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之兄弟——拆西墙
拆西墙  发于:2014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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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非……你的生活费够用吗?”我问。

“够用。”他飞快地回答,淡淡一笑,“你也知道爸妈为了防止我来看你,所以限制我生活费的事?你知道的事情也挺多的嘛……”

我难看地跟着他笑,然后支支吾吾地说:“你……你的钱真的够用吗……其实,其实你只要能向爸妈保证你不来看我,他们会给你更多……”

“小陌……”陌非打断我,“你知道二战之后西欧日本如何脱离美国的控制,又为什么要脱离美国的控制吗?”

他忽然问我这个不相干的问题,是在转移话题吗?身为文科生的我当然知道问题的答案,只是我不想回答他这无聊的问题。他见我不回答,就说:“经济都被人控制了,还有什么自由可言?要获得自由,就要争取经济的独立。这一点,你应该比我这个理科生明白多了吧。”

他又给我上了一课,如果他不是我弟弟,我可能会对他肃然起敬,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毛骨悚然?他在气定神闲中,慢慢编织着一张网,越张越大,什么时候已经将我牢牢困在里面,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其实从高中开始就在帮游戏公司做游戏程序设计和测试,早就赚足了自己上大学的学费,别说那几百块的车费,就是由他一个人负担我们两个上大学的费用,他也能保证我们既有学上,又不会饿死。玩电脑游戏可以玩到他这种成就的,恐怕不多吧。难道他是天才?因为只有这种高智商的人才会有和常人不同的思想和理论,才敢和世俗伦理进行公然地对抗。

“我走了。”他拉拉背包的带子,往门口走。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里始终有点疼惜,他的脚步远去,我看了看表,已经7点多了,他回到学校应该快11点了吧?再说十一的车票并不那么好买,他……

“小非!”我追出去,叫住快要下楼的他,“你明天再回去吧!”

他转过身,对我露出一个赌徒赢了最大赌局时才会露出的笑容。这关键的一局,他确实是最大的赢家。

我自己都不知道。

决定让陌非留在我学校住一晚之后,我因为惶恐而几次想改变注意让他回去。即使我怨他,怕他,可是那积淀了18年的亲情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荡然无存的。他这么晚回去如果路上出了什么事,我负不起那责任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当提出让他留宿在我这里后,我心里就开始紧张不安,但尽量装作没什么,我们小时候不都一起睡的吗,没事没事,我自我安慰着。忐忑不安的陪他一起去吃了饭,饭后,他说现在回去睡觉还太早,我们一起逛一下吧,我正巴望着晚点回宿舍呢,也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于是我带他逛起了学校,边走我边向他介绍学校的建筑,当然和他们Z大不能比,可是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向他说什么好。走着走着,他靠近了点,顺势牵着我的手,很像我们小学时一起回家的情景。不管刮风下雨,我们牵着手上学放学,遇见熟人便齐声打招呼,叔叔阿姨叫得很甜。直到四年级后我有了要好的朋友,就不再和他一起上学放学了,但往往一回头,都可以看见胖乎乎的影子默默跟在我们后面。

多年之后重新牵手,他的手变得陌生得很,肉乎乎的小手变大了,张开可以把我整个拳头包住,手指长而有力,忽然改成十指交握时我怎么也挣不开。

牵手之后我不再说话,简直是被他拖着一样往前走。校园里情侣很多,走路的时候也互相牵着手,勾肩搭背的也有,在暗处亲热的也有,除了我们是同性,其他的我们都再普通不过,不过这里是大学,同性的也有不少,再加上是晚上,光线暗,因此没有引来什么特别的注目,这让我稍微好过一点。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是不是多亲密都不会被冠上“伤风败俗”的帽子?

十八

身在异乡而避免不了的孤独,一直以来受欺负的压抑委屈,身边忽然有了一个亲人,并且还有类似于情人的暧昧关系,那感觉,是一颗奇异的果子,各种滋味都有。

来到校园尽头的小桥,我们停了下来,凉风习习吹着我额前的流海,他不愿放开我的手,我偏过头不看他。河边的树荫下也有不少亲热的情人,旁若无人地调笑亲吻,偶尔路过的人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最多侧目一下就匆匆而过。他移到我身后,从后面抱着我,我本能地反抗了两下,最后放弃。我不说,他不说,这里根本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只是自己心里过不去而已。他一有如此亲近的行为,我的心里就免不了天人交战,矛盾和挣扎,对与错的论争,该和不该的徘徊,亲情和爱情的界限,以及一种罪恶感和隐藏在罪恶感之后的快感。

其实我已经爱上他很久了吧,只是一直以来世俗和道德这对我而言根深蒂固的关系,一直像巨大的枷锁,拖着我永远跨不出那一步。

他突然把头贴在我颈边,痒痒的。

我说你不要这样,他回答小陌我想你,声音低柔,触及我内心一处柔软的角落。他收紧手臂圈紧我的腰,另一手的拇指开始轻轻摸着我的唇,我偏头躲了一下,他抬起头,一个轻吻落在我唇边。

