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尽了苦涩的心情，却怎么也盼不得所爱的回眸……这样的感情，为什么得不到回报？明明一样的青涩、一样的痛苦，为什么……只有白洛旋得到幸福？

为什么？

「啊？纪言你什么时候来的啊？」馀光瞄到了有些落寞的纪言，白洛旋知道他的脸色有异却不动声色的打算继续观察。

「刚刚。」朝白洛旋露出一抹微笑，纪言发觉自己真的无法讨厌白洛旋。

他那柔柔的笑容及彷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使他舍不得去厌恶他、怨恨他。

「有事？」显然也察觉到了纪言的不对劲，齐麟问道。

「那个……呃……」搔着他，纪言看着白洛旋，大有你最好不要听的意思。

白洛旋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纪言的意思，于是他站起身来，笑道：「你们慢慢聊，我在逛逛这花园。」

对白洛旋使了个小心点的眼神，齐麟再度把焦点放回纪言身上。「说吧！是什事？」

轻吐一口气，纪言试着让自己的音调听起来平稳些。「梅儿回来了，你知道吗？」

「梅、梅儿！？」露出惊骇的神情，齐麟惊骇到无法言语。

「梁殷梅，记得吗？」见齐麟的神情纪言明白他多半是知道自己在说谁了。

「什么时候的事？」沉下脸，齐麟开始担心若白洛旋与梅儿不小心撞见彼此的话……

「五天前，就在你成功得到白洛旋的那一天。」淡淡的说道，纪言也没有心思再去开玩笑了。

他的心莫名的发胀——痛得发胀。

只是在心痛的，是谁？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站起身来，齐麟怒目的瞪着纪言。

现在梅儿都在齐府五天了，而齐府也就这么一丁点大，没道理她不会遇见白洛旋……倘若她真遇见了洛旋，那他们……唔！头好痛……

微微耸肩，纪言一副我也无可奈何的样子。「梅儿也没有很急迫要见你啊！」好吧！虽然当天是有那么一点的急迫，但她在见着……呃……有些过于刺激的画面后就没有再露出急切想见齐麟的样子。

那样的沉着，却稳重到使人感到诡谲。

为爱痴狂的粱殷梅，何时变得如此端重？

其中……势必有诈！

第五章之五

置身花园，嗅着花的芬芳，白洛旋闻到一股不寻常的香味。

似乎是……类似雏菊的淡淡花香。

雏菊……白宁旋最爱的花。

是药引！

突然想起白家代代相传的药引，白洛旋感到又惊又喜。

近四年了，他天天都擦抹着药引却始终没有结果，而今，终于有了消息……那表示着什么？

白家四遗子，起码除了他自己本身外，四弟白宁旋也还安然无恙。

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但同时白洛旋却又蹙起秀气的眉来。

既然有办法找到宁旋了，那他似乎……也不用再留在梵络了。

犹豫着是不是要告知齐麟他要先离开梵络一阵子的事时，白洛旋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稍嫌急促但却又陌生的脚步声。

「你是？」看见来人，竟是一位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女人，白洛旋有所警惕的微蹙着眉，开口寻问道。

轻轻拉起裙摆，微微曲了曲身子，梁殷梅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想必……你就是白洛旋了吧？」

「你知道我？」有些惊讶此刻站在眼前的女人那无法言喻的诡异，白洛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

苍白的脸……唇却异常的艳红？

妖冶的脸并非靠胭脂渲染，相反的……却像是一生出来就如此使人销魂似的容貌。

但……这脸，却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脸。

苍白的皮肤虽不腊黄，却透着淡淡的「死气」；微微上扬的唇虽然红得令人晕眩，却一点也看不出那是靠外力而画出来的。

倒像是一开始嘴唇就是那样红的刺眼、诡谲。

此人……大有来历！

靠着自己在白家时学的医术及入微的观察力，白洛旋不难看出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不算是个人了……

不知道白洛旋对自己的想法，梁殷梅昂首走近她，嘴角仍带着笑意。「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梁殷梅，你可以唤我梅儿！」

「梅儿？」似乎有些疑惑这梅儿为何会在齐府，白洛旋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之情展露无遗。

「你想问我为何在这吧？」梁殷梅不可能看不出白洛旋在想什么，她大胆的主动去握白洛旋的手。那瞬，她的眼瞳竟突然变的碧绿。「我是齐麟的青梅竹马，几乎可以说是跟他一起长大的。」

惊吓那仅只一瞬的碧绿眼瞳，白洛旋盯着梁殷梅，希望能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但那一下下的怪异竟随着梅儿握住他的手的时间长短而渐渐消散。

