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所归之猫——阡佰
阡佰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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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has come and passed

The innocence can never la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Like my father’s come to pass

Seven years has gone so fa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Here comes the rain again

Falling from the stars

Drenched in my pain again

Becoming who we are

As my memory rests

But never forgets what I lo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Like my father’s come to pass

twentyyears has gone so fa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

28.百变怪人

林恩从自己的海景公寓搬回了别墅。虽然现在还不能为戴里克筹备葬礼,但家里仍然有许多诸如整理遗物这些杂七杂八的事等着去办。其实这也只不过是个借口,林恩离开的真正原因是这所公寓承载了他和塞西尔最最激情的回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夜晚,但那种令他迷恋的气息从此在房间的角角落落里悬浮,使他一踏进大门就不得不想起自己与充满禁欲般诱惑的恋人那一次彻夜的金迷纸醉。

然而当初那种义无返顾的激情,如今带给林恩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如针扎,如刀搅,如火烧。都说往事如风,人生如梦。塞西尔,他挚爱的情人是否终将成为自己碌碌一生的过客?那段戛然而止的爱是否也使自己揉碎了心?

听说林恩要搬回来住,靖一顿时喜不自胜。同时,他又以不希望再发生任何悲剧为名,为林恩物色了两名保镖,再三叮嘱不管林恩走到哪里,都要跟前跟后,形影不离。

林恩感到异常反感,但保镖是靖一给他找的,他声称戴里克就是因为从来不为自己配备保镖,最后惨遭毒手,现在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吸取前车之鉴。林恩一点都不在乎面前的这两块料能不能保得了他的安全,但眼下自己缺个搬运工倒是真的。他瞟了眼这两个保镖,他们就像电影中演的那样,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装酷的墨镜,一幅肉毒杆菌注射过量的面瘫样。不过看起来这俩人块头确实不小,从那连衬衫纽扣撑得都要崩开的样子来看,不让他们扛箱子简直作践了这幅躯体,林恩于是也就没有太过反驳。

其实林恩的行李并不太多,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唯一要大规模挪地方的就是那满柜子的酒,不过既然有了这两个壮丁,自己也就无需再上手,反而能闲散地靠在阳台上,最后一次独品来自大西洋的浓咸海风。很快,所有的东西都般进了货车,除了弄洒一瓶88年的Mouton和摔坏一只紫水晶烟灰缸之外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林恩已经知足了,毕竟那么两大坨肉晃来晃去,蹿上蹿下了一整个上午也不是件太过容易的事。

临开车时,林恩突然从倒车镜里看到了一个怪人,大热的天,那人却身穿长衣,头戴礼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瑟瑟缩缩地隐蔽在楼下的墙角里,双眼却似乎紧紧盯着林恩的车。林恩马上把头探出窗外回望,但那个男人发现后一下子闪身躲了起来。林恩觉得蹊跷,下车想过去探个究竟,但一名保镖马上跟了过来问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林恩懒得跟他解释,摇了摇头,随便应付了几句后无奈地坐回到车里,银光闪闪的奔驰由公寓区飞速驶向别墅。在马达嗡嗡启动时,他从镜子中再次看到那名怪人露出墙角的身影。

更令林恩没想到的是,接二连三的怪事也就从此开始了。

林恩每天都感觉身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窥视着他,回过头去又从没发现什么异样,但他就是觉得奇怪,他感觉大厦的清洁工,酒吧的服务员,路边的流浪汉仿佛都在哪见过,抑或说他们好像都是同一个人,但这些人的发色、年龄和装扮又明显都不一样。两名保镖一如既往的像苍蝇一样前前后后地嗡嗡乱转,恨不得连林恩上厕所的时候都要一左一右的守在小便池旁边。当然,在得知林恩为此而抓狂之后,森田靖一马上一本正经地训斥了那两个人,说无论如何弟弟的隐私都容不得侵犯。

