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收场 上——眉雨湮湮
眉雨湮湮  发于:2014年0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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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拨出那个鲜少翻出的号码,嘟音响了三声,电话接通了,再次听到那个低沉的男音,“小宁?”

已经是晚上九点,但听见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叫了声严先生,宁冉开门见山地说了杂志社要求采访的事,这是有必要的征询,毕竟,这个方案是他们两个人做的。

“这是好事。”Ryan的回答也很简单。

为详细叙述当时出方案的过程,宁冉应邀自己写一篇稿,深夜,独自在灯下,相关的图片又一张张被他找出来。

成品照片,还有当时构思时他给的概念图,起稿时Ryan和他修改过无数次的草图,电脑效果图加上很多张手绘,一张一张的翻看,往事历历在目,就像是当时的那几个月重新再来一次。

采访定在第二周的周一下午,编辑是个年轻女孩,在宁冉的办公室,看过所有的图片和文字,女孩看着他笑了下:“这么大的面积,功能要求如此繁琐,能做出这样高水准的设计,之前您还做过其他类似的方案吗?”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么大的单,”他摇摇头,“没有老师在,还真怕撑不住场。”

“您很谦逊,从构思到方案完成,时间短的让人惊叹,我也是学设计出身,这样短的周期,就算是两个人合作,也很难做到,是因为施工方有时间限制吗?”

宁冉唇角笑意突然僵了一瞬,随即很淡地笑了下,“没有。”

“这么大的工程,但听说后期驻工地的设计方代表由您亲自担任,这已经突破常例了,有什么内幕吗?”

目光不自然地转向一边,“这是,老师的安排。”

女孩笑笑,“看来严先生对这个方案格外重视,这是他的收山之作吗?”

“酒店竣工的当月,他告知我,他就此封笔。”宁冉简单地回答。

这天没有加班,回到家,洗了个澡,坐在客厅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一秒也待不下去,宁冉抓起钥匙,再次出了门。

去Hyacinth的路上,靠着车窗,窗外城市夜色光影流离,他突然有点恍惚。

出海景酒店方案的时候,是Ryan紧追慢赶地催他,从未有过的急切,哪怕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他当时还没有担过这么大的工程,后来,又是Ryan让他放下手里其他活,到工地去。

酒店的工期也短的异乎存常,竣工的第三天,Ryan告诉他,他要走了。

这是多么明显的事,离开之前,迫切地把能教他的一切都教给他。

他又是多么的迟钝,到今天重新回望,一切摊在眼前,他才知道,那是Ryan用自己的方式,在向他告别。

走进Hyacinth时,已经过了八点半,店里客人很少,并不像往常般热闹。

Vicky倒是在,坐在吧台旁边,看向他时像是有些意外。

“你是转性了还是不举了?多久没见人了?”Vicky谑笑。

宁冉低头闷闷应了声,在他身边坐下,转头对酒保说,“Tequila。”

Vicky打量他片刻,说“今天周一,两年,”伸出两支细长的指头,“你已经将近两年不在周一晚上出来了。”

玩味地看他,指着他的上半身,“你这是改变形象?”

宁冉手撑着头,没精打采地坐在那,低头看一眼,身上穿着当家居服穿的短袖T恤,出门时候忘换了。

拂开他的额发,“你不会又到生理期了吧?”Vicky问。

宁冉挡开他的手,“当我是你?”

酒很快就上来,按惯例配着一小碟盐和用小碟盛着的柠檬片。

Vicky把碟子推回去,瞪着酒保,“他什么时候用过这个,你就不能给我省点?”

那是一饮而尽的喝法,酒保依着老板的话把盐和柠檬片都收走,宁冉还是一饮而尽了,转头又要一杯,Vicky没再说话,有过一会,问:“前一阵陈跃不是总跟着你吗?”

宁冉酒量不算好,见他晃神,Vicky又问,“又没戏了?”

