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不嗣音+番外——素熙
素熙  发于:201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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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他,只不过是和半兽朋友在河边打了一架,就莫名其妙获得他人梦寐以求的地位,还让上皇迂尊降贵地恳求自己为其效力。

「对了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阳离说着,忽然又翻起身来,那双银色的眸子望着他,神情有几分紧张。

「大哥能不能,见我的伯父一面?」

溪边心中暗自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

「伯父……?是……傅白泽傅尚书吗?」

他说了对方的名讳。老实说,从在路寝见过这个老人开始,溪边就一直对他十分在意,却没料到阳离竟忽然要他见他。

「是,我在给爹的家书里老提起大哥,给伯父知道了,最近派了人来传,说是想要见你一面。」

阳离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便笑着按住溪边搁在床边的手。

「大哥是我进禁卫圈后最照顾我的人,我能和家里和好,能像这样出人头地,全赖大哥的提拔,所以我想让伯父也认识你。大哥也别想太多,就当是我这做小弟的,请大哥到家里吃顿饭就是了。」

溪边心中转过几个念头,但见阳离眼神诚恳,似乎真是单纯请朋友回家做客,他沉吟半晌,才点了个头,「好罢,既然傅大人如此盛情,我也不好推辞。」

他本来以为阳离必定欣喜,没想到他却只「嗯」了一声。不知是否错觉,溪边甚至觉得方才阳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失望。

「那就多谢大哥了,日子就挑在年关前罢。」

——正文完——

番外:长相忆

(上)

卓文茎掀开了营帐,在毡毯上看见了等待他已久的人。

他并未感到惊讶,其实看到信的同时,他隐约便有预感,虽然不知道这预感自何而来,毕竟自他投向人皇的怀抱……阵营开始,几乎没和这个人说过什么话。

这青年总是很安静,安静地守在兄长的身侧。戴着几乎遮掩一切神情的面具。

但令他多少有些意外的是,这时的他并没有戴着面具。

他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面容,虽然之前就有听过传言,说人皇的弟弟和人皇是孪生子,两人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但实际看见他的面容,还是让卓文茎不禁赞叹了一声,同样的精致俊美,同样的充满精灵独有的灵蕴。

唯一的遗憾是只有半面。青年把另外半边脸隐藏在黑暗里,但即使如此,以卓文茎的视力还是能清楚看出上头的火痕。

「真是漂亮……」卓文茎忍不住舐了一下唇,人皇完美无瑕的长相固然让人食指大动,像这样残缺不全的美,不知怎地竟挑起他更深一层的悸动。光是想像那张脸毁掉时,这个人承受得是怎样一种痛苦,卓文茎就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你就是李麒?是他口中的纯钧吧?」

因为对方一直没有开口,卓文茎只好强抑下体内灼热的欲望,猎物虽然好吃,太大意也是会失荆洲的。他用的是外语,因为他自知自己的皇语实在太差了。

他看见那个人从毯上站直起来,走到月光照得到的范围里。

「信看过了么?」半晌,他听见纯钧淡淡地问。他也用外语回应他,那声音和人皇几乎一模一样,卓文茎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看过了,不过也没什么意思。」卓文茎有意要引他多讲话,笑着扬了扬手上的羊皮纸卷:「什么叫做如果我不来的话,就要揭破我的身份?这是新的搭讪技巧吗?如果对我有兴趣的话,直说就好了,人家大哥哥我可是很开放的。」

要是他这么跟人皇说的话,那个人肯定是扳着脸叱责他。这也是卓文茎喜欢人皇的原因,就算大部份时候看得到咬不到,光看着人皇生气的脸就可以配三碗饭了。

然而纯钧只是淡淡地起身,走到帐侧的羊脂玉长凳前,做了个手势:「请坐。」他平淡地道。卓文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没有忽略纯钧腰间那把细长的皇朝剑,即使眼前的男人看来如此弱不禁风。