两人听后倒是收敛了不少,但林恩已经深刻感觉到这种所谓的庇护就像一所无形的囹圄,使自己锒铛其中,没有了丝毫的自由。

几天之后,林恩应邀来到时代广场附近的曼德林大厦出席纽约电子产业峰会,敬业的保镖们一如既往在他的身后跟随。

一进大厅,各路媒体再度蜂拥而至,围绕的问题依然是关于戴里克被杀的事件。林恩强忍住愤怒,在保镖的拦截下无视面前黑压压的一片话筒,快步向会场走去。突然,他发现了这群人中唯一一个蔫吧的人,他缩在人群最末端,大概四十多岁,其貌不扬,且发须浓密,双目藏黑,手中象征性地也拿着一支话筒,照说同面前的这一大坨打了鸡血一样的激进分子应该是同行,可林恩却又看不到他持有任何媒体或电视台的标志。更令人诧异的是,此人根本无心上前采访,只是用一双眼睛炯炯地盯着林恩,似有万语千言,却寻不到时机诉说。

由于最近经历了一系列怪人怪事,林恩立马对这个头发棕黄,胡子拉碴的男人有一种特殊的印象,仿佛此人五官中的某一个部位,他已经见过多次。当然,记者们烦乱的纷扰使林恩根本还没来得及作出思考便被保镖强行护送到了会场内部,乱哄哄的噪音一下子被截在了外面。就在会场大门关闭的那一刻,林恩再一次回头,他突然记起自己不止一次地见过门外那双藏黑色的眼睛。

会议一结束,林恩把所有资料随便往腋下一夹,便迫不及待地踏出了会场,在乌央乌央的采访与被采访者中仔细而谨慎地搜寻着那个人的面孔。果然,不出一会,那双眼睛再次进入了自己的视野,他默默地跟随在人流的边界,连话筒都没有拿,这更让林恩确定这位冒牌记者确实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但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在踏出大厦门口的时候,林恩趁保镖们不注意,不动声色地朝那个满脸胡须的人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回到大厅里,随即便迈着稳健的步伐继续向前走去。

这天的时代广场聚集了众多纽约市民,在举行大规模游行示威,以抗议政府肆意抬高油价。林恩和保镖刚一出来,恰巧赶上游行大队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大厦门口经过,一个个愤世嫉俗,激昂慷慨,抗议口号震天响,各色传单满天飞。

保镖本想护着林恩回到大厦里避一阵,但谁知后者却夹着老厚的资料突然快步向前走去。“嗙”地一声,他撞上了一个肉墙一般游行者,当时那位大胖子正挥舞着狼牙棒一样的胳膊专心致志地抗议,根本无心理睬林恩,但就是这一撞,林恩手中的材料哗啦啦地散了一地,风一吹,立即混入了花花绿绿的传单中,飘得满大街都是。

“快快,这些资料很重要,弄丢了的话公司机密就泄露了,赶快帮我捡起来!”

保镖一听主子发号施令,立即冲进游行队伍,不顾众人的拥挤与踩踏,弯着腰撅着臀,一张纸一张纸地捡,一页纸一页纸地查,生怕弄混了机密材料和无聊传单。待这两个悲催的人被整个游行大军踩踏了个遍后,终于一手抓着一把烂纸直起身子,却哪里还寻得到林恩的身影。

林恩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曼德林大厦后,发现记者们都已散尽,他环视了一周,最终在墙角看到了那个满是胡子神秘男人,看来他果然明白了暗示,退回到大厦里偷偷地等。由于大厦里依然人来人往不适宜单独交谈,林恩没有做任何停留,若无其事地穿过一层大厅,直奔大厦的楼梯间走去,当然他能够明显感知到身后那个幽灵一样的尾随者。

见到林恩进了楼梯间,那个大胡子男人更加大胆地跟上前去,但推开门后,眼前却空空如也,他刚想向四周张望,一只穿着黑色西服的手臂猛然从门后探出,一下子拽住了这个神秘男人的脖子。

“说,你他妈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一直跟踪我?”

“放,放手!”

“你到底说不说!”林恩的手掌加重了力道。

“是戴,戴里克……”

戴里克?!

