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开始,许宅的结界点就渐渐失效了。”胡千喜说道,他看了眼日夕山,“正是因为你沉睡在此,和结界点阴阳相冲,使结界点失效。”他又补充道,“我当上地仙不久,才听说冥王早厌烦了人界和冥界互通,嫌结界点太吵闹,那几年想方设法关闭了好几个结界点,不知道这许宅的结界点算不算是其中之一。”
日夕山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葛鱼当时封印我于此,是有意为之——就是为了利用我的阳气去冲掉结界点的阴气?但是他不是死后到了冥界才恢复那人的记忆的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忘却前世记忆,”他惨笑了一下,“……他莫不是又承了谁的情要替他办事吧,是冥王?他就狠心如此对我……”
胡千喜连忙替他打住:“日夕山,你别想多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再说了,你不也是在葛鱼临死前才发现他是那人的么,他到死也未曾有过什么表示……再说了,就葛鱼的品行,和他……和你的……南山真人,要不是因为那个法印,你真的觉着他俩有半分相似么?”
日夕山埋下头去:“我不知道……可我对葛鱼,也曾有过对南山真人那样的感情……”
胡千喜拍手:“那就对了,因为他们本就有着前世今生的关系!所以葛鱼就算对你再不好,他本心仍有着南山真人的一部分,只是形势所迫,他不得已。”
日夕山摇摇头:“……可是不了,我现在觉着,南山真人他……对我也不那么重要了。”
第九章
许默听梁上妖讲了前情,便奇怪道:“既然许宅的结界点业已荒废,那你刚才那么着急干什么?”
梁上妖使了劲地摇摇头,又与他讲起前因后果来:五十年前结界点是渐渐荒废了,这五十年间许宅也曾安宁过一段时间。许默的大伯许安康为人忠厚老实,一生正气,府中妖邪也不大作怪。可就在一年前亶宿宫一夜消失,引发了人界阴阳失衡,妖孽横生。
亶宿宫是人界最为神秘的降灵门派,其建址不为世人所知,有传言它为冥王所操控,也有传言说它自成一派,行踪不受三界的约束。这一世的亶宿宫主更是个喜怒无常的混世魔王,其降灵斩魔的法力已是神怪所惧的程度。
然而亶宿宫一夜消失,人界的妖邪失去了最大天敌,简直就额手称庆要放肆到天上去,引得冥界无法往生的恶鬼也纷纷逃往人界,导致结界点损坏,阴阳失调,许宅如今的许多妖物正是那时从结界点逃出来的。
而那时瘟鬼又正好从冥界回来,带了送灾扇,迫不及待想在人界大干一场,从许宅里的结界点一出来就看中了这所阴宅,作为据点,让整个南水镇掀起了场不大不小的瘟病,许家一门惨死,府中阴气更胜,让结界口被冲得更大了。然而这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一日忽然来个位神秘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结界点给封了,大概还给下了障眼法或是给了什么警示,后来虽然还是陆陆续续有妖物想通过许宅的结界点通入冥界,但都未得逞。
“……现在想来,当初那封印结界点的男子应该是亶宿宫主无疑了,而他应该也没下什么障眼法,只是随手将当时盘踞在结界点的妖邪给灭了,再施了法给保持成临死前那一刻的模样,作为警示。”
许默给听得云里雾里:他平平安安活了二十年,只是这一年遭多变故,渐渐结识了些妖物——听梁上妖这一讲,顿时才像是开了眼界,目瞪口呆。他问道:“真是怪哉,你们人界的妖怪想下去,冥界的妖怪想上来——小梁,你就没想过去冥界看看?”
