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一姐跑宣传，我负责跟单。王曦光把日程表从包里翻了出来，又确认了一遍。

“你们公司不是有企宣保姆经纪人的吗？”

——姐喜欢排场大。王曦光就临时凑角儿了。他长得帅，跟在一姐后面，一姐有面子。

“哦。那我自己看啰。下个月十五号前必须搬出去，你把行李都打包好，来圆的东西不要动，她这周末回来自己整理。”南宫一环视一圈儿。“家俱都卖掉——”

——理发室的招牌留下。王曦光只在乎这个。

“好吧，留下。”南宫一纵容曦光念旧的恶习。

房子找得并不顺利，南宫一看了七八处，好的太贵，买得起的房子缺点一箩筐。“啊！不管了！实在不行租房子好了！”

曦光帮工人把家俱搬出去，还有两天就搬了，原来满满当当的屋子，现在就十几个纸箱和五六个行李箱在客厅里垒着。理发室也被清光了，烫发器当废铜烂铁的收了，招牌孤零零的立着。——闵峥要来——

“他来干什么？”南宫盘腿儿坐塑料布上。晚上他们俩得打地铺。

——不知道，他说他要来。

闵峥就来了。不止人来，带一搬家公司来，把曦光和南宫剩下的行李都打包抗车上了。“曦光说你们没地儿住，我借你们——”

“借毛线啊！”南宫一瞪着眼睛死盯闵峥，把王曦光护到身后。“离三个月就没两天了！你特么要不要这么猴急——”

“你和曦光都有自己的房间，三餐有人伺候，如果你要求，我也可以给你派司机。费用全免。”闵峥不徐不疾，抛饵。“南宫一，不如你算算是我失了利还是你占了便宜。”

“操！不都一个意思吗！”南宫一明显被钓了。“其实吧，住哪儿都无所谓，但你得跟我保证不对曦光乱来！”

“保证。”

“既然费用全免，不如发我点儿工资！”

“你非要这么厚颜无耻，我也可以给你发工资。但是吧，凡事都得有个名义。”闵峥抽出烟，点燃，表情举止都漂亮。“你呢，就作个老鸨，五六位数随便开。”

“老鸨？”

“时不时的把王曦光卖我一次就成——”

“靠！你才厚颜无耻！”南宫一抓起背包就把自个儿塞闵峥车里了，没本事赚闵峥的钱，有资本住闵峥的房子。资本啊，王曦光才是。厚颜无耻了不是，绝对不承认！

“现在你还坚持吗？”闵峥把剩一半的烟塞王曦光嘴角。

——我跟一一起。

闵峥顿一下：“我发现吧，你才是最厚颜无耻的那个。”王曦光跟他说的搬家，说的不知道搬哪儿。那可怜楚楚的劲儿哟！现在再仔细琢磨一下，这不是“黄雀”的套儿吗！“你早知道我会这么说？”

——知道啊！我只是想提前进入婚姻生活！

二十一岁的孩子，纯真，不耍心眼儿是真纯真！现在较真儿了，奔婚姻去，闵峥倒忐忑了。“曦光——”

——我明白，我会等你的答案的。我也不会偷袭你，除非你同意。

闵峥无语了。感情色狼还轮不着他。那啥迈了一步，王曦光就预着自己把剩下的万里长征都走完？闵峥突然被动了，搞不懂王曦光。

第27章

南宫一把闵峥的别墅来回丈量了十来遍。“不是上次我找你的地儿。”上次不愉快，这次呢？但愿愉快。

“那套公寓太小。”闵峥推开一楼的客房门。“这是你的房间。”

客房。液晶电视苹果电脑的小意思，卫生间都带一屏显，厕纸盒旁边一Ipad，hold住坐马桶时的寂寞。南宫一彻底寂寞了。“这厕所够我吃喝拉撒的——”

“随你喜欢。”闵峥拎起王曦光的行李。“跟我来。”王曦光的房间在二楼，露台对着花园，游泳池里一阵又一阵波光盈盈的涟漪把人荡得文艺又小资。“满意吗？”

——满意。王曦光的满意是相对的，一些不满意要慢慢的填，他不着急。他们一起生活了。

“那好，早点儿睡，有事叫我，我就在对面的书房。”闵峥给了王曦光晚安的吻。

倒时差的美国视频会议。闵峥心不在焉。或者他应该干脆的飞去美国，不用忍受是否被掠夺的自我猜忌。他是爱王曦光的，很爱——“爱情不是全部，你永远要清楚什么样的生活对自己最有利。”，徐长宁说的，对他说的，最有利的生活，而不是其它，甚至不是舒服。这句话闵峥思考了很久，他明白不能成为全部的爱情，却没想通最有利的生活，现在依旧没想通。他的生活感性到了一个地步，来不及保留自己，也来不及对王曦光保留。会议结束了，闵峥玩蜘蛛牌喝黑咖啡等天亮，敲门声。“请进。”他关掉了游戏界面，假装忙碌。