听到这两个字,林恩的全身立即像通了电流一般,他猛然松开了手,扳着那个男人的身体,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戴里克,是戴里克派你来的?难道他没有死?”林恩的唇角情不自禁地颤动,英气的双眼像宝石一样熠熠闪亮。“难道他还活着?”

“咳咳咳……”大胡子男人捂住自己吃痛的脖子发不出声。

“说啊!戴里克是不是没死?他是不是还活着?”林恩激动地摇晃着对方的身体。

“佐,佐朗尼先生。”那个人终于发出了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戴里克已经死了。”

林恩顿时停止了摇晃。良久,他终于松开了抓在那人身上的两只手,呆滞地自嘲。“呵,是啊,我亲眼见到的,脖子上割开了那么大一条口子,怎么可能不死呢?”他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拍了拍仍然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的那个人的肩膀。“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无理了。哦,对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戴里克的心腹,你可以叫我威尔逊。”

手机传来“嗡嗡”的蜂鸣声,是林恩的保镖,他们因为弄丢了主子,开始焦急地打起了电话,林恩想都没想便按下了拒绝键。

“威尔逊?我怎么从来没听戴里克提到过你?”

叫做威尔逊的男人刚张开口,“嗡嗡”声再次响了起来,林恩这次干脆关掉了手机。

威尔逊通过楼道口的玻璃向外看了一眼说:“说来话长。佐朗尼先生,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吗?你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两只尾巴,不希望他们这么快就再次缠上来吧。”

犹豫了几秒,林恩最终点了点头,他随威尔逊从楼梯间的偏门走出,然后坐进一辆老式丰田里。

“我本来是乔治·佐朗尼先生专属司机的儿子,和戴里克从小就认识了。”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咖啡厅的角落里,威尔逊摘下了棕黄色发套和假胡须,露出了黑亮的卷发和光洁的下巴,林恩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也只有三十出头而已。

“十多年前,我因为过失杀人被送进监狱,四年以后才被放出来。本来我所犯的罪至少要判十年以上,但戴里克不嫌弃我卑微的身份和所犯的罪责,为了我的案子不停奔走,花重金聘请高级律师为我辩护。服刑期间,他在我的老家弗吉尼亚买了一套房子,安置我父亲养老,并在我刑满释放后在家乡为我谋得了一份职业,使我能够安身立命。从那以后我便一直生活在弗吉尼亚,直到上个月,戴里克才突然把我召唤了回来。”

“他为什么叫你回来?”

威尔逊停顿了一下。“他要我帮他查一件事,一件你们的家事。”

“家事?什么家事?”

林恩的询问换来的只是威尔逊的沉默。

“我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和戴里克的死有关?告诉我!”

威尔逊依然不语。

“你一直变着法子的接近我,不就是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现在我就在这呢,你快说啊!”

威尔逊思忖了许久,最后他从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在上面写下了两串数字。“这是戴里克在纽约联合银行的私人保险柜号及其密码,除了他,就只有我知道。”

林恩慢慢地接过威尔逊手中的餐巾纸,盯着上面的密码看了几秒,然后充满疑惑地抬起了头。

“本来戴里克生前曾叮嘱过我,无论如何不要让你看到保险柜里的东西,但他同样坚定地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身处危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里面的东西公布于世。只可惜……佐朗尼先生,你是戴里克矢志不渝想要保护的弟弟,你有权利更有责任去了解事实的真相,相信这个保险柜里面有你想要获知的全部问题的答案,你自己去寻找吧。”

