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离渡
离渡  发于:201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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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样。”聂白也弄低了座椅,抬起手臂遮在眼睛上,“你说过给我的。既然你先反悔,那我情愿把之前送你的也扔了。”

那两个项链坠是聂白和绍均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坠子的造型很简单,是个金属半球,表面上镶着几颗碎宝石,只是断面呈不太规则的锯齿状。聂白买的是银色上镶绿松石那款,因为他出生在十二月五号,据那个卖东西的小姑娘说,那是十二月的生日石。同理的,九月十一日出生的绍均选了金色镶蓝宝石。拿到的时候也没觉得怎样,可很快的,他们发现,手中这两个质地都不同的坠子,竟然可以拼接起来,组成一个形状完美的球形。这就有了些意思。不久前,他们半开玩笑的说要交换着戴,其实就是将自己的一个送给对方。

聂白不知道绍均怎么看这件事,他只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有如恋爱中的女人一样犯了傻,把这样的举动和宿命什么的连了线。他当然不能忍受绍均突然改变心意,要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转送他人。而且那个人还是邵荃——绍均曾坦白说过最爱的女人。这也是今天中午他和绍均大打出手的原因。聂白冲动之下把之前自己给了绍均的绿松石坠子扯了下来,随手甩到一边。他还以为依绍均那么高的自尊,被这样对待,一定会一走了之,至少一个月不和自己讲话。没想到绍均居然趴在地上焦急的寻找,连暴雨也没退缩。

“我得谢谢你。”绍均轻声说。

“你被淋糊涂了,还是故意说反话气我?”

“这个答案我一辈子也不告诉你。”绍均不顾旁边的人发出的轻蔑声音,只微笑着看前方在风雨下汹涌的海。

到死都不会告诉你。因为你不会理解可以有机会让身体浸在肆虐的雨水里感觉是多么的畅快,你不会。而我,也决不允许你会。

“聂白,”绍均坐起,抬手拉下聂白挡在眼睛上的手臂,让他看着自己,“我说过今天让你做到底。”

聂白呆住了,耳边只有被过滤的雨声,他干笑了一下,“你他妈的也不怕我想歪。”

一丝笑意在绍均的唇边晕染开来,车外的水汽好像侵入了他灰蓝色的眼瞳,迷蒙着成了江南细雨中的小湖,从未有过的温润宜人。只一瞬,车外喧闹的雨声和海的咆哮全都消失无踪。聂白傻傻的盯着他的脸,明明移不开视线,却又觉得什么也没看到。一绺柔软的头发扫到他的脸上,就如同初春刚抽了细芽的柳条轻轻带过,青绿稚嫩的气息让聂白想粗暴的搅入怀里,心不由得狂跳起来。

自己没想错,那是绍均基因突变转了性?

嘴唇凉了一下,触感有些单薄,但很柔软。喷在脸上的气息却灼热的可以让海水燃烧。聂白和绍均对视,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然是点着的海。那就彻底烧起来好了,不要留下一滴海水,不要留下一寸可供后退的土地。聂白的手指突然有了力量,插进绍均的发中,坚决的压下他的头。

是你疯了还是你真的心意,我不在乎了!此刻,外面的世界风雨横行,我们只有彼此。理智,是拖我们沉到海底的废物;爱情,是几万里外飘摇着的木船;身体的温度,才是活下去唯一的需要。人一辈子,有谁能说自己坚持了理智,又有谁能说自己弄明白了爱情,可还不是都好好的活着。只要身体还是热的,只要还有人拥抱,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让我热起来吧,用你的身体。

第一次深入又坚决地吻,进行的意外的急躁生涩,与两人丰富的经验完全不符。鼻子毫无技巧的压在对方脸上,牙齿不时地撞在一起,还咬破了嘴唇,与其说是在接吻,更像在吸吮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样的反常让他们有一下子被彼此看穿的感觉,更加的厌烦难耐。他们骂着脏话,粗鲁的扯掉对方的衣裤,就好像是小心隐藏了很久的东西一旦被人发现了踪迹,就干脆自暴自弃地亮出来,砸在发现者脸上一样的恼怒。