梁上妖挠了挠脸,眨巴眨巴眼睛:“我下去干嘛,妖物又不是鬼,下了冥界也投不了生。一般下冥界的妖物只有两个目的,要么利用其静止的时间来修炼道行,要么是跟哪个凡人有过孽缘,把人家给作死了,想去冥界查查她往生的下落。”
许默想了想,评价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也该下去修行修行嘛。”
梁上妖倒是满不在乎地摇头晃脑了一番:“下去多麻烦,还不如在许宅睡睡大觉呢——你看你们家日大仙,可是一睡五十年,不是也睡得挺欢嘛。”
对啊,许默心想,日夕山是被自己给弄醒的,那么说之前自己大伯一家的确是瘟疫中死去的,和他没有关系……自己之前确实是误会他了。
许默一想到日夕山就不知为何脸上蓦地发烫,因而他一拍大腿:“话说那坏妖精,怎么还没回来?”
日夕山终于从胡千喜那里给弄明白了头绪,一面懊恼与自己竟然一直不知道许宅有结界点这一回事,一面又跃跃欲试,心想得加紧恢复自己的法力,破了结界点的禁制去冥界看一看,问得南山真人的下落。
他心里隐隐地不将南山真人视作那么重要,但又想将这段情缘给个归宿——反正这一世他也是不认得自己的了,就算只是找到他看看他这一世过得是否安好,业已足够。
人类的感情太麻烦,太纠缠,他弄不清头绪,也疲于再续前缘,就权当自己报恩好了。虽然上一世的葛鱼给了他不小的打击,但基于他大概是有苦衷,他也不想怪罪了。南山真人对他的恩太大,这点痛楚远不够偿还。
自己只是个小妖怪,无法让那人将自己视作全部,他并不委屈。
何况他现在不是也可以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书生生活在一起么,可见他的心已经不是被那人所完全占据的存在了。
只是对于许默,日夕山究竟是个什么感情——他未曾想。
胡千喜见日夕山像是个颇有想法的样子,以为他是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重回法力以去找到南山真人的现世来重修前缘,便欣慰一笑,招来了他的狐子狐孙,调了个身量小的,让它驮着日夕山赶紧回南水镇去。
离开胡千喜处已是临近傍晚,那小狐子是个略通人性的,只是未曾开窍,还修不出人形。蓬山比南山离南水镇更远,徒步要走上小半天。小狐子机灵,抄了不少近道,但到南水镇时也是入夜了。
一入南水镇,飘起了毛毛雨。南水镇不大,但是许宅偏僻,小狐子身量小,也是要走上许久的,何况是入了夜,路上无人,家家闭户,雨里没有月光星光,这回家的路便变得万分漫长。
日夕山和小狐子都被淋了浇湿,他也不大好意思再乘着小狐子了,就跳下来,领着小狐子并排走着。他极少出许宅大门,每次出门也都是同阿淑一路的,五十年间变化极大,他白日里都不大认得路,更不要说是夜里。
就在他焦躁不堪,想逮个夜路鬼来问问路时,突然听见了个挺熟悉声音,连忙拐了道向自己前方追去。
许默和衣在床上等了许久,仍不见日夕山回家,心里焦急得半死,便抄了伞,让梁上妖看住门,出门寻日夕山去了。
他知道日夕山是个不大认得路的,夜里又下着雨,他早上出门就骑了小猫,也没带伞,现在定是个狼狈不堪的光景。许默越想越着急,日夕山现在法力尽失,就会个半吊子的定身术,虽然鬼怕他,但要是遇见了强势点的妖怪怎么办!他一面喊着日夕山的名字,一面步子大开,溅得泥水都沾上了鞋,但还是不放过街道上的任何一个小落,想把那个小妖精给用眼神儿给揪出来。
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裤脚。
他转过身,正是那要作死的坏妖精,湿淋淋了身子正抬着头奇怪地看着他。
“日……夕山!你个……你个坏家伙……到底……呜……到哪里去……”许默并未说完一句话,失态地扔下了伞,蹲下身搂住小小的日夕山,哽咽道。
