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然会费一番功夫，能有这样轻松的解决问题，他是一点不介意的，林楠手下熟练地按下之前看到的密码，盒子立刻打开了，里面放着那瓶Resandet-HN5，林楠将它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又打开瓶口闻了闻味道，这才放下瓶子，收好一切东西，原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Resandet-HN5无色无味，液体状，虽然星网上的资料有告诉他这一切，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去确定一下比较安全，如今确定了，他立刻就想到了十分适合而且完全无害的替代品，清水。

药剂里加一两滴清水完全不会影响药效，而同样无色无味液体状的清水自然也不会让洛伊丝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既然有了决断，林楠立刻准备好了清洗剂和清水，再次去了洛伊丝的房间。

将Resandet-HN5倒出来，清洗好瓶子里的残留，然后加入等量的清水，做完这一切，林楠在确定自己没有留下破绽之后，才小心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这一切做起来并不麻烦，但事实上，对他如今的身体来说，却依然算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想到这里，林楠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就靠他如今的身体，想要进入A级军学院，不是说很难，而是非常难。

比起纯理论的笔试关，和他十分有信心的实际操作，他更担心的反而是第一轮的初审的其中一项——体检，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像他这样的，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的体质，是连体检都过不了的。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只要有二等以上等级的军人推荐，就可以直接进入第二轮，笔试和实际操作的关卡，免除第一轮初审，而刚好的，他身边就有一个二等丙级的军人，对方还对这个身体的主人，十分疼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这对林楠来说，自然好消息，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又让顾峰拒绝不了的借口，然后努力复习一下理论知识准备考试就好了，至于实际操作，他相信，以前那么多年的操作经验，足以让他顺利通过了。

他甚至有些期待入学考试如果是战斗的话，那简直太美好了，对于他来说，在脑海中自我模拟了五年，却始终没有机会证实一些设想，实在是让他感到十分煎熬。习惯了自己跟自己的战斗，他实在是希望能有机会来一场真正的，与他人的战斗。

像这种公用的星网上自然也有模拟战斗，外面甚至还有模拟战斗场，但却与真正的战斗差别很大，就连军学院里的模拟战斗场，也比外面这些高了不止一个级别。

在军用器械这方面，联邦政府管理不可谓不严格，只要一经发现，就一定会严格处理，当初他就是因为走私军用器械的罪名，才被送进了魔鬼监狱，虽然看起来只有短短五年的刑期，对于如今最长寿命可到两百岁，平均寿命也将近一百五十岁的人类来说，五年实在是很短的。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没人能在魔鬼监狱活过三年。

当然，这个没人是在林楠从里面活着出来之前，他的情况引起了多方的注意，甚至有人想要将他的案例拿来研究，可惜他一出来就死了，否则大概从他出生到出狱的每一刻，都会被人反复调查，然而他一死，这种注意立刻就转移了。

对于他们来说，活着出来是让人震惊的事情，但是林楠死了，这不过是意味着他比其他人撑的久了一点而已，虽然这个一点似乎不仅仅只是一点，但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林楠从魔鬼监狱里熬了五年后出狱的事情便像小石子投入了湖心。

虽然起了一点波澜，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林楠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他现在正抱着星网，不断地下载着近年来的理论试题，他已经没接触这些很多年了，你要问他该怎么发射脉冲式电磁炮他知道，他甚至清楚的记得是按那几个键，以及发射出来的效果。

但是，你要问他脉冲式电磁炮的发射原理以及发明人发明年份，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记得，他本就不是纯军校毕业生，而是先从军以后，从军队考入的C级军学院，C级军学院基本全都是他这种类型的学生，理论考试这种东西在入学考试中所占的比重自然很小。

就算他后来进入了学院，老师着重教导的也是实战技巧，武器的威力、使用方法等等，而类似于发射原理之类的，他们都只是似懂非懂，当时也觉得没必要明白，后来从学校出来，遇到了那个人以后。

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A级军学院和C级军学院之分，懂得原理的人可以改进、可以变通，但只懂得使用的人，永远都只能成为冲锋陷阵的一份子，哪怕他的战斗力再强，也永远走不上顶点。

一开始那人自然是因为缺乏经验而显得不如他们，但他十分迅速的就掌握了他们曾经用鲜血才换来的东西，知识有多重要，虽然他依然不觉得发明人发明年份这种东西有多重要，但是原理，却的确让他重视。

然而还不等他把重视变成行动上的努力，就被诬陷而送入了监狱，如今五年过去了，他没成疯子已经是万幸，还指望他记得那些他原本就记得不清楚的理论知识，那怎么可能。

林楠微微叹了一口气，更加用心地记忆起来，他本就不笨，否则也进不了C级军学院，毕竟不管再怎么重视实践，理论也会占有一点的，以前他是不上心，如今认真起来，一天下来，也多多少少记了些许。

而等洛伊丝回来的时候，早有准备的林楠立刻假装虚弱，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洛伊丝自然不疑有它，这药本就不是立刻见效的，而是循序渐进一点一点让人虚弱的。

