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离渡
离渡  发于:201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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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均心情好的时候,会写歌给storm,不过每当他们唱绍均写的歌,他总会躲出去。开始还只是齐潜表演的时候,后来他连梅尘的也不去听了。每逢那时,King那一幅凡事都了然于胸的表情让聂白非常不爽,其实是他多心了,King从来都是那副表情,虽然他也确实是什么都清楚。聂白有时会偷溜出来,和绍均并排靠在LustAir后巷的墙壁上,一起抽烟。绍均没有解释,聂白也不去问。

“你怎么样?要不要进去歇会儿?”King边调酒边在绍均耳边轻声问。

绍均摇了摇头,齐潜耳朵尖,立刻凑到绍均身边,“你病了?”抬手覆上绍均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还好还好。不过你今天确实有点怪。”他撑着下巴望着绍均,偏着头,眨着小鹿班比般大大的黑眼睛。要不是齐潜的左边眉骨上钉了两个紫色甲虫眉钉,头发参杂着染了蓝色,他的样子还真是纯真的像个高中生,怎么也和摇滚扯不上边。

“是啊,”他的同伴,弹贝斯的Jacky拿着酒瓶在一边点头,左耳上细长的黑色倒十字形耳环跟着来回晃动,“都没耍你玩儿,害得我一点乐趣都没有。”

绍均在调酒器里又加了猕猴桃汁,摇晃几下倒出,正想递给Jacky,不远处的散座那边突然有人吵嚷着砸破了酒瓶。

“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也不照照镜子,摸你,是我们大哥给你面子!”挑染了绿毛的小弟站在当地,指着一个促销啤酒的长头发姑娘骂,“还敢用酒泼我们大哥!”举起手作势就要打下去。

闯了祸的女孩抱着同伴不住的颤抖,连头也不敢抬,好像还在抽泣。倒是抱着她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很镇定,她拦在长发女孩和恶狠狠的小弟中间,仰起头,毫不畏避男人的视线。

“大不了我们道歉,这里是公众地方,刚才怎么回事,大家都看得清楚,你们也别太过分了。”

“臭丫头,管闲事,你找揍!”

小弟又抬起拳头,抡了下去。女孩下意识的转过身,护住长发同伴,闭起眼睛,心想是逃不过这个无妄之灾了。可就在这时,刚刚还嚣张的小弟,被踹到一边,伴随着几声惊呼扑倒在地。她则被人猛地拽到了一边。趔趄着被扶稳站好,抬眼才发现是个熟悉的面孔。

“又是你。”拉着她的男人苦笑,“你还真是喜欢往拳头中间闯。”

“夏初?”绍均在吧台里微微皱了下眉,“会有这么巧?”

“聂白越来越帅了啊。以前都没见他这么维护吧里秩序,英雄救美的。”Jacky在一边幸灾乐祸的吹了声口哨,“怎么?King,你给他加薪了?诶,要动手,那边人还挺多……绍均,聂白成不成啊,可别一拳就倒下,那就没劲了。”

Jacky回头想找绍均,这才发现他早出了吧台,不止他,还有原本坐在身边的齐潜,都正要向聂白那边儿去。

“我认识他们,用不着动手。”King拦下绍均,他转过身,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快步走了过去。

Cloud 6:king

“强哥,您来怎么不叫人告诉我一声。前些天进了上好的Gin,不如我调杯DryMartini给你?”King若无其事的分开剑拔弩张的两队人,向坐在一边的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魁梧男人说。

“我是来听小梅子唱歌的,这才没去找你。”叫强哥的男人眼角扫了一下旁边的小弟,小弟当时会意,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King。

King倒是不急着坐过去,他指着聂白对那个强哥说,“这暴脾气的小子是我弟弟,那两个女孩是仙姐介绍的,今天刚来帮忙,什么都不懂,强哥你还得多包涵。这里明着说是我的地方,可咱们自己人,都清楚实际是仙姐的场子。仙姐的场子,强哥一向都比别的地儿更照顾,我可是一直都心怀感激的。今天几个不懂事的家伙,惹您不痛快,我先替他们赔罪。”

