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着徐风，想念那个有了妻子的男人。

在他最难受、最痛苦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仍是他。

撇过脸去，白枫旋及洛旋、宁旋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

这份思念，这份伤悲，在场没有一个人是不懂的。

经历了风风雨雨，以为会长相厮守直到永远，只是，天总不从人愿。

有时候，在一起比喜欢上一个人还要更难。

更难……

「那个，所以呢？」倚靠在门边，沂帆楼的老板娘有些不耐烦。「现在到底是谁要来跳舞？」

自从圣殿下死了后，白宁旋因为怕会「睹物思人」，因此卖掉了祖圣买下的楼房，然后四个人寄住在沂帆楼，靠跳舞接客维生。

「我去。今天轮到我。」似乎又有了呕吐感，白枫旋捂着嘴，一脸铁青。

「大哥，还是我去好了，等等你再请四弟帮你放放血。」拍拍白枫旋的肩，白洛旋绑好长发，在脸上遮了张面纱后，便跟着沂帆楼的老板娘离开。

「你说，二弟是不是在强颜欢笑？」帮哭到睡着的白硕旋拭去泪痕，白枫旋问道。

微微耸肩，白宁旋说道：「四人之中，遭逢最大的刺激的就是二哥，为了解开诅咒，就这样牺牲了许多生命……」眼神黯淡了下来，白宁旋想起祖圣那炽热的眼神。

「唉！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怕再说下去就会牵扯出许多情感出来，白枫旋拧了拧湿布巾，然后轻轻的敷在脸上。

「好了大哥，把手伸出来吧。」拿出较粗的银针，白宁旋低喃道：「放个几碗血应该就会舒服多了吧？」

「不、不用了！我根本就没有不舒服！」拿开布巾，白枫旋气色红润，果然与刚刚的死气沉沉相差很多。

「你装病？」似乎很可惜放不到白枫旋的血，白宁旋直盯着他白皙的手腕。

「不装也不行！」察觉白宁旋的意图，白枫旋不动声色的把手用袖子盖住。「是有人拜托我的。」

「有谁需要请你这样大费周章的装病，只要二哥替你跳舞？」想不透会是哪个怪人，白宁旋歪着头，一脸疑惑。

「还会有谁？」挑起眉来，白枫旋轻笑道：「当时娘说纪言命不该绝果然不假。」

「喔？」白宁旋听出一点端倪，他猜测道：「莫非……」

「没错！」白枫旋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他抚掌笑道：「就是纪言来要求我的！」

他永远忘不了前几日见到纪言时自己的惊讶。

那男人……似乎很担心自家主子而四处奔波找寻白洛旋。

「不过，没想到二哥会是我们四人之中最早终成眷属的。」歛下眼帘，白宁旋有些感慨。

虽然他对白洛旋的恋情感到前途无量，可同时也对自己与大哥、三哥的等待感到愚蠢。

明明当初决定离开的是自己，怎么现在反而陷入了相思呢？

看出白宁旋的感慨，白枫旋上前轻拍他的肩，道：「不管未来如何，只要我们四人同心，也一定能走出情伤。」

看着白枫旋，白宁旋望见他眼中的悲伤。

明明自己也很痛苦……

即便知道白枫旋的难受但白宁旋也不想道破。

就这样好了……不管最后能不能和所爱相守，也要和兄弟们一起奋斗振兴白家。

这样就好了，只要微微的笑着——为曾经含苞待放的恋情而笑……

终章三之二

「等等不管客人说什么你都得照做。」谨慎的对白洛旋叮咛，老板娘似乎很害怕某件事。

「为什么？」歪着头，白洛旋不懂。

今天的老板娘似乎……怪怪的。他想道。

「总之，照我的话做就是了。」轻轻叹气，老板娘突然感叹银子不好赚。

要在白洛旋不起疑心的情况下要他去服侍他……似乎有些难。

想起之前白宁旋只是因为被一个男客人摸了一下屁股就呼人家巴掌，她可没胆再去承受这般刚烈的性子。

她只能暗暗祈求白洛旋不像白宁旋那样火爆。

但愿啊……

再叹一口气，老板娘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一定有问题……直觉有异，但白洛旋也不好说不跳舞。