半个小时后,一辆艳黄色的计程车向曼哈顿博尔特大街尽头的一座豪华大厦驶来,车停以后,一位金发青年从车中迈出,随后踏入了纽约联合银行总部。

29.一封家书

按照餐巾纸上的数字,林恩在联合银行成功地找到了一个不大的抽屉式保险柜。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的东西少之又少,总的来说只有两个黄色牛皮纸档案袋,林恩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戴里克与自己告别时,他在保险柜里取出的那个。林恩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然后拿着所有的东西来到休息室。他先打开了那个较大的档案袋,从里面翻出了几页材料一张光盘和一张照片。在那张已泛了褐黄的照片上,林恩终于见到了少年塞西尔的身影,脑内模糊着他曾经忍受过的艰苦岁月。看来戴里克果然同靖一说的一样,多年前在缅泰见过塞西尔。由于休息室没有播放设备,林恩暂时把光盘放到了一边,拿起剩下的资料。

这是一份乔治·佐朗尼签署的孤儿领养证明,文件封面清楚地写着被领养者为森田靖一。戴里克干嘛要把靖一的证明单独放在保险柜里?林恩一边嘀咕一边胡乱地翻看,忽然,他的手停住了,他定睛复读着上面的记录,白纸黑字的信息带给他巨大的眩晕和无限的迷茫。最后,林恩把对所有答案的期望全部落在那个小号的牛皮纸袋上,他颤抖着将其打开,里面只掉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封信,一封没有邮票的信,一封没有寄件人也没有收件者的信。林恩撕开信封,缓缓打开信纸,默念着钢笔书写的文字。

林恩,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但是这封信你却永远都不会收到,因为我根本没有打算将它寄出,其实下面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写给你,不如说是我宣泄自我的一种方式,请原谅我的自私与愚昧,因为我也会有困惑与迷茫的时候。

你我的那次争吵使我想了很多,在商海之中无往不利的我头一次感到作为一名兄长在家事上的爱莫能助。林恩,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塞西尔,更不恨他,相反,我曾经对他充满过无限期许与盼望。10年前我同父亲在泰国开展慈善救济活动的时侯,在难民营第一次见到了他的身影,当时他正站在人群的角落里,等待一名摄影师为上帝军战俘拍摄合影。坐在颠簸的汽车中的我与这帮稚气未消的少年们擦身而过,但就是这遥遥的惊鸿一瞥让这位有着稀有发色的白种人男孩深刻地在我的心底烙印。污浊的车窗全然不能阻隔他周身散发的那不同于其纤弱面庞的果敢与坚强,那时的我真心希望这个男孩能尽快走出战争的阴影,健康快乐地走向成熟,希望他能够放下沉重的机枪拿起崭新的课本,抛弃失败者的颓靡重塑成功者的振奋。后来我找到了那位摄影师把那张照片买了下来。望着那个男孩的明媚双眼,我坚信,有生之年我如果能够再次见到他,这双眼睛必定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尽信念,我想到那时我们一定能够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然而,荏苒的时光磨砺了我青春岁月的斗志,朦胧了我青年时代的憧憬,10年之后当我真的在你家门口与他面对面时,万千思绪只能在我的脸上凝结成陌然。我清楚地意识到,今生我与他不但做不成朋友,而且还要尽可能地阻止他与我的家人可能或已经产生的任何关系,只因为我的家庭里正生活着一个在同一场战争中沦丧了亲生父母的兄弟。我猜得到当靖一知道塞西尔是一名上帝军时,那痛彻心扉的面孔,却没有猜到靖一的父母恰恰亡于塞西尔的手中。

你可能从来没有在意到,在我们三人之中靖一永远是特殊而孤独的,他曾经拥有过16年与亲生父母共同度过的快乐时光,相对与我们,他最幸福,也最不幸。战争摧毁了他美好的家庭,污浊了他飞扬的青春,蹂躏了他脆弱的心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父亲便清楚地看到了他那颗尚且青涩的内心沾染的仇恨,在与我彻夜长谈之后,父亲毅然决定将靖一带离那片流干了血泪的土壤,希望用全新的国土,全新的家庭来唤起他全新的真爱。但是我们没有成功。直到有一天,当我查到他突然找到了自己的仇人,并成功地杀害了那个人最亲最爱的姐姐时,我才意识到我们一直在为靖一做着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没有人能够改变得了他,包括他自己,在复仇的这条单行道上,他从未停止过脚步,也根本未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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