舌尖贪婪的舔噬着光滑紧实的肌肤,力度可以感觉到下面血液的流动,那是只属于青春生命的搏动,火热强烈。聂白手臂用力一挺身猛地将绍均压在身下,座椅经不起这样大幅的动作,震动的呻吟了一声。

“你他妈的快点,少弄那些没用的,当我女的啊!”绍均手指插进聂白的头发里毫不留情的向后扯,想把埋在自己胸前,卖力吮吸乳头的聂白拉开。

“这就欲火焚身,等不及了?”聂白抬起头,调侃着笑着的嘴边还残留着一丝银线。

“你滚!”绍均眼角眉梢早染上了红晕,声音又哑又低,让他这句粗话反而成了挑逗。

“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聂白抬起绍均两条不安分折腾的腿,“男人我以前可没做过,疼你是免不了了,就算你疼到哭,今天也别想我放开你。”

聂白的确没有经验,他不知道如何让绍均适应,又太急着进入。死命的挤进去时,连他自己都痛的流了冷汗。他眼睛里好像充了血,以至于所有的景象全都蒙上了一层微红的雾,包括绍均那张已然忍耐到扭曲的脸。耳朵开始嗡嗡鸣叫,可并没错过绍均在进入的一刻从咬破的嘴唇里发出的低吼。他没有停,也停不下来。结合进出的部分,流出了温热的液体,粘着在聂白的性器上,一下子就变得滚烫,永无止境的烧着,火辣辣的痛着。好像是可以登上天堂的兴奋,又好像是将要堕入地狱的煎熬。这就是那一天聂白得到的所有快感。

可他毕竟是喜欢绍均的。虽然他不懂如何让他的痛更少一点,他还懂怎样可以让绍均也从性爱中得到快乐。激烈冲撞的同时,手没忘了来回套弄绍均半硬的阴茎。他在迷糊的意识里努力回忆着自己的兴奋点,然后忠实地在绍均身上实施出来。绍均身体抖动的渐渐激烈起来,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开始时还在勉强压抑,声音很小,可后来变得越来越大,到最后简直成了尖叫。

“放开我!”他喊着,用尽了剩下的唯一一点力量,要把聂白推开,“停下聂白,你给我停下!”

聂白当然没有停下,他听见了绍均的反抗。可那些声音是睡梦中的外面隆隆的雷声,对安稳躺在床上的自己,完全构不成威胁,没有任何意义。

“聂白,”绍均呼吸慢慢变得微弱,窗外的雨和海浪声清晰起来,身体麻木了,他成了灵魂游离在外的布偶,站在风雨中看着自己任人摆布,“住手,停下。”

世界静了下来,绍均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融入了怒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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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均身体随着尖锐的刹车声猛向前倾,尽管牢牢的系着安全带,还是险些撞到前面的玻璃。

“聂白,你他妈的想谋杀啊!”

绍均随口骂了一句,他大概是因为刚刚醒转,声音又哑又低,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凌厉。他自己也觉得有点怪,晃了晃头,努力回想这之前的记忆。

“绍均!”旁边的人也怪,才挨了句骂脸上那副样子就像马上要哭出来,手死死抓着绍均的胳膊,“你……你还好吧?”

绍均对上聂白的眼睛,暴雨下海的咆哮,还有面前这个男人身体的重量和触感一股脑涌了上来。记忆恢复的同时,也让身体的感觉苏醒。后面的穴口粘腻到恶心,嘶剌剌的抽痛。骨骼好像都被压碎了,支撑不起身体,连抬起手臂的能力都没有。

这就是任性的报应吗?明知道不可能,却始终没能忍住还是做了下去。绍均苦笑,有些事,有些人,果然是没有任性的权利。

“能走吗?”聂白在一边,有些看不懂绍均,但他还记得自己最初的目的地,“要不要我背你进去?”

