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关系——隐身斗篷
隐身斗篷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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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柏雍!”

季柏雍不禁一怔,反应过来便扬起眉说:“你又直呼我名字……”他越说越底气不足,最后耸耸肩道:“算了,你爱叫就这么叫吧。”

他还是不太喜欢有人直呼他的名字,不过想想这么做的人是商和文,也就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他这么想着,躺倒换好的干净床单上,打了个滚抱住身边安稳睡相的男人。

******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漫长,当最后一场雪的积雪开始融化的时候,天气仍是非常寒冷。

季柏雍的眼睛仍然在稳定中恢复着,现在他已经可以看见大致的轮廓和色彩,不过就像隔着雾气满满的毛玻璃般看不通透。

再要不了多久,最迟明年的这个时候,想必就能复明了。

对于这个事实,商和文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总体上还是为他开心。

这一天,周雅来访。

就像很久之前他们还没分开的时候,周雅偶尔会在拍戏间隙,或者难得的假期赶来和季柏雍度过一个不错的下午。

事实上这几年周雅在好莱坞发展的很是不错,但是作为华人来说到底还是戳不破那层窗户纸。

好在这算了了周雅一桩心事。毕竟之前非要出国发展也是他的自作主张,现在他满意了,发展方向又有些往回收着。

接连接了几部合拍影片,有票房的没口碑,有口碑的没票房,但是总的说来,影坛再也没有比周雅更加炙手可热的人了。

而那时他和季柏雍的关系,与其说是互取所需,不如说是“真爱”,虽然这一定会笑掉小报记者的大牙,但事实上,周雅确实没有借助过季柏雍的私人关系。

两人认识时周雅刚刚拿下第四个影帝头衔,而季柏雍也没有任何投资电影的打算。

这样仍然一去一回的勾搭起来,恐怕真的只有“互相吸引”来解释了。

这样回想着的周雅,专注地注视着将茶杯摆在自己面前的商和文,微微一笑。

“周先生喝茶。”商和文微微一躬,便直起身退到角落去了。

而捧着茶杯魂游天外的季柏雍,只是低头浅啜了一口茶。

24.

午后的阳光非常充足,即使是这样的寒冬,晒一会儿也能出一身汗。

肖九一铲子下去,就被厚厚的积雪没过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诺大的院落,清理过积雪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光是这样,就全身都冒着热气。

自从遣散下人后人手明显不够,就连客房都不一定打扫得到,更何况这荒芜的庭院。

他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随手挂在树枝上,继续干活。

“小心感冒。”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喔,小商……”肖九有些意外,毕竟这种时候他不应该陪着少爷在书房消磨时间么?

商和文仍然穿着黑色的三件套西装,衬着他的脸色更加白皙。

他脱掉外套,缓缓地一折一折挽起衬衫袖口。他自觉自动的从墙边拿起闲置的铲子,走到肖九身边也开始铲起积雪。

肖九仍是忧心忡忡地问道:“不陪着少爷没问题吗?”

商和文微垂着头,肖九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见他无所谓地说:“周先生在陪先生喝茶。”

“喔……”肖九点点头,也没想太多,埋头继续工作着。

两人俱不作声地工作了半晌,院门口直通本宅门口的一条小路隐约已经清理完毕。

商和文忽然开口道:“阿九……我记得你是……你的父亲也是季家园丁?”

“啊,对啊。”肖九点点头道:“我爸在季家干一辈子,我反正学习也不好,也喜欢花花草草的所以就……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只是觉得觉得……”商和文放下铲子,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喃喃道:“也许这样时间久了,就忘了离开他怎么生活。”

肖九一头雾水,“啊?”

“你有没想过,有一天离开季家的生活?”

肖九为难地摸了摸脑袋,为难地说:“可是我只会做这些事啊,也只认识少爷他们……说‘离开’什么的。去哪啊?”

“对……就是这样……”商和文仰起头,却被刺眼的阳光晃了眼。

他很是痛苦地低下头用手捂住眼睛,“在一个人身边久了,就算有朝一日离开他,也不知道该去哪……但是……”他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但是我已经厌烦了。”

大约是借题发挥吧,看到季柏雍和周雅并肩站在一起时,水泼不进的交谈时,自己只能站在角落恭敬地站着等候差遣,那种不想承认的自卑和妒意漫天漫地的覆盖过来。

他逼迫自己,再一次重复着:“我已经厌烦了。”

肖九不明所以,但是他直觉察觉到对方的消沉心情,他有些慌神地说:“小商,你在这里不开心么?”

