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之前在魔鬼监狱里，怎么可能跟生活在新区的高等住户顾子琛有雷同的经历呢，他想不通，只能把这个疑问抛在一边，转而关注起监视器传来的画面来。

6.资料收集

可移动监视器在林楠的指挥下来来去去地绕着圈子，直到他将整个屋子的布局都记录下来了，才指挥着监视器跟上端着早餐的机器人一起，去了饭厅。

刚一到饭厅，林楠就从监视器里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之一，洛伊丝。

而另一个目标人物，顾子言，在监视器进入之后也走了进去，他走到洛伊丝身边坐下，林楠指挥着监视器靠近两人，用以听清他们的对话。

“妈咪，早安。”顾子言笑容灿烂地打着招呼，洛伊丝露出一个自然宠溺的微笑，伸手揉了揉他金色的发丝，直到少年嘟着嘴不满地偏开头，她才笑盈盈地收回手。

“早安，昨天休息的怎么样？”洛伊丝语调轻缓，带着满满的关心，顾子言耸了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还不错，”他随意地回答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般地扬声道，“我昨晚回来的时候看到二哥了，他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要不是还要准备考试，我还真想陪他一起吃夜宵呢。”

洛伊丝眉头一皱，颇有些不悦，却强压了下去，摆出一副慈母的表情温柔道，“子琛昨天下午就醒了一次，不过我还没跟他说上话他就又晕了，他这次昏迷了三天，我差点都要通知你爸了，好在他醒过来了，等吃完饭我再去看看他，你有空也去看看，也不知他这病，还能拖多久，哎。”

她说到最后，语音低落地轻叹了一声，要不是林楠昨天听到她亲口说的那些话，恐怕会当真以为她是个体贴的母亲，而听了这话的顾子言，神色微微有些黯然地低垂下眼眸，显然也很为自己的二哥担心。

不过他的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洛伊丝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二哥身体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等你考完再多陪陪他吧。说起这个，你的入学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顾子言努力打起精神来，抬起头低声回道，“笔试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欲言又止，看起来有几分担忧。

“怎么？有什么需要的？是不是害怕实际操作？”洛伊丝一见儿子为难，脑子立刻就飞速转了起来。

“是有点担心，虽然我有在星网上模拟操作，但是听说联邦A级军学院的实际操作考的很难，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过关……”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神情看起来非常迟疑。

“你放心，模拟操作和实际操作相差不大，可惜我当年读的是A级民学院，你爹地读的是C级军学院，你外公和舅舅倒是都是A级军学院毕业的，可惜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估计入学考试也改革了很多……对了，你大哥还是A级军学院的学生，不然找他打听打听？”洛伊丝皱着眉头一一念叨着，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然而她脸上的喜悦还未完全绽放开来，就猛地收敛了回去。

“可是大哥和我们的关系不怎么好，上次还和爹地吵了一架，这几年连过年都没有回来过。”顾子言直接将洛伊丝的顾虑说了出来，后者眉头微微皱着，神色间有些迟疑。

“我试试看，你也别担心，你大哥当年什么都不会就去考，还不是考上了，我相信你不会比他差，实在不行也可以明年再考嘛，反正考几年才考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洛伊丝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转而半是安抚半是鼓励地同顾子言说了几句。

这样的对话结束后，两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显然已经没有了闲聊的心情，顾子言草草吃了几口早饭，便匆匆出门去上课了。而洛伊丝坐在那里琢磨了一阵，用呼叫器叫来了机器人，吩咐机器人收拾以后，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林楠慌忙让监视器跟上她的脚步，脑子里却开始琢磨刚刚得到的信息，联邦A级军学院，入学考试。

在以前，这个学院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因为这个学院的报考条件之一，就是五代以内必须要有三等以上包括三等的军人存在，光是这一点就让他望而却步，更别谈其严厉的挑选制度和要求了。

但与这些等同的是它的教学质量，基本上，从A级军学院出来的人，不说绝对会成为三级以上的军人，但也绝对是一只脚已经踏进去了。当初那个人就是A级军学院出来的人，如果不是这样，那人也不可能刚入队几年，就能和已经有好几年经验并且进入C级军学院学习过的他成为队里最被寄予厚望的两人了。

林楠扯出一抹冷笑，心中的愿望却突然澎湃了起来，他想要去看看那所所谓的顶级军学院，不，他想要成为那里的一员，只有以最优异的成绩从那里毕业，他才能以最轻松的姿态往上爬，而只有爬得足够高了，他才能将那人和那人的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他曾在狱中反复思量，诬陷他走私军用器械，这种罪名明明是莫须有的，却能让他被定罪，还有一大堆所谓的人证物证，这绝对不是那人一个人能做出来的，林楠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人的家族，但他证明不了，在狱中也没有去调查的机会，如今出来了，他自然会去慢慢调查。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势力必然是很强大的，所以他需要往上爬，只有掌握了绝对的力量，那些人才会被他打败，才能被他踩在脚下。而他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要进入A级军学院，必须并且必定。