他说着向里面招了下手,侍应生随即捧了两瓶ScotchWhisky出来。

“聂白。”

King示意聂白到自己身边,聂白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个酒吧里的侍应已经将两个女孩护在身后,也就跟着抽身。

“这瓶是你的。”King自己拿起一瓶酒,将余下的递给聂白,“强哥,虽然我也知道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可规矩还是要守的。我和这小子今天就全干了,给您还有刚才的兄弟消气。今天兄弟们的帐全算我的,咱们全当翻过这一页,明天大家还是一团和气,您看怎么样?”

叫强哥的男人,不紧不慢的吸了口雪茄,眯着眼睛从鼻子里喷出的白烟里打量着King,他脸上的肉有些松弛,一条条的细纹遍布在嘴角边,让人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地在笑。

“做事有分寸,有担当,又会说场面话,难怪仙姐看重你。今天的事,可以就这么算了,当我给仙姐面子,给你King面子。”

此言一出,强哥身边的小弟立刻哗然,强哥不耐烦地摆了下手,止住众人。

“那两个丫头是新货,以前没见过,不懂进退,也就算了。可这个叫聂白的,在你这儿时候不短了吧!他会不知道我是谁?明明知道还敢当我的面动我的人,一瓶酒就想脱身,是他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你King?总不会是仙姐吧?”

King轻笑着挑了下嘴角,放低了手上的酒瓶,上前半步,“牵扯这么多就没意思了!强哥您是前辈,我King可是一直这么说的。聂白他是少了些分寸,可也没踹到您强哥。不过算了,我今晚敬老,您说想怎样吧!”

“怎样?”强哥冷笑,“仙姐是我大嫂,你救过仙姐的命,是仙姐半个儿子,一家人也不用为了外人闹得太难看。他,”强哥抬脚朝聂白踢翻了把椅子,“干了那瓶酒,然后向我小弟赔罪,别让我再搁这儿再见着他,我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

绍均见King低下头,手里的酒瓶不知何时滑下了好多,握着的部分变成了瓶颈,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妙,刚要挤到前面,有人从身后轻轻拉住他。

“要我帮忙吗?”

声音婉转,呵气如兰。绍均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May,你别掺进来。聂白,King,都卷进去,已经够糟了。你一露面,那色老头还能放过?”

“没事,这点小场面我还能应付。”

梅尘把一个保温壶塞到绍均手里,嫣然一笑,走了过去。她从King的手里取下酒瓶,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

“聂白只干一瓶当然不够,可如果加上我这一杯,强哥你看够不够呢?”她笑着拿起酒杯,一饮而进,脸上立时现了红晕,更增娇媚,强哥一见,目光登时变了味道。

King当然没漏过这样的变化,“这也不够,”他依然笑着拉过梅尘往舞台的方向推,“快,上台多场几首强哥爱听的。”跟着又回过身找聂白,“你还磨磨蹭蹭的,赶紧干了酒,一会儿没人调音响,唱不起来,又惹强哥生气怎么办?”

聂白面无表情地对强哥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打开酒瓶灌了下去。一瓶酒喝完,他也支持不住呛咳着跌在地上。很快的,有人拉过他的胳膊,把他架了起来,扶他离开。

“那混球有麻烦了,我就没见King对谁这么笑个没完。”聂白故作虚弱的靠在来人身上,贴在他耳边说。

“他算自找的。”那人毫不温柔的把聂白甩到后台的走廊上,从口袋里取出烟点燃,吸了一口,递到聂白嘴边,“别忘了谢谢King还有May,你老爸那些个新兵这次又不用出动操练了。”

“绍均你酒里参什么了?”聂白狠狠地吸了一口,按了几下太阳穴,“怎么还真有点上头?”

