起当初,不该教夫君去觅封侯。

“纵使皇帝老儿给了万千嘉奖,哪比得上竹马青梅小两口,凑成一双,躲在深宅内院,你侬我侬?”

不知为何想起这首曲来,沈清蝶向来是尊着师父教的唱,只这次唱罢,心底里莫名多出几分不知何来的感慨。这几分惆怅萦绕不去,倒弄得沈清蝶心里难受得慌。干脆盘算起来,若是要重开花程班子,明儿个起便得去买些小厮了,旦子小生却来不及培养,还得从别家挖些过来。自然,小孩子也要带上几个,自己这双腿成了这个样子,也上不了台,只能教教后辈了。

这般细想了一番,待沈清蝶抬起头来,却见门口处躲着一个小乞儿,一双眸子却亮晶晶地,煞是好看。沈清蝶招了招手,把他叫过来,问道:“你喜欢听戏?想学戏吗?”

小乞儿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句:“想。”

“那你跟着我学罢。不过我可得告诉你了,学戏可不是轻松的活儿,而且啊,等你学成了长大了,要在这戏台上卖场,更要记住一点,甭管那些老爷怎么捧你,万万不可动真心……”

韩子阳拖家带口地下了乡去,韩家的一个庄,赶得上一个村子的大小了。这村里家家户户都是韩家的佃户,得知本家管事的要来常驻,各个毕恭毕敬。

小百草被捧出了点儿虚荣心气,高高壮壮的小孩子学着纨绔子弟招摇过市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步在前头。那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看得韩子阳同顾华念直发笑。道是韩子兰给了这家人一间瓦舍,真去看了才知,这瓦房独门独院,也有两进两出的大小了,鸡笼猪圈都齐备了,甚至体贴得连看家的小狗都给准备了一只。

小土狗奶声奶气地站在门口嗷嗷叫着,四条小短腿不屈地直立,显然是怕生。小百草这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小的狗,欢呼一声便扑了上去,狠狠蹂躏了小狗一把。顾华念笑着把女儿带进屋里,收拾起房间,一家人的东西不多,摆放好了之后,便万事了解,算是正式在村里落户了。

“种草药我在行,十多亩地总要匀出来种粮,这我可不会,还得跟邻家学些。”顾华念瞅着屋外不远处的大片良田,有些发愁地说道。

韩子阳点了点头:“不如今夜宴请邻居作客吧,今后是乡邻乡亲了,总要相互多关照些。”

打算得是挺好,教小百草那个不认生的孩子四下去请人了,韩子阳、顾华念二人对着从城里寻来的肉菜忽而犯了愁。两个人会做的饭加起来超不过十根指头,糊弄自己还行,真要请客哪能端的上台面。正弄得灰头土脸,隔壁间的农妇早早来了,见二人这般模样,也料想得到是出了什么状况,噗嗤一声笑,爽朗道:“我来帮忙吧。”

小村庄说大不大,坐满了韩家这挺宽敞的院子。东凑西凑,还从邻居家里借了几张桌子,这才让所有人都坐了下来。欢声笑语之后,互相里作了介绍,东家三婶,西家刘哥。原先这些人对韩家都有几分畏惧,真见了人之后却不怎么怕了。笑闹之间却忽而听一声刺耳的呼啦声音,做东的顾华念错愕了一下,望去竟是顾百草,把村东的小哥儿推倒在地了。

“百草,做什么呢!”顾华念呵斥了女儿一声。

小百草被爹爹这一声斥,愣了一下,而后呜哇一声哭了出来,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兴业掐我!”

“真笨!”躲在小百草身后的韩兴业气得跺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急道,“叫你哭不是哭我掐你这一下好么!”

被弟弟弄得有几分糊涂,小百草抽噎道:“那你要我哭什么?”

“哭那……”小兴业半抬起小胳膊来指了指被推倒的那小哥儿,忽而间却瞅见了大人都在往这里看,慌忙放下了胳膊,小大人儿似的,装作跟自己无关,左顾右盼。

小哥儿却人来疯似的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嘟着一张小嘴道:“我就是要娶他!你推我作甚!”指的竟是韩兴业。

韩兴业撇了撇嘴,小百草却更不高兴了,恶狠狠威胁道:“你凭什么娶我弟弟!”

“……啊?弟弟?!”村东的小娃恍然间才反应过来什么,整个人傻了眼。瞠目结舌地盯着韩兴业那张娇俏可爱的小脸看,看得小兴业更加窝火,愈发往顾百草身后躲去,仗着小百草身量高大些,整个人被自家姐姐给罩了起来。

大人们这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都哄笑了起来。小百草却兀自安慰着弟弟:“不怕不怕,才不把你嫁出家门呢。”

是夜,虫鸣,人静。

“他们俩疯闹了一天了,睡得倒沉。”顾华念去给小儿女塞了被子后,回了自己的屋子。韩子阳正斜倚着床头翻看一本书,见顾华念进来了,便把书阖上,摆在了桌子上。

“明早还需早起,晨练不能耽搁了。”韩子阳道。

顾华念便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你倒严厉。”

“总不能把孩子溺爱坏了,严厉一些是为了他们好。”韩子阳坚持道。

知晓韩子阳是为了孩子好,顾华念也不多说些什么。把蜡烛吹灭了,顾华念也坐上床,褪去了外衣躺了下来。一时兴起,窝在了韩子阳的臂弯里,顾华念毕竟是男儿身形,显得有些大,压得韩子阳的手臂都有些发麻了。

笑了两声,顾华念这才放过了韩子阳,低声说起了悄悄话:“阿旭,你说咱们今后,就是住在这里了?”

“农家自有农家之乐,安恬稳定,我觉得很是不错。”韩子阳抚着顾华念的长发道。

“我倒是以为你更乐意去做大侠呢。”顾华念揶揄着韩子阳。

韩子阳哭笑不得道:“我看百草长大了之后怕是要去做大侠罢,没准兴业倒是能跟着你学医,等他们两个长大了,这个小村子必是困不住他们的。倒不如放他们出去行走江湖,咱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兴业那性格……”顾华念有些发愁地念起了自己的儿子,各自娇小,模样也像个女孩一般,孰料性子却恶劣得紧,也不知是随了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比起医术来,兴业估计对用毒更感兴趣吧。”

“不管是什么,总要学一技之长的。”韩子阳道。

念起孩子今后来,顾华念不由得想多了。想起十几年后,等孩子们长大了,自己老了,不知道该是什么景象。

也许自己和阿旭都斑白了头,老得走不动了,就在这屋子里安两张摇椅,并排放着,在夏日的风中轻轻晃着,咕咕哝哝起昔日的故事,等儿子女儿带着小孩回来,乐呵呵地再给他们做一顿饭吃?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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