「怎么了？为何不说话？」见白洛旋一直看着自己的双眼，梁殷梅笑了，笑的猖狂而不计形像。

似乎意识到自己无礼的举动，白洛旋移开视线，耳根子都羞得红通通。

似乎被白洛旋这样逗趣的羞涩模样给逗笑了，梁殷梅轻轻笑着，她的眉微微上扬。「你想不想知道……硕旋的下落？」

「硕旋……三弟！？你知道他的下落？」冲动的抓着梁殷梅的袖摆，白洛旋无法控制的红了眼眶。

等待了将近四年，终于……可以再和家人团圆了吗？

那样超乎孤寂的可怕，终于得已终结吗？

离开梵络……找寻剩下的白家遗子……

感到呼吸心跳的加快，白洛旋捂着胸口，在喜悦跃上心头之际，他想起了齐麟。

但……他肯吗？齐麟肯让他就此离开吗？

发现白洛旋那微小的、对齐府的眷恋，梅儿不动声色的咬了咬下唇，然后逼自己保持惯有的慵懒微笑。

「我知道他在维杰。事实上之前我与他共事过。」想起白硕旋对自己的好及呵护，梅儿的笑容不再僵硬，而是变得温柔且怀念。

像个哥哥照顾她的白硕旋，她不讨厌也不想陷害……

「你是说……维杰？」眼睛瞬间发亮，白洛旋暗暗的打算着到那里会花多久的时间。

「嗯！他是在维杰！」轻轻点头，梁殷梅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眼前的白洛旋可是白硕旋的哥哥啊！

她这么做……好吗？

「那……那……唔！」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白洛旋没机会把话说完就昏倒了。

「洛旋！？」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梁殷梅扶着他，试想要摇醒他。

「别浪费时间了，梁殷梅！」小荷的声音出现，着实吓了梅儿一大跳。

「你说不会插手的。」不满的皱起眉来，梁殷梅看着白洛旋的脸庞，一脸沉重。「你说只要我可以引他去维杰就好了！」

「计划改了！徐慈已经不耐烦的要我处理白家长子，而圣殿下似乎有意要在琢以出手……现在别再顾虑有的没有的，立刻给我赶来琢以！」

「可是……」

「没有可是！梁殷梅，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此时此刻在你眼前的男人可是代替你夺得齐麟的心的可恨之人……若要得到齐麟的心，除掉他，是必然的……」

垂下眼帘，梁殷梅感到犹豫。

但同时，一种愤恨在心中闷烧着。

凭什么……凭什么是白洛旋得到齐麟的心？

那些，都应该是属于她梁殷梅的不是吗？

齐麟的呵护、拥抱、亲吻……这些不是都应该是她梅儿的吗？

怎么、怎么却被白洛旋捷足先登了呢？

恨……好不甘愿、好不甘心。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毁去自己的幸福？怎么可以！

瞳孔变的碧绿，绿的诡谲、绿的妖冶。

梁殷梅……已不再是个人。

听见齐麟呼唤着白洛旋的声音，梅儿在他找来之前，背着白洛旋，跃上齐家屋顶。

默默的再看了一眼因为找不到白洛旋而显现着急神色的齐麟，梁姻梅苦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用轻功直奔琢以。

若这么做可以获得齐麟的心，那就算要牺牲白洛旋……她也无所谓了！

一切都是为了爱，而在爱的世界中，本来就没有事是公平的。

不管是对她自己或是白洛旋而言……

第六章之一

看着齐麟疯狂的翻遍齐家上上下下，纪言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白洛旋会失踪「或许」是梅儿的诡计。

梁殷梅……这女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才会使她变了呢？

原本的善良与天真，怎么会被忧郁及阴险给遮蔽了呢？

看着齐麟，纪言为他感到难过也为梁殷梅的改变而感到心疼。

心，刺痛了一下。

你在为谁而感到心痛呢？

捂着胸口，纪言自问着自己。

他会为艾袁凛而心痛，那现在呢？梅儿的走偏会再唤回他当初对她的那种纯纯的爱恋吗？

会吗？

「纪言，有人要找你。」齐府的管家走了过来，他拍拍纪言的肩，有些疑惑的说道：「是个完全没见过的人呢！」

「完全没见过？」纪言微微皱起眉来。他的亲友不常来找他，况且他的好友也没几个，要说有人来找他？那倒是少见而诡异。「在哪儿？」

「我刚刚请他先在大厅等候了。」管家看着纪言，感到一丝丝的不对劲。「需要我找人陪同前往吗？」

「不！不需要。」朝管家友善的微笑，纪言叮咛道：「我去去就回。管家先生，等等请你安抚安抚少爷，让他早点回房休息。」

带着关切的眼神望了望还在找寻白洛旋的齐麟，管家轻轻叹息道：「少爷这样，只怕不是回房休息就能平息的。」

「管家担心少爷会？」看出管家眼中那除了担心之外的害怕，纪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不瞒你说，你几年前失踪的那段时间，不是恰巧是梅儿嫁去冬萦的日子吗？」