在此之前，林楠抿起嘴角，看着监视器中洛伊丝拿出一小瓶药水，滴了一滴在一管药剂里，她顿了顿，又滴了一滴进去，然后才拿着药剂朝他的房间走了过来，林楠立刻关了电脑，将一切东西按原来的位置摆好，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床上躺下。

资料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见面，就是他的第一次战斗，只能胜，不能败的战斗。他不但不能让洛伊丝发现任何的异样，相反，他还得骗过她，并且不能喝下那管绝对有问题的药剂。

林楠冷冷勾起唇角，一片死灰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一闪，点亮了他整个的脸庞。

7.存活原因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林楠深呼吸了一口气，平稳下自己略有些加快了跳动的心跳，慢慢闭上眼，假装自己已经沉睡了过去，他的呼吸起伏十分自然，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丝毫，眼睑下的眼珠也一动不动的，似乎真的熟睡了一般。

不过片刻，耳边就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清晰的略带着些急躁的脚步声，林楠防空了自己的思绪，一动不动地保持着熟睡的模样，洛伊丝很快走到了床前，他的耳边传来女人压低了的呼唤声。

在她叫了两声以后，林楠试探般地眨了眨眼，眼中还带着些朦胧未醒的睡意，他盯着洛伊丝看了一眼，然后才后知后觉般“清醒”了过来，唇角勾起一点温柔羞涩的笑意，林楠慢慢坐起身来，低声询问道，“妈咪，怎么了？”

从他得到的信息来看，顾子琛是一个羞涩甚至带着点懦弱的男孩，他脸上最常有的就是这种腼腆中带着几分脆弱的笑容，如果曾经教他的表演课的老师看到他的表现，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在班上大肆地表扬他。

可惜他看不到，不过，这并不会让林楠觉得遗憾，他也丝毫不觉得，那个曾经学来大半原因是为了凑够业余课的分数，小半部分是为了应付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聊人士的表演课，被他用到这个时候有什么不对。

当然，他良好的表演让洛伊丝一点都没起疑心，她和蔼亲切地笑着，温声细语地说道，“你都忘啦，你每天都要吃药的，你这昏迷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好点，要是忘了吃药出了什么事，那我可是要自责死的。”

“我自己的身体不好，出了事怎么能怪你呢。”林楠笑得十分纯良，体贴的样子被他演的淋漓尽致，他端起药水递到嘴边，正要喝，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柔声开口道，“妈咪，可以帮我叫一下早饭么，我肚子有些饿了。”

“没问题，你的呼叫器呢？”洛伊丝不疑有它，立刻应承了下来，林楠张望了一下，指了指洛伊丝背后的书桌，洛伊丝站起身来，走过去拿起呼叫器按了一下，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林楠正好喝完最后一口药剂。

洛伊丝心下大定，表情越发的亲切和蔼了起来，她温柔地询问他需要吃些什么早餐，等机器人来了以后，便仔细地吩咐了过去，然后再机器人送来早饭以后，才嘱咐林楠慢慢吃，而她有点事需要出门，如果林楠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记得联系她，或者，叫机器人也可以。

林楠乖巧地点点头，笑容似乎因为她的体贴而带上了几分感动，直到洛伊丝离开房间，连带机器人也走了以后，林楠才收起了脸上的微笑。他眼眸里的星火慢慢散去，丝毫没有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胜利而表现出多少欣喜的样子。

他的眼神十分阴沉灰暗，死灰一般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刚带着浅浅笑意的样子，他打开星脑，从监视器传来的画面上确定洛伊丝已经离开家，并且家里只剩他和机器人以后，便慢条斯理地吃起了早餐。

他并不急着去探究被他倒进另一个瓶子里的药剂到底是什么样的毒药，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指望能够被探出来。很简单，如果这种毒药是能被探出来的，那洛伊丝也不可能丝毫端倪不露地一下就是这么多年了。

既然如此，他便也丝毫不心急，等他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餐，又叫机器人来收走了碗筷以后，这才开始研究起自己手里的东西来。他原本还考虑过要不要让监视器跟洛伊丝一起出门，这样说不定能查出毒药的来历之类，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之所以敢在家里肆无忌惮地使用监视器，一是因为他用探测器试过，确定家里没有监视设备，然后又将机器人身上的自动探寻监视器的装备暂时关闭了，这才敢将监视器放出去，能轻易做到这一切的原因他心知肚明。

绝对不是因为他有多强，而是这里是他的家，应该说，是这个身体的家，他可以很轻松就关掉机器人的装置，如果是其他人来做，除非他手段极其高明，否则很容易被人发现自己的机器人被动了手脚。

就因为这样，所以林楠才不敢让监视器跟着洛伊丝一起出门，被发现的可能性太高了，他还不能这么早就暴露了。同样基于这一点的考虑，尽管他内心十分想要去母亲的墓前看一看，拜祭一下，但是理智却阻止他这样做。

一来一去尽管能很快到达，但他冒不起这个险，一旦被回来的洛伊丝或者任何其他人发现他出了门，那他真的是不管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虽然原来的顾子琛也会出门，但那是在他的病一天天严重起来之前。

