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穿越 FZ)中——岫几重
岫几重  发于:201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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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起,目空万物的他,竟变得如此的,软弱!

索翰华深深地望了一眼毫无知觉的青年,忽的起身离开了房屋。

非莫、曲默、英招,甚至德鹤老人早就候在门外了,见房门骤然被打开,俱是一惊。不等他们出声,就看到一丝鲜血从这强悍的男人口角猝然滑落。

德鹤老人有些讶异。而曲默则是神色大变:“主上!”

索翰华漫不经心的拂过嘴角的血迹,嫌恶的扔掉巾帕,遂看向德鹤老人与曲默:“看看他的情况。”遂径自转回身,又朝屋内走去。

德鹤老人与曲默给净念检查过身体后,结果是出人意料的好。

索翰华听到消息也只淡淡的抬起眉,留下非莫等人守在床边,其他人都转移到隔壁的房间里说起话来。

“太子体质特殊,易损却又恢复得极快。刚才探了探他的气息,原本老夫的担心也可以放下了。太子之聪慧确实少有人能及,竟是早就领悟出泯心绝的精髓。”

“说起来,我师门的虚功藏气,比这泯心绝还真是小伎俩了。”

安静地听着老者的感叹,索翰华只是抚着蓝玉扳指,没作评述。

“只是,”曲默还是想不通,“老先生之前为何一口说定少主子……命数不足?晚辈一直为他调养身体,虽然奴制与毒素,以及后来的冲毒之法,会折损少主子的后福,却也暂时没发觉其他的不对。”

德鹤老人低笑:“老夫不是靠医术能够诊断出来的,早说了,太子与老夫有缘,便在不违背天道的情况下做了个善意的提醒。”遂语气一转,冲索翰华恭喜道,“只要太子平安地度过这一旬,就没有甚么大问题了。”而且,那种异能也能够被净念完全控制,即使再使用也不易出现损伤身体的情况。

——当然老者对于异能的了解不够透彻,自然不明白,声音的力量本质上是一种转移利用,过度的使用,还是会累伤身体。

待闲杂人等离开了,曲默望着男人略显疲色的面容,不由的出声:“主上,要不属下为您把一脉?”跟随索翰华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强势的男人,露出这般疲累的神色。

索翰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曲默立时垂下头:“属下给您熬些补身的汤药吧?”

索翰华倒也没拒绝甚么,只吩咐让人将晚上的饭食直接送到这边的小院。

“是,主上。”曲默临出门,回头看了眼神情高深莫测的男人,心下叹息,“主上您也别只顾着照看少主子,您与他合心同脉,总是会相互感应得到的。”言下之意,若净念真有不测,男人自然能够感受到;而男人的情绪状态,也会反过来影响到遁入“冥睡”状态的净念。

******

冥睡,是泯心绝特有的修炼过程。筋脉续合、元气回笼的人,会一时承受不住汹涌的力量,便以沉睡的方式陷入一种冥想的状态,以先修精神之力保护着脆弱的肉体。

而净念,这一冥睡,便是两个半月——早过了原本预料的一旬。

其他人都心焦如焚时,索翰华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静,甚至在十二月底的时候,还临时出了鹤粼岛赶回北庭处理了一些军机要事。

旁人再想起索翰华那一日明显的失态,总似觉得是一种错觉。

直到净念悠然的从沉眠中醒来,男人都还没有再回到岛上。

从曲默嘴里完完整整的听了前后的事情,净念只轻声应了下,便尝试着下床。然而毕竟是躺了三个月,即使是修炼,身体的一些机能也受到了影响,刚醒来的几日,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活动筋骨重新学步上。

曲默看着阳光下盘腿打坐的净念,长吁了口气,忽然觉得这个安安静静的青年,实际上比王府那几个最调皮的公子还能折腾。

“主子那日,也受了内伤。”

净念偏头盯着曲默的眼睛看了许久。

“少主子看什么呢?”曲默总觉得这人清醒后,性情似乎变了不少。

“我知道。”净念收回目光,认真的看着初春里满院子怒放的迎春花。即使在沉眠中,他并非丝毫没有意识,但那时他是根本分不开心力。

曲默微笑:“少主子既然都明白,以后可不要再莽撞了。”

净念勾起了嘴角,迎着曲默惊奇的目光,忽然道:“你是好人。”顿了下又说,“我已经十九岁了。”

曲默被莫名的夸赞,尤其还是来自这个冷清的人,免不得错愕几分……隐隐地,也是几分高兴的。听到净念后一句话,他先是不解,随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净念相信德鹤老人说他可能活不过弱冠的话,所以才会拿定主意,也算破釜沉舟了一把。

其实不止这一点。

即使没有德鹤老人的话,净念也感觉得到,异能的急速复苏,与他原本杂糅的功法,又极大的冲突。若不废除原本的武功,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而泯心绝,虽然他之前只尝试练习就放弃了,但实际上从拿到译好的心法时,净念就一直在琢磨。几年下来,对于泯心绝也算是了若指掌。

