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兄守弟攻 下——莫青雨
莫青雨  发于:2014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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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变为了普通农妇,每日辛苦带着方行,又要养家糊口。直到方行五岁时,母亲因痨病而死,村子里又恰巧蔓延起瘟疫,他父亲便带着他离开了村子,一路往下,到了雪融山附近。在那里,父亲结识了一位陌生的青年,那青年刁钻古怪,又十分神秘,却是不知为何收留了他父亲二人,让他二人一直住在雪融山下的小村子里。

年复一年,方行跟着那青年学武,父亲不用去劳动,却一直有充足的银两维持家用。直到方行十五岁时,他父亲告诉他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关系到一枚样貌奇怪的戒指,那戒指他父亲只画过一次给他看,随后便连纸一起烧掉了。父亲告诉他,这戒指拥有无比大的权力,只是他从京城逃出来时不慎弄丢了。他们迟早都会找回这枚戒指,有了戒指,他便能再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宜兰京城。那里也是方形真正的家。

自那以后,父亲开始早出晚归,每日与那神秘青年不知商量着什么。终于,他们确定了时机成熟,开始派人四处寻找那枚戒指,而方形也被父亲派出去,父亲告诉他,这是历练。只有他通过了历练,被父亲肯定,日后就能继承父亲的遗念。原本,他不过是出外寻找戒指,他急于得到父亲的肯定,也期望着再不用颠簸流离,能真正拥有一个家。可当他第一眼看到夏苍乔的时候,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夏苍乔长得和一个人一模一样,那个人他只见过一次。在父亲珍惜藏起来的画卷里。

父亲丢了许多东西,也从未重视过一样东西。可唯独那副画卷,始终贴身珍藏,从未远离过。

幼年他曾打开过那副画卷,却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即便只是一眼,他也能记住,画上是一个十分貌美的女子,就算比作天仙也不为过。芙蓉轻纱,赤脚踩莲,三千黑发荡在身前,芊芊玉指正轻拨琴弦,仿佛那天籁之音透过画卷而出,让人心神都被勾了去。

而夏苍乔,跟那人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纵使性别不同,那股神韵却让人否定不了。他只是一眼便知道了所有,那个人一定是夏苍乔的娘亲,而自己与他,定然是兄弟关系。而那枚失踪的戒指,让父亲心心念念的戒指,就挂在夏苍乔身上,仿佛天生就该为他所有。

方行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忍耐下的那么多年的寂寞,得不到父亲的爱,甚至父亲为了回到京城日夜都无暇看自己一眼,而这个人,不过是一张面皮,就一定能得到父亲的所有。

他没将此事告诉父亲,也没告诉任何人,他虽没想亲手弑兄,却也对别人的所为睁只眼闭只眼,他想看看,这样的夏苍乔能走到何时,又在何处倒下去。

方行说完,夏云卿一直没吭声。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中,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沉重感压上了夏云卿的背。

“你父亲……就是七先生?”

方行点头。

“你父亲……要造反……”这不是疑问,是肯定的陈述。

方行继续点头,随即笑道:“如何?你是跟着英将军长大的,保家卫国是你的光荣,你学武至今也不过为了保护家人。夏苍乔是造反者的儿子,按照宜兰律法,一旦我父亲被抓,便是灭族大罪。我活不了,夏苍乔也活不了。”

夏云卿猛地收紧了拳头,“跟苍乔无关!他从头到尾就不知道……”

“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直被皇族宠爱?”方行打断他的自我安慰,道:“九王爷也好,皇上也好,对他是不是太过宽容了?”

夏云卿瞳孔剧烈收缩,“你是说……”

“因为他们知道。”方行的唇一张一合,轻吐气息,词语几乎辨认不出,但听在夏云卿耳里,却是如雷轰鸣。

“他们知道夏苍乔是谁的儿子,也知道那枚戒指真正的用处。他们不杀他只是因为那残留的一丁点愧疚,一旦他们知道父亲还活着,夏苍乔就再也留不住了。”

轰——

窗外突然打起了雷,闪电划过天际,照得方行笑脸如花,夏云卿脸色白如死人。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司空琅声音大大咧咧道:“夏云卿!起来起来!我有话要说!”

方行目光往门口一斜,夏云卿已伸手解开他的穴道。他起身往门口走,冷漠道:“你现在就走吧,我当没见过你。”

方行活动了一下肩膀,撇撇嘴,却是没再多话,翻身出了客栈。

而客栈下方,三匹高头大马在雷声中轰然奔过官道,朝庆霞城尽头的出口而去,直奔寒月宫。

雷声掩盖了苍乔的声音与马蹄声,夏云卿打开门迎进司空琅。两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擦肩而过。

第五十八章

电闪雷鸣之后,瓢泼大雨下起来了。

已经初秋的天气虽还带着燥热,被这大雨一冲也所剩无几。夜风鼓动起人的衣裳,钻进脖子里,袖口里,带来沁心的凉意。

苍乔等人没能冲出庆霞城便被这大雨拦住了,三人敲开深夜里一家客栈的大门,浑身湿透的进了大堂里。

店小二打着哈欠迎客,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揉着眼睛道:“几位……楼上还有上房。”

