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离渡
离渡  发于:201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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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应该是没事了。”聂白扭过头向后面张望,发现没什么人跟上来。“啊,不好意思。”他发现还抓这夏初的手,连忙放开。

车子平稳的驶向夏初的家,夏初刚刚的激动也如同退潮般淡去,连同指尖一个男人的体温。剩下的时间里,聂白在不停的讲电话,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我不管,反正绍均在那儿。你没办法,找不着人?真出了事,等着绍荃跟你离婚吧!”

他没好气地挂断电话,察觉到一边的夏初正惊讶的盯着自己,苦笑了一下,“我就是这么个没用的男人。”

聂白说完转过头望向窗外,不知是不是因为车子在行进中的缘故,夏初发觉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在微微抖动。之后聂白一直将夏初送到了家门口,看到夏初的母亲来开门,才简单招呼了一下离开。夏初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随口应付着母亲关于聂白身份的询问。她看见聂白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小路,又很快的消失,夏初觉得自己很清楚他要去的方向。

“不是!”夏初迁怒的对母亲嚷,“他不是我男朋友!”

母亲毫不客气的叨念着,“一个女孩,每天大晚上都和男生出入,父母问一句还嫌烦了”。夏初逃也似地冲进浴室,开了冷水哗啦哗啦的洗脸。

这是在普通不过的母女间关于恋爱问题的交流。

聂白再联络到绍均的时候,他和King已经解决了街上的小混混,正在聂白和绍均的公寓里处理伤口。

“去医院吧。”聂白靠在门上,对房间里两个正互相消毒身上大大小小伤口的家伙说,“反正我跟我老爸说了,绍荃怎么都会知道。”

“你他妈的嘴欠抽了吧!”绍均瞪着聂白,把手上一个沾了血的棉球丢在地上。

“对,我是欠抽,不过不是嘴,是脑子,要不然也不会回来。”聂白依旧靠着门,冷冷地说。

King看到绍均缓缓的站了起来,也跟着起身,从后面按住绍均的肩。

“我去找朋友帮忙,看看能不能查出来那伙人的来历。”他说着从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拿了件衬衫套在身上,对绍均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经过聂白身边时,压低声音说了句,“平常你们怎么闹我管不着,可你记着,他现在身上可还带着伤呢。”

“你要说什么直接来,少给我绕来绕去的!”King的脚步声一消失,绍均就立刻开口发难。

“要不是King在,你当我愿意费那个劲。”聂白瞥了绍均一眼,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包揉皱了的Marlboro,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你别再和King搅一块了。”

“不可能,他是我哥们。”绍均答的又快又干脆。

“哥们可以继续做,成天在一起就犯不着。”聂白深深吸了口烟,“他人是不错,可那种背景,不是我咒他,早晚被人砍死。你跟他混要是挂了,我还真适应不了。”

“你怕我被砍死?”绍均嘴角一挑,“少犯傻了。别说我死不了,就算是King真要连累我,我也不可能和他断了来往。不止他,May,小Q,我的这几个朋友,要按你那么说都是麻烦,可我一个也不会放下。今天是你聂白说这话,我就算了。”

“你还真是给足我面子。”聂白冷笑着,把才抽了几口的烟扔到地板上,“装他妈的狗屁义气!我告诉你绍均,把你和King今天遇到的那档子事告诉家里,我可是半点没后悔,就是觉得晚了点,应该早说。我倒要看看你在绍荃那儿是不是也这么硬气。”

他说完踢开门离开,开学后也没再回这个公寓。不过,LustAir的工作,聂白还是照常做着,他从来都是守信用的人,不管是对工作,学习,家人,朋友,各各方面都是。其实,聂白如果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可能就不会如此的大动肝火。他认识绍均那么多年,应该知道绍均虽然有时候做事冷酷任性了点,可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的承诺从不落空。他也是个守信的人,尽管有点刻薄固执。对King的坚持,只是一种守信。但那时候的聂白是看不清楚的,因为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滋养出的嫉妒蒙蔽了他的眼睛。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绍荃的反应。

“他不是小孩子了,想要做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聂豫平严肃凝重的陈述半点没影响到绍荃。

“和黑社会扯上关系,当街斗殴,也是有道理?一个男孩子,在身上打那么多洞,穿着打扮也流里流气,我看就是受了坏影响。”聂豫平第一次向绍荃发脾气,“你再这么溺爱下去,只会害了他。”

“绍均那个朋友早就和黑帮没关系了,有正经工作。你别忘了,你儿子就在那人的店里工作。”绍荃的声音冷了起来,“还有,绍均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比谁都清楚。你看不惯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他也不劳你费心,有空还不如多抽点时间关心聂白。”

聂白从没听过绍荃说出如此尖刻的话,而且还是对聂豫平。他只能想,不论是谁,只要碰上绍均就都会有点不正常。

聂白和绍均在大学里一个是汽车,一个是中文,根本没半点交集。到了LustAir酒吧一个又埋头放歌擦盘,一个死赖在吧台里祸害King的好酒,也都不肯先开口。对聂白来说这次和绍均冷战,是最轻松的一次,因为不附带胃痛。绍均断了胃药货源,夏初却带来了零食小补。夏初在开学后不久,放了个篮球形状的饼干罐在LustAir休息室,定期的补充各种口味小包装的饼干,点心。虽然她说是为了大家,可真正为了谁,酒吧里每个人,甚至平日里最迟钝的齐潜都心知肚明。

“女生恋爱时身体发出的味道都是带橘子香味的”,绍均曾经这样和齐潜说。“不过得是心地单纯的女生。”他又补充。

梅尘笑着问,“我呢?有橘子香味吗?”