“什么时候有戏过?”端杯又喝一口。

“难怪,”Vicky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神示意他看身后。

转过身,便看见另一个角落里的陈跃,一如既往的帅,一如既往的招人,宁冉突然记不清楚他们多久没见了。

灯光交错中,陈跃狭长的双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带着些探究,眼光深邃如潭,但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跟前一阵的膏药状态天壤之别啊。

身边还偎着个小零,宁冉忽地笑了下,转头把剩下的半杯酒仰头一口喝尽。

以前,不该求的他不敢寄望,如今,凑到跟前的他也同样留不下来。

过去和现在似在眼前纷乱交叠,他的人生果然就是,一团乱麻。

(二十一)

陈跃也没想到今天会碰见宁冉,本来这一晚他约了肖然,饭都吃了,导师的一通电话,把肖然招回了学校。独自回家只觉得百无聊赖,还是决定出来逛逛。

宁冉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只是当时第一眼他并不能确定是。

这晚上宁冉穿着一件款式很普通的白T恤,就是通常赈灾演出上给艺人们一人发一件的那种,他穿着像是个没出校门的学生,根本不是出门寻欢时的标配,陈跃哪里见他打扮成这等模样过。

还想着这是哪里来的新人,光是看背影就这么可口。等他转过身,这才发现竟然是熟人,还是觊觎良久,吃不到的那种。

要说宁冉这晚上像是不同寻常,那就真是不同寻常了,身边那小零说什么,陈跃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他暗自打量宁冉的背影,见他面对着酒柜,一手撑着头,恹恹地趴在吧台上,间隙着和Vicky说话,看起来并不像是来找伴的。

陈跃还记得前一阵,就是自己缠他缠得紧的那阵,每个周一晚宁冉不是在办公室加班就是回家加班,根本不会出来。

靠,他居然连这点芝麻大小的事都记得,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陈跃觉得自己也不该这么没存在感,但这晚,确实是Vicky示意,宁冉才发现他在这。回头看他,也只是一眼,接着就转过身去,虽然宁冉笑了下吧,也并不是笑的多愉快。

该不会是记恨他那天没回电话?

是,那天那个电话,被肖然擅自接了,陈跃从浴室出来,当然不怎么高兴。

但转念想想,宁冉也不是他什么人,他这边死皮赖脸地缠,宁冉拒绝他拒绝的那叫一个彻底,要说脸皮厚是他的特色,陈跃举双手赞成,但那也终究不是牛皮。

不是他,也顶不住这弟弟一而再再而三地撅。

又坐了一会,看见宁冉跟Vicky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走向洗手间的方向,一路颓然扎着脑袋,脚步缓慢,还真是反常。

目光盯着洗手间走廊的转角,身边坐着的这孩子手已经伸到他大腿根了,陈跃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规矩点。”

这小孩从他进门就粘上来,说话那叫一个直白,一般敢明目张胆挑逗的,通常都是自认为有几分姿色的。

小孩讪讪移开手,陈跃这才认真打量他,草草看来也算是个小帅哥,认真看了下,才觉得他皮肤太白,眼角不够漂亮,鼻翼稍宽,上唇不薄,下唇不够丰厚。肩膀有点削,腰不够结实,构不成漂亮的倒梯形,臀形不够好。

靠,大概越是吃不到才越是想要,他干嘛处处拿人跟宁冉比。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洗手间走道的转角,有人来,有人往。在视线中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唯独没有宁冉。

“你跟他,那就叫撞枪。”小孩说。

“两个一加在一起,可不就是一个二吗?”

“那又怎么样?”陈跃无所谓地笑了下,把杯中酒一口喝尽,杯子放回桌上,很快站起了身,他记得,宁冉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已经进去了半个多小时,就算便秘也该出来了,陈跃朝着走廊大步走过去,刚走过转角,就看见宁冉独自站在走廊的尽头。

面对着窗子,背对着他,灯下,孤单的背影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寥落感。

陈跃暗叹一声,弟弟啊,这孤影孑立的范儿,咱不玩也罢了。

他走过去的时候,脚步并不重,宁冉缓缓地转过头来。

应该是刚才在洗手间用凉水浇过,宁冉额前的头发湿漉漉,连T恤的领口和肩膀处也有大块的水迹,鼻梁上的水还没擦干,即使灯光幽暗,眼圈的微红他还是看的分明。

陈跃愣了下,这是,哭过了?

