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到了？”梅斯拉达竟然抢先开口，显然是和LI一样等着看笑话。

林君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缩下身去鼓捣了一下，然后又坐好。

LI有点想笑，但又觉得这么嘲笑老弱病残不太好，只好咳了两声假意好心：“是你自己要吃的，集中点注意力！”

“……”林君连头也没转，只是目光朝LI这边扫了一眼，随即往LI身上一倒，“舅舅，挑刺。”

“舅舅”这个词刚蹦出来，LI就凭经验猜到林君下一句是什么了。果然，半个字也没浪费。

“到底谁是谁的下人啊！”

“你可以叫他给你挑。”梅斯拉达边用筷子戳鱼肚子边吐槽道，“你让他或者对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妨碍的——只要你能办到。”

LI没回答，只是看她戳来戳去都没夹起来的意思，自己伸了筷子去把那块鱼肉夹到林君碗里。鱼肚上的刺本来就少，LI戳了几下，就抬了抬被林君压住的右肩。

“呜哇，真给挑啊！”梅斯拉达故作夸张地盯着迷糊吃东西的林君，然后转向LI，“我也要！”

“人至少叫了一声‘舅舅’呐……”LI小酌一口啤酒，筷子晃了晃，“退一步说，就算我真给你挑，你吃么？”

梅斯拉达不纠缠了，自己也不吃，只看着林君吃完了又靠回LI肩上闭眼休息。

“德行！”少女难得地用了与其长相十分违和的京腔。

那厢，少年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可称之为“挑衅”的，浅浅的微笑。

第十章：就是你了！比卡丘！

到头来，梅斯拉达还是跟着LI一起回了租住地。

林君当初就唬过房东，换成长相几乎如出一辙的梅斯拉达更是不在话下。房东太太拎开她那忍不住总想扑上来的女儿，最后拍板，梅斯拉达住林君那屋，林君挤LI的屋去，LI就艰苦朴素一下打打地铺凑合一晚。

折腾到午夜，总算是收拾妥当了。LI瞥了眼早就缩在床上睡觉的林君，只见少年略为苍白的脸少了高傲冷淡的表情，表现出难得的安宁。虽不及醒着的时候显得生动，其睡颜却依旧叫人难转目光——即使欣赏到的只有一个人类而已。神使鬼差地，LI在床前俯下身来，细细看着梦中少年，心底不由涌起了一连串的思绪。

……我他喵的到底图个啥啊！

LI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自个儿到底为啥要干这种强买强卖的赔本生意。虽然能自我安慰下“其实也不用自己出太多工啦就当养成游戏打打好了哈哈哈哈”，或者“长着张上天赏饭吃的脸就算当手办看看也蛮好的”，但究其原因，那还是只有一个。

——打倒强权主义啊嘤嘤嘤！

原本就没怎么强力反弹的LI，在确认梅斯拉达的身份证之后，更加不打算犯蠢。梅斯拉达的底线他是稍微摸到了，光是嘴上抱怨完全没问题，但要是想玩真的，这碧眼双马尾绝对会先下手为强。至于林君，虽然脾气甚大，但好在容易安抚，最多受点皮肉上的小伤，还有点像哄逗炸毛小猫的乐趣。这孩子就算是常常冷脸，比起梅斯拉达来那也不知好相处多少倍。

LI看了半天，觉着小家伙似乎没动静，便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戳戳林君的脸。

约莫还距离3厘米的时候，那双碧绿的双眸唰地睁了开来，瞬间就盯住了LI的指尖。

“诶，你醒了啊……”LI干笑两声，讪讪收回了手。

林君的目光与LI对上，说不上是“盯”，却略为专注。那碧绿的眸子如透彻的宝石，叫人挪不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是几秒钟——林君先行错开目光去，LI才忽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LI才发现林君其实是转开脸去看门的方向了。

LI才刚跟着转头看过去，门即被敲响。

来的自然是梅斯拉达。LI还扶着门边要问，梅斯拉达却将他往里一推，自个儿进来把门关上，最后还把灯也给摸灭了。

“喂喂，你这是……”

关键词：未成年，少女，半夜，关灯。这太容易歪楼了喂！

梅斯拉达没回应LI，只是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午夜已近……骚动之声即起。”

虽说灯被关掉了，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光线，电脑屏幕的光格外突兀。LI看到少女走近从床上下来的少年，那音量虽低，却宛如吟唱。黑发不再，取而代之的金发仿佛暗中生辉：“这一切皆因你而起，冈格罗的叛徒！”

少年绕开少女，从角落里提起一把消防斧，然后递给她，并回以同一种语言——LI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中文之外的语言，当然蝙蝠的音波不算。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已经闻到了掠夺的味道。”

“冈格罗的嘴边之食，没有别人觊觎的余地！”梅斯拉达将消防斧抛了两圈，随即将之把柄朝里斧头朝外地举起来，平至眼前，仿佛工匠们目测把手是否笔直一般的姿势。她的右手从尾部缓缓向前抹去，LI仿佛看到了她手指所过之处留下的微光——但仔细再看时却没有了。

