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许生,蜀地人士,唇红齿白面如敷粉,双十年华颜如稚子,天性喜淫只等挑拨。
日夕山,书中人,画中物。本是南山狸子妖,吸尽山林精华,被游方道人封入一本《高山流水》,
辗转反复由许生所得,二人金风玉露一相逢,大欢喜,还是大解脱?
可惜小上他一号,欺身难做。
妖怪微型攻X白面书生受,肉少汁多
日夕山X许默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春风一度
搜索关键字:主角:日夕山许默 ┃ 配角:常玉成胡千喜阿淑
第一章:
许生,祖籍南山,年前家中亲眷回乡省亲遭山贼绑做肉票,自己身体抱恙逃过一劫。好不容易拖着病体去乡里找众长老宗亲求得了赎金,没料到那山寨刚好遭官府剿查,被劫去的家人被当做贼人纷纷死在混战中,头挂城门被当成告诫。幸亏许生急急去消解了这场误会,抱着家人尸首厚葬了一番。
至夏,事情才纷纷安置妥当。许生还了欠乡亲的赎金,变卖了几处房产付了丧葬的费用,再出去当初打点官府的银钱,将只剩不多的包作盘缠前往南水镇投奔大伯许安康。
谁知又被告知伯父去年没熬过瘟疫,连着自己和两个儿子死了,伯母万念俱灰也悬梁自尽相继而去,一家人死了个透。只剩座终日阴森的宅子,由于没有人气远远望去像座庙宇般。一年的光景竟杂草丛生,再加上许久不见人气,使得好贪便宜的城中青年也不敢吞占。说是有过胆子大的前去捱过一夜,却被吓了个半死出来。
许生哀叹连连,却也没个办法。盘缠几乎是用尽了,人穷志短,温饱尚未解决,万事没得挑剔。只好借了个胆儿入住,所幸许生本就是个胆大的,虽说生得秀美如同处子,行为却是粗犷奔放的汉子作风,想在伯父一家生前对自己尚算亲厚,所化鬼魂应该也会卖给自己几分面子。所以当即就搬了进去,找了间厢房打理干净。白日里看分明了,除了屋里蛛网密布,院里杂草丛生外并没有什么可怖之处,一砖一瓦甚至还保留有自己儿时所见的颜色,胆子也渐渐肥了起来,再加上舟车劳顿,日落西山便早早入睡,想万事明日再从长计议。
许生横卧在床榻上,枕着自己带来的被褥,却仍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这几日过得仓促,回想往昔,竟淡如水墨一般了。他试着阖眼,又感到铺子下面一阵又一阵在拱动——难不成此处还有鼠患?许生吓出一身白毛汗:他这人虽不大畏惧鬼神,但对于鼠类可真是怕的紧。不多思索他便跃下床铺,猛力掀开褥子查看起来。这最下面的那层棕垫可是这里本来的物件,难不成有什么污秽——许生小心翼翼地挑起一根小指,细手细脚地拖出棕垫——
什么也没有。
没有老鼠,也不见什么虫蟊,只见一本残破的小书孤零零压在棕垫下面。许生疑惑地拈起那书,又抹开封皮上那厚厚一层灰,抹出四个字来:高山流水。
草草翻看了几眼,竟是一本小人书。画工说不上精湛,但也没什么可挑剔之处,俞伯牙钟子期俱是刻画得入木三分,只是说不上缘由,越看许生越觉着自己头皮发麻,觉得这书古怪得很。
他又从头翻过,细致地阅览起来——这一看可把他吓得不轻:每一页的画上居然多出有一名眉目妖艳的男子,时而混在画上的人群中,时而藏在山岳间,甚至有一页还靠在俞伯牙身后,正似一名抚琴童子。观其表情,更是古灵精怪,嬉皮笑脸,与这画中故事格格不入。更要说古怪的是,这《高山流水》讲的是古人的故事,这画上怪异男子居然身着胡服,仅披覆了一身薄纱,颈子和手足均戴铜铃,劈头散发,其发式更是稀奇地从未见过:前面留着女童似的短发中分开来,后头却又留有过腰的长发,分成两书稀稀落落散在身上。
许生目瞪口呆,这男子哪里可能是这书中人,这书分明有古怪!就在这是那画中抚琴的妖艳男子仿佛抬起了头含笑瞥了自己一眼,胸前隐约两点仿佛也动摇了起来,许生惊得脸颊一红,连忙将书扔在了地上。顷刻,并未见到再有什么动静,许生才蹑手蹑脚将这本书捡起来,丢出窗外。