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我如释重负伸手去口袋掏,来电显示上的“妈妈”两个字,让我背后一凉。我推拒他搂着我腰的手,可是没有推开,在他更加紧密的怀抱里接起来自家里的电话,心跳加速。

妈妈只是问了问我在学校的情况,十一不回家会不会孤独什么的,让我有空出去逛街买点东西。换爸爸接的时候,他很直接地问陌非有没有说要过来看我,我毫不犹豫说了慌,回答他没有,又虚情假意问了爸爸陌非在学校里怎么样之类的,爸爸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小儿子正抱着我——这个他的大儿子,就在后面听着我们的对话。

挂了电话之后我心里难过得要死,说实话就让爸妈担心痛苦,说假话又觉得对自己过意不去。他从我手里抽出手机,翻看着里面的内容,我想起里面有好多短信都忘记删,其中就有风一鸣的,问我十一能不能一起出去逛街。毫无疑问,这些短信逃不过陌非的眼睛,他拿到我手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看我的收信箱,发件箱,然后看通话记录。把手机还我之后,他什么也没问,放开我靠在一边。

“小非……”我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真可怜……”他冷笑着。

我问:“谁可怜?”

“那个叫风一鸣的小子。”他搭着我的肩,凝视着我,“他不知道你允许他追求的唯一原因是——他不是你弟弟。”

他好像道破了什么,我对他耿耿于怀的唯一原因恐怕就是——他是我弟弟。但我如何也想不通,亲人之间也存在欲念的话,家庭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个社会不容许的事情真多,如果不是这个大学里有这么多的同性恋,而且我寝室里就有两个,否则我现在一定连同性恋也接受不了。

突然觉得特别莫名,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同性恋的,从哪一颗开始,是在看了陌非那藏在电脑里的GV,还是在火车上跟陌非那样以后,还是我一直以来就是同性恋,自己也不知道的,毕竟从小就没喜欢过女孩子的。总之,莫名其妙的,在今晚,在陌非有些哀伤,有些戏谑的眸光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走上了同性的道路,找不到原因,一切都是模糊不清,只有陌非在我眼里逐渐清晰。

可是阻挡在我们面前的远不止这些啊,我们是亲兄弟啊,是比亲兄弟还有亲的双胞胎兄弟。这层血缘关系,远比同性、爱要那以突破的多,它就像一层看不见的膜,阻碍着我们,我踏不出去,因为连这层膜在哪也看不见,只有深深的束缚感,确切的存在着,让我忽视不了。即使陌非早已不管不顾,却无法遮挡住它存在的事实。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即使是两个年龄相差巨大的男女结合,也会引来许多好事之徒的议论,更不用说还是一对男子,而且这对男子之间还有什么血缘或是辈分之间的特殊关系。许多人对这种事情感到鄙夷,歧视,就算他们中有一部分人能接受同性之间的爱情,对于血缘,他们却觉得肮脏。但时间倒回几千年,埃及王室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往往都是近亲通婚,兄妹、姐弟之间的婚姻被视为是绝对的纯洁。

“如果你和我毫无血缘关系……”我深吸一口气,想撇开兄弟的身份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摆一摆手,板着脸说:“别做不合实际的幻想,我们就是兄弟,你必须认清这个事实,否则你会更加痛苦。”

十九

我被他一席话挫败,心乱如麻,他一把将我搂住,在我耳边低声说:“无论我抱着你,吻你还是和你做更亲密的事,你都要时刻记住这是你亲弟弟,你不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好吗?”

“住口!”我捂住耳朵。

“小陌……”他又像上次一样将我困在双臂之间,目光灼灼,像极了伊甸园里引诱夏娃犯罪的蛇,向我吐着剧毒的红信子,“想想看,他们都知道我们是兄弟,爸妈在千里之外担心着我们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可是呢,我们俩在这里,在这个没有人知道我们身份的地方……”他的唇渐渐下压,吻住我,我像中了魔咒,在接触到他温热柔软的唇时,浑身竟是一阵罪恶的颤栗,犯罪的快感,心里想——这个人是我弟弟,我是他的哥哥,我们在没人知道我们身份的地方接吻……快感,从被引诱着犯罪到主动犯罪,无以名状的快感升腾在体内,原来我们毕竟流着同样的血液,对同一种犯罪竟也有同样的兴趣和感受。

摄魂的吻持续了很久很久,我攀着他的肩膀,背靠着桥上冰冷的大理石,在唇舌的辗转中不断沉沦再沉沦。

犯罪是一帖以鸦片来治病的药方,难以戒除,越陷越深……

那晚,是我们自我知道陌非对我有异样感情以来,我面对他最为平静的一晚,后来回到宿舍,陌非居然很自觉的在我对面的床上躺下来,背对着我,并没对我多说什么,只是低低的说了声:“小陌,睡吧,晚安~”

