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穿越 FZ)中——岫几重
岫几重  发于:201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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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吾儿很得意嘛!”男人瞥到这抹真真实的透气的笑,忽地低头狠狠地在净念的嘴角吮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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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子……”

曲默端着药蛊,一踏入院门,就见到阳光下的青年,坐在宽大的软椅上,几分散漫地翻着书卷,而其身边,英招沉默地坐着,盯着这人的脸发呆。摇了摇头,他微笑着开口,“这是中午的药,您趁热喝了。”

“外头的阳光对眼睛并不好,少主子还是少看点书,您的眼睛本来就不是很好。”

净念默默地接过药蛊,点了点头后,没有丝毫地犹豫,就把一蛊药汤喝得干净。坐在他身边的英招,似是忽视回神,从曲默手中直把糕点夺过来,直送到净念面前。

净念放下药蛊,看到面前的糕点,便捻起一块塞进嘴里。

曲默哑然地瞄着这一幕,心下却觉得有些神奇……没想到少主子这样性子的人,也会以朋友。洪扬轲不算,那人的心思太过复杂。这个叫英招的……人,倒是格外地得净念的欢喜。

“少主子气色好了不少,”曲默坐到净念的对面,笑道:“看来这么多日的调养,还是有成效的。”

净念微微点头,遂拿起书卷,又想到刚才曲默的提醒,便重新放下书,只靠着软椅的椅背,单纯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鹤粼岛的气候有些奇异,这个天其实是相当的寒冷,但阳光却总是极好的,所以他喜欢一整天都待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曲默无语地看着净念,与这样寡言的人交谈着实费心神,遂又瞟向看着净念发呆的人,更觉得有些无力,他忽然发现,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几个正常的。

“嗯哼……”

曲默清了清嗓子,却仍旧没有得到对面两人的注意,遂再次开口:“少主子,属下有些问题,嗯,是关于您身体的,想询问一下您。”

净念这才看了过去:“嗯?”

曲默若有所指地朝英招看去。

“什么事?”净念再次问道,如今凡是有关他身体的消息,他都会格外关注。

“这……”见那人毫无反应,曲默只好说道,“属下想单独与少主人谈一谈。”

净念垂下,淡声道:“英招你避一避。”

曲默望着那人毫无质疑地离开了庭院,一时感慨,“他还真是,有意思啊!”

没有回应,净念直等着这人切入正题。

遂见曲默话锋一转,“年初时,主上与您种了合心蛊。”又斟酌了片刻后,他问,“少主子……可觉得有何不适?”

净念淡漠地盯着曲默,不说话。

等了半天,曲默露出一个苦笑,“属下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嗯,感觉到主上总有点不对劲,遂有些担心……”只是他没那个胆子主动跑去问主上是不是有甚么毛病。

“何谓不对劲?”净念问。

“说不清……”曲默沉吟了下,道,“若非不能确定,属下也不会特意来询问您了。”

“我无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净念再问:“合心蛊不是没有危险吗?”他记得男人和曲默都肯定地说过,既是当初他身上没有毒素,种下合心蛊也是无甚要紧的。

“是没有生命危险。”曲默点头,“但合心蛊,可能会影响人的心性。少主子是知道合心蛊的最大功效,但凡是人,在感受到完全属于别人的情绪时,自己的内心也难免会受到影响。”

“不过受到影响也是常态,本也无所谓。”

净念安静地听着。

“主上的心性坚韧更是非常人能比,本不该有任何担心的。”

“父亲出了什么问题?”净念单刀直入地问。

曲默叹息,不再多废话:“属下以为,主上的性情,变得有些……厉害。”话里的意思,乃是极端,与捉摸不定,索翰华本来就是心思难测,但现在有引动行为……似乎,诡谲而分寸过了度。

净念没有吃惊,淡淡地看着曲默。

“所以,属下有些忧心。”

“所以,属下有些忧心。”

“不必。”净念忽地开口,漠然地回道:“父亲没有任何总题。”

曲默有些急了,“少主,您不知道……”

却被那道奇特沙哑的嗓音打断了陈述:“我知道。”

曲默一愣,瞪着青年,久久地不能言语。

【一〇二】霜板桥

曲默看着青年淡然的神色,想要解释的话语,忽然说不出口了。他想,净念身为索翰华最亲近的人,或许早就感觉到对方性情的变化。眼前这个青年,早已不似初见时的懵懂无知了。

良久,他才叹息,低声道:“总之请少主子好好保重自己。”

净念轻轻的嗯了声。

曲默所想的,其实与事实相差无几。且不提合心蛊极其神奇的合心同脉之效,净念本就拥有能够感知人心的力量,他是那么的在意着这世的父亲,又怎么会注意不到索翰华一点一毫的变化?

他在成长中,渐渐领悟并体会了凡人的情感与欲望,自然隐约的能够知道索翰华这点变化的缘由。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合心蛊除了可能影响人的性情与心志外,不会有生命危险,男人若想让他做什么,他本就不会拒绝,便何必忧虑于男人的那一点变化?