罢了。明日再作决定吧。许生关好了窗门躺下,可能是由于受了场惊吓,这次许生倒是很快见了周公,迷迷糊糊中身下果然没有再有异动,果然那本书是有什么古怪;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了有人一边唤自己,一边吹敲弹打,可许生真是铁了心要入梦,果然闹腾了一阵就沉寂下来了。
次日,受屋外的嘈杂所致,许默才悠悠转醒。他眯起眼对着窗外昏暗的阳光,目瞪口呆——原来不知何时,窗外的杂草已经疯长得冒过了屋顶,只能在密密麻麻的草丛中寻得半点阳光的丝碎。许默屏住呼吸听透过窗外的草丛听见窸窸窣窣的人声与虫声,此时应该接近晌午,因为他记得许安康的宅子外本有一个集市,此时的嘈杂该是商贩收摊,乡民议价的吵闹声,只是被这疯狂诡谲的杂草和虫鸣遮掩得太过于严实。
他抬手想要开窗,可又想到昨晚鬼怪的异事,又飞快得把手给收回去,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又听见“嘻”地一声阴测测地在他耳边响起。这声音万分熟悉,不正是昨晚梦里唤自己开门的声音么!许生自认胆壮如牛,可也惊不起这样的吓,连忙捞起身上的被子蒙上脑袋,扭扭捏捏滚滚探探了一阵,似乎再没听到什么动静,才伸出半个脑袋四周望了望,发现并无异状才战战巍巍下了床。
杂草疯长,许生并不觉得古怪;书生生性天真烂漫,对于自然精怪自有一番向往,一夜之间冒过屋顶的杂草在许生看来大概是散花仙子的眼泪撒错了地方,反而有些凄凉婉约的意味。但按照同理,书中的精怪自己更不该害怕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的精怪该是更知书达理温婉可亲的,许生为何而惧?无从得知。他思来想去,觉得是那个书中的妖艳男子大概太不知廉耻的缘故,身覆薄纱暴露如斯,若是有妖魔在屋外兴风作浪,定是他的缘故。突然间他想翻出窗外将昨夜丢出去的那本《高山流水》给找回来,给那个不知所谓的妖艳男子给用水墨描上件像样的衣服,不然胸前那隐约两点老是在自己脑海中晃来晃去简直下流至极。从未尝过风月滋味的许生暗骂道:“坏妖精。”
杂草封住了窗,却没封住门。许生出门寻了几位农人,约定明日清早来除草。再乘着收摊低价买入了些日用品,油纸包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和油饼,才不情不愿得回到宅子。
回到许宅,面对的就要是最现实的生计问题。此时他可不再是被众人捧月般的许家小少爷,而是个无亲无故的穷书生,靠着不甚拿得出手的酸腐文章和尚能入目的书画是否能养活自己简直是个难得破了天的议题。这近一年他生生从一个小公子被磨成了个愁眉苦脸的小道士,一遍想要祛除自己身上那魔障般的烦恼和病痛,一边还要奔波修行,磨练精神。他愁叹一口气,铺上笔墨纸砚,练起了花鸟山石。
是夜,再没出现什么古怪,就在许生啃足了馒头上床入睡时,迷迷糊糊中又听见了有人唤自己的声音,不过他这次却没有打算罢休。他佯装熟睡,却又微微睁了双眼,朝着声音的发出地——窗台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看身量还是个人的体型!他猛得翻起身来,一手推开窗门,一手握住那个聒噪的不明物体,拽向自己跟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是一个比小指大不了多少的小人儿,眉眼细长,披头散发,正气呼呼地着看着许生的眼睛。正是那小人书上的妖艳男子,只是这细小袖珍的身量批着薄纱,一点儿也看不出妖艳的美来,反而有种精雕细琢的可爱。
“咦……?”许生呆呆看着自己手心的小玩意儿,又呆呆掐了自己一把……不是自己在发梦?可是这……这……这真的有精怪?还一把被自己抓住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愧疚感,他连忙将其放在褥子上,组织良久才冒出几个字来:“你是……神仙?还是妖精?”
