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分离——半吊雕塑爷
半吊雕塑爷  发于:2014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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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多年前

沈郸没去火车站

张润带着遗憾眷恋上京了

多年后

张润逮住沈郸:这一次,我不想和你再分离了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润&沈郸

01.

八十年代初,精神动乱的冬季随着一位伟大领袖而流逝,春天终于在漫长的十多年后到来,刚刚开始拥有模糊记忆的张润跟着爸爸倒着站从北京回到了家乡。

长时间汽车的颠簸让小小的张润伏在张爸爸身上入睡。踏进久违的自家小院时,一直绷着的张爸爸终于叹了口气,在院里等着儿子回来的老人从儿子手里接过小孙儿,心疼这样的儿子,让他回屋里休息。

当张润再次醒来时,看见一个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直接从铺着凉席的床上蹦起来,似小猴子一般蹿上老人背上:“爷爷!”

张爷爷把孙子从身上拎下来,刮着小鼻子道:“回来就好。”

年纪尚小的张润虽然不太懂爷爷话里的意思,但也听出了那话语里的沧桑与释然,点点小脑袋:“嗯!”

入夜,蛐蛐的声音在四周此起彼伏。张爷爷帮孙子拉起踢掉的被子,看着那起伏有力的小肚肚,终于向儿子开口:“快开学了。”

张爸爸自然懂父亲的意思,在北京办好妻子的丧事,颓废了这么多天,决定回乡的那一刻就已经想通了,日子还是要过的,更何况自己膝下还有一个儿子,便点了点头。

在张润转学入班的时候,张爸爸也离开了这个小县城,恢复原来活络的性子,抓住中国回暖复苏的时机,走南闯北去了。

站在讲台上的张润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目光马上聚焦到沈郸的身上,这小子,以前清明回乡时有一起玩过。而知道自己被盯住的沈郸也有着自己的心思,这不就是同一区张老头儿家回来的宝贝孙子么。

刚刚开学一周,性子缄默的张润没和哪个小朋友玩上,所以周末里当爷爷唤他出去,说有同学来找他玩的时候,心里也小小惊讶了一下。

夏末的气息在这个小县里发酵酝酿,树上的蝉儿依旧咿呀咿呀烦人得很,张润见沈郸靠在家门前那棵栗子树下等着,江南初秋燥热的风从两个男孩之间过去,张润嗅到一股淡淡的肥皂味,便不自觉张口:“你刚洗完澡。”然后就见沈郸红着脸瞪了他,叫道:“和我们一块儿玩吧!”

就这样,初来乍到的张润很快和沈郸打成一片,也从失去母亲的桎梏中解脱出来。沈润身边其实有很多的孩子,面容姣好的他貌似是生来就有一种人格魅力,像一块磁芯发出强大的气场吸引着别人。尽管沈郸是个好学生,但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书呆子,玩起了也很疯。

每逢周末、寒暑假,不管炎日刮风下雨,张润就天天下午在沈郸家楼下唤他玩,有时候到了假期末才在家里疯狂补作业,让边上的祖父对这孩子的时间观念汗颜。

张润跟着沈郸,挥洒着汗水带着同龄的小伙伴下河抓螃蟹上树掏鸟蛋,趴在楼上,用弹弓赶走调戏谁家大姐姐的油嘴滑舌的小青年充当小英雄,也会从一地红尘里挑选鞭炮,扔进谁家院子里然后撒腿就跑。趁着城里老街道的修缮,拾起还闪着光泽的铁块和钢筋,抑或去大院里抱走人家门阶上的酒瓶子卖给收货郎,擦擦脸上的灰尘,用光荣劳动“挣来”的钱买上一些锅巴、牛皮糖,其中最高兴的还是分上一包小浣熊干脆面。有时候张润偷偷用自己多赚的钱弄来一根娃娃脸雪糕,在沈郸惊讶的眼神下羞涩笑笑,然后两个小家伙就着雪糕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偶尔,用沈郸的话就是“回报张润”,在一伙孩子们吃的时候藏起自己的大白兔奶糖,散伙后拉着张润冲了一杯奶味十足的牛奶。碰上下雨天,穿着雨鞋特地去踩水,踩着踩着就丢了雨伞玩起打水仗来,回家以后自然是少不了一顿骂,但两个小傻瓜还是屡试不爽。