我对着他背转过身的背影,心中明显的呼出一口气,可是同时也有一些淡淡的失落感在滋生着,而当我感到这淡淡的难以察觉的失落感虽微小,却真实的存在时,更巨大的罪恶感开始弥漫在我的心头,让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怎么,睡不着吗~”小非感到我的不安,低低的问着我,我赶紧道,“没,我就要睡着了……”我不安地说着,就怕他有什么不良举动。接着强迫自己不要翻身,不要动,可是越这样,我越紧张,越是睡不着,连呼吸也觉得有些困难,才发觉自己居然紧张的忘了呼吸了,然后我呵~了一声对自己自嘲的笑笑,又赶紧捂住嘴巴,就怕这声笑让小非有所行动。

安静了很久,我还是没睡着,突然听到洗洗簌簌的声音,我看向陌非,只见陌非从床上坐起,窗外的月光撒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他一直有裸睡的习惯),我的视线就没法从他赤裸的胸膛移开,不觉吞了口口水,心想他的身材真好啊。

接着陌非向我走来,我赶紧开口,“你要干嘛,你不能……我们不能……”

“不能什么啊,我的小陌,你在想什么呢,我真是好奇不能什么啊~”陌非又换上了他一脸的戏谑,我已经从床上坐起,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全身僵硬极了,陌非坐到我的床边,“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我们,不如我们来做些什么消耗体力的事,好度过这个难得的夜晚,我也正睡不着呢……”说着他的手已经搭上我的肩,我只觉得被他触碰到的地方特别的热,身体更绷紧了许多。

陌非却没有做出更多的举动,不顾僵硬的我,在我身边躺下,“来躺下啊,坐着干什么,睡觉啊~”见我还不动,他一把抓住我往他胸前猛的一扯,我根本没心理准备,被他这么一扯,就直直的扑在陌非赤裸的胸膛上,我的脸正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刷的一下红了,忙要爬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了,才发现陌非正紧紧的用手臂箍着我,“放手!”我大叫,不断的挣扎,抬头看向陌非,却看到他一脸的哀伤,是那种我从不曾在他眼里看到的哀伤,我突然就失了所有的力气般,再也动弹不得。

“小陌,别动,就让我抱一伙儿,就一伙儿……”陌非柔柔的看着我,我便再也不动了。

就这样过来很长时间,见陌非再没有下一步动作,或许是他的胸膛太过于舒服,或者是我前面太过紧张,这一放松,就慢慢的睡过去了。

那一晚我睡的很安稳,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安稳的一晚,一夜无梦,只模糊记得期间陌非用他的脸在我头发上蹭了蹭,很温暖,很舒服……

二十

很奇妙地,自从那一晚后,我对陌非不再惧怕,但是对于他偶尔的亲热我能躲就躲,能推就推。我想,那时的我,在心理上还是不能那么快接受更深层次的接触。陌非也没有再像在火车上那样胁迫我,还跟我说那次他完全是吓我,就是喜欢看我吓得缩成一团拼命求他的样子,同时也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要说我唯一受不了的还是他阴晴不定的表情,我答应他让他留到长假过完后再回学校,他满意地摸我的头,下一秒却因为风一鸣发过来的一个短信马上变脸,比翻书还快。

长假过完,我的生活又回到原点。对于风一鸣,虽然陌非认为他不成气候,够不成威胁,叫我别那么快拒绝,留着他帮我做点事也好,但我不好意思无缘无故利用别人,最终拒绝了他的殷勤追求。让我烦恼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语气太委婉,风一鸣并没有放弃。

小郑对我的态度收敛了一些,可有时候还是有点小矛盾,我尽量忍住,听到些不好听的话也当耳边风,说服自己不要去吵,不要去吵。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人际是不是都是忍出来的,你忍我,我忍你,表面一团和气,内心冷漠无比。有一次看了日本剖析人性的电影《大逃杀》,舍友们都觉得太血腥,而我认为那是一部真正的恐怖片,它让你看见了什么是人性——当你和朋友或是陌生人困在一个岛上,必须将别人全部杀死才有可能自己一个人获救的时候,你会拿起屠刀还是坐以待毙?看完之后我觉得,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在那种情况下,或许只有你的亲生父母才不会将屠刀指向你,而你会将屠刀指向他们吗?和我一同出生的陌非,他又如何选择陌非一个月来看我一次,同学们都说我们兄弟感情太好了,几个朋友还半开玩笑半真心地问我能不能把弟弟介绍给他们(她们)认识认识,发展发展感情?我跟他们打太极,他们说我小气。

12月和1月,我们俩都要考试,暂不能见面,也很少联系。想到考完试回家过春节,又不知道要被爸妈如何分开,我心里是一阵无奈。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爸妈不要再为陌非对我的感情而痛苦,尤其是千万别被他们发现我和陌非的暧昧。尽量隐瞒,为的是他们不受伤害,我心里盘踞的罪恶感也没那么浓。

考完最后一科,明天就可以启程回家,我兴奋地打了个电话回去。爸妈都很高兴,我试探着问今年是不是一家人一起过年,他们说那是当然,我心想是不是爸妈太久没见我们了,所以破天荒地没有将我们分开。

“小非什么时候回家?”我明知故问着,如果我不问,反而显得不正常。

“比你晚两三天。”妈妈的语气很轻松,告诉我说:“听说他在学校有女朋友了,考完试多陪女朋友两天才能回来。我和你爸不反对你们在学校里谈恋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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