小家伙气呼呼,又骄傲得昂起头来:“大爷我不是神仙也不是精,我是妖!狸子妖!你懂么!”
许生心想这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不是人罢了。于是问道:“……狸子我没有亲眼见过,可是听说是比家猫要大的,你这体型,说是耗子妖都是高抬了。”
小家伙简直想要冲着自己面前这蠢书生来上一拳,咬牙切齿道;“没见过你这样愚钝的凡人,我被封印了看不出来么?真身就在这宅子底下,现在只能勉勉强强藏身于那本破书里了,体型总不可能比书还大吧!”说罢努足了劲儿,腾地一声从脑袋上冒出了两个比米粒还要娇小的毛耳朵来,骄傲得抬头望着目瞪口呆的许生。许生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耳朵,惊叹道:“啊呀,还真是狸子。”
小家伙也不客气,盘腿而坐,指手画脚地和许生交谈起来。原来这小家伙原名日夕山,本是南山上一只修道千年的狸子妖,本来已经快到了飞升成仙的程度,只是好高骛远,为了早日成仙学了隔壁山的狐妖,借着一副描画出来的好皮囊,实行阴阳采补之术来积敛精气。辗转到了山下,一日到了许宅,正欲施展拳脚,却不料被一位游方道人给发现,两人斗智斗勇数日,终于以日夕山失败告终。肉身被封印在了许宅的下面,而精魄却被封印进了一本《高山流水》的小人书里,送给了当时年幼的伯父许安康。谁知许安康又是个不爱这些玩意儿的,就被随手扔在床下,一扔就是好几十年,直到前日才被许生发现。
“你们这些凡人太讨厌,”日夕山毫不客气地指点道,“只要打开书页,我就可以在书外方圆十米的范围活动,就算是实行阴阳采补之术也不成问题,假以时日就可以恢复实力自在修仙。可谁知道就这样随手一扔——就被扔进了三层破棉絮加层烂棕垫下面,不给我滋养采补的机会也罢,还熏了我好几十年;发现我了吧,又把我随手扔到外面,夜寒露重,我又穿得那样少,弄病了怎么办?给你长点杂草还算是客气。”
然而他并没有说自己在书中躲着远不会有夜寒入体的问题,也不会说自己本性纯阳,根本不畏寒气的事实,他只想逗逗这个木讷的小书生,看看他是否如同那些古人一样,对些妖精的破事也觉得吧唧有趣。
果然不出所料,许生听得是津津有味,他看着这个身陷困境的妖,不禁想起同样无依无靠的自己,顿时生出几分同情心来,连忙摆摆手:“无妨,日兄,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呢?”
日夕山眉头一皱:“什么破名字,你喊我日夕山就行了——对了,小书生,你叫什么名字?”
“许默。”
日夕山舒展开眉头:“噢,许默。”
许默也露出些许的笑意,这一年太累,突然有人(妖?)向自己展现善意,让他受宠若惊,于是也不得不展现出一点松懈来。
而日夕山也暗自打量着面前这唇红齿,白面如敷粉的书生,暗叹道此人虽然脑袋有些呆傻,但是面皮却是很受用,是块用于采补的好材料。
两人就这样互相打量着,殊不知这场戏业已锣鼓遍天行头齐置,油彩粉墨万全,只等开场。
第二章
次日,许默早早醒来了,大概是由于昨夜睡得早的缘故,他今日格外神清气爽。想起今日与农人约定来院内除草,便猛地跳下床来,左顾右盼,并不见昨夜那稀奇的狸子妖,拍了拍脑袋以为是自己昨夜发的梦,便大大咧咧地出门去了。
走到院门口,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大门前嘀嘀咕咕,定睛一看可不是昨日与自己相约的两位农人?连忙叫住他们。可那两个农人一看见他,嗖地一声就想往外逃去,许默连忙叫住他们,压住疑惑柔声问道:“二位师傅,昨日与你们约好了来我这里除草,价钱也商量好了,为何看见我就躲啊?”