商和文久久的出神,只是摇了摇头。

肖九拍了拍他的背,“其实我理解你,真的,你这种有才华的人,要在这种地方耗一辈子会很苦恼吧。”

“才华么……”

“我记得画画很厉害吧,刚来的时候我有见过你画的……额,油画?”

“啊……”

肖九诚恳地说:“虽然我完全不懂啦,但是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啊……”

“你也说了是一开始……”商和文微微的苦笑起来。

那之后,不知从何时起,不管是看的还是画的,全是那一个人而已。

两人又沉默的清理了院落,商和文听到大门被推开,闻声望去,只见周雅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商和文怔了一下,站在原地向他微躬示意。

周雅却笑眯眯地越过清理出来的小路,毫不介意地踩进积雪里轻松地说:“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过得好么?”

“多谢周先生惦记,都好。”

“还是这么客气啊。”周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周雅的眼睛非常漂亮,他的眸色浅,看上去简直可以称为琥珀色。

不知道是浅眸色的特性还是怎样,总之,那是让人对上视线就移不开视线的一双眼睛。

商和文尴尬地避开他的视线,“您要走了么?我送您出门。”

“有劳了。”

两人走到门口,商和文按下电动按钮,面前的高大院门缓缓打开,他微躬身道:“周先生走好。”

意外的,周雅却仍是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他。

“周先生?”

“小商啊……我之前演的那个电影你有没有看过?我演的画家……的那个。”

“啊……对不起。”商和文有些尴尬地说:“我一定去……”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周雅自来熟的架上他的肩膀,“重点是‘我演的画家’。”

商和文无措的“啊”了一声,却完全不知道该接什么好。

“在那之前,我做了很多功课,比如在法国一个画家那里接受了几个月的熏陶。”说着他自嘲地大笑起来:“说是‘熏陶’什么的,我完全看不懂啦!那种东西……”

“……”

“不过我想……”周雅忽然勾紧他的脖子,“如果是小商的话,一定如鱼得水吧。”

“您……”

“那个教授叫做……弗雷德里克。”

商和文肃然:“大师。”

“喔,我就说你肯定知道嘛,果然外行人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来着……”

商和文拿下他的手臂,沉静地看着他说:“周先生,请直说吧?”

周雅耸耸肩,他的身材和季柏雍差不多,都比商和文高出一个额头的样子,他无比顺手地再次按住商和文的双肩,微笑着问:“小商,你觉得你和那家伙,配么?”

商和文有些困扰地扶住额头,“这是他告诉您的?”

“猜的,他是瞎子我又不是,你的眼神……不过我原来还以为你是怕他的……”周雅的语气越来越轻,仿佛想伸手去抚他的眼睛一般。

“您不用这样。”商和文避开他的手,望着远处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您为什么……”

“为什么吃回头草?”

“……”商和文默认的沉默了。

周雅轻吁道:“‘世界上另一个我’这种说法听起来很可笑吧?”

“不……”

“但这就是事实。”周雅直视着他说:“他的想法我全部都知道,他说出上句我就知道下句,反之也一样。不过现在想想,也就是因为太像,当时才觉得很恐怖。你能理解吧?”

“不能。”商和文坦然回答道。

别说什么“他的想法全部都知道”了,就是今早季柏雍为什么大发脾气地摔碎杯子,商和文到现在也没明白原因。

不过不得不承认,周雅确实是和季柏雍非常像的类型。

不管是相貌还是逻辑还是……自私程度。

周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被逗笑了,商和文垂眼道:“这件事,请等先生复明之后自己做决定吧,我没有意见。”

“即使再被抛弃一次?还是在他对你没有恩情的情况下?”