“去哪儿?”绍均疑惑的望向窗外,滨海市红十字医院的白色大楼灯火通明。他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座位旁边的扶手,“我不去。”他垂着头说。

“绍均,”聂白强扳过绍均的肩膀,压下心中急躁,好声好气的低下头望着绍均的眼睛,“不去看看不行的。我也知道你觉得丢脸,要不这么着,你让医生检查让医生治,我下个月任打任骂,让你出气,好不好?”

“不好。”绍均定定的盯着聂白。

虽然时间还早,可因为暴风雨的关系天色很暗,聂白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觉着他的嘴唇犹如沾了雨水般流动着亮红的微光。

“聂白,我们认识六年,我现在是不是在耍脾气,开玩笑,你应该看得出来。今天你要是非逼我进医院,我们就立刻绝交,从此各不相干。”

那天晚上,聂白和绍均两人在海边的一家宾馆住下。聂白见绍均一进房门,就有些蹒跚的走进浴室,锁上门开了花洒冲身。聂白不放心的站在门口,不时和绍均说上几句,直到水声停了,才跟绍均说有点事要出去,叫他先睡。

聂白提着个塑料袋回来的时候,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嘈杂的响着,绍均俯趴在床上没动也没出声,好像已经睡着了。聂白在绍均床边坐下,推了推绍均,听他迷糊的应了一声,便开口说,“这么别动,我给你上点药。”

绍均没有答话,聂白知道他这算是默许了。尽量轻手轻脚的退下绍均的裤子,从袋子里取出药膏,弄在手指上,一点点地推进后面。聂白的手一碰到绍均,他的整个身子都绷紧了,手指稍微动动,就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可即便这样,绍均还是连吭也没吭一声。倒是聂白显得更紧张,涂好了药,他的嘴唇也被自己咬烂了。聂白望着指尖上从绍均体内带出的猩红,只希望嘴上那点痛更利些。拿起药棉,擦干净穴口边又渗出的血水,重新帮绍均穿好衣物,拉上被子。在绍均身边傻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向房里的另一张床走去。

“你过来。”绍均的声音闷闷的从枕头里传出来。

“怎么?”聂白赶忙走到床头,“口渴?还是不舒服?”

绍均侧过脸,伸出手臂将聂白拉到自己身边,“给我当枕头。”

绍均刻意瞪着的灰蓝色眼睛里,还有隐约的水光,额头上残留着些沁出的汗珠,聂白心头不由得一紧,再不多说,在绍均身边躺了下来。

那晚,绍均俯趴着枕在聂白胸前,睡得很沉。在聂白的印象里,这是绍均第一次完全没有防备,让自己靠近。

回程的路上,聂白将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尽量减少震荡。绍均靠在他那边的车窗上,不说话,甚至不看聂白。就是后来迷糊地睡着,头不小心搭在聂白肩上,也是立即警觉醒来,将头移开。

聂白先把绍均送到他们租的公寓楼门口,然后独自回家还车。

“你先上楼,我一会儿就回来,顺便从家里偷点现成的饭菜。邵荃最近好像又酽了些咸菜。”聂白勉强对绍均笑了笑,换了排档,在要开走前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要是不愿意看见我,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回家住。”

绍均一愣,随即踹了脚车子轮胎,“滚吧你!还等什么好不好的,只要你把这月房钱,网费,外加水电,煤气交了,我管你住哪儿!”

聂白这才安心,他知道绍均这种时候肯开口,那多半就是没事了。

绍均站在原地,看着聂白的车子开远。他没有上楼,反而沿着嘈杂的小街,向B工大的西北方向走去。在小街上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眼看要到尽头的地方,有一株极大的半枯柳树,遮着个不起眼的巷口。绍均转进那条狭窄的巷子,或者说是两栋建得过于密集的商业楼之间形成的小路,走了不到二十米,就在右手边一层的一扇门前停下,想都没想,惯性的抬脚狠狠踹上去。

“他妈的混蛋聂白!”绍均疼得差点没跌在地上,手撑着门倒抽了口气,“King!King!”绍均放开嗓子大叫,连带着用拳头砸门,把对聂白的仇恨完全转移给了他口中叫King的人。

那天是周日的早上十点左右,楼上的大部分公司都没人上班,因此倒没泼盆凉水招待绍均,可也没人应门。

“你少装死!”类似经验丰富的某人越砸越勇,“King,再不给我开门,我可拿石头砸你家窗户了!”

