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年代——葛弗的兔巴基
葛弗的兔巴基  发于:2014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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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

最后我们站在尽头,他获得救赎,我万劫不复。

我希望有人能温热我潮湿阴冷的回忆,如果那个人是的话,我却不能让自己更多地爱上他。

我走过一条雨巷,手里既没有油纸伞,巷子里也没有那个像丁香一样的姑娘。我的轮廓和这片细密的雨幕慢慢融合,就如同我沉浮在这寒冷的三千世界。

穷途末路,再无归期。

11. “ could it drag me away? wild, wild horses. “

【韩铭。】

我不过很想试试。

这个男人的眼神沉静却锋利,好像草原里的一头孤狼。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灵魂里的张扬跋扈,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却被他控制在冷静的外表里。

那样的孤傲,却只对一个人露出温柔的神色。一个看上去跟他根本不像的人,带着点病态的邪气,喜欢低着头笑。

但两人都处在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自信而耀眼,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浪子气息,那样的端庄而又不羁,自信而又自负。

这种迷人的矛盾无疑是无聊的名流聚会的焦点。对于络绎不绝的攀谈者他对付得得心应手,正如他天生的优秀;而他却显得不耐烦和不安,没过一会便坐到角落里自己喝酒。

他看到了,就丢下身旁所有的名家名媛,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他跟他说话的方式与别人完全不同,他轻轻地说,嗓音温柔低沉,有时露出微笑,好像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我真是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一匹孤狼有这样致命的温柔。我向周围打听他们的名字然后向他们走过去,那个叫凉沐颜的先抬头看见了我,那一瞬他的目光便流露出惊讶,随后便一直注视着我,直到他也抬了头。

他的眼神依旧无波无澜,没有刚才温柔的神色,只是用一种很礼貌的目光向我示意。

这种疏远的礼貌和冷静的反应真是令我大为光火,一般人看到我的反应都应该像凉沐颜一样,不是崇拜便是自愧不如,他的理所当然让我无法忍受。

我的好胜心驱使着我要去试探这头骄傲野兽的底线,于是我向凉沐颜说:「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果然同意,毫无保留地露出愉悦的神色。

而他,果然显示出神色的波动,尽管细微,我还是能看出他眼神中对我的警戒和不满。

这真是令我心情大好,太好了,这简直是我长这么大来令我最开心的一件事。那种狂喜让我不甘就在这一夜结束,于是我跟凉沐颜交往,然后享受着那个人予我与别人不同的复杂态度。

他的愠怒和敌意,又因为在意凉沐颜而强制隐忍收敛,这种矛盾皆是因为我的存在,一想到这个就让我兴奋得战栗。

我享受着这份危险与刺激,滋润我这么多年来平白无奇的华贵生活。直到我开始慢慢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走进另一个危险地带,让我应付地措手不及。

凉沐颜是个疯子。

他发疯地爱我,发疯地索取我的爱。他对爱的需求就如同瘾君子吸食海洛因,好像希望从我身上得到整个世界的爱与保护。

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凉沐颜是个卑微的弱者,却比任何人都残忍。他可以把人折磨得神志不清,如果林修是一匹孤狼,那他就是一条有锋利毒牙的蛇。他的毒不会置人于死地,只会让人丧失行动的能力,然后把他一圈一圈地缠紧,让人在无法呼吸的痛苦中死去。

我发现自己玩过了头,我想退出了,可是无法再得到那个人的关注又让我很不甘心。我在矛盾中徘徊,直到有一天在自己的办公室和车里发现了监控摄像头。

这简直太恐怖了,我这时才发现自己一天24小时都被一双眼睛盯着,没有隐私没有保留,好像被扒个精光扔在大街上。

我冲回跟他同居的家,大发雷霆,骂他疯子,神经病,我把忍受两年的愤懑全部喧嚣而出,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就因为想得到林修的注目,我居然跟一个疯子呆了那么久。

「滚出我的生活!凉沐颜,今天,所有,都结束了!」我冲他吼。

他一开始只是沉默地坐在床上,抱着头忍受我的怒火,直到我说出这句话,他好像突然被打了一针肾上腺激素,整个人弹起来,抱我求我,要挽留我的离去。

我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不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不知道他的冷漠孤傲,不知道他的敏感脆弱。

我只知道他们是我无法靠近与挑战的人,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泪水太多的歌,我那苍白无奇的过往与未来,只要稍一靠近就要被焚烧殆尽。

12. “only love can make it rain. “

今天天气很好。

我在镜子前面把衬衫的纽扣一颗颗扣上,想了一想又解开第一颗纽扣,然后花了5分钟时间选择戴哪一条领带,最后穿上西装,再镜子前再三确认已经全方位无死角后出了门。

他在半年前突然联系我,邀我参加他举办的派对。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更不屑于向人附炎趋势。我十分好奇,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但为了防止再跟凉沐颜扯上联系,我带上了我的模特朋友一同出席。