“得了你,有点上头就不错了!要什么都不参,一整瓶ScotchWhisky,你又不是King,喝不死你的!”绍均拧开手里保温瓶的盖子,“玉竹鸡肉粥,May给的,吃不吃?”

“你还真是宝贝,招人疼。梅尘唱歌中间休息半个钟头,也上外面给你找食。”聂白有些不服气的把保温瓶抢了过去,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中间倒也没忘塞给旁边的人几口,“绍均,那个强哥不会被整死吧!”将近吃完,聂白才想起来问。

“谁知道?”绍均擦了擦嘴巴,“King本来就不待见他,他还上门闹事,扫King的面子。那家伙老糊涂了,看不清现在是谁的天下。不过King即使动怒,也有分寸,不用担心。”

我担心他?那就是个有三头六臂的怪物。聂白在心里说。我是担心成天和他混的你。黑社会内斗,想起来就发寒。

“对了,今天回家,邵荃说想你了,叫我趁放假带你回去住几天。”

“诶,让我回去,还让你带那么多菜也不怕放烂了?”绍均靠着墙,瞥了眼一边目光闪烁的聂白,“我连话都没和那混蛋说,担心我?你还是顾好……”

“我就说他们肯定在这儿呢!”齐潜欢快的出现在通向酒吧那边的入口,对身后两个女生说。

绍均站直了身子,嘴角带着笑,和其中一个打招呼,“夏初。还真是不久就又见了。”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径自离开回酒吧。齐潜立刻跟了上去,缠着绍均要他调Paradise给自己喝。

夏初会在LustAir促销啤酒,其实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思,而是岑灵儿,也就是刚刚被欺负的长发女孩。在夏初心里始终认为酒吧是个供成年人放纵的地方,而在那里卖啤酒,就等于对那些寻找刺激的人说,付点小钱就可以猥亵的看我,摸我一样。夏初的父母都在政府机关工作,从小受的教育非常正统,不过,并不严格。夏初开始还觉得自己是在自由的空气下长大的,是绝对有别于父母的,有自己的想法的人,直到和绍均认识差不多半年后,她才慢慢发觉那是个天大的错误。

可当时,即使是对酒吧促销强烈鄙视的夏初,还是陪着岑灵儿去做了,因为岑灵儿,更因为LustAir。B工大几乎所有女生都知道,绍均和聂白在那里打工。她想再一次见到聂白。

“你们不用担心,”聂白让夏初和岑灵儿留在吧台里,和绍均,King待在一起,“等这里结束了,我们会送你们两个回家,绝对不会有事的。”

“关店时间就太晚了。”King在一边说,“聂白,正好绍均今天也不舒服,你们两个现在就送她们回去,然后也不用过来了,早点休息。对了,”他抬起眼睛,对聂白笑了笑,“不如先带她们去你家坐会儿,军区后勤司令们的大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见识过的。”

“没错,不过聂白这种小事儿你一个人足够了。”绍均说话间已经带着夏初和岑灵儿向外走,推给外面坐着的聂白,“要是你老爸问是什么关系,就说是你未来媳妇的候选代表。我今天要送May,”他揽过身旁梅尘的腰,“你们谁也不许和我抢。”

King好像没听见没看到,不明所以的递了个袋子给聂白就又回吧台里忙;梅尘靠在绍均身上,笑得舒服自然;夏初和岑灵儿整晚都过的心惊胆战,不知所措之下,只有顺从的配合事态发展。聂白的一张臭脸,就齐潜给面子,问了绍均句,“King不是说May今天不回宿舍,要住这儿才安全吗?又改主意了?”还立刻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厉冰带到一边去讨论新歌的编曲问题。

最后,Jacky耸了耸肩,说了句,“靠,大家该干嘛干嘛。”经典的为众人作了任务分流。

那天晚上,夏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岑灵儿今天被欺负了,然后她刚刚打来电话哭着说不干了。自己差点被揍了,然后被聂白救了,刚刚又被他一直送到了家门口。聂白管了自己闲事,然后不得以喝了一整瓶酒向黑社会的坏蛋赔罪。绍均搀下了喝酒赔罪,跌倒在地的聂白,然后却没有和聂白一起护送岑灵儿和自己,他好像有更想护送的对象,让所有女生又羡又妒的梅尘。还有酒吧的老板King,怎么连黑社会的人都让他三分?绍均和梅尘好像挺亲近,他们是男女朋友?聂白为什么不高兴,他也喜欢梅尘?

