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错啊。”LI看向梅斯拉达，“怪不得随便拍，我还当你真那么平易近人呐……”

梅斯拉达自然马上就明白了LI在说什么，只是挑眉一笑，算是默认了。

“怎么办到的？”其实LI想知道的是这个，“你们的魔法中……我是说，你们的能力已经同步数字化了？”

“这并不难。”梅斯拉达解释道，“简单来说，我在公众场合——特别是有人拍照的地方——会在小范围内制造一个屏蔽网络的结界，同时在同一范围内无差别性放出一个小小的技能，只要手机一旦开始接触网络……具体来说应该是一开始计算流量，就抹消24小时内建立的图片文件。”

“这听起来并不严谨。”LI评价道，“大家都有拍完了往回翻一翻的习惯，你这么做他们不久之后就能发现。”

“不是所有人的流量都会同时使用，也并非都会被删除。”梅斯拉达笑道，“你看，如果这个人不使用任何手机流量，他就能永久保存我的照片。”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梅斯拉达并不在意，只要不是所有人的照片在同一时段被消除，那就用不着和她直接扯上什么流言。一个展会的人再多，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进过她的技能范围。

只是可怜了这些被她祸害过的地方，大约都会背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躺着也中枪。

“这有个bug。”LI指出，“如果在你身边待了24小时以上，那就能保存下来并传上网了不是么？”

“你拍了？还是林君拍了？”梅斯拉达反问，“甚至连你们都没超过24小时的相处！”

言下之意，能超过24小时在她身边的，也绝不可能有得逞的机会。

“那么相机呢？”LI其实已经大约想到了，只是稍微想要证实。

“这操作起来更简单。”梅斯拉达狡黠一笑，“只要记忆卡被插进电脑，或者相机被连接电脑……病毒马上就会帮我处理好一切。”

LI恶意吐槽：“你忘了胶片吗亲？”

梅斯拉达不以为意，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勾起嘴角：“柯达已经倒闭了。”

连这茬都知道！LI只好悻悻地说：“那还真是遗憾。不过你们真是有着与时俱进的精神啊！”

“活到老，学到老。”

LI一时语塞，显然梅斯拉达又开始吐槽上瘾了。他忽而想到另一个问题：“不对……林君的照片有些已经超过24小时了。”

梅斯拉达也不绕圈子，直接点点头：“所以我给了那两个姑娘‘特别照顾’啊。”

LI算是了解了来龙去脉，但这实在无法和那俩短信来抱怨的姑娘解释。他转开目光，看着天花板：“那就不送了。”

“我还用不着你送。”少女慢悠悠地凑到床前，越过LI去看林君，“难得他这么撒娇，你要好好珍惜啊人类！”

“撒娇？”LI摆出一副“信你我就输了”的表情。小东西固然有些傲娇，但是公然撒娇那简直难于上青天。

“你看，饲主变成你了。”梅斯拉达戳了戳林君的睡脸，乐得看到林君为了躲开而把脸更埋近LI的身边，“自然要更依赖你。”

“我以为我早就开始负责喂养他了。”LI揣着明白当糊涂，用空出来的手摸——应该是趁机揉了揉——林君的脑袋，“起来喝豆浆否？”

也不知林君真的听进去没，总归是蹭了蹭，又不动弹了。

其实他早就醒了，加之梅斯拉达一直在嗡嗡嗡地说话，实在难以忽略。但林君打定主意暂时不想理会少女，愣是闭着眼没睁开。

“歇着罢。也不急着核实别的事了，反正他在最后进食的反应之前都缓不过来。”梅斯拉达也不点破，净把林君的状态弱点照实了说。她直起身来：“走了。”

“还是送送你吧。”LI还是爬了起来，“我确实相信你用不着送，但介于要有个符合普通人类逻辑的情节，总不能让你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萝莉自己走出去。”

