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的心彻底的凉了。
“去,看看二少爷在忙什么。”小柔对身边的丫头吩咐道,不放心的事情,她自是要弄明白的。
“是。”小丫头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慢着,要小心点,别被二少爷瞧了见。”喝了一口茶,小柔说道,她可不想让文祥知道,她要调查他。
“莺儿明白。”丫头转身走了。
小柔笑了笑,这莺儿,说起来还是文祥救起来的,只是见她会些功夫,又是个灵力的人自己才留在了身边,一直以来,莺儿都以为是她救了她,文祥也不愿揭穿,所以,只要她吩咐的事,她都会仔仔细细的办的干净利索,只是没想到,竟有用他调查文祥的这一天。唉,苍天戏人啊。小柔瞄了一眼莺儿的背影,叹了口气。
文祥怎么也没想到,小柔会差人跟踪他,而且,差的是自己救过的人。
天意,天意罢……
06.
穿过大院,绕过弯弯曲曲的小路,终是见到了那思念依旧的拱月弯门,心中竟莫名的悸动起来,文祥一怔,自己这是如何了?顾不及再多思量,脚已向院内踏去。
院内,风轻拂,几许黄叶三三两两的随风落下,夕阳轻斜,余光洒在那人身上,白衣微微泛着光亮。文祥眯起眼睛,欣赏着这一幅美景。
“文祥兄。”柳儿被采月用力捏了一下,疑惑抬头,朝采月努嘴的方向看去,见文祥怔怔站在那,嘴角轻扬,开口唤到。
“呃?哦,无柳可是好起来了?风大,怎就了外面来了?!”文祥被轻柔的唤回了神,顿了顿,略带斥责的问道,张开步子向柳儿走去。
“屋里好生沉闷,出来透透气,无碍,劳文祥兄挂念了。”柳儿依旧无害的笑着,透着几许开心。
“不是说了不要任他胡闹了么,你这丫头,好生不懂事!”文祥皱眉,对着已站到一旁的采月微斥,有几分怒意,倒也不大。
“奴婢该死。”采月不满,却也无奈,低头认错。这二少爷,纵是心疼公子也该问个青红皂白啊,她如何降得住这公子?
“不该她事,是无柳自要出来的,文祥兄莫要吓到她了。”柳儿为采月开脱到,站起了身,宠溺的看了采月一眼,笑着支开了她去。“去把外袍拿来。”
采月应了一声,低头跑开了,心想,公子也真是的,非要当着二少爷的面宠溺自己,这会儿二少爷怕是又该泛起醋意了。
果然,文祥不悦的皱了皱眉。“回屋去吧,外面凉了,你这才刚刚好转,又这般任性,当心再赶了风寒。”说着就要去搀柳儿。
“无柳听命就是了。”柳儿抬头朝文祥一笑,先几步走了开去,避开了文祥伸出的手。文祥心中更是不悦,这人,怎就这般不领情意?
怏怏跟了上去,文祥不作声的进了门。
采月拿了外袍正欲出门,一抬头,却又见柳儿满面笑意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丧气的文祥。唉,该是又碰壁了。采月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赶忙放下手中的袍子迎了上去,扶了柳儿坐下,转身出去泡茶了。
“文祥兄似有心事,不妨说来听听。”柳儿坐下,见文祥一脸不悦,心中好笑,忍不住去逗他,于是故意问道。
“不说也罢,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文祥挥了挥手,嘟囔着,心想,还不都是为了你。
“哦,文祥兄如此君子之人也会有不光彩之事?”柳儿被文祥的样子逗得开心,心中似有七八个人笑倒在地上一般,脸上却依旧平静的微笑着,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文祥的脸蓦地就红了,自知是让柳儿钻了空子,心中怨气顿生,稍没注意,话就脱口而出。“还不都是因为你!”