而张爸爸已经找回活力与自信,在外寄钱回来时也不忘了自己调皮的儿子,总会捎上一些小玩意或零食回来。这时候,张润也总是惦记着沈郸,去他家玩时带上几块酒心巧克力或者会突突叫的塑料枪,以讨沈郸的欢喜。

两年转瞬即逝,就在两个孩子玩得欢喜的时候,学校里分班了,张润被分到了四班,而沈郸在五班,受打击不小的张润安慰自己,只是在隔壁嘛,下课也能去找沈郸玩的。可是张润后来才知道,五班和四班不在同一个楼层,当时张润还抱着一点点的希望,想着下课跑上楼去,但现实很残酷,张润他们班摊上一个十分负责的女教师,唯一的爱好就是拖课,当沈郸和新同学进过四班和张润打招呼的时候,在老师眼皮底下的张润只能以猛敲手上的圆珠笔以示小小的回应和对老师的抗议。自习课的时候,碰上沈郸班上的体育课,从试卷中抬头就看见阳光下洒着汗水的沈郸,这时候张润只能磨磨牙,搞得女生班委每次都向老师打小报告说他影响课堂纪律……

但张润对沈郸的那些“新欢”也不示弱,每次放学以后第一个冲出教室门,跑到楼上堵在五班门口等沈郸一块回家,弄得五班的老师都清楚有这么一个对沈郸十分忠诚的孩子,有时候见了还和他打招呼。因为张润继承了他家优秀的基因,在这个男孩儿不太长个的年纪也是鹤立鸡群,等沈郸收拾书包的时候,偶有几个女生打趣沈郸:“沈郸,你家保镖来了!”这种时候,沈郸也不敢对女生说什么,只是装作憨憨地笑几句,然后在女生背后深深地用眼刀子埋怨张润,张润倒也毫不在意,只当他闹小别扭,扭过头吹吹口哨。轮上张润做值日的日子,沈郸记得清楚,在张润没来唤他回家的时候也老老实实先在自己空荡荡的班上写作业。

这样的校园生活才让张润多少得到了点心里平衡,他和沈郸之间依旧如从前那般要好。

02.

八十年代后期,伴着英明领袖的决定,正确的道路,政策的落实,中国已经从当初水深火热中的时代脱离,温饱问题渐渐得到解决,向着伟大的小康目标慢慢前行。张润和沈郸家一带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区。老爸在外边努力挣钱,也没忘张罗家里,搞装修,买了当时一般人家没有的电视机让祖孙俩可以享受享受,连张润自己都有了一架小小的收音机。而沈家自从出事平反后,家底也回来了,连着华姨也感到高兴,原本就不算贫瘠的家底更加厚实。

熬了几个星期的张润想出来了一个更好的法子,凭着张家和沈家在同一小区,天天以共同学习、探讨问题为由厚着脸皮往沈郸家跑,心里偷笑着,语文不好的张润还难得酸上一回对着沈郸直言说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在华姨也是个热心肠的女人,看着沈郸有这么好的朋友也是打心眼儿里欣慰,有时还会给他们备些点心什么的。到了周末,沈郸也会去张润家看看电视,玩玩什么的。

就在嬉笑打闹中,张润和沈郸要升中学继续九年义务教育,张爷爷和华姨都毫不犹豫地替他小哥俩选了离家近的县中。有了上次的教训,张润这次绕着弯和老爸表明他想和沈郸呆一块,所以张爸爸特地从广东北上回乡,找了些老同学,请了一些二中老师、主任搓了一顿。然后当张润眉开眼笑地坐在沈郸后桌的时候,第一次发自心底夸赞自家老爸。

恢复了同班同学的关系后,张润更加得意,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前后桌的地理优势,只要稍稍探身就可以与沈郸耳语,和沈郸腻在一起从早到晚甚至快要八个小时,张润的一天里几乎都是沈郸单薄的身影。

沈郸上了中学虽不算勤奋,但也没把学习落下,倒是张润出现了偏科现象,语文课总是发呆,导致语文老师找他喝过好几次的茶。所以当沈郸带着眼镜回来时,张润吓了一跳,然后当即思维转回来想笑话沈郸四眼,但想到沈郸挺好面子,而且他那眼刀子也不是盖的,不禁背后冷汗,所以还是没叫出口。