那天看到他向我主动走过来时,我简直激动不已,我克制着自己的表情,抓着酒杯的手却一直在颤抖。

可他只是走到我面前,把凉沐颜丢给我然后就转身走开,连句话都没对我说,甚至都不看我一眼。

我咬着嘴唇看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凉沐颜用很轻微的声音向我打招呼,他看上去非常疲惫,身体瘦弱不堪,我不知道分手后这个疯子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折磨着自己。

我向他实话实说,他看到我身旁的模特,眼里竟是畏惧,然后狼狈地逃开。

我不在意凉沐颜过得如何不好,甚至庆幸他不会再纠缠我,他予我的糟糕回忆,让我恨不得跟他保持两极的距离,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却是我跟林修间联系的枢纽,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能体会凉沐颜当时爱我的那种心情,那种见到他时的热切,听到他的声音时的喜悦,让我的大脑和身体都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无数次想象着跟他做爱的样子达到高潮。

秘书向他通知后领我到他的办公室,半年后的相遇他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不过眉宇间略有疲倦。

他靠在办公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玩什么把戏。我看得口干舌燥,完全沦失在他的强大魅力中,好像中了幻术,只能乖乖拿出手中的文件袋。他接过,看了几眼,问我:「这是什么?」

「我公司的股份转让协议」我热切的解释,「都归你了,林修,全部给你」

他又看了几眼,然后把文件扔到一边,嘴角是玩味的笑,慢慢审视着我。

「你想玩什么,韩铭」

我上前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把我这几年对他的疯狂痴迷,对他的欲罢不能,对他的无可奈何统统倾诉。他听着,既不惊讶也不厌烦,面色平稳地走到我面前吻住我的唇,极富侵略性地侵占我的口腔。

然后他说:「沐颜吻你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他这样说,但我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如通了电一样麻痹发抖,没有节奏地呼吸着,他这句话理应让我震惊让我愤怒,可我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怎么样都好,我只渴望这个人。

「对,你想试试更多吗」我说着解开他的皮带,蹲下去含住他的性器。我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今天居然能够实现,别提自己的名利地位,就算是命我也愿意交换。

我后来得知凉沐颜背叛他出走的事,忍不住地窃喜,便提出要跟他同居,他没有反对。可即使生活在一起,他也不太跟我说话,我们最多的交集是在床上。

他对我的性爱永远是粗暴直接,好像野兽撕裂自己的猎物,只是最原始的欲望。

其实我知道,他忍受我的存在,完全是为了报复。

报复凉沐颜的背叛,报复我对凉沐颜的毁灭。

就是这点最让我无法忍受,这个男人脑子里全是那个人,而我为了呆在他的身边却不得不当成我最厌恶的人的替代品,我甚至怀疑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碰过他一下。

这样倾尽全力的保护真是极大的讽刺。我有次问他为什么不去找凉沐颜呢,他把烟掐在烟灰缸里,然后用一双杀手一样的眼睛看着我说:

「以后你不许提他的名字」

我就这样赤身裸体地坐在床上,看着他穿戴整齐离去。

我想最值得讽刺的,应该是我。

13. “ bring the boys back home. “

【林修。】

8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听到了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那是在我打碎了孤儿院院子的宝贝盘子后听到的,他的鞭子抽在我身上,嘴里一边喊着婊子生的杂种。

我还记得那天逃到外面,在陌生的街道上东闯西跑,手里拿着晚餐时剩下的半个面包,饥肠辘辘却不舍得吃。

最后我坐在公园的石凳子上,扒了一点面包边,一手抹着啪嗒啪嗒往下掉的眼泪。

我不知身处何处,不知现在是几点,安静的公园空无一人,只有在路灯下瑟瑟发抖,我看着天,才知道原来天可以黑得那么可怕。

记不清跑了多少路,只觉得双腿发麻头也晕得厉害,我蜷在石凳上疲惫地闭上眼,却突然被人拎了起来。

我措手不及,挥舞着手臂挣扎,面包掉在地上,被他们碾成烂泥。

我害怕极了,睁大眼睛望着他们不知他们要做什么。这时我看到有人慢慢走过来,只使了个眼神那些人便放开了我。

我摔在地上,抬头看到站在跟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气势凌然地盯着小小的我,吓得我连话都讲不出。

「小子,你叫什么?」

「林……林修」我诚惶诚恐地回答。

他看了看我,突然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痕,然后带着那些人要离开。

转身的时候,我听到他说:

「要是肚子饿的话,就跟我来吧」

月光下那个高大的影子,至今仍停留在我的视网膜上,以及那份绝处逢生的温情,无论多久都化之不去。

龙哥是我此生中最为敬重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说他自己都忘记了。他送我去读书,他说要把我培养成这些混混里最渊博的人,我喊他一声父亲,他揉我的头露出欣慰的笑。

后来他出了事,被送进了监狱。走的那天他让别人拖住我不让我送行,也不让人告诉我他去了那所监狱,只在临走前隔着门对我说:

「林修,你长大了,越来越像男子汉了」

他不说再见,不说保重,只是像父亲骄傲地夸赞自己的儿子一样,自此之后就音讯全无。

我慢慢长大,性格越来越冷僻。16岁冬天的时候我遇到了14岁的他,就好像宿命的轮回,我看到他带着一身的伤晕倒在路边,仿佛看到了8岁的自己,无依无靠,对这个世界充满疑惑与恐惧。

