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分离——半吊雕塑爷
半吊雕塑爷  发于:2014年02月01日

关灯
护眼

陈乙予也是讲题嘴皮儿子都差点磨破了,钱永霖趁着这次机会放假后,好好地献了一番殷勤,又是揉肩捏腿,哦,腿就没必要了,倒是脖子脊椎捏了不少,端茶送水,就差点成了陈乙予小厮,还拍着胸脯带着栓剩儿去了一趟游乐园,好让陈乙予好好休息,等他背着睡着的孩子回来面如土色,肠子都悔青了,陈乙予的脸绽放得和花儿一样,死小孩总算给他挣了点脸面,这些天的恶气总算是出了,而江立倒是笑他用自己的宝贝孩子来报复,实在厉害。

放了假,江立那头反倒更忙,休假期间,生病的人还是有的,医院里是随时为病人服务的。自从夏天的假期完了,院长就给他把所有的工作都堆上,导致他太久不见闺女,好不容易回趟家,想抱抱自个儿的心肝宝贝儿,小囡囡硬是躲在姥姥怀里不让抱,搞得江立是欲哭无泪,还被老太太指责得狗血淋头:“你让说说哦,挺大的人了哟,还和小赤佬一样,你要是好好的抽时间回来,囡囡会这样的吗?都是你自己的错呀,怎么还敢怪到别人的头上哦!没空啊!?哎呦,时间像海绵啦,挤挤就会有了的呀,难道你连这个都没有听过的吗?……”婉转的吴侬软语气场全开,跟电影儿里开机关枪一样,突突没个停,江立只能站在一旁点头挨批,完全一副狗腿样儿。

回到屋里媳妇儿也不安慰安慰,还说妈说的一点儿都不错。江立实在没辙,只好在医院里逮着空抹鼻涕抹眼泪地和小护士们诉诉苦,大骂:“丫的死院长,没点人性儿!我现在每天都过着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那手术室,往台上一站,多少手术啊,个个那时间都和我过不去儿似的。压迫剥削劳动人民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你爷家的小宝贝连老子都不认了啊,手一碰就哭天喊地的,我一个脑袋都俩大咯。还被老太太念得一无是处,这儿好不容易吧,回到房间,媳妇儿睡着了还帮她妈那头儿,我现在可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儿了,邪了门儿,喝水都塞牙缝儿,这倒霉劲透的,我干脆歇菜得了……”忽悠得小姑娘们都十分同情地盯着她们科室伟大的江大夫。

当钱永霖听着陈乙予给他描绘得的绘声绘色的,眯眼笑着开始琢磨着过几天把小囡囡拐给栓剩儿玩几天,报上次他笑话陈乙予的仇,明明江立的话里是帮着他的,可真是有够欠的,而他倒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算计了。

少了串门时的喧嚣,沈郸一人呆在家里休息了几天,虽说是休息,也不过是趴着赖床到中午再爬起来吃泡面。张润走的那天早上,那就是沈郸最后一顿好的早饭了。平常在学校还能在学校食堂里蹭饭,或者路上买点打底儿的。假期里虽然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沈郸就是懒得出门,川上近期不在北京,其实就算在,估计也是加一碗泡面了。钱永霖这是还没完全攻略呢,陈乙予那儿整日闹腾得,这时候去不是搅人家局吗,而且那个见色忘义的老色鬼,他也不想去看人家脸色,而江立那里就更不用说了,鸡飞狗跳的还更欢乐。或者有时候他上网上得忘了时间,干脆什么都不吃了,拉过被子倒头就睡,搁大学里和那些成天打游戏混日子的新生没什么两样。

前段时间学校里太忙,导致沈郸都忘了照顾楼顶上了。记起时爬上顶楼,一看,竹竿上绕着的丝瓜叶儿都焉的了,泛黄的边儿都蜷曲起来了,而茎脉下的果实更是不成样子,沈郸拿着水管接了水龙头想弥补,但又垂下了手。这是今年丝瓜最后一个果期,张润在家的时候还想着要拿去煲汤呢,可现下人也在辽宁呆着,就算活过来了又怎样呢。干燥的秋风刮得挺大,沈郸拉了拉身上的衬衫,摸摸不堪入目的瘦小丝瓜,深深叹了口气,两个月,还是长了点吧。

23.