梅斯拉达不置可否，林君倒是松开了一直束缚着的手臂。等LI刷好牙换好衣服，小东西竟然坐起来了。

LI原以为他要一起送梅斯拉达，谁知这小东西晃到桌子前面咕咚咕咚喝了大半豆浆，又爬回去接着睡。

梅斯拉达实在懒得围观某个得瑟得很的前任宠物，拉着LI就下楼。

“走走走，眼不见为净。”

梅斯拉达的中文水平，真是纯熟得很。

“你会好好对待他吗？”

临别前，梅斯拉达忽然问道。

“我有选择吗？”LI反问。

“确实。”梅斯拉达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高兴，“你没有选择。

“你无法反抗，只能被动地接受我们的安排。你甚至连已经和即将发生的事情都无法知晓，你看，其实你原本打算今天要上班的，但是……”

LI以为她会说“但是因为我们而没能去成”之类的，可梅斯拉达问的是：“但你会好好对待林君吗？”

LI张张嘴，没有马上回话。

“你或许……不，大概十有八九会觉得莫名其妙、愤怒，甚至屈辱。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在你看来像是个恶作剧，只是耍着你玩……直到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又拍拍屁股离开。”梅斯拉达的语气仿佛有些惋惜，“老实说，我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很遗憾。”

遗憾个屁啊！LI简直想一脚把这个小鬼——至少是外表上的——踹下马路牙子。

“不管你明不明白，还有几个小时，他就真的属于你了。”梅斯拉达看向LI，“你大概在想‘他会承认才怪’，对吧？”

我根本什么都没想！LI无奈。正如梅斯拉达所说，他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来龙去脉，所以他实在没办法针对什么去仔细想一想。

但梅斯拉达不在意LI的态度，只是说：“我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他现在不可能不承认你。”契约这种行为本身就代表着承认，“但如果你不认同他……那就是他的灭顶之灾。”

LI当她开玩笑。先不说是否承认的问题，他甚至搞不清楚所谓的“不认同”是指什么。

“举个最直接简单的例子好了。”梅斯拉达笑道，“——抛弃他。”

“从一开始就是你强塞来的。”LI挑眉道，“你好意思和我说抛弃吗？就算我想抛弃他，你能告诉我怎么做吗？”

梅斯拉达没答话。别说是如何解除契约，这个人类就连已经缔结的契约都不清不楚，他确实不能真的抛弃林君。但一切的不确定性都可能动摇契约，人类这头是无所谓，林君那头……梅斯拉达也不想让他太好过。

偏袒人类？这不可能。但林君到底是个宠物，梅斯拉达的血脉不允许她看着这个小东西得瑟过头——更何况，他们还有着另一笔交易。

“祝你们幸福。”

梅斯拉达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哈？”

“不知说什么比较好。”梅斯拉达乐道，“所以还是祝你们幸福吧！”

“别说这种引人误解的话！”LI回道，“他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的话……”梅斯拉达歪了歪脑袋，“Forever。”

“不好意思医生说我命不长forever是什么可以吃吗？”

“就是那个时候。”梅斯拉达也不反驳，“直到你生命的尽头，人类。”

LI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没细问，而梅斯拉达也不会说。

“你们太罗嗦了。”

林君的声音忽然冒出来。LI转过头去看，那个银毛少年打着呵欠走近，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废话完没？”林君直直地走向LI。

“真遗憾。”LI摊手，“大部分是这位小姐在发表临别演说。”

林君看了一眼梅斯拉达：“别多事。”

“呵、呵、呵……”梅斯拉达轻笑三声，“来护食了么？”

林君没回话，只是拉住了LI的手腕，把他往来路拖回去。

“啧啧啧，看你这礼貌，这家教……”LI嘲笑道，“这样可不行啊我的挟外甥’。”

“那就拜托你的教导了。”林君表情都没变，“‘舅舅’。”

“喂喂，你该不会是被外星人改造过了吧？”

“闭嘴……”

梅斯拉达站了一会儿，直到那两个身影走远了，才露出一个切实的、略有深意的微笑。

“驯养吧，人类。”

LI像是听到了梅斯拉达的低声絮语。他回过头去看，少女已经不见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