自断筋脉,确实冒了极大的危险,甚至可以说是赌博。

但通过泯心绝的修炼,能够将原本所有的内力化解再聚合为新的更为柔和而厉害的力量——这是在净念“听到”德鹤老人自毁一说后,顿悟出的道理。

他却明白男人不会轻易的让他尝试。

所以他没有与男人商量,也不担心男人知道他的打算。合心蛊,到底只是一种情绪的感应。对于净念来说,只是一个自我挽救的决定,情绪不会因此有所起伏或害怕。

便确定了身体被调养的合适时,趁着男人没有在身边,果断而迅速的做出那样的举动。

过程确实痛苦,但比起当年在实验台来说,也谈不上无法承受。

想到不日男人就要归来,或许……是真的要惩罚自己的任性妄为吧?净念忍不住再次微笑,无论如何,最终结果总算是好的。

疼痛再难以忍受,但总比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要好。

因为,他只是想,留在男人的身边。

哪怕,多一天也好。

【一〇四】慢脸笑

汃水之战的失利,让本是强势一方的北庭军不得不从居东州战场撤退。居东战场的朝廷军则士气倍增,拉开了反击之攻势,逼得北庭军朝东退守。全国的情势也有了微妙的变化,由一开始朝廷方的明显劣势转变为双方的僵持不下。

三月底,在江州与居东州之间的平广野地,两军主力再次交锋。

这是一场震惊大陆的恶战,多少朝代后,史书上提起“平广丙戌夜”,总是会反复着墨于这场血战的时代意义,评述历史之偶然性——也有说,正因这一场明面上南聿大胜的战事,迫得了聿朝的迅速走向灭亡。

这一战朝廷军统帅正是皇帝的胞弟、北庭王的胞兄福德亲王索廉徽。

在经过一场激烈的交战后,北庭军退守在一座小城端旭——虽说是小城,但是外有数十万的大军,内有十万本地人,和从居东战场迁移去江州的数万难民。

擅以诡战巧胜的北庭军,没有预料到这一次,朝廷方是不惜血本,密谋着要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在平静异常的夜里,军士们巡防、戒守,一切如常。直到子夜时,忽有数千人的敌军直逼近城下。紧急军号响起,战士们当即做好备战的事宜,开城门杀向敌方,却不想,地方迅速变换阵型,绝大部分人四散。不等北庭军想出所以然,只闻连续响起的震天轰鸣……

朝廷军派出的一干皆为死士,用火药,借人体作掩护,直冲向北庭军中,双方同归于尽。

北庭军的将领们也没料到这一点——即使己方也有火炮等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他们未想到朝廷军更狠绝,直接采用手段,以肉身为媒,用同归于尽的手法打开一条通尽守城的路。

在防不及防的攻击下,北庭军只能狼狈的闪避。那些死士,打散了北庭军的防守、冲破了城门后,直闯入城内……而大军,遂紧跟其后。

所谓平广丙戌夜,便是一夜之间,平广野地尽呈一片血污残肢,朝廷军以死士火药作前锋,杀伤数万北庭军,以及那些被误伤的平民百姓。

索廉徽这一战术,残忍的令人发指——长时间的内战,朝廷军的不仁,已让民众怨声载道——当然,这一场血战的罪责,索廉徽一人全部揽下,只道是皇帝预先也不知晓他的计划。

这一夜后,北庭军占领的一州府半的领地,被朝廷军迅速收回。而这一战,也成了大陆战胜史上的转折,自此,冷兵器开始逐步退出历史舞台,火药、枪炮真正意义的替代了以往的武器。

随着迅速发展的造船、火药枪炮业,这个世界的各方面技术也开始步入了急速发展时期。

这些都是后话,且不提。

居东——江州战场的连连失利,着实大伤了北庭军。

北庭的情势一度告急。

与战火纷飞的外界相比,鹤粼岛上平静宁和,犹如另一个世界。尤其是索翰华离开,一直还没有再回来,之前经常来访的人们也不见了踪影。

“可惜了这块世外之地,”纵如此,老者还是对着净念惋惜,“待太子一走,老夫也不能再继续留在这了。”隐居的地方不再隐秘,对他来说再好也是妄用。

净念没有应话,只等着老者切入正题。

感叹了一番后,老者不负净念的希望,笑得和暖:“太子可以安心了。以老夫拙见,你现在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

闻言,净念心里也是淡淡的喜意。虽然武功不足原先的三成,但他会很快的练回来的——再说泯心绝本也只是将原来的功力转化了,而非彻底的废尽了。

“不过太子也听老夫一言,”老者严肃地说道,“凡事,皆有度。泯心绝虽然厉害,又正适合了太子的体质,却也不代表从此就可以为所欲为。希望太子练功也好,不必太过强求。”

而且净念的体制根本上是没有彻底改变的,如药物之类还是得仔细,寻常的一些疾病也会惹来麻烦。

“所以请你珍重。”