来不及多享受几天假期的悠闲,黄金周的浪潮又退去,沈郸投入了更忙的的工作中。早上匆匆起来,洗漱完就直接出门去学校,忙了一上午,又忙了一下午,甚至有时候连晚上都在加班的感觉。沈郸摸摸自己的脸,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让沈郸有种疯狂的错觉。当他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看着猪窝一样的屋子,只好动手收拾起来,这一收拾,半个周末又溜走了。

不管怎样,沈郸这段日子的工作也不是玩着的。联考成绩是市里第一,老主任和校长都激动得快哭了,十分看好这个年轻人,作为新一代的教师如此出色,学术上愿意吃苦深入研究,教学风格更是受学生们的欢迎,而且在同事里从来没有端过架子,待人接物都谦逊而不失大方,对国家的教育事业更是发自内心地关注和做贡献,他们自然都是处处给提点着,不能委屈了这样的罕见人才啊。

忙碌的工作一停下,随之而来的就是明显的空寂,就像是夜晚里从小巷酒馆里幽幽飘出的悠扬歌声突然被斧子戛然而止,忽然之间凝滞的寂静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时间走得没有预期中的慢,也没有那么快。夜里的晚安短信还是每天一成不变地准时,可是张润却连个电话都吝啬地没打回来。漫长的残夜里醒来,离早上还很远,偌大的屋子,总是透着一股落寞。

缺了张润的屋子,变得乱七八糟,沈郸多年不见的国骂都出口了,怎么收拾都不成,每天暖暖的早饭没了,干干净净的房子一去不复返,顶楼被凛冽的西北风一刮,就剩下光秃秃的菜地,外带那藤焉了吧唧的丝瓜,凉凉的夜里,伸出手摸到的是一样凉凉的茶杯,沈郸放下书,拉开椅子去泡水。总之就是这少了张润的日子,少了股人情味儿。

午后投射下的阳光不均匀地泼出去的茶水一般洒了一地,女人们时不时的笑声落在教学楼里有点吵闹,一个上午忙得团团转的,沈郸抱臂垂着脑袋,坐在办公室里打瞌睡偷闲。

老主任的脚步声渐渐大了,推开门,急性子的人就是这么高调,扯开嗓门就把闲聊的姑娘大婶们赶着:“你们怎么又搁这里扎堆儿唧唧喳喳,有这嗑瓜子儿的功夫,还不如去好好午休一下,下午还有的要忙,要是被我抓到偷懒,你们为人师表好得意思吗?小李呢,又溜出去和女朋友腻了?这年轻人啊……”主任应该是上了年纪,更年期到了,念念叨叨还没完儿了,孙然韫和另几个口齿伶俐的小姑娘还和他耍贫嘴,沈郸浅眠中,倒是觉得他那大嗓门满屋子嚷嚷,聒噪得比人家一群女人的声儿都大。

陈乙予和孙然韫几个漂亮女士半途中耍嘴皮子的时候,被钱永霖优雅地笑着截去吃饭,刚回来一推门就见沈郸睡得沉,不过那画面,可真够好看,缝隙透过的阳光,横照在沈郸身上,细细的尘埃在白色的光柱里游离,天的确有点凉了,沈郸睡着还装正经,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睡颜,然后发了张彩信给张润,哼,馋死他,让他跑得老远,连通电话都不打回来。

陈乙予乐滋滋地做完好事,坐回椅里,对着一堆短信,静着发了会儿呆,终于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我同意了,”声音有点颤抖,“下午我比较晚,所以,你去接栓剩儿吧,顺便做桌子好菜。”钱永霖对陈乙予的国庆七天考虑时间早就过了,他摊牌后很明确地表示了,他和陈乙予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没必要也没那么多精神来这样拖拖拉拉,时间是很宝贵的,多一秒的幸福都是奢侈,既然要了,那就好好地在一起吧。

放学后,沈郸收拾完就往回走,一把被陈乙予拦了下来:“今晚来我家吧,过节。”的确,今年的中秋是比往年的迟了不少,而且很久没见栓剩儿了,去一趟吧。

跟着陈乙予进了门,厨房里的钱永霖微笑:“你们等会儿,马上就好了。”沈郸这才醒悟过来,这顿饭还别有意义。

没回神,一团肉球就滚过来蹭沈郸:“沈叔叔,想死我了!”