曲默凝视着青年俊秀的面容,也似领悟了几分,心下暗叹……既然这对父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外人自也没资格就担心甚么。只是想起那日索翰华当着德鹤老人说的话,他又忍不住提醒:“少主子既是感觉到了,那……您还是尽快让英招远离吧。”

否则,他担心哪一天男人心魔大发,顺手就杀了那个人——毕竟,英招是净念几分在意的朋友。曲默想起刚才英招的一举一动,觉得那样的人,不该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靠着软椅,净念闭上眼,感觉着阳光熨帖在皮肤上的温暖,淡声道:“父亲答应了德鹤老人的条件。”

曲默微讶,随即笑道:“原来少主子真是甚么都明白。”

净念沉默了下。他并没有刻意去了解父亲与德鹤老人达成了甚么条件,只是……此时,异能苏醒了不少,他已经能够听得到很多人的“心声”。所以曲默想要说的,他在对方开口前便已知晓。

——或许是武功被彻底封住,虽然身体为此变得虚弱了许多,但前世运用异能的方法,他也以极快的速度重新掌握并逐渐熟练起来,故而也不再被迫的接受外界人的情绪想法。不过只要他愿意,大部分人的想法,他都能够探知到。只是承受别人的情绪与想法,会对自己灵魂造成过重的负荷,至少对于目前体虚的他,还是不能够频繁使用这样的力量。

“曲默。”

忽然听到净念开口,曲默愣了下:“少主子有甚么事吩咐?”

净念睁眼,静静的注视着他。

被这双黑幽幽的眼睛盯得脊背发寒,曲默干笑问道:“少主子?”

“英招,”净念轻声吩咐,“他以后跟着你。”早先他让英招不要跟着自己,对方却坚持要为自己做事……这奇怪的执着,让净念觉得莫名。或许,是因为能够感知到那人心底的情绪,他竟也难得愿意的忍受对方的接近。

但是男人会不高兴。随着男人那种扭曲的控制欲越来越强,即使有德鹤老人的条件,英招还是可能会不小心触及到男人的逆鳞,那么就是,死路一条。

曲默满心无力:“这不是很适合吧,属下与他不算熟悉。而且,他会乐意?”

净念肯定的说道:“会。”他熟悉,且能相信的人,只有北门掬、曲默和非莫几人。非莫是暗卫,北门掬太工于算计,英招跟随他们都不适合。而曲默,既然能够让净明慢慢地恢复,却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曲默见净念不容拒绝的表情,只好接受:“也好,他是德鹤老人的弟子,擅长一些诡谲的医术,属下也趁机能见识见识。”

净念不作评述,既然交待好了,对方以后做什么他也不需要去关心。

“少主子是真心喜爱英招。”曲默轻笑,若有所思道。

本是随口一说,却没想青年忽然出声说了句:“他像小妹。”

啊?曲默一头雾水:少主子什么时候与小姐们有过接触,还这么有兄弟爱?

“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净念却不再解释,却不由得回想起很多事。这一次力量的苏醒,让他失去了近日的一段记忆,却又找回了过往的很多回忆。他说的小妹,自然不是索翰华的女儿,而是前世他还没有“得病”前的小妹。

很小很可爱的孩子,一双忽闪的猫眼儿极其漂亮,那时候他也是体弱多病的,每回在病床上,小妹都会懂事的端茶递水,还偷偷地从兜里掏出糖果与自己分享……尽管不知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

近日回涌的记忆里,那个刁钻尖刻的女人形象在渐渐消淡,孩童时穿着花裙子笑得灿烂的小女孩形象,却愈来愈清晰。

曲默来不及深思便猛的看到站在院门处的男人,顿时冷汗直下……刚才他说净念喜欢英招的话语,该不会被男人全部纳入耳中了吧?原来净念不是对自己解释的?一想到男人愈发诡谲难测的性情,他不由得心生几分忐忑。

索翰华轻扫了一眼曲默,吩咐他退下后,便笑着走至净念面前:“小妹?”

净念点头,认真的说:“眼睛。”都是圆圆的,高兴的时候,忽闪忽闪的,跟小狗似的。

索翰华低笑,没再追究,只意有所指的说道:“只有儒弱的人,才会患得患失,把自己的东西看得紧紧的。”所指的自然是曲默所担心的问题。

净念眨了眨眼,琢磨了一会男人的话语,似乎确实如此……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也真切的感觉得到男人越来越明显的独占心或控制欲。遂直白的说道:“曲默说,是病。”

虽然净念不懂医学,但隐约的记得一点……在前世的世界,有一种甚么心理疾病?这个世界的话,似乎就是寻常人的说的“痴傻”或者“疯子”?

有些奇怪,净念如此想。不过他觉得没关系。

索翰华扬起嘴角:“他倒是好大的胆子!”也不见动怒,倒是对另一件事情更好奇,“吾儿现在能够探听到为父心里的想法?”