江南多雨天,到了梅雨季节更是肆无忌惮地下起来。张润本就怕麻烦,何况看着挺帅气的脑袋愣是记不住带伞,所以也就每次都和沈郸挤同一把伞。当然撑伞的工作就交给高个子的张润,虽然沈郸身子纤细,占不了多少空间,但他也不太习惯有和别人大多肢体碰触,所以两个少年之间总有那么点缝隙,使得每次到了的时候,两个大男孩身上各湿一边,碰上大点的雨,两人书包更是惨不忍睹。但是张润还是不带伞,而沈郸在说过一两次后,每次也心照不宣地撑开自己的伞。

虽说这个小县城渐渐富裕起来,但也还是有坑坑洼洼的几条水泥路一下雨就有不少凹凼,一年四季都穿着球鞋的少年自然是过不去。一次,张润胆大想直接跳跨过去,不成想鞋不防滑,左脚刚落地就顺着滑溜下去,直接摔在水坑里,沈郸举着伞不知道说什么,张润反倒放声大笑,让原本尴尬的沈郸也不禁莞尔。雨中的两个少年就这么笑了许久。

初三那年雨季,依旧在那条小路上,还是那些水坑,刚下晚自习的两人想起以前的囧事,相视而笑。但眼下还有个问题是怎么过去,在沈郸惊讶的眼神下,张润毅然踩进水坑,蹲下道:“现在我已经湿了,上来。”夜里张润扭头没能看见沈郸通红的脸颊,不满沈郸放不开的手脚,道:“快!”沈郸只好伏上张润厚实的背。

雨夜里,昏黄的路灯下,张润背着沈郸的身影反复被拉长、缩短,无话的两个少年呼吸交错。张润忽然停住脚步,沈郸疑惑,张润缓缓粗重的呼吸,道:“你伞举太低了。”沈郸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哦……哦!”匆忙把手移下至伞柄处。他慌乱的动作让张润差点不能平衡,但张润又对沈郸难得的慌张感到好笑又可爱。

沈郸到家了,张润与他道别后,在经过转角时,却看见沈郸还杵在家门口不进去,便绕回来,问道:“怎么了?”

沈郸耸耸肩:“我忘了带钥匙。”

“华姨呢?”

“她说今天去她妹家,明天才回。”

张润坚决道:“去我家。”

“好。”怎么说这也是正常的考虑,沈郸想。

张家除了张润一个也没有人,矫健的张爷爷前些日子检查出了肺癌,是抽烟留下的,如今在医院里养着。

张润知道沈郸不喜欢和别人碰触,自然不会邀他和自己同房,便让沈郸先去洗洗,自己把客房整理整理。

一切弄好,张润道了晚安,回房准备睡下时,听到沈郸房里有动静,开了灯起来。只见沈郸逃似的跑出来,看见张润脸带笑意地看着自己,顿悟后立马把手里的枕头扔了过去。

“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瞅着沈郸气得绯红的脸,张润不禁想辩解。刚刚打扫的时候看到一只不大不小的蜘蛛,没在意,想不到素日里豹子胆的沈郸居然会怕蜘蛛。

“什么!?”沈郸又一记枕头过来,“你还想故意啊!”

张润瞧沈郸在自己面前,那平常的生气发威的气场被刚刚的惊吓减弱不少,而且自己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显得大了点,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扣住,露出沈郸精致的锁骨,皮肤和自己平常在语文课上的后颈一样,白白的,似乎是诱惑人在上面留下印记。

张润接过枕头,安抚他道:“好了,那去我房里睡吧。那里没蜘蛛。”

沈郸的身体愣了一下,用眼神剜张润,腹诽:这家伙还敢说出来。心里想着自己的软肋暴露了,以后也要捉张润的小辫子。心里平衡以后才和张润去睡觉。

到了床上,沈郸尴尬地才想起件严肃的事,故作镇定往身上地拉好毯子,背对着张润摆好姿势,才道:“拉灯。”看着他古怪的脸色,张润压下自己少年强盛的好奇心,就这么入睡了。

03.