沈郸拍拍栓剩儿的小脑袋:“栓剩儿,长高了不少啊。”原来都是抱大腿的,现在都够到腰了。

“那是,”陈乙予在厨房里偷吃了几块,在一旁接茬,“也不看看谁的儿子。”

沈郸脱了大衣,笑道:“行了吧你,就你那小身板儿,像你的话还不得完了。”

厨房里那位可就出来护短了,挥了挥手里的铲,一脸的严肃:“沈郸,话儿可不能这么说啊,说起来,好歹你得叫人家一句嫂子。”

陈乙予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滚滚滚,忙你的去,有你这么帮的吗,怎么不叫姐夫啊,你个死混球。”

沈郸陪栓剩儿玩等饭,看着他俩在厨房里拌嘴,过得算是有滋有味吧。

饭后,每个台都在搞自己的中秋晚会,栓剩儿翘着小短腿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香香的蟹黄月饼。这是陈乙予下午临时去采购的,看到那骇人的价格,就咒那万恶的厂家,不过是包装精美点罢了,还真拿出来杀猪,眼里只有利润的奸商,就会忽悠老实的人民群众,虽然话是骂到这份儿上,可还是不情不愿地买下了,不过味道倒是很不错。

大人们还坐在桌上聊天,顺带喝了点儿小酒,说得挺开的。

饭后陈乙予收拾碗筷,钱永霖就跟进厨房里去咬耳朵了。搂着心爱人的腰,柔声:“以后每年咱都这么过,好不?”

“滚远点!”陈乙予的脸烧了大半块,咬牙切齿,因为有客人在也不敢大声,话的气势漏了不少。

都这点儿了,栓剩儿早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还有半拉大月饼掉在地毯上,玩具都弄脏了,哈喇子更是淋漓尽致地淌湿了沙发的边角。

虽然是中秋佳节团圆之夜,北京城里闹得倒也挺热乎,不少人家都去下馆子,冷风撺掇的大街小巷里依旧都是川流不息的人潮,沈郸都能联想到人人脸上荡漾着喜庆之色。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把整个城市衬得如同白昼一般,沈郸听着电视里的欢声笑语,来不及对着通了的手机那头庆贺节日。

张润的声音平板而疲惫:“我在开个会,有事待会我给你回过去。”

隐隐约约有嗲得人软的女声插进来唤着,张润富有磁性的爽朗笑声哄着:“呵,蔡总,您别急呀……”

机械的嘟嘟声,在这个弥漫温馨的小客厅里叫得刺耳。沈郸对着手机楞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暖了点的心又沉了下去。

到家,夜里,沈郸在床上辗转反侧,等了半小时又半小时,最后手机还是和他一起睡着了,第二天摸过枕边的手机,屏幕上张润一向准时的短信没到。

24.

奢华酒店里,张润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回到自己的房间,马上钻进浴室打开花洒,冲掉身上的沾到的浓香水味。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听见几个从北京带过来的年轻女助理喝咖啡围着聊天。

“那个蔡Jenny,还真追到辽宁来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钱的小寡妇吗!”

“就是凭的又不是自己的真本事,还想钓老总,说出去都是笑话!”

“……”

不管人再如何出色,这听八卦嚼舌根的本性还是无法舍去。不过张润也不想管,爱说就说去,这些话儿还真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听着那叫一个舒坦。他这阵子刚到辽宁,出了不少岔儿,前两天碰上那蔡Jenny还被缠上了,这倒霉催的。

一会儿,小刘进来了,手里把东西放下,道:“老板,这是您昨晚的西装,已经送去店里洗干净了。”昨天晚上被那个女人不小心弄脏了,让助理拿了替换的衣服。

“行。”

“还有手机,您昨天落在口袋里了,我也给您充好电了。”小刘跟着张润多年了,他能力出色,做一个助理着实委屈了点儿,可是别的人张润还是不太放心,不过小刘倒没什么想法,他就是那种能过好日子就成,所以在工资上好好补贴就行了。

接过开机,看到陈乙予发的好几张彩信,一张是沈郸在办公室里睡觉的,这张挺有意境,做桌面吧,正好望梅止渴;还有几张是在陈乙予家里的,看来他们昨晚玩得挺高兴的。

张润抬头看了还杵着的小刘一眼,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是,”小刘回答,“您昨晚答应了给沈先生回电话。”张润昨天也是发懵了,居然忘了这茬。