「说是这么说，但我回来后少爷看起来顶多只是消极一点点罢了。」想起那段时间的齐麟，虽然偶尔会大哭特哭，要不然就是忧郁的坐在后院发呆一整天，但也没看他做什么傻事。

「不！那已经算是平复后的情绪了，你不在的那段时日，少爷每天都想着要结束自己的性命，若非我们将他绑在床上，不然真无可奈何。」想起当时齐麟痛苦的表情，管家皱起眉来。「现在少爷露出的慌张神情就好比之前梅儿要出嫁时的一样，但……似乎更急切且绝望。」

「你说……若少爷真失去了洛旋，还有可能再……我是说……做傻事吗？」吞了吞口水，纪言感到紧张。

若真如此，那他说什么也必须赶紧找出梅儿，然后找出白洛旋。

要不然齐麟就会……从此一蹶不振。

纪言很清楚齐麟对白洛旋的爱早已胜过对梅儿的喜欢，失去他……不是只是「安抚」情绪就能就此做罢的痛苦就会袭卷而来。

那样痛苦欲绝的齐麟……他没看过但也不想看到。

「不会那么简单！」管家轻轻摇头，依他的看法……「少爷会……生不如死！」

「生、生不如死！？」惊讶的看着管家，纪言不敢相信白洛旋的离去竟会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

「我想你还不懂吧？」管家轻轻转过身来，一脸慈爱。「失去爱人的痛……或许不是现在的你会理解的！不过，快了！我想……你总有一天能懂我说的意思。」

那种……痛到骨子里的苦，以及生不如死的感觉。

「管家？」突然感觉到管家的怪异，纪言眯起双眼，有些疑惑。

「快去吧！别让客人等太久。」管家挥挥手，他的语气竟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喔……我去去就回。」纪言有些不放心的看着齐麟一会儿后，随后转身往大厅走去。

「人生……还真的是……唉！」望着纪言的背影，管家轻轻的笑了，笑的诡谲而凄惨。

他走近齐麟。

「白洛旋会死！」他突然这么对齐麟说道。

「什么！？」停下所有动作，齐麟睁大双眼看着白发苍苍的管家。「管家你在说什么啊？」

以为管家在寻自己开心，齐麟尴尬的笑了几声。「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有在说笑！」管家眯起双眼来，他说道：「你现在看到的这个管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管家。」

「你是？」警戒的看着眼前的老人，齐麟讶异这人的易容功夫。

竟可以易容到几乎与本人无异！？此人……定是高手。

「问我是谁？」老人神秘的笑了，他的眼神变的焕发。「罢了！我的身分一点也不重要，我只是要告诉你，白洛旋……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所以如你刚刚所说，他会死？」感到身子在发抖，齐麟无法想像失去白洛旋后的生活。

「是！但又不尽然……」老人笑了，笑的灿烂。声音竟有着几分女人的嗓声。

「什么意思？」皱着眉，齐麟感到不耐烦。

「一切的造化关键并非在白家遗子……」走近齐麟，老人压低声音：「而是圣殿下……那个爱慕着白宁旋的祖圣。」

「圣殿下？」对于祖国的太子多少有些耳闻，但齐麟仍不懂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还不懂？」老人似乎笑齐麟太傻，他扯着他那皱皱的脸皮，似笑非笑道：「白家兴灭，就掌握在他手中，不止白洛旋，白枫旋、白硕旋就连白宁旋是否能活下去，就看他的一念之间。」

祖圣啊祖圣，不知不觉中，你竟然操着号称神医一家的白家兴衰啊！

白家因为你而家破人亡，竟也会因为你而……重新振作？

这到底还是命运啊！不管是对于白蚀、白琦或是白枫旋他们四兄弟而言，你的存在……无疑是一大转捩点。

老人突然哭了，哭的伤心、哭的绝望。「你要等吗？等白洛旋？」

「你究竟是谁？」齐麟突然大吼，他开始害怕起了眼前奇怪的老人。

「先回答我你等不等他？」老人还在流泪，但他的眼神竟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我等……我一辈子都会等他！」想起白洛旋为自己绽放的笑容以及献给自己时那羞涩的反应，齐麟握紧双拳，他道：「不管他是生是死，我爱的人……只有他……」

「听见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老人突然又笑了，带着泪水，他笑得十分开心。「有一个人为他等待，我的儿子……还真幸福。」

语毕，老人的身子竟慢慢的消失，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你究竟是谁？」蹙着眉，齐麟问道。

「我是……黄柔，也就是……白洛旋的母亲……」

老人突然变成一个貌美的美妇，她的笑容像极了白洛旋。

「你……你不是已经……」想起白家灭门之说，齐麟忆起她不是应该跟白蚀同归于尽了吗？

「要知道这世界……有着许多我们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存在。」轻轻的笑着，黄柔轻点齐麟的额头。「而有些事……也并非我们能够干涉。」

突然感到晕眩，齐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睡吧！孩子，等你醒来……一切都会结束。」

消失在这个空间，黄柔的声音还回荡在齐麟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