日夕山倒是被吓到了,他以为许默只是斥责自己两句,没想到许默这样激动,正想要调笑许默几句,忽然觉得自己后背温温热热滴上了什么液体。他愣住了。
许默抽动着肩膀,好半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控制住。日夕山捧起了他的脸,脸色凝重地笑了笑,然后踮起脚在许默眼皮上亲了亲:
“对不起,小书生……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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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默左手搂着日夕山,右手搂着小狐子,让日系山帮自己抱着伞,总算是回了家。
许默给小猫的窝里多加了层褥子,擦干净了小狐子抱了进去,转过头发现日夕山正端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许默躲避开日夕山的眼神,眼皮酥酥麻麻有些发痒。端来了热水给日夕山剥了衣服擦拭,解开他的发辫一缕一缕地细细理着,又觉得自己太女气,像是个捧着心爱娃娃的小姑娘。
日夕山像是发现了许默的心思一般,脸色变得温和起来。心想:有这样一个人陪着我,真好。
第十章
大年初四,日夕山黏着许默在床上厮磨了一整天;初五,阿淑带着兄弟们早早回来了,日夕山不得已才放许默起了身,谁知许默昨个儿放肆了,今天就遭现世报了,腰酸背疼腿抽筋,只好拉着阿淑摆了张小板凳儿坐在院子里嗑瓜子。瓜子是阿淑从老家带来的,说是老家,离南水镇也不远,打着地道不到一天就能到。瓜子也是热乎的,是个刚炒出来的脆度。
阿淑看着不时揉揉腰锤锤背的许默,偷着乐:没想到夕山大哥小是小,雄风不减啊,这许公子病兮兮地倒像是被千军万马给压过了一般。但这话也就是心里想想,说就不必了,免得到时候雄风不减的日夕山先冲出来把自己甩出去让千军万马压一番。
日夕山在厨房指使了几个小鼠弟给自己择菜,自己站在灶台上操勺。看着许默跟阿淑在院子里闲嗑瓜子谈笑风生,心里暗骂:两吃货,就知道吃和晒太阳,懒得跟什么一样。也不想他自己是睡了五十年的大饱觉,当然是精神头旺过常人了。
几个大碗端上来,许默惊讶道:“哟,大清早地吃饺子呀。”
日夕山点点头:“年夜饭没吃着就算了,大年初一也没让吃着饺子,这不就补上了么。”
阿淑一见饺子,连不急拈起筷子就要开动,却被日夕山狠狠瞪了一眼,吓得筷子落到地上。日夕山不做解释,将阿淑刚才想要下手的那一海碗饺子推到许默面前,指手画脚道:“小书生,这碗是你的。”
阿淑委屈地抹抹鼻子,自顾自地去厨房拿新筷子。许默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推开自己面前的碗,嗔怪道:“日夕山,阿淑是个小孩子嘛,你别老欺负他。”
日夕山扁扁嘴:“他年龄够做你爷爷的了,我护护短还有错啦,”说罢一把将许默的碗拖到自己面前,“不吃拉倒,哼。”
这一人两妖就这样坐在日头下欢欢喜喜刨起了食,这情景论谁看了都要大呼稀奇。
许默见碗里还有俩饺子,连忙戳进日夕山的碗里,冷不丁地又打了个饱嗝,羞红了脸捂住嘴巴。突然想起什么,起身道:“哎呀,这还没到晌午吧。”
阿淑看了看日头:“没,还早着和呢。”
许默连忙催促道:“那咱得搞快点儿,在中午前得把大伯他们一家的坟给祭了。”
许安康一家由于死得仓促,遗体是官府代为掩埋的,就葬在城外的许家祖坟里。许默和父亲这边的亲戚不大亲,只识得许安康这一家,许家老太爷老来得子,又死得早,许默是见都没见过,只是礼节性地祭拜了,并不情动。但想起大伯一家的惨死,他心里还是戚戚的,想起大伯,大婶——无可避免地就又想起了那没头没脑的梁上妖,顿时露出个苦笑不得的表情。