话音刚落,一个大约180公分,全裸着身体的男人,从里面打开了门。他抬起胳膊支着门框,平坦的小腹偏下,有个皇冠纹身,上面有些凸起的地方刺着菱形的红宝石,在阳光下似乎真在发光,引诱人们的视线不自觉地在向下望去。随意到色情,可也奇异的优雅。男人修长健美的身体,透着烟草的味道,英俊的脸也浮动着尼古丁有毒却销魂的气息,让他从任何角度来看都足以登上时尚杂志封面,而且绝对是只会让人迷恋却不觉得下流的那种。如果换个人也做这个造型,不在0.01秒内投掷番茄臭鸡蛋都是愚蠢的。这就是绍均一直坚持的,人生来就不平等,脸,身体,头脑,没一样是平等的。

King揉了揉乱蓬蓬的金褐色头发,眯着眼睛,用下巴对绍均向屋里面指了指,侧身示意绍均进来。

绍均对吵醒主人的好眠没半点歉疚,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在光线不佳的走廊里推开第二扇门——King的卧室。他在门口站定,与里面一脸怒气,裸身坐在床上的女人对视了几秒。

King跟在他身后,拍了下他的手臂,“进去啊,她马上就走。”

“不了,我到前面沙发上躺躺就成。”绍均转头对King笑了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这妞儿的胸部还真他妈的大。”

绍均趴在酒吧的黑色双人沙发上,因为不够长,小腿还悬在空中。脸贴着皮质的沙发面,一股烟草,香水,还有体液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充满了他的鼻腔。可绍均却觉得特别的安心,闭上眼没几秒就迷糊了起来。隐约中他好像听到,后台那边女人的叫骂,不过没多久就安静下来。正要睡去,一个暖暖的气息包围了他,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拨开他额头上的头发。绍均感到额角被那人手指上硬硬的金属硌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放在鼻子下,用力地去嗅金属发出的青苹果香味。

“起来,要睡到房间里睡。”King将手伸进绍均腋下,架着他坐起。

“免了。”绍均推开King,靠着沙发背,仰起头,“我最讨厌做爱后的那股味儿。”

“换过床单了。”King朝绍均伸出手,“先睡个好觉,之后随便你怎么折腾。”

“King,”绍均抬手击开那只想拉起自己的手,“要是我能爱上你,你也能爱上我,那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他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笑着说。

King的卧室大概有十平,里面只摆着个时装表演后台常见的那种超长衣架,一个铁质立式灯和一张在A片中惯用的超大圆形床。有些厚重的豹纹图案窗帘挡住了外界的光线,有着女人浮凸身体形状的立式灯在衣架边发出玫瑰色的光。四周的墙壁,被涂鸦成了亚马逊的热带雨林。湍急的水流里,鳄鱼混黄的眼珠从漂浮的枯叶间隙窥探着四周,大片的青翠叶子上,珍珠般圆润的露水折射出太阳的光谱,还有肥大而妖娆的红色花朵,犹如女人高潮时艳丽的嘴唇,怒放着,大口吞噬周围的一切。

色情又残暴,致命的快感。

这个房间所表现的,就是King,这个真实姓名,年龄都不为人知,却完美的有如妖怪的男人所想要得到的一切。

除了那张床单。

清爽的青苹果代替了原本伞鸟华丽的羽毛。格格不入的单纯青涩。

绍均满意的跳上去,脸在上面像小猫一般的来回蹭。棉麻的质料,柔软中带点粗糙,是他喜欢的调调。

King笑着走过去,坐在绍均身边,抬起他的下巴,低下头,缓缓将自己唇线优雅的嘴凑过去。

绍均微笑,迎合的微抬起头,可又突然改变主意,迅速偏头躲开,连他自己都解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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