又看了看照片,沈郸今天没课,昨天应该玩得很晚,而且就他那懒虫,这会儿应该搁家里休息吧,还是别打了,而且他还有点起床气。

张润宠溺地看了手机上人沉睡的容颜,摆摆手:“算了。”

秋风没刮过几阵,秋雨没下过几回,北京就啪地从秋天到了冬天,灰蒙蒙的云破絮耷拉在城市上空,跟着寒潮来的西北冷风呼啦地卷乱满地的枯叶,十多岁的孩子们都把自己裹得跟企鹅一般,戴个帽子,只露出了一对尽琢磨整人的眼珠子,尽管有暖气,写字的时候还是舍不得脱下厚重的手套,而另一些男生倒是硬掩饰着哆嗦故意地还露出锁骨耍酷,逞英雄。沈郸上课写粉笔,满是白灰的手也隐约看得出是冻得通红。

联考过后,沈郸算是放松了一段时间,而过了大半学期,无止境的考试又继续来了,白白的卷子堆满了学生们的桌子,垃圾桶里全是涂涂画画的草稿和用完的空笔芯,语文老师上课,伴着那缓慢的朗诵讲课声,一排排的同学捂着热水袋集体倒下,真的是乏透了。

这期间里,沈郸见到了另一个川上,凛的弟弟——川上隆之助。那是个和凛完全不同的男人,比凛高了许多,和凛精致的脸不同,他的脸线透出一股严肃历练的冷峻感,凛是外表正经内里却有点二,他却是里里外外都是很正经的人,听了沈郸的想法,江立笑着拍拍他的肩,人家不过是一个像妈一个像爸而已。隆之助这次来,是要接替凛的职位,其中的缘由也道不清楚。但是让沈郸吃惊的却是隆之助的那对小儿女,和另外两个表面年轻的父亲不同,隆之助是真的很早就结婚生子了,简单介绍后就算是熟悉了。

一直没好好吃饭的沈郸,办公会里在一次胃痛的时候被陈乙予逮住了,然后就开始了吃百家饭的日子,呃,没有百家,就是轮着去蹭饭。江立家,清减不少的沈郸激起了老太太的母性,每次来都做不少好吃的,南方口味的饭菜让沈郸吃得很合口,江立虽然老是嚷嚷谁才是您女婿儿啊,可是张润一直宝贝的人,而且还是沈郸,他心里也是想尽到朋友的责任。而隆之助的家,他那个汉语都还没练好的东洋媳妇对沈郸是个很温柔贤惠的一个女人,坐在暖桌下吃饭,看见隆之助很细心地为孩子们擦净嘴角,又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蹭了些日子的饭,沈郸胃病是不再犯了,可是人也一直不见胖起来。

沈郸的课也是安排得越来越满,北京冰冷的天儿里,虽然有暖气,但更多时候都选择倒头睡觉,早上睡到最后一分钟,然后去学校,偶尔去朋友家里吃晚饭,每次从温馨的人家里回到自家,看见空荡荡的房子,休息会儿,就上床睡觉,再睁眼,又是一个早上,沈郸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过得挺快。

同年段的教师李老师家里有了喜事,在各个办公室里撒喜糖,一张带点褶子的脸喜气洋洋的,热情地邀请:

“小罗啊,这月中旬我们家的小子结婚,你可一定得来啊。”

“张老师,这您可不能推的啊,小时候您还抱过这小崽子哟,如今他的婚事缺了您可不成啊。”

“大家都要来啊,虽然天是冷了点,可这也是图个喜庆福气不是?谁不来,我可跟他气上了啊!”

……

一些和李姨同辈儿的老职工都感慨,这孩子长得还真是快,前不久好像肥嘟嘟地还追在屁股后头跑,如今也娶了媳妇儿要当爹妈了。

孙然韫微笑着接过喜糖说新娘她见过了,长得可好看了,巴掌大的脸,笑起来的酒窝特迷人,和新郎官那是男才女貌啊,李姨笑得是更开心,摆摆手说还好还好,然后又多抓了把喜糖给嘴甜的小姑娘。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