王曦光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没有打搅到你吧？

闵峥笑了。笑事先写好的句子，笑王曦光立于门外的踌躇。“没有。怎么不睡觉？”

——睡了一会儿。我从阳台看到了书房的灯光。

“进来吧。”闵峥朝王曦光招手，一些柔软。王曦光坐到地毯上，安安静静的看闵峥，安适又温暖的距离。“怎么？”闵峥挑眉。手边的咖啡半凉。

——我从来没想过跟南宫之外的人生活——王曦光的笔顿下了，表达不出人生的意外，零碎又巨大的意外，那么美好。

“我也没想过能跟其他人生活。”闵峥端着咖啡坐到曦光身边。“我们都没办法想象以后的事。”未来。

——我可以想象，和你在一起。

“也许。可能。大概。却不能肯定。”

——闵峥，你害怕吗？王曦光摈弃模棱两可的词。他肯定他自身的所有，消极又晦涩的生活，以及可笑又可怜的结巴。

“害怕？”闵峥皱眉想了想。“不害怕。”任何的现实，都不需要害怕，任何。

——所以我可以想象。

闵峥珍惜王曦光的想象，愈加珍惜。“如果你能说给我听就更好了。”

王曦光很认真的写道——如果我现在说话，只会破坏气氛。温情的气氛，接吻拥抱都可以，互相依偎更好。闵峥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栗色头发有橙花的香味，他可以想象闵峥蓝色的眼睛，想象，晶莹而深邃的蓝色。

王曦光囫囵了早餐骑着自己小电驴去了公司，肖萌把小样的U盘塞到他口袋里。“听听！我们的劳动成果！”王曦光立马找了台电脑，把歌拷进MP3。“好听吧？”肖萌是得意的。

——比一姐的歌好听！王曦光充分肯定自己。

“靠！和她比不是跌份儿么！”肖萌比王曦光还肯定自己。“我预着自己开个小工作室，到时候你来当我的制作人——”俞燃的出现明显不合时宜。“到时候再说！我走了。”肖萌抓起包，绕开俞燃出了三楼。

俞燃自嘲的笑着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听说你们自己录了个歌？”王曦光揪着眉看他。“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听谁说的？曦光关掉了MP3.

“莫昕北。”俞燃的语气，灰的。“放心。肖萌自己录歌是经过莫昕北同意的，他不会为难她。”曦光讷讷的点头。“很好听吧？”俞燃突兀的一句，问句没有疑问。“她的声音和技巧都很好——不仅仅是好，我没见过比她更好的人。”

王曦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仅仅是指唱歌，还是别的深意？如果肖萌真的那么好，俞燃为什么又要和莫昕北在一起？——她干了什么不关你的事。

俞燃被噎了，自嘲更甚。“我只是想关心她。”

——关心莫昕北会不会比较好？

“王曦光，你的话真毒，写出来更毒。”俞燃说着，始终是笑的。

第28章

王曦光愣了愣，不再写字，俞燃眼底的忧伤铺天盖地，他快要呼吸不了了。

闵来圆第一次回闵峥的家，处处都新鲜。“南宫姐，我们以后都住这儿了吗？”小姑娘高兴得快飞起来了。

“你完全可以住这儿！”南宫一打包行李。“闵峥是你的监护人。”

“那你要去哪儿？”

南宫坐在箱子上，腾出空抽烟。“出差。”

“哦。”来圆点头道，乖巧的帮南宫一收拾零碎儿。

“我可以进来吗？”闵峥敲门，礼貌。

“随便。”南宫伸手把烟灰缸抓手里。

“来圆，我可以和南宫单独谈谈吗？”

小姑娘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道：“闵峥哥不要这么客气，我不习惯！你要像南宫姐那么凶——”来圆被南宫一扔了一枕头。“你就是凶！”小姑娘对南宫做一鬼脸，跑出了房间。

“你想说什么？”南宫杵灭了烟，再点一根。

“你出差曦光知道吗？”闵峥抓着南宫按下打火机的手，借了火。两个人的烟云。

“中午跟他打电话了——”

“他知道你做色狼男星的私人助理吗？”

南宫怔了怔，讪笑：“你的消息真灵通。”

“彼此彼此。”

“他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诉他。”南宫一不想抽烟了，看烟“自杀”，残存的火星，渐灭。“这男的对我有意思，说的名目漂亮开的价钱也高，所以我答应了，不过呢，我不打算卖，卖一次就够难受的了。”

“只是做他的私人助理？”

“我没那么天真。他现在跟的剧组，我和导演还有点儿交情，所以他想乱来也得看场合，再者，明星不怕绯闻怕丑闻。真把我惹急了，老子就整死他！这圈儿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南宫一顺手接了闵峥弹下的烟灰。“这下好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三个月也满了，与所欲为的好时机。”