净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四月已逝,五月也飞速的走远。净念每天勤奋的修炼着运气方式与迦空心法极不相同的泯心绝,将原本的功力一点点收回。这一次近乎自毁得重生的举动,也带给在武学上不少的领悟。

迦空心法在泯心绝的作用下,也被净念做了极大的改变。而他的武功招式比以前来得更凌厉了,原本柔缓包容的内力,则多了些许强韧与压迫。

正在空旷的树林间腾空飞身,踩过树枝干,与英招过着招式的净念,忽的急速收手旋身,便一个稳稳地落地。

他偏头望向树林小径,玄衣男人负手站在路口处,遥望着这边。

净念不经意的弯了弯唇。

索翰华看到青年朝着自己走来,天色微暗又隔得很远,并不能很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那一点细微的表情——却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喜悦。

然后净念就站到了他的面前,比男人矮了两寸的他,微扬起头:“父亲。”

男人温柔一笑:“身体才好,就开始折腾了?”

净念摇了摇头:“我无事了。”数月的分别,或许因为这里生活的过于宁静,这一次他总觉得像是太久没有见到男人了,遂主动地蹭到男人的胸膛前。

索翰华低眉瞅了他一眼,轻轻的笑着:“回去吧。”只是没有像以往那样拽着净念的手,或搂着他的肩。

净念微怔了下,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一路无语。

待回到下榻的院落,索翰华对人吩咐了声不准打扰后,猛地转身,将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人打横抱起。

这样的姿势并不舒适,何况男人的手臂如铁钳般将他紧困得不能动。净念原本的一点疑惑渐消了,只乖顺的偎在对方怀里,仰头安静地注视着男人不苟言笑而又显得冷峻的脸庞。

“吾儿可知错?”

动作轻柔的将人放到矮塌上,索翰华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年的眼睛,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净念沉默了下,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试图探听男人心底的想法,却不知道为何……那种力量,似乎对男人没有多少明显的作用。

索翰华却看出了净念的意图,俯下身,一手托着净念的脸:“怎么?想要探听本王的真实想法?”

察觉得男人话里的危险,净念有些艰难的摇头:“我……以后不会了。”他不蠢,这么多日来,唯一可能惹得男人不悦的,怕就是自断筋脉的事情。

“哦?”索翰华挑眉,“说清楚点。”

净念其实有点不确定,男人气的是哪一点,只好道:“以后,以后会和父亲商量。”自断筋脉一事,是他擅作主张,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的事情需要别人的同意,但父亲不是别人。

“以后?”

索翰华垂下眼,语气高深莫测:“看来吾儿真是不知错在何处啊!”

净念眨了眨眼,伸手拽下男人的手臂,遂支起上身凑到对方跟前,脸颊在男人的腰腹蹭了蹭。

“呵,”索翰华笑出声,“这是向为父撒娇讨饶?”

感知到男人心里压抑着阴暗的情绪,净念没有害怕——当然这种情绪他本就少有——只莫名相信,尽管男人很危险,也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但是他却不想男人继续生气。

“惩罚?”净念小声地试探的开了口。

——虽然他总不认为,以往男人嘴里的惩罚,对自己真有甚么伤害。

索翰华闻言开怀大笑。

“那么净念说,本王如何惩罚你呢?”他问道,“你倒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该要怎样的惩罚,吾儿才长记性呢?”

父亲的心情明显好转了。净念怀抱着男人,倒真是认真的思索起来。

“嗯?”索翰华一手搭着净念的脊背,另一只手在这人光滑的颈项摩挲着,追问,“吾儿怎么说?”

“悉随父命。”

到最后还是没有主意,净念只好这么说道。

男人听了,扬起嘴角,手指从青年的脖子游移到他柔软的嘴唇上:“那么,今晚就用这里,服侍为父吧……”

【一〇五】岁时过

庭院内,夏花尽放。树枝稍,三五只小鸟在欢快的啼啭。

净念随意地套着宽大的衣袍,长发披散着,走出房门,站在回廊上望着枝梢跳跃的鸟儿出神。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问道:“父亲走了?”

昨夜里,他感觉到男人压抑的怒气,一直被对方反复的折腾……但男人到底是顾及了他的身体,没有做到最后那一步。最后他是在疲倦中沉睡了过去,隐约耳闻到男人低声说着什么。

一早起,净念便感觉到父亲似乎又离开了。若非看到男人扔在床脚的衣袍,昨日的一切,却如春梦了无痕。

非莫答:“居东江州战事吃紧,主上欲是亲赴前线。这一次也是放心不下少主子您,便先来看望你。主上嘱咐了,让你安心呆在鹤粼岛养身,待一切安定后,他亲自来接您。”

净念没有回答。

神思却不由得飘远,似在不经意间,父亲对他的态度改变了不少。尔今这般的状况,如同……被男人护在背后,挡住了外界的纷扰,不再被要求去学习知识或征战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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