少女将斧头提溜着，走到窗边，朝外望了一眼：“胆敢进犯……”

林君正在翻找，最后翻出了LI才买不久的……。

“喂！”LI看到林君的动作，忍不住插嘴，“我说……！”

LI忽然把话噎在了嘴边，因为梅斯拉达已经转过来用斧头对着他，装着子弹的林君也朝他看过来。两双在夜里发光的绿眸，仿佛丛林中的猛兽之眼。

就算在这样的状况之下，LI也有闲心——或者别的什么心——注意到刚刚被梅斯拉达抹过的消防斧。它离LI如此之近，屏幕散出来的光贴在它的一边，反射出的森冷之意说明着它的锋利。

杀伤力加两百！LI的脑子里浮现出游戏里武器进阶后的数值变化画面。

“若有进犯……”梅斯拉达接着原本的话，“则血洗今夜！”

“……啥？”

原谅LI如此破坏气氛，从少女进门开始，他就一句没听懂。

梅斯拉达嗤笑一声，总算换了句LI能听懂的：“战斗罢，人类！”

LI还是愕然。这话听起来太像宣战——一个吸血鬼向人类宣战？别开玩笑了！

少女仿佛看出了LI的愕然，不禁乐得更欢了。她垂下手，侧身靠在窗边的墙上：“我还不会无聊到挑战你。”

那你这话啥意思啊！LI无奈，却还是猜不出梅斯拉达的真意。他并不认为这是梅斯拉达与林君之间的战斗，因为林君正把一个小巧的电击棒塞到他手上。

搞什么！就算是混战也别把人类扯进去啊！看看你们俩的武器和逆天的实力，给我一个电击棒好意思吗！

没错，LI得到的正是少女们专用的防身电击棒。长约10厘米，开关推至最上再按下即可bilibili，虽能在一定程度上制敌，但也电不死人，算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LI忿忿地想着，然后把黑弩也翻出来放在一旁。

“黑弩不行，你的准头会误伤。”林君不大同意LI用黑弩，他在陈述事实，可听起来略为嘲讽，“斧头臂长刃远，你的速度跟不上。”

LI算是听出了一些门道：“跟不上？跟不上什么？”

“一些对你来说难以企及的力量。”梅斯拉达站直了身体，往里走道，“来了！”

林君像是早已了然于心，早在梅斯拉达站直之前就往窗边走去，他们交换了位置。LI刚想提醒林君下身的气罐还没装上，但他分明看到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梅斯拉达的手往枪身上一抹——他住嘴了。

他可没忘记，林君初次照面的时候点了点黑弩的尾部，猫就死了；梅斯拉达滑了一遍消防斧，那玩意就仿佛能破千舟般的气势。

LI掂了掂手里的电击棒：“如果要应付什么的话……”

“到床上去待着，或者站到什么地方去。”梅斯拉达走过来碰碰电击棒，然后到门边靠墙站着，“有任何快速的东西压制你，就马上还击……你总不能还会误伤自己吧？”

LI摇摇头，现在如果和他说他的电击棒功效其实能和十万伏特比卡丘媲美，他也会相信。

“等事情完了再和你细说，如果林君愿意的话。”梅斯拉达做了简短的说明，“一句话，就是有人要来抢你家林君，你得保护好……你自己，我是来帮忙的。”

少女的结语，听起来像“我就是来打酱油”的一样不负责任。

不过……LI的忧伤更严重了——这他喵的和我没有一毛关系啊！

砰——！！

LI转过头去看，林君已经快速地躲进了墙壁的保护范围内。窗外传来的某种动物的凄啸，表明着少年已经先下手为强。

这是今晚的第一发子弹。

第十一章：怪物虐人3

五月底的夜晚，薄云遮月，清风送爽。夜宵摊上还在热闹，半醉的人们散了场，慢慢地沿着马路牙子缓步醒酒。路灯被飞虫们前赴后继地扑打，行人的影子在道路上渐渐缩短。

“妹妹，你大胆滴向前走哇……嗝！”醉鬼的步子有些不稳，不过他挺乐得自在，“向前走！”

“好！”他的同伴也醉了大半，大力为那跑调的高歌鼓掌喝彩，“唱得好！”

醉鬼得了鼓励，调子更为亢奋了：“莫回呀……这TMD什么玩意！”

一个巴掌大的黑影眼见着要直冲到他的脸上，没等他躲，那黑影刹那间忽地折了方向掠开去。

“噗……蝙蝠你也怕！”同伴拍拍他的肩，乐道，“妹妹，你大胆滴……”