(二十二)

宁冉转过头看向他,目光很久聚焦在他脸上,神色几分落寞,拂开的湿发刚好垂落下一缕到额前,“是你?”

说完,又转过身去,一直看着外面,像是能从那一团乌七八黑里看出朵花来。

他其实长相柔和中不失去硬朗,不笑的时候整个气质偏冷,管他柔和还是硬朗,冷不冷热不热的,总之凭陈跃的了解,虽然他算不上铁汉那一型,也实在跟娘字沾不上边。

到底是出了哪门子的丧气事,才把他糟践成这副鸟样?

陈跃突然有点窝火,他追宁冉几个月还没能压到他,除成笃定自己有这个本事让他乖乖躺平之外,不就是因为对他狠不下心吗。

他自己挨了打都没舍得还手的人,到底是哪个天王老子敢给他亏吃?

陈跃暗自骂了声,贱就贱吧,他点了支烟,又上前一步走到宁冉身边,一手撑着墙,“出什么事了?”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和。

宁冉再次转过头,昏暗灯光下,双眸不似往常一般澈亮,像是半醉后的迷离,眼神中有掩藏不住的脆弱和疲惫,“能有什么事。”

没事你丧个屁啊,陈跃这句话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了,但看见宁冉不自在地低下头,像是在掩饰什么,嗓子眼上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何苦非要直接揭下他的一层皮。

猛吸一口烟,“出去逛逛。”

宁冉抬头,目光再次回到他身上,“去哪?”

“瞎逛,”说着,已经转身朝外走去。

陈跃的步子不算快,宁冉突然笑了,回头把烟头在窗台上摁灭,扔到窗外,随即大步跟上去。

说是瞎转,就真是漫无目的地瞎转,陈跃开着车,宁冉坐在副驾座上把车窗开到最大,陈跃也效仿了一下,风呼呼往里猛灌。

道路两侧的青葱茂盛的植被枝叶在风中摇撼不停,这一带绿化非常好,平常晚上开车经过,开着窗一路都是怡人的花草清香。但今晚,空气里还夹带着浓重的海水咸腥气味,这才想起来,下午已经挂了三号风球,他很快就把自己那边的窗关严。

宁冉被吹的眼都睁不开,终于也不得不跟着把窗关到一半,陈跃瞥他一眼,“台风天出来兜风,咱俩果然是对着二。”

宁冉一脸不甘,但呵地笑了声,趁着气氛还算好,陈跃放缓车速,“什么事,现在能说了?”

宁冉一手扒拉着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头发,肘弯撑着车窗,手托在头侧,眼睛睨着他,“老子就是伤秋了。”

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但南方海滨城市的九月,气候与夏季区别并不大。

而且,见过人一脸大爷样的说伤秋吗?

陈跃被他气笑了,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秋天影都没见,伤个什么?”

余光瞥见他也在笑,“我说,你振作的速度果然比做爱慢不了多少。”

宁冉笑出声来,黑白分明的眼眸瞪着他,“你能别三句话不离那事吗?”

“本色啊这是。”陈跃唇角微微扬起,

车快开到城郊,风越来越大,干脆转向往回开,他问宁冉,“你住哪?”