“我从来不看时机。”闵峥把南宫一手里的烟灰缸移到自己手里。“只是想尊重曦光，和你。”

南宫一一滞，看向闵峥。“我喜欢这句话。爱屋及乌。”

闵峥扬起嘴角，转了方向。“介意让我知道原因吗？你为什么非要接下这份工作？”

“因为钱啊。”南宫一撑起下巴，小可爱的稚气。“买房子还差二十万，我要赶快赚钱——”

“买房子？”

“买房子。买属于我和曦光的房子。万一你们分手了，我们还是有家的。”南宫一想有一个家。

“你不看好我们？”闵峥只是不看好未来而已。譬如结婚种种。

“看好？我只知道你和曦光长得好看。”南宫一沉了一刻。“何必要别人看好。”

“就怕自己看得太好，现实往往没那么好。”

“你是对的。现实往往不是好的。”南宫一想起什么，跑到墙角的纸箱堆里扒拉出两箱子。“这个给你！”

“什么？”闵峥翻开箱页。随身本。

“十三岁的时候，曦光基本上就不说话了，这些都是他‘说’的！十三岁到现在！送给你！”

“你确定？”闵峥被南宫一善待了，惶恐不安。

“确定！我说的曦光都不是客观的，这里面才是。看了这些，你可能更喜欢他，也可能没那么喜欢他——他啊，并不像表现的那样平和，奶奶在的时候，他经常打架，打得非常狠，奶奶生病了，他才变乖的。”南宫一想起王曦光的小时候，漂亮的小结巴脸上都是彩儿。“曦光是一根筋的人，慢热，全心全意。闵峥，但愿你不要辜负他。”

慢热。王曦光缓慢的喜欢上闵峥。全心全意。王曦光奔命和闵峥挣一辈子。“你该早点儿告诉我。”闵峥突然后悔，爱上执着的人。有点儿，后悔。

“没有后悔药。”南宫一看穿了他。

除了爱，什么都没有，时间会校正一切。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在乎再经历一次。

——怎么这么急？王曦光是请假跑回来的，看到闵峥，无顾忌的吻。

南宫一不知道要不要发脾气，问候是她的，吻不是。王曦光的吻，闵峥的唇。

闵峥撩起曦光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儿。“把头发扎起来吧。”这次，他认同南宫一，长头发的王曦光更漂亮。他沉溺在漂亮里，又忽略一些。

第29章

南宫一草草结束了晚餐，她擅长说谎，却不擅长骗王曦光。“我明早的飞机，先睡了。来圆——”

“啊？”来圆刚给电视插上游戏卡。

“跟我回房间。”

“闵峥哥说我可以玩一会儿的——”

“好啊，你玩游戏，我玩你。”南宫一按着拳头就过来了。

“我回房间！”小姑娘扔了游戏手柄就蹦南宫一身边了，温顺得非常狗腿。

饭厅只剩下闵峥和王曦光，突然而至的安静，微妙之极。“要喝酒吗？”闵峥敲碎了暧昧的一刻。

——好。王曦光收拾了碗碟。

“这些放在水池里就好了，佣人会收拾的。”闵峥开启红酒。

王曦光抿唇，还是把碗洗了干净。——用不着麻烦别人。

“你是在抢其他人的饭碗。”闵峥把半满的酒杯递给王曦光。

曦光想了想。——你是对的。

闵峥微眯着眼睛，看王曦光。“还以为你会狡辩。”

——错了就要承认。曦光扎起头发，英俊的脸侵略性的显现了，衬了月光。

闵峥抱住了王曦光。好看的人，拥有。“喂，跟我说句话吧。”

曦光咬住闵峥的耳垂，字写在了闵峥的背上。——不行。

“为什么？”

——不会高兴的。王曦光把随身本摊到闵峥眼前。唯一的理由。

“或者以后你会说给我听。”闵峥无法打败南宫一。

——以后会说给你听。王曦光顿了顿，补充道。——到时候不要笑我。

“好。”闵峥妥协，也给自己时间。“我有个收购案，下星期会飞去德国。你有驾照吗？自己开车会方便一些。”

——不用了，我有电驴——

“傻瓜。”

王曦光咧嘴笑着，不辩解。语言和文字相容，哪一种都是甜蜜。他们接吻，没完没了的接吻，不期望更多。细水长流。

南宫一走了，闵峥出乎意料的忙碌，王曦光帮着一姐的宣传告一段落。他闲了下来，观察闵峥的生活，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闵峥晚睡晚起，起床一定要喝热的黑咖啡，对吃的不挑剔，挑剔衣服。——好喝吗？王曦光对自己泡的咖啡不太自信，他压根儿不喝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