他忽地止住了歌声，脑子里瞬间闪过孙大圣向哪吒借毯遮天的画面。

一大群……不，一大片的蝙蝠，猛地从天边蔓延出来，眨眼间就到了跟前，遮天蔽月地从他们头顶、身边掠过！

醉汉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来，但身体似乎被震惊得无法动弹。如此之多的黑影急速窜过，却只在他耳边传来些微的拍翅之声，然后这阵风就彻底过去了。

同伴反应甚快，几乎是立刻就回过头去看，但那一大片的黑幕已然没了踪影。他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蝙蝠的眼睛在发光……”

“啊哈哈，那怎么可能呢……”醉鬼其实醒了大半，可现下真是但愿长醉不复醒。沉默了一会，一声凄厉的尖啸猛地从远处传来！

喵嗷——！！！

“啧，这些大半夜发春的猫！”醉鬼被这声音震得一阵心悸，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他再次反驳道，“你看，眼睛会发光的是猫这种畜生才对……”

可这话说得连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捂上耳朵！”

——咚！

消防斧被梅斯拉达猛力一甩，瞬间就把黑猫钉在了门板上。几乎同时，那猫凄厉地高声惨叫起来！

喵嗷——！！！

即使提前捂上了耳朵，但这惨叫还是叫得LI异常心慌。丝毫不受影响的梅斯拉达走到门前，高高地抬起右腿，一脚剁在门板上，踩碎了那猫的头骨。

“畜生。”

随着她的话语，那黑猫与溅出来的血渍化为了黑烟，瞬间飘散。

LI放下双手，摇了摇头，问道：“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力量具现后的攻击力罢了。”梅斯拉达轻松地将斧头拔出来，“为了不引起人类的怀疑，会在灭亡后的短时间内呈现生物拟态，比如血和骨头之类……然后就回归自然。放心好了，不会留下战斗的痕迹。”

堂而皇之地剁了我的门什么的，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LI默默地吐槽，好一会似乎没听到林君那边的动静，便随口问道：“怎么消停下来了？结束了？”

林君像是毫不在意危险一般，破天荒地直接站在了窗前往外看去，语气平淡地回道：“它们在集结。”

“诶？”LI并未理解林君话中的实意，只是看林君的防备似乎没那么严密了，便也大胆摸到窗前往外瞄：“……我擦somany！”

连鸟语都用上，可见其语义的夸张性。但梅斯拉达似乎被LI故意使用的略惊吓语调愉悦到了，话语中带着笑意：“有多少？”

“从能量群判断的话……”

“树都要断了！”

“不会断的。”林君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插嘴的LI，解释道，“绝大部分只是能量具现。”

LI闭嘴了。毕竟英雄无人懂，吐出再好的槽也是浪费又寂寞。

林君看LI不再多言，便接着之前的话说道：“……大约是两三百。”

树丛荫蔽，暗影绰绰，就连路灯也很难照进去几分光亮。LI其实根本不知道那些附近的树上到底有无蛰伏着什么，吐槽也只是随口胡诌。听了林君这没反驳反而说了个数目的话，再次探了个脑袋往外看——当然还是无法分辨那黑影里的东西。

“修正一下。”梅斯拉达却说出了更为笃定的话，“是三百七……上下浮动五吧。”

林君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因为对手数目多，还是自己没察觉准确。

“这么多？”LI缩回屋里，略有性味地打量林君，“你到底是什么宝贝？还这么抢手……”

“毛都没长齐的幼崽而已，能是什么宝贝？”梅斯拉达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不过是我我从‘那边’带来的，易主之时自然会有人感兴趣。”

“‘那边’？”

梅斯拉达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拿起先前一直放在一旁的黑弩走到窗边——林君侧身让了一些。

“你不是看不清么？来。”梅斯拉达只拉了弦，单手瞄向那篇树丛，也不知道有没有准头，“看仔细了。”

嘭——！

也不知是击中了什么，像是音控开关捕捉到了信息，树林里猛地散开一大片荧绿，仿佛快速移动的一对对萤火虫，快速波及开来。

那竟是蝙蝠的眼睛！

砰砰砰——！

林君连开数发，每个被击中的影子都瞬间散如飞沙。梅斯拉达将黑弩往LI手上一塞后又把他推进角落，自己转身抡起斧子驻守第二道防线。

“这次略多了呢……”长发被屏幕荧光勾出光边，随着少女流水般酣畅淋漓的动作，金色的弧线在LI的眼前闪现。

林君没理会梅斯拉达的评论，反正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轮扑来的蝙蝠数目陡增。梅斯拉达砍那些漏进去玩意轻松得很，跟玩儿似的。这么点就抱怨，那还真抬举来抢林君的家伙了。不过既然梅斯拉达闲到这地步，林君也就稍微放松了密集射击，略微侧身——那巴掌大的黑影呼啦啦就涌了一片进来！

“喂！”梅斯拉达几乎在林君有小动作的同时就停止了满房间乱窜，两步退到LI跟前横斧一扫——LI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传说中的“空气波动”，但一拥而上的蝙蝠群确实顷刻间全部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