商和文心中一紧。

虽然猜到季柏雍也许不会对周雅隐瞒,但是这么私人的事从周雅口中如此戏谑地说出来,商和文仍然觉得有些狼狈。

显然,季柏雍在商和文面前,从没有说过一句关于周雅的话。

商和文突然很想知道,季柏雍还告诉了他什么。

商和文摸了摸脸颊说:“就是如此。”

周雅耸耸肩,“好吧,其实他现在这样,我也觉得很不方便……等他……”

“周先生。”商和文有些无法忍耐地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喜欢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曾经和那家伙讨论过。”周雅说:“得出的结论是‘喜欢’啊‘爱’啊什么的都是种非常不可靠的心情……什么都比不上‘好用’。”

“……”

“非要说的,如果有个人肯真心为我做饭洗碗做家务再加上性关系和谐的话,那我就是‘喜欢’他这点。”

商和文微微地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受教了。”

周雅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心意相通更难得一些。”

“的确,家务可以花钱解决。”商和文附和道。

周雅也看着他,笑了出来。

送走周雅后,商和文转身往回走,轻轻地自言自语说:“的确是非常相像的自私类型……你们以为肯真心为你做那么多事的原因是什么?”

******

商和文站在空旷的院落中慢悠悠地抽完一根烟,才走进主屋中。

一进门他便愣了下,只见季柏雍双手紧紧握着楼梯的扶手,赤着脚试探着向下迈下一阶。

他如临大敌的皱着眉,细汗布满了额头。

商和文快走了几步迈上台阶,一手扶住他,“您要去哪?”

季柏雍愕然间脸色微红了下,反应过来后便轩气剑眉指责道:“你溜到哪里去了?这么半天不见人……”

“送周先生出门。”

季柏雍显然不信地皱着眉,“送他出门要这么久吗?还有你身上的烟味……你不是不抽烟的嘛!”

“偶尔也抽的。”商和文牵着他的手指带他回到书房,四下寻找着那不知道被他踢到哪去的拖鞋。

最终他在门后找到了它们。一只底朝天翻着,一只以一种高难度的侧立着。

“不要总是赤着脚。”商和文捡起拖鞋,放到他脚下。

而季柏雍仍然纠结着上一个话题,毫不理睬的说道:“我说你啊……不会和周雅也有一腿吧?!”

这个“也”字让商和文很是无奈。

知道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一定会开始没完没了的扯旧账。

商和文半蹲下去,抓着他赤裸的白皙脚踝,给他穿上拖鞋,随口道:“我去收拾下。”

察觉到脚踝上的温度消失了,季柏雍忽然心中没来由的一闷。

事实上季柏雍不想承认现在两人关系的微妙。

商和文虽说承认了喜欢着自己,但是那份告白的时效已经过了。

毕竟商和文自己也说了“这份喜欢是建立在资助上的”这种话,那么作为不是真正资助他的“恩人”,季柏雍觉得现在处境很难堪。

不懂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想法好好的告诉他。

就连爆发吵架后对方的留下,似乎也带着几分悲悯可怜的意思。

比如自己不去找他说话,他仿佛就能永远的沉默下去一般。而就算是对话,商和文也不会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

这让季柏雍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一般滑稽,非常的……难以忍受。

比如今天早上,那说三句也只换回来一个“嗯”的对话,让季柏雍大为光火地砸了杯子。

他开始疑心,商和文真的只是可怜失明的自己罢了。

“喂!”季柏雍恨得牙痒痒,命令道:“过来!”

收拾着他和周雅喝茶后托盘的商和文一怔,垂下眼当做没听到,加快手上的动作收拾完毕,不顾对方“喂!站住!”的命令端了出去。

商和文出门迅速地将托盘交给肖九,便返回书房,走到他身边说:“您有什么吩咐?”

季柏雍冷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

“……”不是没听见,只是很讨厌被“喂”“喂”的叫,好像是什么小猫小狗路人甲一样。

偶尔,也会不想理。

商和文望着他的怒容,道歉道:“对不起。”

听着他平淡的道歉,季柏雍下意识握紧了拳,指甲刺入皮肉中也不觉得痛。

他有种即将失去掌控的不安感觉。

而事实上,季柏雍又却是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驱使对方的条件。

两人静静地僵持半晌,季柏雍向后一靠,生硬的说:“我想做了!”

“……?!”

又是静默,季柏雍忍不住大吼道:“说话!!”

商和文无措地望着他,完全搞不懂他是怎么又想做又生气的。

他迟疑着说:“我……去把周先生请回来?”

闻言,季柏雍几乎要吐血。

“滚出去”这句话,在他喉咙里滚了滚,最后还是咽回肚子里。

如果这么说了的话,对方恐怕会真的滚出去再也找不回来了吧。

而似乎只有做爱的时候,季柏雍才能觉得自己完全掌控着他,他也不可能跑到任何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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