「不了,我站着就好。」卓文茎笑笑道,他身上薄甲未解,腰间也还配着长鞭。

「不过要是你想我坐你旁边的话,我就坐。」他又忍不住调侃道。

「是吗?」纯钧自语了一声,也不再劝,只是迳自在椅上坐了下来。「我脚自小不方便,所以非坐不可。」他客套般地解嘲道。

卓文茎点了点头:「你哥哥跟我说过,他说你左脚比右脚短上一截。」

纯钧「嗯」了一声,不是毫无反应,却也没有积极的对话。这让卓文茎多少感到几分压力,对于人皇,卓文茎虽然佩服他聪明伶俐,反应又快,但多少可以抓住几分他的性子,进而判断他可能的行为模式。

但眼前的男人不行,卓文茎有陷入五里迷雾的感觉。他第一次对人类有这种感觉。

「哥哥他,跟你聊了很多么?」纯钧又问。卓文茎决定要多少扭转点局势,便笑着倚到长凳之侧:「怎么,半夜把人家叫来空无一人的帐里,又净问人家问题。好歹我也是个上将军,还是你家哥哥亲封的,没个理由,我还以为你是来诱惑我的呢!」

他说着,还当真伸出手来。他的手指远较一般人类为长,这一碰就触到了纯钧的面颊,本来以为对方会因此感到惊吓,毕竟他的体温也比人类低上许多,寻常人第一次接触都会打几个寒颤。

但纯钧一点反应也没有,竟就这样直坐在凳上,任由卓文茎在他完好的一边脸颊上轻薄。卓文茎有几分喜出望外,他是享乐主义者,既然对方无意反抗,他也就乐得大占便宜,手指从脸颊滑上眼睑,又从眼睑滑下空无一物的锁骨。

「你和他,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呢。」卓文茎感叹地道。一面又忍不住在心里幻想,要是这两个兄弟一起为他所有,用同样的面容挣扎哭泣,那真的是人生一大乐事。

「皇兄比我有趣得多了。」纯钧淡淡地道:「卓将军不认为吗?」

「你也很有趣。」卓文茎笑吟吟地道,指尖在纯钧的锁骨上逡巡。正要再往下探入衣襟里,纯钧终于有了反应,他伸手抓住了卓文茎的手腕。

「皇兄若是不有趣,卓将军如何会和皇兄在军营里待上十天十夜,连军务都都无暇旁顾?」纯钧忽然仰起首,看着卓文茎的眼睛问。

卓文茎注意到他眸色淡极,或许是月光的缘故,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卓文茎多少读得出来,那是一个人在恨极对方时才会有的眼神。他在战场上、在那些不幸死在他鞭下的军官眼楮里看过无数次。

但这人又把那份恨藏得极好,大海藏针似地。这种暧昧的眼神让卓文茎又心痒难耐起来,恨不得打昏了打包带回帐里,只是他判断现在不是时机。

「你是来问本将军,那十天十夜发生什么事的吗?」卓文茎仍旧是笑吟吟地,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被制的手腕。

纯钧收回了眼神。「不,我不需要问你。」

「喔?」卓文茎笑意更深。

「你不问,我还挺想说的呢。你不知道你哥哥多热情,忽然就出现在并封的营帐里,而且为了混进我的帐,他还不惜乔装成俘虏,要不是我的下属机灵,看出来他不是寻常军官,知会我让我赶去救他,他现在早死在那个西里斯的酷刑下了。」

「这样吗?那真是谢谢你。」纯钧仍旧是淡淡的。

「他一见到我,也不知道自己陷入多大的危机,看着我就对我说:卓将军,你投降吧。只要你投降,你想要什么我都允你。为了皇朝这样尽心尽力,我还真有几分被他感动,只是他似乎没想过,要是自己回不去了,江山再美好又有何用?」

「皇兄心里很清楚,他这一去很有可能回不来。」

纯钧道,卓文茎总算从他嗓音中听出几分情绪,虽然也是淡得出奇。「他在只身去并封前,就把大印和诏书交给了我,一旦他有什么万一,我就先用他的身分代为指挥,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后,就公布他的传诏,到时自有人会拥护我登基。」