日夕山在一旁看着许默正正经经烧着纸钱,不解地皱起没有,朝着他大声道:“我说小书生,你们凡人也太傻了,人死了又不是不会转世,你们这些作亲人的想得紧就找办法下冥界去打探打探人家的下落,来世再相认嘛。”
许默望着他,摇了摇头:“日夕山,你们妖怪是不会懂的。”他拾起一张被风吹到一边的纸钱,扔进火盆里,“人的一世太短,一世相守便以足够,就算寻到来世又又何用呢?他已不是他,你也不再是你。”
日夕山默默听完这句话,眼神一暗,仿佛是陷入了深思。
眼看着许默手上纸钱也要烧完,日夕山连忙从树丫上跳下来,冲许默喊道:“小书生,让我来吧。”
许默疑惑地看着他,他夺过许默手上的纸钱,不自然地挠挠脑袋:“说来……你大伯一家的死和我也有些关系,再说了,咱俩现在也算交情……不浅了,于情于礼也该祭拜一下。”
说罢便真的像模像样地作了揖,烧起纸钱来。
许默心里暖暖地,忽又觉得此时此刻,荒野苍茫的,就自己和这狸子妖站在这里祭拜先人,竟像是一家人一般了。
回去的路上,许默有感而发:“可怜家中父母,今年的银钱只能让大伯代为捎到了。”
南水镇通往蜀地的官道被昨日的暴雨给毁了一段,估计要开了春才能疏通。日夕山不知道这烧个纸的事对许默来说竟如此重要,便不伦不类地安慰道:“你就别难过了,清明的时候多给你爸妈烧点纸人,他们准比收到钱高兴呢。”
许默疑惑道:“烧纸人干嘛?”
“俊男美女嘛!你父母在底下多点漂亮的奴婢陪陪不也挺好。”
许默瞪眼:“你别胡说!我父母感情可好了!”他垂下眼帘,“……他们在世的时候,相敬如宾,伉俪情深——若不是那场飞来横祸……日夕山,从未听起你说过你的家人,你也与我说说吧。”
日夕山摸摸鼻子:“我妈生我的时候就死了,要说起其他亲眷……一千多年了,估计也投过好几次生了。”
日夕山是神色如常,许默却动了恻隐之心,心想现在我俩都是孤身寡人,我要对他好一点。
许默腰疼了两天,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每夜半推半就地让日夕山与自己相好。日夕山大概也是上次看把他做疼了,近日也是多加体恤,没有再出格的举动。可随着他身量渐长,胯下那物也渐渐变大,塞入许默铃口竟有些困难了。前后抽动更是让许默又疼又痒,说不出的怪异感受,许默被这种奇异的操法给弄得身体更加敏感,,羞臊地觉得自己在这事儿上是离不得日夕山了。
一夜,日夕山见温度尚可,屋子里又烧足了炭火,并不寒冷,便又厚起脸皮对着许默摸摸搞搞;许默由于这屋子里烧得暖烘烘的,自己也被烧得迷迷糊糊地,半迁半就,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被许默剥得连亵裤都不剩了。日夕山念着自己和许默日渐交好,所以现在与之欢好时也并不用定身术了,他今日本只是试探许默一番,没料到这小书生简直上道极了,于是就欢欢喜喜地冲上去亲了许默的脸颊一大口,吮了个红彤彤的小印子来。许默觉得这做法太下流,不由得又红了脸。
忸怩之下,两人不免由动了情。许默的胆子较以前要大上不少,加上春心难抑,便哼哼出了声:“坏妖精……你摸摸,摸摸我罢……”
日夕山存了促狭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揉按着许默的乳头,许默的胸前两点生得极软,掐起来糯糯地颇有手感,日夕山像是狠了心想将其掐出水来,便一直亵玩着那处,对于许默渐渐灼热的下身,并不施以安抚。
许默睁眼就看见一个偶人大小的男子骑坐在自己肚皮上,两手还不停揉捏着自己胸前,觉得这场面又诡异又淫秽——但另一方面说,他自己也是要被玩出了火,日夕山这不得要领的玩法让他备受煎熬,乳头快被掐破,可下身却是半点安抚都没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