“文祥兄此话怎讲?无柳自认为没做过有损文祥兄颜面的事情,这话可是愁煞无柳了。”柳儿强忍了到了喉咙的笑意,故作烦恼的皱眉,这个单纯的汉子,果真是了无心计。
“你,唉,气煞我了。”文祥的脸直红到了脖子跟,这会终是明白了柳儿正拿他开笑。平日里随口而出的那句“还不是喜欢你”此时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此这般,终是气不过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文祥兄……莫怪,哎呦,无柳无礼了,赔罪,赔罪,哈哈……咳~咳~”柳儿笑的肚子有些许酸痛,见文祥真的动了怒,自知过分了,正欲起身,却不料又咳了起来,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心中一慌,胡乱的抓了下桌子。
“小心,看你,没事吧?这般不在意,若是真的摔了该如何是好?”文祥听见柳儿咳嗽,转了过身,却正见他险些摔倒,心中一急,上前便揽他入怀,心疼的说到,刚刚的怒意瞬时不见了。
屋里突然就静了下来,静的能清晰的听得到屋外的风声和隐约的呼吸声。柳儿任他揽着,脸微红,抬头,撞进了文祥那一双深情的眸子,似有一股漩涡,缠着他陷进去,再陷进去……
文祥何时见柳儿这般安静过?心中一紧,却见他小脸微红,眼中透着光亮,正痴痴的望着自己,心中焦急被摸了去,突然,就满眼的柔情。
唇,似在慢慢接近。
……
07.
采月端着沏好了的茶正欲进屋,一抬头,见了这一幕,小脸蓦地就红了,赶忙屏了呼吸转了过去,躲在了门外面,心中惊呼,天哪天哪,谁来告诉我这该如何是好啊!
寂静的夜色,隐约听见有谁“嘶——”的一声,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柳儿惊觉,回神,蓦地转头,朝着门外厉声问道:“谁人在外面?”
文祥也是一惊,转头朝门外望去。采月满心愧疚的从门后进了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羞红的小脸垂着,未等二人开口,就上前领罪。心中却是迟疑,明明屏了呼吸的,怎就还叫公子发现了呢?
“这是何话,还不快些上茶!”柳儿这才注意到自己还被文祥拦着,一用力,脱了文祥的臂弯,坐到了椅子上对着采月吩咐。亏了他自小学得了司徒熏儿的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虽然还是有些许脸红,倒也显得平静。
等文祥回了过神儿,柳儿已然坐下,心中顿生不悦,原本是可以吻上的,就差了那么一丝,这坏事的丫头。转头瞪了采月一眼,也走到柳儿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
采月虽说是低着头,却也觉得头上晃过了一丝怒意,后背一凉,险些冒出了冷汗,心中更是将自己骂了千遍万遍,小心翼翼的给二人上了茶。
“无柳近来忽对棋艺感了兴致,不知文祥兄可愿赐教两招?”柳儿见桌上不知是何日摆的棋局,忽就转了话题。什么近来对棋艺感了兴致,自小就被聂文逼了学习,今日突然就感谢了起来。
“哦?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文祥识趣的接了话题,做些什么都好,总要比这样尴尬的呆着要好。
柳儿一笑,低头跟文祥对弈了起来。只是谁人都未察觉,窗外树梢,一个身影霎时闪了去。
文府 西侧院
小柔正对着枕头发狂。刚刚莺儿回来说了她瞧见了的那一幕,心中顿时妒火燃起。文祥以前也是找过男童,她自是知道的,却从不曾这般冷落过自己,竟会为了与那男子私会而舍了自己,心中烦闷难泄,只得抓了绣花枕头摔来摔去。
“死文祥,臭文祥,叫你去找他人,叫你去找他人……”
“小姐莫要这样,当心气坏了身子,快些停下来呀,哎呀,快些停下来……”
莺儿焦急的劝慰着,这可叫她如何是好?刚刚就犹豫要不要与她如实说了,怎奈终是不愿有所隐瞒,这会便后了悔了。
小柔突然就停了下来,怔了住,莺儿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她,低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你说那人相貌如何?”小柔厉声斥问。
“是个漂亮的公子,天色暗,莺儿也没看清楚。”莺儿小心回着,想起第一眼见到那公子的时候,自己竟险些沉迷了,心中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男子,于他,莺儿不知该如何形容。
“哦?这样说来,是个俊俏的人儿了?”小柔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文祥怕是只被那模样迷了住,终有一日会厌倦的,那日,他还是会觉得,终是自己才能与他相配的。
“是。”莺儿回了一声。
小柔突然就不悦了,纵使是个俊俏的人儿,可终是她的情敌,这会儿连莺儿都说他漂亮,定不是个平庸之人,若是真的扰了文祥的心思,他不能很快厌倦可如何是好?定了定,心中还是不安起来。
“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俊俏的人儿!”