“开三间吧。”悍将道,抬手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丢过去,“再拿些好酒好菜来,烧上热水,我们要沐浴。”

“是,马上就来。”有钱赚,店小二觉也醒了大半,他收下银子先带三人去了房间,这才蹬蹬下楼去厨房准备了。

窗外又落下一条清晰的闪电,仿佛一把斧子从天际那头狠狠劈下,随即而来的是爆炸般的雷鸣。

苍乔脱了外袍,拿了干净的毛巾擦着头发。他们三人仿佛刚从河里被捞起来一般,悍将也抹了把脸,道:“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华雀也担心道:“不知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到了寒月宫没有。”

“也许没那么快。”苍乔也拿不准,只能安慰般地道:“等雨停了我们就赶路,应该能追上。”

奔波了一夜,除了悍将,苍乔与华雀却是疲惫不堪。待到店小二将热水提上来,苍乔草草泡了个热水澡,等身子暖和一点后就倒进床铺里一睡不起了。

这一昏睡就直到了第二日的响午。苍乔睁开眼的同时就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正在桌边闲聊的华雀悍将转过头来看他,苍乔还没说话,就听见窗外鼓点般的大雨。

“还在下雨?”苍乔皱眉,“现在什么时候了?”

“响午了,我们刚点了菜,起来吃点吧?”华雀让出前面的位置,帮苍乔把菜布好,悍将也在一旁帮忙倒了茶水。

苍乔一下床先咕噜咕噜喝了三大杯茶水下去,这才提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一夜的疲惫过去,身体虽好了一些,但紧张的情绪让身体额外绷紧,即便睡了这么久也无法得到丝毫的放松。他在担心夏云卿,不知道铁牢会将他们引到何处,又会遭遇什么。

他第一次知道了夏云卿平日老是担心自己闯祸的心情,这种无法把握对方行踪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他草草吃了几口饭,便觉没了胃口。抬眼看见悍将轻啜小酒,华雀面色似乎不太好,掩袖咳嗽了几声。

“感冒了?”苍乔无不担心道。

“只是受了风寒。”华雀早已习惯将苍乔所说的自己无法听懂的词语忽略不计,他喝了口茶道:“大概是之前在石洞里受了潮,昨夜奔波又淋了雨。”

苍乔此时倒庆幸自己这金贵身子没有什么不适,否则此时倒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道:“让店小二出门去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吧,小病拖不得。”

悍将道:“不用大少爷费心,我早晨已让人来看过,药也开了。”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用纸包包起来的几个小药包。

苍乔这才放心下来,“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华雀劝慰道:“不用担心。”

苍乔长叹一气,心事重重的走到窗边往外看。天色昏暗,云层压在远处房顶之上,仿佛天要塌了般的落着大雨,雷声小了许多却是闷闷的让人也跟着焦虑起来。天地间披上了雨幕帘子,再远一点的地方只能看到雨水溅起的烟雾了。

悍将在他身后道:“夏二少爷与八皇子都不是好打发的人,何况还有蒋戟在。”

苍乔道:“蒋戟受伤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华雀突然道:“他们若是为蒋戟看病,应该会找庆霞城里的大夫吧?”过了庆霞城,前面就没什么村店了。

苍乔也是被一语点醒,“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猛拍额头,面上露出欣喜来,“悍将,赶紧叫店小二来,多派几个人出去问问城里的大夫!”

悍将点头,不一会儿就叫来了掌柜的和店家,苍乔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金子,那店家一双眼睛都快落出来了。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帮我找几个人。他们其中一个受了刀伤,伤口在背上,去问问城里的大夫,谁找到,这金子就归谁。”

出门在外,不多带钱是绝对不行的。这里没有ATM取款机,唯有相信自己的才是正道。一路上他的钱袋没什么用处,因为左有谷小,右有夏云卿,俱是一切安排妥当,不需他操心的。而此时,他却庆幸自己身上没钱就没安全感的性格,钱袋里的大票子如今可派上了用场。

店家眼睛死死盯着那金子,连连点头就差没把脖子扭断。他赶紧赶人下楼,同时关门谢客。今日不做生意了!只要找到那几个人,这辈子都赚回来了!

