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离渡
离渡  发于:201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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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停在原处,微蹙起眉。自他和绍均认识,绍均就从未拒绝过他的一切亲密举动。事实上,三年前,他们第一次上床,还是绍均主动。并不是说King那时没对绍均动心,和绍均一样,King也是双性恋者,性别不是问题。只是以King丰富的阅历,他第一眼看见绍均就清楚这个人绝对很麻烦。后来接触的多了,King更确信自己的判断。

绍均家世良好,被众人从小宠爱到大,以至于形成了任性妄为,自我中心的性格。他对事物的看法怪异,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又好像从始至终都在压抑自己,小心翼翼的隐藏秘密。King这些年里,也算阅人无数,但是这么矛盾,又矛盾的如此嚣张的人,却也是头回遇到。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King在绍均身上投注的视线越来越多。一次,他竟然在办事的时候,将身下的男孩想象成了绍均,还因此勇猛无比,成了顶级的体验之一。这时King才发觉事情不对了。绍均是个会让人陷进去的毒品,太容易引诱别人对他认真,这是King无法容忍的。他受不了那种严肃,规矩的恋爱,也没兴致去相信身心合一的爱情。爱很复杂,因为人的感情很复杂,他讨厌,也不想在上面浪费时间。而性,则要简单的多,因为人的身体很诚实,他喜欢,沉迷,用各种方法去获得体验其中的乐趣。他常说这是一个男人生存的根本需求。他有大把的男男女女可以挑选,犯不着为了一时的生理需要,去招惹绍均。

可他低估了绍均,他没想到,当年这个二十不到的小男生,和离家出走后的自己一样,想要的东西,决不会扭捏的犹豫,或是像个公主一样在原地干等着所谓的王子搭讪。King,这个一向的狩猎者,这一次成了猎物。

绍均没有King想象的麻烦,却比他想象的更有魅力。他们接吻,上床,甚至偶尔心情好了,会玩儿些轻微的SM。不谈责任的相处是快乐的,只是有一点让King有些介意。绍均即使在高潮的时候也始终保持着清醒,从未见他激动,或是口不择言的说些爱啊喜欢啊之类的话。King暗地里稍稍质疑了一下自己的技术,当然,这种质疑绝不会超过三秒。据King所了解的,绍均和自己一样,对性开放,男女不拘,也和自己一样很薄情。他亲眼见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拿着刀子,威胁绍均,说如果分手就自杀。King也曾遇到类似情况,虽然最后一定会甩掉,可至少在当下,还是会先说些甜言蜜语安抚。绍均没有。King清楚地记得,绍均当时冷峻的脸。

“好啊,”他说,“记得用点力,手别抖,不然割不破动脉。”

女孩发疯的尖叫着,举起刀子向绍均刺过去。King冲过去想要拉开绍均时,已经有人挡到绍均前面了。

“聂白!”

绍均挣开King的手臂,扶住身前的男孩,男孩的胸前被划破了,伤口不太深,可血流了不少,染红了绍均的手。那一刻,绍均的脸扭曲了,眼睛里充满了恶毒的光,他上前一步,狠狠地给了傻在当地的女孩一记耳光,力度大到让女孩当场嘴角带血的跌在地上。

“你他妈的不想活,就自己去死,少拉扯别人!觉着我对不起你了?你可别忘了,当初是怎么缠着我,求着我,让我和你在一起的。你自己说过什么,我又跟你说了什么。就算你受了伤也是自找的。自己受伤就有权利伤害别人,这是他妈的什么道理!拿死来威胁我,少让我恶心了,以为这就叫痴情,就值得同情了?!连命都不珍惜的人,会珍惜感情?少爷我就是死也不吃这套!”