两位农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其中一位期期艾艾道:“并不是俺要与你失言,只是你也没说你是住在许宅的呀。”
“我住在许宅,和你们不来除草有何关系?”
“公子……你可是不知,这许宅啊——镇上的人是能不进就不进的,晦气!”另一个农人抢声回答道,“听说你是许老爷的亲侄子,大概也是不畏惧他一家子的鬼魂的……只是这府里,最骇人的不是鬼,是妖。”
许默愣了愣,突然感觉自己怀里有设什么东西拱动了一下,“这又从何说起?”
农人细细道来,说是五十年前许宅曾有位漂亮风骚的小妾,许太老爷年迈,不能让她尽兴,于是勾搭上了不知哪来的一个胡人戏子。谁知至此以后这小妾精气尽失,脸色灰败如老妪,一年半载就死了。随后许太老爷也相继去世,府上人凡是精壮点的男子女子都形容枯朽,如行尸走肉一般。许老太爷发丧那天,做法事的有位火眼金睛的游方道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妖邪在作怪。便施展手段在府中的枯井里捉到了那胡人戏子,正是那兴风作浪的妖物,不知下场如何,只是自那以后许宅没有再安宁过,许老爷安康在世的时候还好,这一去世便又作怪了起来。镇上曾有恶霸想要霸占这空宅,带了人进去清理,当天就被吓了出来,七窍流血呓语连连,竟是痴傻了。
这事的来因去果也只有镇上老一点的人知道,毕竟许老爷为人好善布施,也没人去说这些空闲话。
许默听得是目瞪口呆,自己居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许默的父亲是庶子,在老宅地位低下,与家中关系更是如若冰霜。入赘到自己母亲家后更是与许家少了联系,只是有个夏天蜀地发洪水,不得已才把自己送回许家老宅住了数月,所以自己和大伯这边稍熟一些。如此听来,自己昨夜所见妖物果真不是梦里的。
就在许默胡思乱想之际,胸前突然又拱动了一下,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吓得他往后一个踉跄:“日……日夕山?!你在我衣服里面干嘛!”他再凝神看了看,发现的的确确就是昨夜自己所见的那个妖物,连忙把他按回胸口,低声道“你个瘟桑,想被人发现么?”说罢抬头一望,发现那两位农人已经早早走了,连忙转身往宅子里走去,四处张望了一番,并关好大门。
“……人不是我杀的,”那妖物的声音从许默衣服底下闷闷传来,“他们胡说,你得帮帮我。”
许默气急败坏地将日夕山从怀里揪出来:“我管你那么多!你这坏妖精,我和你很相熟么?你是怎么躲进来的!”刚说完便发现自己袖子里有件硬硬的物事,不是其它,正是那本封印着日夕山的《高山流水》,顿时他就明了,又骂道,“成,我找个妓院把你和这本破书甩进去,你就慢慢找人采补去吧!”
日夕山瞪着他,瞪了老半会儿,才细声道:“我就这么小个,谁愿意让我上啊。”
许默无语,沉默半晌后才问道:“那你得告诉我,我爷爷和大伯一家是不是你杀害的。”
日夕山连忙瞪红了眼睛,辩解道:“你爷爷一家我不知道,只要那小妾是我勾搭上的,其余的大概是跟我一行的骚狐狸干的好事……至于你大伯,我被压在床垫儿下几十年,法力尽失,哪有力气去加害?况且时间那么久了……我也,我也记不清了。”
“那好,你法力尽失,那这满院子的杂草又是谁干的?”
日夕山连忙从许默手里一跃而下,跳到许默脚边,气呼呼地吹了个口哨。忽然许默面前的土地豁了个洞出来,冒出了个又黑又胖的童子来,小童子扎着双髻,两颗眼珠黑溜溜地转悠,活像一只肥胖的大老鼠。一看是日夕山,他连忙恭恭敬敬,奶声奶气地请示道:“夕山大哥,又叫我出来有啥吩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