「真是感人的兄弟之情啊。」卓文茎调笑似地道。

「他也跟我说过,他这一去可能凶多吉少,就算尽可能回营,恐怕也会伤得无法视事,要我即日起接下一切统帅的工作。卓将军,皇兄他早就把你摸得一清二楚,就连你会降服,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卓文茎听出他语气里的强硬,彷佛要说服他,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原来如此,那我还是小看你哥哥了。」卓文茎笑道。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光看人皇对他说出那句话时,眼神里的坚定不移,卓文茎便隐约感觉自己输了。只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无法原谅那个人。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皇朝,为了那些让他羞辱的人类……竟然宁可把自己交到像他这样的人手里,卓文茎想到就有气。

「毕竟我们可是承蒙将军款待,虎巢关那一仗,我们被将军那方困走了百十一人,这百十一人最后回来了三十三人,这些人活着虽是活着,托卓将军的福,连他们爹娘都认不出他们原本的样子。有的下半身整个不见了,有的虽然还在,手臂却接到了脚的位置,有的体内被放了蝎子,还有个手指连脚指共二十个指头都被折了下来,指头的地方换上了长针……真是不胜枚举,不少人回来的第二天就自戕了。」

听纯钧讲得云淡风轻,卓文茎也只能在心底猜测他的用意。他不否认自己确实有些恶趣味,特别是对年轻漂亮的男人,忍不住就会想……捉弄一下。

谁叫皇军里这么多让他中意的年轻军官呢,不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兵,抓到就挖个坑活跳跳地一块埋了,多省事。

「看了俘虏这种下场,我想皇兄推理出自己的下场也不算太难。卓将军也无需太佩服皇兄。」纯钧又道。

卓文茎心里已隐约猜到纯钧叫自己来这的用意,他笑了笑。

「哪里,像你哥哥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我还舍不得这样糟蹋。我虽然有些异于你们人类的兴趣,但也不是不懂得分寸。」

「嗯,是啊,看得出来。」纯钧的声音还是平淡,但卓文茎注意到他的左手指捏紧了椅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他不再发颤。

「回来的皇兄四肢健全,只是踝骨不知被什么人活生生折了,大概是怕皇兄逃跑吧,那也无可厚非,比较纳闷的是身上找不到一处完整的肌肤,素闻卓将军鞭技精良,倒是在皇兄身上见识了,不胜荣幸之至。令人庆幸的是该在器官的都还有,唯一不见的只有指甲,我还真想请教卓将军,拿皇兄的十指指甲去做什么呢?」

说到这里,纯钧竟然还语气平静。但卓文茎听得出来,这个外表看似温和的男人已然濒临爆发边缘。

「真该感谢卓将军德厚,还记得给皇兄疗伤包扎,您都不知道刑大人看到皇兄绷带下的伤时表情有多么精彩。我奉劝卓将军遇上刑大人他们时多少注意一点,琼莱这里有多少人想将您碎尸万段,实在令人担心将军的安危。」

卓文茎扬唇笑了,「你哥哥总说你性子温和,生性良善。他每回提起你就满嘴的怜惜,看来连你哥哥都看不透你。」

「除了那些伤,还有件事我很在意。」

纯钧没有回应卓文茎的调侃,只是平静地陈述。

「皇兄身上的血所剩无几,几乎就在维持生命的边缘,要说是因为伤重流血,又找不到相应的伤口。唯一可疑的伤口只有这里。」

纯钧边说,边用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抚上自己的颈侧,从后颈滑向了前颈。这举动又让卓文茎想起那天晚上,那个人同样雪白的颈子,因为不习惯的接触微微发颤,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又热起来。

「我在皇兄的颈上找到像齿印一样的伤痕,但那不是一般人类的齿印,而比较像野兽,但我查遍群书,都查不出那是怎样一种野兽。我问了皇兄,但他怎么也不肯回答我,后来还是张大人提醒我,我才恍然大悟。」

纯钧把指尖压在颈侧上,扬唇微微一笑。

「在神领地里,血族会被教区的圣父抓起来,先挖去眼睛、再剁去四肢,然后钉死在十字架上,晒上七日的阳光,等到皮肤晒成碎碎片片,再用银制的椿钉穿心脏,最后封入不见天日的棺木里,放进神都精心制作的血族地狱。」