净念摇头……虽然异能在恢复,但这男人的心思藏得极深,他只能够比较清晰的感知着对方的情绪波动,但具体的想法是无法探知到。

索翰华挑眉,不再追问,只将窝在软椅上的青年抱到自己怀里,一同享受着暖和的阳光。

……

转眼间,已是十二月暮冬。

净念从一开始的一天吃数顿药,变成每日泡两回药浴。这期间,岛上渐渐热闹起来,时有人进出,外界的紧张气氛,也被人悄然地带入了岛上。

净念泡在浴桶里,往常这时男人必定会在身边,但今日是非莫候在屏风外。

他“听说”了,乌凉镇的大捷,又“听说”了汃水之战的失利;区句经历了数场艰难的僵持战后,在数日前被成功拿下;皇帝迁都,从居州转移到了落拓州一个地势高险的小城幽观;沧州内部进行了几场大清洗,万民齐呼,奏请废不仁之君,而三大势力首次浮现世人面前,公然派出使臣与北庭签订了互惠互利的和约;聿国内爆出了北庭种种残暴不仁的消息,随即又传来皇帝私通外国,借宿闫之力,打击北庭军;国内谣言满天飞,民不安生,福德亲王索廉徽在帝王大殿立下军令状,亲自挂帅誓要讨伐“北庭乱军”……

连日从不同人身上“探听”道无数消息,净念觉得心脏难以负荷,头脑昏沉身体乏力。

幸好,这种气味甜腻的药浴,似乎改善了他的体质,渐渐的不再那么的虚弱。

“出去。”

非莫忽听到从屏风后传来的命令,问道:“少主子不需要净水清洗下吗?”往常净念泡完药浴,都会立时用净水再冲刷掉身上的药味的。

“不必。”

闻言,非莫便得令退出门外。

“主上,以属下拙见,您此时回北庭一趟……”书房内,一人正待劝说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索翰华起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净念怎么了?”本该伺候净念的人,忽然跑到这里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非莫猛地跪下,低着头说到:“少主子他,自断筋脉了!”

【一〇三】难心安

索翰华面色平静地望着床榻上,眸眼紧闭靠墙盘坐的青年,荼白的宽领袍上绽放着星星点点的猩红,而这人的嘴角还在不断地溢出缕缕的鲜血。

素来没有多少表情的面上,透着几许扭曲。此刻的净念,虽然身体抵着墙壁,人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只努力保持着一份清醒的神智。

屋内没有多余的杂人。

索翰华站在丈余外,亦是竭力的屏住所有的气息,只怕一点细微的举动,就会惊动敛神聚气的那人,以至精神紊乱甚至走火入魔。

净念的身体沿着墙壁一点点的滑动,似乎随时都会猛地倾倒。

他的神色,越来越狰狞,应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以至于他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起来。被血色涂然的唇,应着青白的脸,令睹目者心惊胆颤。

一刻钟……一个时辰……

索翰华保持着僵立的姿态,木然的凝视着床上瑟瑟发抖的青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净念此时忍受的痛苦与煎熬,那压抑的令人癫狂的疼痛,似乎透过合心蛊的力量传染给了他。

他就这么沉静的注视着净念脸上表情美意丝毫的变化。

忽然察觉到青年倚靠墙壁猛地滑到,索翰华一个瞬闪,便上床伸手接过了净念软下的身体,手指随即搭上了对方的手腕……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这人的脉动与常人无异,气息也是顺畅而温暖。

轻柔地扯掉净念的衣物和床上被血染脏了的被褥,索翰华将人平放安置好,为他仔细地掩好了被子。

手掌徐缓地抚在沉眠之人的发际,索翰华抿紧了唇,低头注视着青年惨白的面容,眼中渐涌出一丝怒火。

——“泯心绝”的习练条件,他从未对净念说起过。

倒真是他的好儿子!不仅知道修炼泯心绝的方法,更是在有合心蛊的感应下能够瞒着自己,做出这样任性的决定!德鹤老人所谓的自毁断筋脉,他虽没有怀疑对方的说辞,但到底并不是完全的相信的。

这个孩子倒是……真真是,果断干脆!

索翰华头一次觉得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此时的净念,神情已恢复了平和,安稳的睡着。索翰华看着他的脸,荒谬的觉得满腹怒火渐被无力又……心疼的情绪冲蚀。可稍一回想刚才合心蛊感知到的,青年承受的难过,另一种无望而张皇的疼痛就狠狠地啃噬着心脏。

又是半个多时辰过去,索翰华坐在床上,保持着微倾下上身的姿态,一直守在净念的身边没有离开。

这些日子,他又仔细的研读了泯心绝,那一套心法着实故弄玄虚。尽管当下青年似是没有因莽撞的举动而受到生命危险——否则早在自绝筋脉的片刻钟内早就绝气丧命了——索翰华还是无法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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