就是这番话,触动了King封印已久的往事,让他早就麻木的心有了点波动。也让他发现,这个绍均,有一个最不冷静的弱点——聂白。

King发觉绍均的嘴角撇了一下,随后他伸手拉下自己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来做吧。”

绍均微笑着说,刚刚的缠绵让他嘴唇湿润,眼睛也蒙了层水气,原本锐利的脸柔和了不少。

King抚上他的脸,“这里要是再透出点红晕,就更美了。”

“美?切,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绍均不屑的笑了下,手缠上了King的性器,“真想看,就用这里做点能让我脸红的事啊。”

King是性爱的专家,绍均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他修长的手指,柔软的嘴唇还有精灵一般的舌尖。绍均喜欢成熟坚强的男人和女人,有经验有分寸,清楚自己做什么,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生存,因此不会过分纠缠。King的头埋在他的小腹,轻啜着他的大腿内侧的细嫩皮肤。他的腿被分开抬起,King身体的温度却从绍均身上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见King用难得认真的口气问道。

“没怎么。”他睁开眼睛,轻轻开口,“我还是和他做了。”

“他?聂白?”King皱了下眉,绍均脸上在笑,虽然眼睛是木然的。King叹了口气,捧起绍均的脸,“他就这么让你放不下?”

绍均别开视线,盯着一边的衣架,上面密密挂满的衣服挡住了光线,让他的目光都有了阴影。他没有回答,也没再微笑。

King沉默了片刻,接着俯下身深深吻上他的嘴唇,“喜欢吗?”King含糊的问,感觉到绍均微微的点头,他的舌头变得更灵活了,湿润的勾画着耳廓,吮吸着柔软的耳垂,身体滑进了绍均腿间,来回磨蹭,“我会慢慢来,放心。”

“不用。”绍均喘息着夹紧King,“用不着温柔。快一点,越用力越好!”

可是,King不是聂白,他有丰富的经验,懂得如何减少绍均的痛苦。还有关键的一点,他不会什么都听绍均的。

又是一场舒服美好的性事,又是一个保持着理智做爱的绍均。

“还好吗?想不想喝点水,然后吃点什么。”King问躺在一边刚冲过澡的绍均。

“我想晕过去,”他拿起枕头蒙住自己的头,“你少来烦我。”

我想晕过去。绍均在心里对自己一遍遍的重复。直到King在他身上盖了条毯子,轻手轻脚的离开。后巷的门开了又关,脚步声渐行渐远。绍均抓起枕头,大力丢了出去,地板上扬起一阵轻烟,又很快沉淀,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般的死寂。他的手死死的揪着床单,肩头抽搐般的抖动起来。

Cloud 5:my loveless friends

“他睡着了,要不要叫醒他?”

是King。聂白听得出来,也想象得到。他回到公寓,绍均不在,“lustair”是他出现的唯一合理地点。

“不用了。”

聂白挂断电话,在屋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装饭盒的塑料袋。转身将饭盒放在小冰箱里放好,关冰箱门的时候又改了主意,统统取了出来,依旧装进袋子,出了公寓。

尽管是夏日,绍均身上还是盖了条毯子,头几乎完全埋在柔软的白色枕头里。聂白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拨开绍均额头上的头发,打量着他露出的侧脸。眉毛有点淡,可并不纤细。睫毛很密很长,在一向苍白的脸上投出一道阴影。鼻子秀气挺直,嘴唇颜色是淡淡的红,虽有些薄,上面的皮肤却是细致的近乎透明,聂白每次看的时间稍长一点,就得控制自己不要凑过去舔噬一下。如果他一直这么安静,没有那些锐利的目光,看起来真像个小孩子,天真又可爱。聂白不由得微笑着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聂白……”

绍均忽然在此时出声嘟囔着,聂白一惊。

“你醒了?”他有些尴尬的低声问。可等了一会儿,却没什么回应,绍均呼吸平稳,显然还在安睡。

是呓语?聂白觉得心里痒痒的,他撇了撇嘴,可还是没控制住脸上漾出的笑。他从不知道,听到自己的名字原来也可以是这么快乐的事。他又一次的俯下身,就在这时,绍均仿佛是感应到了般的,翻了下身,整张脸露了出来,正对着聂白。聂白却停住了,露出来的不仅仅是绍均的脸,还有刚刚被毯子遮挡的脖颈,胸口。