「卓将军,你觉得要是神都的人发现希拉沙漠境内,竟然还有幸存的血族,是不是会很兴奋呢?」纯钧语气温和地问。

卓文茎的神色依旧如常,「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也不懂呢。」他摊了摊手。

「相传血族为了避免自己被追捕,在神都的大狩猎时代前,有一个古老的仪式,透过这个仪式,血族会被视为教区的一份子,被教区的人类接纳。那是由圣父划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满圣杯,再让臣服的血族手捧圣杯,喝下圣父的血。这个仪式,在古老的时代里被称做铭印,被铭印的血族,身上会出现圣痕,代表他从此与圣父血肉相系。」

纯钧说着,蓦地伸手擒住卓文茎的手腕。卓文茎多少吓了一跳,他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但一来纯钧的动作突然,事前完全没有预警,二来他看这人类弱不禁风,实在看不出来有多少武艺,没想到出手起来动作如此俐落。

纯钧不等他挣脱,两指一夹一抽,便解开绕在他左掌上的绷带。只见苍白近乎病态的手背上,赫然是张浮起的图腾,突起的血肉带着鲜红,光看便令人触目惊心。

「卓将军,不知道替你『铭印』的主人是谁?可否赐教一二呢?」纯钧轻声问。

卓文茎狠狠抽回了右手,他感觉自己背脊淌汗,但仍是强自镇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胎记,自小就有的。只是外观有些怕人,所以父亲嘱我藏起来,别让人看到罢了。」

那个人答应为他铭印时,说实在的,卓文茎多少有几分讶异。虽说是做为投降的条件,但从小到大,任何人只要发现他的血族血统,哪怕是他的情人也好,甚至是亲生的孩子,无不避之唯恐不及。

唯一不曾如此的只有他的父亲,那个因为生下他这个血族孩子,而被村人活活烧死在十字架上的父亲。

还有一个大概就是李鹿蜀吧!虽然他不怕自己的原因,是压根不相信这世上有血族这种东西。

自从父亲为他而死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要一辈子做个人类。虽然看见鲜血仍然会令他兴奋不已,但如果因为无法压抑自己的欲望,而败在那群愚蠢的纯种人类手里,别说枉死的父亲不会原谅他,卓文茎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但是那个人的出现,竟重新挑起他的悸动。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再兴起得到某个人血的念头。其实血族想要某个人的血,和人类想传宗接代的愿望极为类似,男性的人类看见美丽的女子,会兴起想让她怀有自己孩子的念头,女性人类看见心怡的男子,会兴起为他孕育子嗣的念头。由此而生的种种心理和生理行为,就是人类所谓的爱情。

血族并没有非得要和异性交合的需求,当看见喜欢的对象时,却同样也会有把自己的一部份交给对方,或拥有对方一部份的念头。

而对血族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不是贞操,而是对方的血,想要拥有、想要攻略对方的血,这是血族最原始也最诚挚的欲望。

这无关乎生存,许多人受神都的蛊惑,以为血族必需靠吸食人血过活,以此来妖魔化神领地上的血族。但其实这就是血族的爱情,只是爱情的表达方式而已。

(中)

这无关乎生存,许多人受神都的蛊惑,以为血族必需靠吸食人血过活,以此来妖魔化神领地上的血族。但其实这就是血族的爱情,只是爱情的表达方式而已。

「喔?是这样吗?那是我误会了。」纯钧彷佛自语地道。卓文茎见他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眼睛,那张和那个挑起他欲望的男人极其相似的脸上,忽然绽放了笑容。

这让卓文茎有一时半刻的失神,近乎贪恋地注视那张笑脸。

但下一刻他的视觉就消失了,等到剧痛袭上脑海,卓文茎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冰冷的金属透过脑门的感觉实在不是太好,他在意识到前便惨叫了一声,抚着眼窝踉跄倒退了三步,鲜血染红了眼前的景物,只是不像以往是别人的鲜血,而是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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