绍均从吧台里探出身,在梅尘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百分白纯天然果汁。”

周围的人大笑起来,当然除了那个还冷战中的某人。梅尘后来很肯定的对齐潜说,绍均一定是喜欢夏初的。换了别人,她可不敢想象绍均能容忍对聂白意图如此明显的人总在身边。齐潜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绍均对聂白的感情似乎并不是情人的感觉,应该说比情人更深。所以对聂白以前的女友们,只要她们不打扰他和聂白相处,都维持了冷淡的礼貌。比友情更深,比爱情更深,放在心里不去碰,不许别人碰,也不许自己碰。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吗?齐潜觉得头痛。他不喜欢思考太深奥的东西,如果心里有了做什么的冲动直接去做就好了。十四岁,背着书包,握着四十六块书费,离开学校,离开酗酒暴力的父亲和软弱神经质的母亲,齐潜就是这么活下来的。就是在两年前他差一点崩溃死掉的时候,也没后悔过少年时的冲动。只是有一点寂寞,幸好有绍均在旁边。

“你身上明明有那么多好的地方,你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

绍均那时的手臂很有力,齐潜感觉都要嵌到他身体里了,脑袋里的血突突的跳着流过,生命又回来了。齐潜知道绍均很喜欢自己,心情一好就开玩笑的对齐潜亲亲抱抱,“没有小Q我会活不下去哦!”他总是这样说,真真假假都在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漂浮。

齐潜其实很有回答的冲动,他想告诉绍均,“没有你,如果不是相信你,我恐怕也坚持不了。”不过他一次也没说过,他想如果可以做点什么,即便只是在绍均脆弱的时候抱抱他,也比说出那些肉麻的话强一百倍。只是绍均身边有King,有聂白,甚至有的时候连梅尘都比他管用,根本用不着他,这样的认知让齐潜一度很沮丧。安慰他的人是厉冰。

“齐潜光是存在就已经起到作用了。”

他宠爱的揉乱齐潜妖异的蓝色却意外柔软的头发,仿佛他是只摇着尾巴生怕主人忘记的小狗。齐潜拉下那个男人的手,狠狠咬了上去,血几乎立刻渗出来。厉冰却没有半点真正动怒的意思,虽然他为了还手挣脱还和齐潜在地板上扭打了很久。可齐潜知道厉冰没生气,除了乐队工作上的事厉冰从不对齐潜发火。强硬还是温柔,齐潜搞不清楚,他已经很累了,他是不喜欢思考太深奥东西的男孩。而厉冰,实在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逼他思考,却连回报一个亲吻都很僵硬。

绍均和聂白就和他们完全不同。一年里不吵不闹的天数少得可怜,而且每一次两个人都是真枪实弹,你来我往,毫不留情。LustAir的所有人见得太多,也没谁愿意找麻烦劝劝之类的。要不是那场篮球赛,大三开学之首回合冷战还会多持续些日子。

尉葳出现在二号篮球场时,比赛已经开始了,校内联赛第一轮初赛,机械学院vs.文学院。场边聚满了人,尉葳来回扫视了一会儿,才走到靠近文学院休息区的地方,努力的伸着手臂拍了下最前排一个男生的肩。那人一脸不爽的回过头,正碰上尉葳一贯人畜无伤的笑容。

“你怎么才露脸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那人将尉葳拽到身边说。

“我们系导员非缠着我表决心,说一定要拿下这次篮球赛冠军不可。还反复强调,电气工程学院在全工大男生人数最多,身体条件最好,可绝不能让大好资源白白浪费什么的。人数最多是不假,不过就比人家机械多了八个。身体条件?我是没看出有什么好的。”尉葳低声抱怨,“不说了,想起来就烦。对了,你怎么没上?看看你们学院场上那几个白面书生,你不去压着,聂白可是无法无天了。”

尉葳指着球场对面的计分板,“18:0”

“真够丢人的。绍均让聂白踩在头顶上,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尉葳贴在绍均耳边用只有绍均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整个工大全被你臭小子这张脸骗了。”绍均笑骂,“我又没上场,一分没得也轮不到我丢脸。”

“切,也不知道是不想上,还是不敢上?”尉葳还在一边保持着天使笑容嘟嘟囔囔。

“你还没完了……”

绍均刚把胳膊箍在尉葳脖子上,想给他点厉害,场边的人群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场上一个穿蓝色球服的文学院队员表情痛苦的抱着腿倒在地上。

“没人推他啊。”尉葳显然很不理解,“不会是……哈哈……”尉葳再忍不住,毫无形象的狂笑起来,一幅幸灾乐祸的小人嘴脸。

居然是腿抽筋。

绍均觉得自己脸上的五官也要跟着抽筋了。

开场八分钟,一分没得,对方连冲撞犯规都没有(就不提己方了,怎么可能有-_-||||),跟着对手后面小跑居然还给我抽筋。

“你,把衣服脱了。”绍均寒着脸上了球场,用下巴点着那个刚在队友帮助下站起来的队员。

“裁判,裁判,文学院换人!”