还有锁骨上几个浅红的印记。

快乐消失了,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从昨晚就一直折磨着他的愧疚也消失了,几乎完全被愤恨代替。聂白一直清楚绍均复杂的交往关系,开放的性态度。他也不情愿的承认King在绍均心里,有不同寻常的位置。可他始终认为,那是因为绍均和自己的关系不够清楚的缘故。他始终坚信着,对绍均而言,自己才是最重要,最特别的人。他们只要可以向对方迈出一步,就没什么人能成为阻碍。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痴人说梦。他将自己的想法放在绍均身上,还天真的以为同样适用。

“我真是受够你了。”

聂白隔着毯子,凶狠的按住绍均的手臂,低声咒骂。

大概是力量有些大,绍均皱了皱眉,迷糊的睁开了眼睛,灰蒙蒙的像黎明的天空。

“聂白?”他含糊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把车还了。”聂白一甩头,放开绍均站了起来。“还有,邵荃让我从家里给你带了点菜过来,我看你不在家,就送这儿来了。”他拉了拉领口,还是觉得有点喘不过气,“这鬼地方还真他妈的闷,我出去透口气,你接着睡吧。”

“你怎么不谢谢我?”绍均显然没打算放他走,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小臂,对着他笑。

“谢?”聂白挑了下眉,努力回忆,“哦,你说我老爸没揍我是你的功劳?”

“那当然。”绍均满脸得意,又把聂白拉着坐回了床上,“要不是我先给荃姐打了电话,叫她帮你求情。以你爸的火爆脾气,你最起码一个礼拜不能动弹。”

“偷车的主意还不是你出的。这么蛮不讲理不知道是谁惯的!”聂白抓着绍均的手往下拉,还想离了那张床,可无奈绍均缠人的功力更惊人。

“我想想,有我老爸,荃姐,King,阿May,”他边说边边把手往上移,后来干脆搂着聂白的脖子,“还有个勉勉强强算得上的,你——聂白。”

绍均在聂白眼里笑的温柔,甚至可以说带了些媚气,聂白看不惯,他知道那根本不是绍均。他使劲拉开绍均,猛地站起身。绍均也跟着从床上跳了起来,强硬的扳过聂白的脸,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绍均,”聂白又轻啄了几下绍均的嘴唇,明明开始是被动的自己,可后来舍不得的也是自己,“你是讨厌我,耍我,是不是?”

绍均垂下眼睛,低声问,“我为什么讨厌你?又怎么耍你了?”

“我,我昨天,”聂白干咳了下,觉得脸都发烫,“你明明说不要的。你根本没那个意思吧!只是我一直缠着,你想来个了结。我高中时候也总跟你对着干,你是不是一直就烦我?”说着说着,聂白一股莫名的火用了上来,他按着绍均的肩膀,“昨天跟我做,今天又跑来和King做。明天呢?明天你又去找谁?我,King,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对你来说没半点不一样,是吧!别人我管不着,你少把我也放到那堆里面。你要是就想找个人干,别找我。趁今天,绍均,咱们俩就把话说清楚,我聂白就没想过跟你做什么炮友。你要不然因为喜欢我和我做,要不然就干干净净的和我当兄弟。这才叫不耍我,把我当回事儿!”