而深知此药会让人有何种状态的林楠更是十分应景的三天一沉睡，五天一昏迷，但每次都能熬过死亡那个关口，洛伊丝虽然心急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见成效，但也无可奈何，只当是顾子琛命大，并未考虑其他。

反而是每天喝着养身的药，泡着昂贵药剂的林楠欣喜的发现，如果不是他的错觉的话，那么他的身体，确实比一个星期前好了很多，至少，动不动就双腿发软两眼发黑这种事情少了很多，更让他惊喜的是，不知是这个身体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用心了的缘故，他的记忆力变得很好。

以前需要看四五遍才能勉强记住的内容，如今看个一两遍就能记得很清楚。林楠一面偷偷地记忆，一面偶尔在与洛伊丝还有顾子言说话的时候，适当的表露出些许自己羡慕他能去考A级军学院的心情，为了之后的事情做足了铺垫。

好在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大约在他成为顾子琛十天之后，顾峰终于回到了家里。

9.初见顾峰

联邦的军衔等级一共有四级，每一级又分为三个阶段，一等的军衔事实上只存在于传说中了，这些军衔都是授予了立下大功的，曾经从外星返回后，将占领地球的斯坦奇族群赶离了地球的指挥者们，而那些指挥者们，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也大都去世了。

如今能立下如此大功的人，还没有出现呢，毕竟，自从当初他们将斯坦奇族群赶离地球后，那些外星生物就在不远处环境恶劣的卡夫星球上定居了下来，时不时地想要重回地球，占领地球。

联邦一次一次打退了他们的攻击，但却始终无法彻底将他们消灭，或是将他们赶到更远的地方，比如他们的老巢，远在另一条星系的冈坎星去。

而二级军衔大都是打退斯坦奇族群进攻的指挥者们，没有真正的战功的人，是不可能得到二级军衔的。而三级军衔都是有能力，但尚需发展和进步，准确来说，他们还需要军功才能继续向上走，这些人不但个体战斗力很强，而且指挥能力也不弱。

剩下的就是四级，其中四级最低等的丙级，基本来说，相当于所谓的炮灰军，这些人，活过几场战斗了以后，就能升为乙级，但要从乙级升到甲级，却不止需要活下去，而是需要拿得出手的战斗水准。

但只有单兵战斗力，却只能止步于四等甲级，优秀的指挥能力和非常出色的战斗能力才能让人到达三级丙等的高度，再往上升，不但需要能力，还要机遇。

林楠当初进入军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升到三等丙级，只要达到这一级别，就可以让母亲入住新区，成为新区的合法居民，享受很多只有新区人才能享受的东西，比如免费的食物和医疗。

他曾经入伍当了三年兵，去了最危险的星界巡逻队，靠鲜血和死亡迅速堆积起了足够的经验和战斗力，但他并没有领悟出足够优秀的指挥方式，于是，他选择了去学院进修，军学院很难考。

他用了三年就连升两级，但却又用了两年，才考进了C级军学院，在里面进修了五年，这五年，他努力地学习着如何做一名优秀合格的指挥者，然而更重要的，是学习如何战斗，哪怕是一级军衔的军人，他们也不只是只会指挥而已。

每一个人，每一个，都是从四级兵升上去的，唯一的区别是，如果是直接从学院出来的兵，领四级甲等军衔，联邦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培养他们，不是让他们当炮灰的，但他们也必须要有战斗力，否则等待他们的依然是死亡。

所以能爬到二级的军人，不但会指挥，还有远远强于其他人的战斗力，否则，不等他们有足够的军功升上去，就已经死在了一次次残酷的战斗中，当然，例外也是有的，但并不多，此处就不一一赘述了。

总的来说，林楠对仅仅十来年就升到三等丙级的顾峰事实上是非常好奇的，尤其是，他居然能在完全没有系统学习过的情况下，还能升到三等乙级，这简直不能用简单的惊讶来形容他的心情了。

没有系统学习和系统学习过的人的区别有多大，放在林楠去过军学院之前，他是觉得不会有多大的，但真正经历过才知道，系统学习过前人的经验，有人引导和教育，比起自己一个人暗自摸索和专研，那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就算你悟性再高，再聪慧，也不可能仅凭自己的琢磨和从书上看来的不能完全理解三言两语就理解出经过前人和现在的人总结的东西，可以说，如果顾峰后来没有去学院进修，可能他的成就也就仅止于此了。

但他去了，不但去了，而且他现在的军衔已经是二等丙级兵了，就算有背后势力的帮助，但以他不过六十三岁的年龄来说，没有足够的军功和能力，是绝对不可能服众的。

六十三岁代表什么，以现在的人们平均一百五十岁的年纪来说，零到十岁算是幼儿，十岁到三十岁可以算是青少年，三十岁到八十岁都算是壮年，八十岁到一百五十岁是一个渐老的过程。