可以说，如果他现在出去被人发现了，不管他找什么借口，都绝对会被人怀疑，作为只靠机器人给予的些许资料推断出目前情况的林楠来说，任何一点的怀疑，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不可以，一点纰漏都不可以，哪怕他心中的哀痛和愤怒满的几乎溢出来了，他也不能在任何人，甚至机器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他只有活下来了，正正当当地活下来了，直到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的时候，他才能真正自由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林楠收回自己的心思，拿出被自己藏在枕边的药剂，滴了一滴在毒性试纸上，不出他所料，毒性试纸的颜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个药剂，被认定为是无毒的。

那么，接下来，林楠将目光投向了手边的成分分辨仪，滴了一滴药剂在成分分辨仪的圆盘上，过了一分多钟，分辨仪的显示器上出现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有的是他听说过的，有的是他完全没听过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去一一的了解，将那些词语一个个输入星脑，上面显示出此种成分的出产地，性能，模样等等，林楠极有耐心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一个名为Resandet-HN5的成分上。

尤其在看到这个Resandet-HN5是劣质营养剂的常用成分的时候，更是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一点东西，但这个念头闪过的太快，他还来不及分辨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确定Resandet-HN5就是洛伊丝放进药剂里的东西，其他所有的成分，都是或多或少有健体养虚功能的，只有这个Resandet-HN5，它的功能是提供人类需要的各种营养，因为廉价而常被用于制作劣质营养剂。

但与它的廉价对等的是长期服用将会带来的虚弱、呼吸不匀、体质变差等等的副作用，所以劣质营养剂就算是真正的穷人家，也很少会去服用的，只有在对待囚犯时，才会节省开支，而给予这样的营养剂。

林楠皱着眉头细细推敲，如果说顾子琛长期服用这个的话，那他的身体确实会比以前还要差，甚至可能会导致死亡，但从表面上看，绝对只是虚弱而死，他曾经喝了五年的劣质营养剂，对这个东西带来的不良影响十分清楚。

它是直接把他从一个出色的体战派成员，变成了一个虚弱的、几乎连路都走不稳的活死人。虽然顾子琛服用的不是劣质营养剂，但是他是直接服用的这种导致体虚的成分，像他喝的那么小一瓶劣质营养剂里Resandet-HN5的用量差不多应该就是一滴的样子。

林楠甚至猜想，顾子琛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没死，完全是因为这些昂贵的浸泡药剂，如若不然，比他的体质差得远的顾子琛，估计老早就虚弱而死了。

一想到这里，林楠突然又找回了自己刚刚闪过的那一个念头，死亡时间，长期的雷同经历。他记得他查询生物波段相同的可能性时，那篇论文是说，如果两个人长时间有雷同的经历，那么在某一个完全契合的刹那，是有可能波段重合的。

如此推断，长期的雷同经历有可能指的就是服用Resandet-HN5，虽然不是同时，但是都有服用，顾子琛几乎是每天都喝药剂，而他也是每天都喝营养剂，这样的雷同让他们在死亡的那一刹那完全契合。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们死亡的时间是一模一样的。

而执念强烈的他的记忆，转移到了顾子琛的身上，并且撑过了那一次可能的死亡，然后醒了过来。一想到这种可能，林楠觉得自己自醒来以来隐隐的担忧一下子减少了不少，如果这个设想正确的话，那么就算顾子琛活过来，那他的记忆里，也绝对会有他林楠的一份了。

而有了他的记忆，自然会受他的影响，林楠毫不怀疑，就算顾子琛的记忆占据了主导地位，属于林楠的执念也会促使顾子琛完成他想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楠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充满信心的微笑。

8.制定计划

接下来还剩了大半天的时间，林楠琢磨了一下，决定先去将Resandet-HN5换掉，只要把Resandet-HN5换成安全的东西，他就不用每次都十分麻烦地找借口不喝了，有了这个想法，他立刻调出了之前的画面。

一点点看过去，把洛伊丝走进房间然后拿出Resandet-HN5下药完又走出来的片段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自己完全记住了以后，才站起身来，慢慢走出了房间，他先用监视器确定过，这段路暂时没有机器人，所以他十分放心地走了出去。

这个身体虽然虚弱，但也许是这些昂贵的药剂起了作用，并不至于像他出狱时那般连走几步路都很艰难，稍一激动都会急喘，但也绝对算不上好，林楠慢吞吞地走过去，一举一动完全按照洛伊丝的行动在做。

他怕洛伊丝设置的有什么危险的陷阱或是别的什么，但他显然是想太多了，直到他走到放Resandet-HN5的柜子前，也没有任何的情况发生。柜子没有设置保护措施，他轻易就打开了，但里面那个小箱子，却设置了密码。

林楠几乎忍不住吹一声口哨，不知道是洛伊丝怕被别人发觉自己藏着什么秘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并没有用时兴的指纹加虹膜的加密方式，而是选择的老旧的数字字母密码，虽然就算她用指纹加虹膜的加密方式，林楠也有自信自己可以拿到她的指纹和虹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