绍均沉默了一会儿,才推开聂白,从床边捡起衣服套上。

“我没讨厌你。”他低声说,“昨晚上你要是那会儿还能停也不叫男人了。聂白,你和King他们最大的不同在于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可能讨厌你。”绍均说到这儿,抬起湿润的眼睛,有些别扭对聂白笑了笑,“这话说出来还真他妈的恶心。聂白,”他胡乱地抓了抓头发,站在聂白面前,目光是直接清澈的灰蓝,“我这个人,怎么说好呢?这辈子没什么希望喜欢上别人,你要是觉着和我上床,是被我耍了,我们就只当兄弟好了。”

“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聂白拉住绍均,他再不想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了。

“什么意思都一样,”绍均甩开聂白,“我不可能喜欢谁,这点改变不了。你放心,我不是娘们,不会想你那意思是污辱我,也不在乎和你上床。聂白,我话都说到这步了,你还不明白?你除了和我分开,想怎样,对我做什么都行。”他叹了口气,“两个男人,接吻,打手枪,做爱,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也就到头了。大家都看开点,这全是一时新鲜,早晚你还不是得结婚生孩子。我要是真喜欢你,以我的性子,到时候你才麻烦。什么恋人,老婆,说得好听,没一个保得住长久。现在说爱上谁,简单的就跟吃白菜似的,离婚也就是这家馆子吃腻了,换家新的。当兄弟,反而更好。”

结果,还是没弄清。聂白站在DJ台子里,带着耳机换曲子,偶尔瞄一眼吧台那边的绍均和King,他们正和刚表演完的storm乐队几个成员说笑。Storm乐队每周在LustAir表演两天,周一主唱是梅尘,曲风也偏古典摇滚。周五主唱就变成齐潜,风格则是标准的重金属。

Storm成立已经五年,虽然一年前才和唱片公司签约出道,第一张CD因为风格太浓重,买得很不好,现在基本上被公司闲置。不过因为有好几年地下演出的经历,有了为数不多却很固定fans,靠着在一些酒吧表演,收入谈不上很好,但也足够他们添置乐器,安心创作了。lustair的老板King是乐团最初的四个成员之一,负责吉他和部分作曲。三年前,King突然退出开了这家酒吧,其间原因没人知道,可聂白总觉得和storm的团长,做鼓手的厉冰有关。不过,这种团队上的决裂,并没有影响他们现实生活中的关系,King和storm乐队的成员依然维持了原有的亲密。乐队每周都在lustair有演出,自然的,绍均和聂白也和他们混得很熟。绍均在鼓手兼键盘厉冰,贝斯Jacky,还有吉他兼主音齐潜,还有后加入的吉他Cherry,vocal梅尘这些人里,最喜欢齐潜,最保护梅尘。

绍均叫齐潜小Q,因为齐潜的名字缩写是两个q。作为storm的创始者之一,齐潜是最小的,storm成立那年,他只有十四岁。据说当时离家出走的他,在一家包子铺遇到厉冰,蹭了一顿包子,又蹭回了厉冰家。那之后,他才开始接触摇滚乐,并奇迹般的成长了起来。聂白曾听King说过,齐潜是他见过的音乐天赋最高的家伙。没受过任何训练,连乐谱都不识,却可以在一个月内学会弹奏吉他,钢琴,甚至开始作曲。齐潜音域很广,虽然年纪还小,可声音却丝毫没有少年的稚嫩尖细,是那种厚实,偶尔会透出一点点颤抖的沙哑的嗓音。绍均说他就是为摇滚乐而生的天使。让绍均说出天使两个字,实在不易。可聂白觉得对齐潜,这两个字算得上贴切。对音乐是纯粹的爱,对周围的人是全然的信任,受多少的挫折,也学不会圆滑。这样的人,就是天使。

至于梅尘,绍均叫她——May,因为她生日在五月又碰巧姓梅。梅尘也是B工大的学生,英文系,比绍均,聂白大一届,有一双总像是含着水般的杏眼,腰更是细到好象掐一把就要折断,这样出挑的外表让她成了B工大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由于长得太好,以至于再刻薄的女孩也不会笨到去挑剔她的不是,那样只会暴露自己的审美有缺陷。梅尘并不算storm的正式队员,她之所以可以登台表演,靠的还是绍均的介绍。她在云南老家的父亲有严重的肾病,无法工作,母亲早在四年前就下岗在家,每天靠卖些早点维持生活。她算上这份工作,一共有三份兼职,全都是为了赚药钱还有自己的学费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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