基本上，大多数人都是在八十岁以后才升到了二等，但他们面临的却是如何改变自己体力减弱，战斗力随之下降的问题，但顾峰不是，他不过六十三岁就升到了二等，也就是说，他还有足足十七年的时间来往上升。

可以猜想，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绝对可以成为二等甲级军人中的一员。二等甲级，已经是目前来说最高的等级了，这让林楠怎么可能不好奇，怎么可能不期待。

第一眼看见顾峰，是在监视器传来的画面上，他并没有让林楠失望，顾峰有一双湛蓝色深邃的眼眸，他的眸子十分的沉着稳重，让人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他是值得信任的这种感觉，眉宇间却带着些许的忧心。

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留着寸头，脸部线条十分锋利，连带着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锐利了起来，他的唇很厚，这种人的身上，有一双这么厚的唇原本该是不协调的，但他却让人他身上的一切都是无法质疑的。

尽管只是从监视器看着他，林楠却几乎能从画面上感觉到顾峰身上那种宝剑出鞘般一往无前的气势，那种前方的一切都让他不屑一顾、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的模样简直让林楠为之心醉。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军装，军装的左上方大约胸口的位置上，有一个外形普通的圆形的金属牌，牌子上写着一个丙字。顾峰一到家，第一件事不是回屋换下身上因为训练而满是汗渍的军装，而是大步地上了楼，走向了林楠的房间。

林楠还以为他第一件事会是去换衣服，或者找洛伊丝，甚至是简单的休息一下，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大步朝他的房间走了过来，林楠只来得及关掉监视器，还没收好星脑，就听到身后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10.计划进展

顾峰完全没料到顾子琛居然是苏醒着的，他甚至忍不住回忆，他上一次见到顾子琛醒来的样子是什么时候，好像他每一次匆匆忙忙地回家，再匆匆忙忙地离开的时候，顾子琛都几乎是昏迷着的，他毫不抱希望的认为，也许下一次，或者下下次，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也许就是顾子琛冰冷的尸体了。

洛伊丝会跟他讲顾子琛有时候也有醒过来，虽然每次时间都很短，但他确实有醒来过，但顾峰慢慢的，已经不再相信这样的话了，他甚至觉得，这或许是洛伊丝说来让他不要那么担忧的谎言。

然而今天却看见顾子琛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甚至，还在玩着星脑，这个认知让顾峰觉得，说不定，顾子琛还有好起来的希望，这个想法让他原本忧心忡忡的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林楠惊讶地看到自己前一刻还赞叹非凡、甚至有些敬仰的顾峰突然变了脸，他僵硬的试图在充满严肃和威严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虽然并没有成功，但他的这个尝试却让林楠心里原本隐约形成的向往和敬仰瞬间破灭。

“子琛，你……你身体好些啦？”顾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虽然对这个儿子十分愧疚，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疼爱的，希望能将他想要的一切都交给他，却因为站得太高了，需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导致他跟儿子相处的机会少得可怜。

如今见他醒着，却反而不知该怎么同他交流了，他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他几乎都不知道，以前见到昏迷中的顾子琛，他会觉得愧疚和伤心，却不会有这种尴尬的情绪，就算是少有的，顾子琛醒着的时候，好像他们身边都有洛伊丝的存在。

有她在，她自然会找话题打破寂静，顾子琛跟她之间，反而比跟他好像还要亲密得多。顾峰虽然有心想要改变，然而如今他已经到了身不由己的地步，就算想急流勇退，也没人会同意了，他只能不断地向前，如同永远不知疲惫般。

就像现在，他明明想询问些关心的话语，话一出口，却像是多余的问句，顾峰抿抿唇，神情有些讪讪。

“身体也就是那样，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林楠压低了自己的音调，甚至仿佛能听见他语调中淡淡的遗憾和叹息，顾峰心下一痛，不由得又自责了起来，当年如果不是他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痛中，忽视了才出生不久的顾子琛，他也不至于落下病根，如今更是……

“你……我……最近，都在做些什么？”顾峰干巴巴地询问着，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他怕一开口，就止不住自己奔腾的思绪，林楠垂下眼，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是想了想，才慢慢抬起头来。

“在看书。”他缓缓地说着，语音轻缓柔和，这样的话语就像是让顾峰找到了可以继续话题的切入点，林楠看着顾峰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心下微微一笑，表情却丝毫不变，依然那么的顺从腼腆。

“都看的什么书啊？”听到顾峰的话，林楠眼睛一亮，心中笑道，终于来了。

他小心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忐忑中带着几分期待，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机甲操作入门手册。”

顾峰猛地一怔，诧异地抬头看了眼顾子琛，嘴上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你看这个做什么？”他话一出口，就发觉这样问不太对，尤其在看到顾子琛猛地黯淡下来的表情以后，更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忙地加上了一句，“是对机甲感兴趣么？”

林楠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微微有些低落，语音叹息般地低声道，“恩，最近子言在备考Ａ级军学院，看他那么期待，我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可惜我身体不好，如果我能和他一起去考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