晨曦透过窗外栗子树的缝隙,和床上的人一般懒散,泼了一房,光影斑驳。南方潮湿的春晨总是带点微凉,张润迷糊地向怀中的人凑近取暖,和猫儿似蹭了蹭。

一向不放过最后一分钟的沈郸早醒了,瞅瞅包裹住自己的高大躯体,不满地想翻个身。谁知腰上的手反倒加大了力道,目光越过张润,唯一的毯子很和谐地躺在瓷砖上,这个时候沈郸忍无可忍了,这个混球,敢情是把自己当火炉了!明知道自己不习惯还往他边上挤,当他是病猫吗!想准备力气把张润踹下去,忽然发现自己没劲,算了,反正这种姿势也还挺舒服的。如此说服了自己的沈郸安心了不少,又会周公去了。

对于不知怎么想通的沈郸,张润背后冷汗不少,本来只是大着胆子才敢不放手,心里虚得很,倒没想到沈郸就这么妥协了,搞得本来很疲惫的他倒是突然清醒不少。他可是被沈郸折腾到很晚才浅眠了一会,今天的课算是捱不住了。

但昨晚的沈郸让他既心疼又后怕。心疼的是,沈郸不似平日表面那样快乐;后怕的是,尽管他们关系再好,沈郸也还是有不少隐私事。对于沈家的事,外面也风声不少,第一次到沈郸家,听到他唤那女人华姨,张润虽不清楚,也没张口问过,等他想说了,也就释然了,沈郸自然会告诉他,但是什么样的伤口可以让素来有点傲气的沈郸像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

一向不敢违背沈郸意思的张润,在他醒的空档,硬是咬咬牙装睡,一是怕他因尴尬当即发作,二是心疼,这样的沈郸让张润内心深处那块柔软的地方触动了,想怜惜他。当然后者可不能让沈郸知晓了,开玩笑!要是被发现了,估计这么多年的情分都会因为沈郸那点小面子变淡不少,他张润智商再不高也不可能傻到这个地步。

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在临上学前想继续眯上一小会,倒是今早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人间的凉爽马上变成了燥热。对张润来说,是精神上的也是生理上的。沈郸觉得喷在耳边的呼吸异常灼热,巴不得张润快点起身,热死了!但各怀鬼胎的两人都心照不宣地装得乐乎。没几分钟,张润干脆睁开眼盯住怀里人好看的脸,沈郸就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下意识推拒,张润再次抱得更紧。现在,沈郸真的火了,平常顺着自己的张润今天真的吃了豹子胆了!昨天夜里因为小感动而露出的慌张、马脚,居然让这个家伙这么得寸进尺!

对上沈郸恼怒的眼睛,没了眼镜那对眸子里的狠劲在张润脑里直接过滤成了氤氲,但还是预感到沈郸要发作,底气不足地开口道:“我去准备,你再睡会。”早晨刚起带点沙哑的低沉嗓音透出的温柔让沈郸不觉身形一颤。

懵懂打着水的张润不知道床上的沈郸正在将自己千刀万剐,顶着黑眼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之后,少年们重新投入了忙碌的日子。在青春时期,时代里发生的什么大事都不及自己的未来重要,眼下最明显的还是试卷上那红红的分数。不等的分数也将学生划分成不等品种。而张润也明白沈郸在华姨的精心教育下,是个要上重点高中的,将来会成为国家栋梁的人,这一次不再是靠老爸就能行,终于紧张起来,开始认真听语文课,自习的时候也会拿着政治书问沈郸题目。有时候睡着后也嚅嗫着英语单词。

那年盛夏,从考场出来后的张润心似树上的知了般躁,似午后的空气般热,直到手攒着录取通知书,那张纸成了夏季的狂雨,凉爽了他躁热的心。张润以擦边球的分数终于如愿和沈郸上了同一所高中。

张爷爷从消毒水浓味儿重的医院里回家了,他惦记着老屋,也惦记着自己疼爱的孙子。率直的医生直接告诉了张润,老人日子不多,希望他多陪着。而老爸说在外头忙着,实在是抽不开身,会努力找时间回来。张润实在想不通,是什么样的要事能让父亲直接放弃这最后的尽孝机会。

重点高中,让张润也体会到了高压的环境。那些繁琐的公式、单词认不到张润,张润也认不到它们。本来就是滥竽充数的张润感到更加勉强,说实话,他根本不是学习的料,要不是为了沈郸,他也没打算要继续读书。面对直线下降的分数排名,张润不是没想过补救,但当他发现那些题目完全就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外以后,就干脆撒手,让排行榜上自己和沈郸的间隔越拉越大。而沈郸在高中里,分到了华姨的班里,本就对孩子期望高的华姨更是成天盯着沈郸,让本来对高中课程游刃有余的沈郸完全喘不过气来,已经顾及不到张润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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