我把他带回来,看着他抱着我失声痛哭,只能无言地环紧他,我想安抚他心中的茫然与绝望,又好像在凭吊自己的过去。

我们相伴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前行,遇到不同的人和事,努力想要看到更高的天空。我收敛自己的张扬,学会变得沉稳理智,等我改头换面看向身边的人时,却发现他一直站在原地。

一直站在那儿,仰着头望着天,沉静在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幻想里,一点也无法与这个世界妥协。

直到了今天,所有都已物是人非,我与他竟也分道扬镳。但没有后悔与他相遇,毕竟他和龙哥构成了我的过去将来,让我知道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我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就干脆走到窗台边点起一根烟。

我瞥到床上睡着的人,搅乱我们平稳秩序的人,差一点就害死了沐颜,好几次我都想一手掐死他。可他却说爱我。

他说爱我,把他能给的一切都给我,真是个涉世不深的二世主。

可原以为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脆弱不堪,却忍受我的冷漠粗暴,依然用那双热切的眼睛看着我。

这个年代的安稳与平和,让我们忘了爱惜自己的能力,忘了爱惜爱着自己的人的能力,对自我的伤害,比子弹更加鲜血淋漓。

可如果兵荒马乱,起码人们会拥紧身旁的人,直到最后一刻也不分离。

14. “ talk to me softly. “

【然后上帝说。】

闲暇的时候他也想过,要是就此一生,倒也没什么不好。

可下一秒眼前总是会闪过那个瘦弱的背影,伛偻前行,跌跌绊绊,每次在他要回头求助的那一霎那梦就醒了。

这是分别后的第三年,窗外的景色还如前年那人离去时的那样。

他倒了一杯水,拉开阳台的门,风很大,天上的云层怎么也望不穿,地下的人怎么也看不清。他喝了口水,然后把剩下都倒进脚边的盆栽里,明明已经春天,可它的的枝条还是光秃秃地耸拉着,一点生气也没有。

刚刚他接到一个电话,是韩铭从日本打过来的。他还是老样子热情地介绍他今天遇到的事,跟他描述哪里的风景怎么怎么好看,还是老样子说他很想很想他。

他最终还是没有收下他的公司。不过一时之气,他已经过了有债必偿的热血年纪,再说已经很长的时间,他们没有发生过关系。

他拉开冰箱门,翻捣出一些食材,难得的休假,他想偶尔自己做饭也不错,可是手却力不从心地笨拙起来,最后看着自己的成果,不禁感叹有些以前在行的事果然会退化。

「人越大拿手的事就越来越少了,小时候我很在行呢,走这种路。」

他突然想起那年初夏那人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就连那时风吹在身上的感觉都还在。他张开双臂,迎接着他的重量,那样的紧紧依偎,好像一辈子的路都看得见。

很多年前他对他说,他将来会赚很多的钱,买很大的房子,然后他们住在一起,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时他兴高采烈地举手,一边喊着:「我们还要生好多孩子!」

他大笑,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看到他那副样子也跟着乐,更加似乎忌惮地开着玩笑。

可如今他终于功成名就,两人却各自天涯,脸上如同凝结了一层化不去的霜,如何都扯不出一个跟当年一摸一样的笑。

傍晚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接着韩铭就如同旋风一样扫进来抱住他,他只好放下鼠标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想你,我想你」他亲他的脸,吻他的唇,用几近膜拜的目光望着他,然后他把给他的礼物全部拿出来,什么都有,吃的用的,全是给他的,自己却没给自己带什么回来。

「这些东西在国内也买得到吧」他转过身继续工作,余光清楚地看到韩铭骤然失落的表情。

他跟他的这场闹剧,从一开始就是扭曲的开局,时过境迁,那人的执着却未减分毫,无论他如何冷漠如何坦诚心意,他听了后都是一脸淡漠,嘴里是那句话:

「你只要让我爱着就好」

山盟海誓,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试着拥抱他,不那么习惯,他说你不必这样。

他听着就红了眼眶。

他想这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一直想着过去,或许那个人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或许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他合上电脑,拿了外套去楼下散步。

外面飘了细雨,轻轻柔柔的,和着花香。

在街道一边他止住脚步,雨有点密,他戴上连衣帽,抬起头,他看到马路另一边那张熟悉的脸。

隔了车水马龙,隔了过往曾经,隔了那么多爱与恨,好像此刻有天与地的距离。

可他们迈动步伐,其实彼此的距离就只有一条马路那么宽。

然后他们面对面站着,说话的声音没入在城市的喧嚣中。

他不问他为什么背叛,他也不问他是否还愿意爱他。

他们只说见到你真好。

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15.”starry, starry night. “

他的气色看上去比两年前好很多,刘海有点长,几乎盖住了左眼,右手提了一个鼓鼓的旅行包,身上还穿着当年离开时的那件白衬衫,洗得有点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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