文学院的队长激动的连声叫着,当场就扒下了腿抽筋的倒霉蛋的队服背心,塞到绍均手里。绍均将背心直接套在T恤上,简单的活动了下手脚上了场。

因为刚刚机械学院进了球,由文学院从后场直接发球。绍均打的是小前锋,但他好像不大放心队员的控球能力,从中场处就将球要了过来,自己向前突破。

“这小子也拽的过分了吧!”聂白的一个队友不屑的嘀咕,“史东,你过来和我截住他。”他招呼另一个队友。

聂白有点不放心,虽然没也围过去帮忙,可眼睛还是紧跟着绍均的动作。绍均似乎很享受这种一对二的局面,他放缓了脚步,放低重心,注视着挡在身前的两人,改变了运球的速度。突然,他的眼神向左后方自己的队友处一瞟,那个叫史东的男生身体下意识的朝左后移动了一点。就在这一瞬,绍均突然在史东的腿间将球低低的拍了过去,同时迅速转身摆脱了另一个机械队员,冲到前面接住正从地面反弹的球,跑进三分线附近急停起跳,要传给篮架下无人盯防的队友。这时聂白追了过来,跟着跳起拦截。当他发现绍均嘴角得意地翘起时,已经有些晚了。绍均的手臂高高举起,变化成了投篮的姿势。篮球被高高的抛起,旋转着在残夏淡蓝的天空中划过一条优雅的弧线,撞击在篮筐内侧,晃动着自网间落下。

欢呼和掌声同时响起,重新开场后一分二十七秒,“0”被改写成了“3”。

“碰到了?”绍均扳着手肘,问聂白。

聂白也不多说,直接把右手中指伸了出来。甭管是不是要向绍均展示自己中指指甲劈裂流血,看起来就是低俗的挑衅。他本人倒是半点没察觉文学院队员被激怒的脸,还在气自己一不小心被骗过,“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可能传球!”。

“这么说绍均篮球打得也不错?”King边整理吧台里的酒,边和夏初聊天。

“岂止不错,是帅呆了。可就是一贯的没责任心,任性的大少爷!”夏初擦吧台的动作明显加大了力度,显然很不满。

“他又干嘛了?”King忍不住笑着问。

“打了不到三分钟,好不容易突破到机械,啊,就是聂白他们那队前场,对着两个防守他的人,突然把球给扔场外去了。然后自己举起手,‘没意思。裁判,换人。’King,你是没见他当时那张脸,能把人气个半死。后来两队人差点联合起来揍他了。”

“怎么可能?”King神态自若,“他们真出手动绍均早被聂白收拾了。”

“你怎么知道?”夏初差点把手里的抹布扔了,“不过,事实是聂白先过去揪住绍均,让他把球打完。绍均没理就是要走。然后一大群人就围了上去,有人骂了绍均几句,绍均没怎样,倒是聂白好像真生气了,让那些人闭嘴时样子特吓人。”

“这么说今天这两个人最少迟到两个小时,不对,来不了也有可能。”King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拿起吧台上的电话紧急找人替工。

夏初不解,“King,他们会打架?会严重到连过来工作都不行吗?”

“打架?”King挑了下眉毛,“这个月应该不会了吧,才刚和好,过几天又是绍均生日。嗯,最近不会……”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King无所不在的正确。聂白打电话到LustAir请假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隐隐的还能听到绍均在一边口齿不轻的笑着说,“聂白你个大白痴,十六还没成年,你居然把酒倒在它碗里……”

几个月后,夏初见到了十六的真面目——四岁半的中国传统黄毛狗。

醉酒矿工后,聂白自然的又住回了他和绍均的小公寓。当天晚上喝太多,第二天中午起来聂白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躺在床上,还没吐出什么。只是有一点很可笑,他的手臂里牢牢抱着个篮球,应该是一早就塞在他被子里的。橘黄色的球面上画了张奇怪的脸,杂草般支着的头发,圆圆的眼睛,下面有几颗大大的眼泪,嘴角撇着,仿佛在很委屈的求饶。额头上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大混蛋聂白”。

篮球从聂白手里掉落,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滚到绍均床边。聂白盯了床上那人一会儿,猛然跳了起来,冲进卫生间洗漱。他叼着牙刷,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亮的完全不像宿醉的人。满嘴泡沫的嘟囔了句“混蛋。”

Cloud 8:party

“绍均是九月十一号生日?”夏初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别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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