宁冉报给他地址,随之,车里便是长时间的静默,半开的一面窗,能听见外边呼啸的风声。

台风就要登陆了,大风大雨天的,太适合闭门不出做点什么了,天时有,地利,也可以有,就是这弟弟太喜怒无常了点。

许久,听见宁冉闷闷地开口,“我,脾气,不算好。”

他的语速很慢,显然,说话的人也在为这话纠结。

陈跃会了半晌才想明白宁冉这拧吧在道歉呐这是。

车很快驶进宁冉家的小区,在楼下缓缓停稳,没等他下车,转头看着他,“我也伤秋,收留我一晚?”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好了。

宁冉转头看着他,忽地笑了,“大风天,找个地把车停好。”

(二十三)

这是陈跃第一次来宁冉家,他也好奇设计师自己的家究竟是什么样。

宁冉打开灯后,他的感觉除了“空”就是“透”,大概180平方的房子,能打掉的墙都打了。

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很少装饰。

这弟弟莫不是有有暴露癖?整个房子窗子面积大就算了,所有房间:卧室,书房,工作间,浴室,全都是用玻璃隔断,还是全透的玻璃。

玻璃后挂着帘子,不过都没放下,一览无余。

其实很像宁冉自己的工作室,照明用的竟然是工厂灯,对着角打开两盏就把整间屋子照得通亮。除了两组整面的储物柜外,有大面的清水红砖墙。

地面没有地转地毯或者木地板,只是水泥原色,好像刷着一层透明漆料似的,很光滑,红砖墙面也是。

宁冉扔给他一罐啤酒,“怎么样?”

拉开拉环,喝一大口,点头说道,“挺好的。”

“什么好?”

看一眼卧室大床的深蓝色净面床单,又转头看着宁冉,“进门就能看到床,很好。”

宁冉噗嗤一下笑出声。

陈跃在沙发上坐下,抬眼环顾四周,他说的倒不是假话,虽然一眼望到头,怪是怪了点,但整体来说还算赏心悦目。

搞艺术的人,大概总是有些怪癖的。

茶几上放着成摞的图纸,宁冉走过来,看了一眼,突然扶住额头叹一口气。

陈跃抬头看向他,目光些许疑惑。

蹲在茶几旁,几下把图纸整理好,“我差点忘了,今晚上还有活,明天工地等着用。”

目光平视着他的双眼,“要不,你先自己玩会?”

陈跃哭笑不得,宁冉今晚上一个人去酒吧,连车都没开,本来以为他是打算不醉不归。

手里还扎着一堆活,往外跑个什么?

但看着宁冉因为不能招待而歉意的神色,最后他还是无所谓地笑了声,向着书房的方向偏一下头,“忙你的去。”

说他不想做点什么那纯粹是胡扯,但连他自己也很意外,他也并不是那么急色。

难道是因为最近吃饱了?

宁冉澈亮的双眼深深望着他,四目相对,片刻,突然倾身上前按住他的后颈,嘴唇顷刻覆在他的唇上。

短暂的意外,陈跃更加强势地回吻他,两手握在他的身侧,将他拖到自己腿上跨坐着。

呼吸交织在一处,舌纠缠着用力翻搅,裤链被拉开,宁冉的手隔着内裤握住他身下已经硬起来的那东西。

本来还想装装圣人,但既然火已经被撩起来,不快活一阵他怎么会放手?陈跃的手掌从宁冉后腰的裤沿探下去,顺着股沟往下,手指在入口周围打着圈的碾压揉弄。

这次,宁冉没有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每每被他碰到那立刻就挣扎或者回击,反而喘息声更加急促钝重。

放开的时候,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手握住他粗长的性器缓缓上下套弄,宁冉黑亮的眼眸中情欲蓄的满满,喘息着开口,“做一零吧,来不来?”

陈跃轻笑一声,再次咬住他的嘴唇,按在他臀肌的手掌收的更紧……

(二十四)

最后还是纠缠到床上,陈跃拉上卧室的窗帘,他不知道宁冉是不是真有暴露癖,反正他是没有。

窗外风越来越大,风声肆虐呼啸,时不时不知哪里的窗子玻璃和杂物,被狂风席卷着撞击到墙壁哐哐当当地响。房间里却很安静,两个人精实的身体赤倮交缠在一处,只听见热吻时的唇舌间的水渍声,喘息一阵接着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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