柳儿与文祥下了大半夜的棋,虽拼杀的起意,终还是抵不过深深的乏意。文祥也是心疼,便哄他睡下了。这会儿虽是艳阳高照了,可柳儿依旧睡得很沉。
采月正小心的收拾着屋子,小柔就那么霸道的来了。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采月以为是文祥,开心的张口就唤:“二少爷,公子还在睡……呢。”话到末了,才看清来的是两个姑娘。一个穿的甚是体面,正一脸怒意,后面那个表情平淡,一身丫环打扮。该是哪家的小姐吧,采月不知来人是谁,心中估摸着,于是低身行了一礼,开口客气的问道:“不知小姐是哪一位?”
小柔本就火大,被采月这一问更是愤怒,文府上下,哪有人会不知道她小柔小姐的?这丫头,怕是仗着她家主子这会儿得了宠目中无人罢?!于是厉声大喝:“好一个狗眼的丫头,连本小姐都不知,如何在文府呆的?”
采月心中怒了一下,这小姐怎这般泼辣?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既是文府都该认识的就该是文府之人,文府的小姐只有两位,一位是去了皇宫的娘娘,另一位就是……心中一惊,赶忙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不知是小柔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小柔见这丫头倒是机灵,立马下了跪,心中火气不禁去了一半,本已也不是在她,不愿再为难她,于是开口问道:“你家公子何在?”
“回小姐,公子还在休息。”采月依旧跪着,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这小柔小姐,她是见过一次的,只因是多年前的事,相貌就记不太清了,但是私底下听不少丫鬟传过,这是个娇蛮无理的主儿。
“都几时了?他倒还真是睡得安稳!”小柔挖苦,想起莺儿说文祥是下半夜才回的院,心中更是焦躁。
“回小姐,公子前阵子病了,昨夜又陪二少爷下棋下到甚晚,终是有些乏了,平日里是早就起了的。”采月委婉的回了一句,意思是这都是陪二少爷陪的。
“好你个无理的丫头,居然敢拿二少爷的名头来吓唬本小姐!”小柔听出了采月话中之意,更是火冒三丈。
“奴婢不敢,只是实话实说了。”采月虽跪着,却也回的不卑不亢。
“反了反了,还敢狡辩,来啊,莺儿,给我掌嘴!”小柔气得直跺脚,冲着莺儿大喊。莺儿犹犹豫豫的走到了采月跟前,迟疑的伸出了手。同是丫鬟,她本无意为难的,却又不能忤了小柔的意,只得违了心的上了前来。
08.