不想了!不想了!

已经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夏初,最后用埋在被子里的脑袋下了决心——说什么也要在LustAir当侍应生。

就这样。她握起拳头,对自己说了声加油,终于安然入睡。

那天晚上,有个男人没夏初这么想得开,亢奋的失眠了。他丢到角落,又捡回来塞到床底下的袋子里,有起码一打的避孕套和水性,油性润滑油各一瓶。

夏初成为LustAir一员后的第二周,强哥手底下的丽珠夜总会,被警方查获贩卖毒品和提供色情服务。就在警察搜检夜总会的同时,一场黑帮械斗在一条夜市展开。奇怪的是,哄乱结束后,倒在地上的只有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适时出现的警察,理所当然的将这个浑身上下二十几处骨折,却没有致命伤的可怜虫带走。讯问后意外发现,竟是局里另一队人马正要通缉的犯人——人称强哥的黑社会头目。当晚,警察局内群情激动,又一黑帮犯罪集团被火速捣毁,真是大快人心,奖金少不了,还兵不血刃。

LustAir一切如常。只除了强哥出事那天,夏初将垃圾拿到后巷丢掉时,她看到在营业期间从不离开酒吧的King,在阴影处和几个面目模糊的人低声交谈。

当然,这根本称不上什么古怪。

Cloud 7:basket or biscuit ball

开学前那天,King特意在十点钟就关了LustAir,带着绍均,聂白还有夏初他们去吃饭唱K,就当感激他们一整个暑假的帮忙。四个人走出后门,King锁门的时候,聂白皱着眉按了下胃。几乎是同时,两只手向他伸了过去。一只上是两粒药片,一只上是两颗糖。

聂白从绍均手里接过药,塞进嘴里,又对夏初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我不太喜欢甜的。”他说。

夏初有点小小的难过。这两个月下来,她知道了聂白很多事,包括时常发作,可并不严重的胃病。据说是当年他父亲在西北当兵时,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家里总是没人煮饭,随便乱吃造成的。聂白觉得是小病,挺一挺就过去了,所以别说治,他连胃药都没有。倒是绍均,好像手边总是带着。夏初为这件事问了家里的大人,都说胃病吃药不是长久之计,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养。这才特意买了糖,放在口袋里。

“那些人不太对劲。”King在他们身后低声说。

那时他们刚刚出了巷子,正要沿着摆满滩子的小街到不远处的一家烤肉店。夏初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五六个面色阴沉的年轻人堵住了他们回lustair的后路,至于街上,人实在太多,也分不清楚是不是也有埋伏。夏初还在惊慌的张望,突然被绍均抓住手腕,推到聂白身边。

绍均和聂白只交换了个眼神,紧跟着,夏初看见聂白仿佛有些不甘心的撇了下嘴,就猛地拉起她,拼命冲了出去。跑的速度太快,有几次夏初都差一点跌倒。身后响起打斗的闷响和粗鄙的叫骂声,还有人在追赶,夏初的眼角有几次甚至瞄到了他们手里挥动的东西闪过的白光。可在这样的奔跑中,她竟然渐渐不再害怕,只顾着跟着聂白拼命的跑,每一步都很有力,似乎调动了周身全部的力量。风将她的头发吹乱,有几根还粘在了嘴唇上,样子应该狼狈的不得了。可在如此的狼狈之下,是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兴奋灌得满满的胸腔,或者不止是那里,整个人几乎可以飞起来。当他们终于甩掉后面的追踪者,上了出租车,夏初和聂白靠着椅背喘个不停,可夏初知道自己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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