苍乔靠在窗边,看着客栈里的人们纷纷拿起油纸伞不管不顾的冲进大雨中。雨水打在伞上,仿佛要将伞面戳出洞来。很快的,那些人的身影就隐没进雨幕中了。

庆霞城很大,虽然不比京城,但也不过是少了一个外城的区别。店家携家带口,又招呼掌柜和店小二的家人亲朋一起出门,一群人分散四处,挨个从最近最出名的几家医馆开始问起。

因为大雨的关系,街上没有人做生意,热闹感被驱散了,浸湿成深色的石板路透出一些苍凉感来。

一直到傍晚,几个店小二才沮丧的回来,互相询问过后俱是没有发现。众人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湿透的坐在大堂里盯着外面交织的雨帘。从昨日到现在,雨一直没有变小过。

苍乔等人又吃过晚饭,掌柜和店老板也回来了,两人拧着身上的水,站在门口道:“明日我们会继续找的,客观请放心。”

苍乔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被这不断的雨弄得焦急。他抬手又摸出一锭金子,往桌上一放,“明日若是找到,这些都是你们的。”

掌柜倒抽了口气,他与店老板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睛里的贪婪和狐疑。

花这么大的价钱在庆霞城里找人?回想起苍乔形容过的样子,刀伤?难不成是仇杀之类的?店老板突然心里有些打鼓,有些事就是这样,平白无故有大钱砸在你面前,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有胆量去捡。这若是为了财赔上命怎么办?有钱没命花比没钱人活着还让人憋屈。

华雀看人极其敏锐,一看两人脸色便知他们在想什么了,他咳嗽了一声道:“放心,我们少爷大手大脚惯了,这钱算是白给你们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样一说,两人才放下心来,面上又露出欣喜之色来,道:“三位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继续找人!”

如此一夜无话,半夜的时候苍乔明明困得要死,却始终睡不着。他在床上翻来翻去,听着外面的雨声似乎变得小了点,正想着也许明日就放晴了,哪知后半夜雨又开始变大,而且又越来越大的趋势。

仿佛天上破了个洞,轰鸣的雨声甚至将人的说话声都掩了过去。

苍乔也不知自己到底睡没睡着,只知道浑浑噩噩间,突然被一双手摇醒了。

“苍乔!起来!”

他睁开眼,就见华雀正焦急看着自己。他尚未来得及问发生了何事,华雀已抬手拿了他床边的衣服,悍将伸手将他连被子一起裹了起来抗上了肩膀。

“哇啊!”苍乔脑袋朝下,觉一下醒了。

“悍将!你干嘛!放我下来!”他最讨厌这个姿势!想曾经被夏云卿挂着从宫里跑回夏府,他再不想受第二次这种罪了!

“事出紧急!请恕在下冒犯了!”悍将与华雀匆匆往楼下跑,苍乔这时才发现,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也都背着行李包裹匆匆往门外去,连客栈老板也是如此。

两把油纸大伞在头顶撑起,一出客栈,轰鸣到耳朵都发疼的雨水让苍乔呛了好些。

他会不会是第一个被雨水呛死的人?苍乔大叫,“放我下来!好歹换个姿势啊!”

可惜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大雨之中,周围慌乱的人群和脚步声从他旁边匆匆而过,溅起的水花唰了他一脸。

“……”靠他¥%&*#%%……

一直到三人随着人流冲上了庆霞城最高的山头,周围惊恐的议论声才断断续续传进苍乔耳朵里。

“这水会不会淹到这里来啊?”

“放心吧,这里是庆霞城最高的地方了。”

“房子会不会冲没啊?”

担心又迷茫的声音让苍乔渐渐明白了发生了何事。悍将终于肯将他放下来,华雀递上衣服,苍乔匆匆穿上,头发也没捆,就那么披散在背部。

他道:“发洪水了?”

“这事蹊跷。”华雀道:“这么多年,庆霞城从未出过这种事。”

前面虽是流沙河,可分流一直做的很好,怎么可能两天的大雨就发洪水了?

苍乔皱眉,转头四顾,就见有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在人群中说着什么,随后又有其他的官兵开始整理人群,将人们三三两两的安置好,看那样子,是要跟这洪水做长期战斗了。

苍乔挤过人群,头发湿淋淋的贴在脸上,身上,他拉住一个官兵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官兵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被突然一拉,一时火大的回头正想骂人,却在看到苍乔的瞬间顿住了。有些苍白的脸色,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粘在脸上的湿发显出惊艳的柔弱感,那官兵不自觉地软下声音,“没什么大事,等洪水过去就好了。”

悍将从身后跟上来,摸了块牌子在那官兵面前晃了晃。那官兵起先一愣,随后错愕道:“你是……”

他四下看了看,谨慎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跟我来。”

几人跟他走出人群,到了山头的另一边。那官兵又谨慎的四望,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道:“不知慕容大人的侍从是为何来此?”

悍将道:“我叫悍将,我们有急事要去流沙河那边。前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官兵皱眉道:“此时可去不成流沙河了,那边……那边被炸了!”

“炸了?!”苍乔瞪大眼,“你的意思是……”

官兵点头道:“英将军和九王爷才到那边没多久,不知为何却与金樟发生了争执。还未开战,昨天夜里流沙河前面的分流口却被偷袭,一群死士身上捆满了炸药,将分流口炸断了。”

华雀也是倒抽了一口气,“这可不是洪水的问题了!也许整个庆霞城都会……”

那官兵道:“今日一早就有快马加鞭奉九王爷命令驱散所有庆霞城的人,他们在前头虽想办法阻拦了,但……功效甚微,我们的人已死伤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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