“慢着!”一个清脆的男声自屋内传来,小柔不禁顺声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自屏风后缓缓度步而来,身上外褂随意地披着,发丝有些许凌乱,显得有几分憔悴。满面的温柔让她一阵恍惚。
“不知这丫头如何得罪小姐了,无柳代她赔礼了,还望小姐莫要怪罪!”柳儿一拱手,欠身说道。自屋中就听得小柔大呼小叫的,吵了他的梦,本想穿好了衣服再出来看看是什么事情,怎奈听见她竟命了人要去掌采月的嘴,心中不舍,便慌忙地走了出来。
听了柳儿的话,小柔才自恍惚中清醒了过来。真是个美丽的男子!心底不禁赞叹,面色清丽,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此刻正带了满目的温柔,笑吟吟的望着她。险些,就此沉沦了下去,亏了莺儿在身后及时的扯了一下裙角。
“呃?咳,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怕是平日里宠坏了这丫头,如此尊卑不分,本小姐不过代公子管教一下罢了。”小柔收了打量柳儿的目光,心中疑惑,倒着实像个公子,可府上近来并没听得有谁家公子到访啊?只是,这面容好似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小姐健忘了不是?在下聂无柳,两年前承蒙小姐出手相救才保了性命的。”柳儿依旧风度翩翩地说着,露着一贯温柔的微笑。
“我当时谁呢,怪不得教不出懂礼教的丫鬟,本就是个亡命之徒,怕是也不懂得几分礼教罢!”小柔忽就想起了曾被文祥就下的那个男童,不想仅是两年,竟由一个相貌较好的男孩摇身一变成了如此美艳的男子!若不是自己与文祥是多年有情,怕是这会儿也该被他迷了去了。一想到文祥,小柔忽就想起了此行来的目的,心中顿时不悦,开口便挖苦起来。
“不知礼教上如看待一个与不懂礼教之人津津计较的大家闺秀的呢?”柳儿本是想心平气和的与她了结此事的,但听得她这话,像是来者不善,但又念她是文府的小姐,纵是心中讨厌,却也留了几分情面,怒意略微闪了一下,继而仍是满面的笑意。
“你!罢了罢了,本小姐就看在二表哥的面子上不予你们计较了,倒是公子,我家二表哥好心救了你,又将你收留,就该知足了,不要这般贪得无厌!”小柔被柳儿的话一激,纵然生气,却也不好再与此事上纠缠,也罢,本就不是为了一个丫头而来的,转而矛头对准了柳儿。
“哦?小姐此话怎讲?无柳自认为一直是对文祥兄感恩戴得的,并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小姐这话倒是让无柳不解了。”柳儿一听话意,怕是为了文祥而来的,咳自己倒确实也未与文祥如何,心中无愧,倒也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为何要勾引我二表哥?”小柔怒目圆睁,本该是张漂亮的脸蛋,这会却显得有几分狰狞。
“小姐说笑了不是?何谈勾引?无柳一届男子,又该如何勾引同为男子的文祥兄呢?”柳儿也有了几分怒意,本念她是个小姐,不愿出口羞辱,怎知她却句句难以入耳,口无遮拦。
“莫要在本小姐面前装清高了罢,也不怕说与你听,我与二表哥是自小的青梅竹马,你不过是他玩弄的一个玩意儿罢了,终是会被他厌倦了的,你若是识趣,就该收拾了东西管快给我滚出这文府,本小姐兴大发慈悲,赏你几个银两。”小柔一脸的骄傲,目露鄙夷的看着柳儿。
“哦?如此说来小姐是在跟无柳争夺文祥了?小姐口口声声的说无柳不过是个玩意儿,终是逃不了被他厌倦的,那小姐今日这般来闹又是为何?这样只能让无柳觉得,要被厌倦的,像是小姐自己呢!如若小姐非要说无柳是个被玩弄的玩意,那无柳倒要问问,小姐自己,又有几分自信说自己不是呢?”柳儿见这女子如此不知好歹的奚落,也不愿再顾及情面,开口反问道。果真,小柔的脸上顿时发青。一丝冷汗顺了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柳儿笑,心想,最终是个没有见识的丫头。
“你,你!……小柔气得浑身发颤,伸了指尖指着柳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好一个能言善辩的男子!压了压火气,又开口:“原来二表哥当日救下的,竟是个如此不知脸面之人,若是他知道了,定会后悔当日救下了你!”说完嘴角扬了扬,带了几分挑衅的看着柳儿的反应。
“那还真该是文祥兄的不幸了!不过毕竟只是跟了无柳有了几许暧昧罢了,若是真的说起来,不知他若是知道了自小跟他的青梅竹马竟是个口无遮拦不知羞耻的野蛮丫头,该是什么反应呢?无柳到着实好奇了呢!”柳儿到此刻仍就面带微笑,脸上甚至不曾晃过一丝别的神情,说完将采月自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怜惜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