不然大哥现在不舒服，三弟下不了床，四弟又因为惹火了客人而被禁止出房三天。现在……只有硬着头皮跳了。

「小雪。」朝着弹古琴的小雪点头，白洛旋示意可以弹奏了。

见白洛旋啊娜的摆好姿势，小雪轻轻一笑，她弹起轻柔的曲子出来。

跟着音乐摆动，白洛旋被面纱盖住的面容若隐若现，在场的客人无不专注的想一探他的娇容。

轻轻勾起嘴角，白洛旋庆幸自己小时候因为很羡慕白琦叔父的一身精湛舞技，因此有下过苦功夫去学，比起白枫旋、硕旋、宁旋，他的舞技更胜一筹。

……

……

「那是谁啊？」

「会是哪个新来的青倌吗？」

「青倌？我想只是单除的舞姬吧？」

「不见得……做舞姬久了还是会沦为舞妓的。」

「不过你看看他那身材，穿成这样真引人遐想，那皮肤白皙的不像话……」

「还有那脸蛋，虽然看得不清楚，但一定是美人儿！」

「不知道老板娘有没有那个意愿要卖他的夜晚？」

「或许吧？等等再去探探看。」

……

……

帮身旁的主子添酒，纪言为隔壁桌的那两个人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大肆的评论白洛旋，他们也真够胆的……

不过也罢，毕竟他们都不知道坐在他们隔壁桌及在台上跳舞的人是谁。

只是……有些担心的看着紧握酒杯的齐麟，纪言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样安排到底对不对。

「纪言！」齐麟阴沉的唤了声纪言，他的语气参杂着愤怒。

这两个月来，他没有一天是不担心着白洛旋而东奔西跑，只求能带他回齐府，结果呢？他竟然在琢以卖弄风骚来勾引男人！？

他是如此的爱他……他却……

痛苦的闭上双眼，齐麟想逼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可是，他的视线仍会不由自主的追随他的身影。

看他跳舞……看他曼妙的舞姿……

「少爷……要先回客栈休息吗？」见齐麟脸色不对，纪言直觉不应该再继续待下去。

「不！」喝了一口闷酒，齐麟抬起头来，他狭长的黑眸紧紧得盯着在台上卖力跳舞的白洛旋。

「那少爷的意思是？」纪言满意的微勾嘴角，他故作困惑。

就是这样……现在一切正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叫他过来。」齐麟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出来，他冷声道。

「是。」接过银票，纪言站起身来朝老板娘走去。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一曲终了，白洛旋微微擦拭额上的汗，他点头向小雪道谢。「琴艺仍是如此的精湛。」

微微颔首，小雪准备为下一个舞姬弹奏。「是你不嫌弃。」她说。

本来打算下了台就直接往白枫旋那里过去看看情况，但他却被老板娘叫住。

「洛旋……有个客人指名要见你。」算着钱，老板娘高兴的说道。

「可是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不私底下见客的吗？」白洛旋不懂这老板娘怎么会这么的势利眼，他耸耸肩，一脸无奈。

「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数完钱，是非常让人满意的金额，老板娘引领白洛旋来到一间较隐密的房门前。「记住，千万不可以违抗客人的话。」

「是是是！」解开面纱，白洛旋在目送老板娘走远后，轻轻的推开门来。

映入眼底的，是他一直以来所思念的男人。

「齐麟？」捂着嘴十分惊讶，白洛旋没想过还会见到他。

轻轻抬起头来，齐麟露出邪佞的微笑。

「我们……好久不见了……」

终章三之三

尴尬的站在原地，白洛旋现在是逃也不是，坐也不是。

「呆愣在那做什么？坐啊！」挥退纪言，齐驎拍拍一旁的椅子示意白洛旋坐他身旁。

慢慢的走过去坐下，白洛旋突然有种想哭的念头。

他以为……自己很坚强，但现在看见了齐麟眼中的憔悴后，他突然发觉……他是那样的思念他……自己……是多么的渴望他的怀抱。「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轻挑起眉来，齐麟露出痛心的笑。「我找了你好久……」

「齐麟我……我……」想要告诉齐麟自己是多么的思念他，但白洛旋在见着他痛苦的笑容后，却决定不再提起了。

既然决心离开，又为何还要解释？

如果误会可以换得齐麟对他的失望，那他只能不断的伤害他……弄痛他与自己的心……

他只能这么做也一定得这么做……

「为什么又不说了？」右手轻抚着白洛旋的脸庞，齐麟这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渴望再次触碰他。

轻轻摇头，白洛旋苦笑。「不说了。」

知道白洛旋的脾气，齐麟也不想逼他，但他只觉得喉头梗了一口腥甜，既苦涩又难受。

「离开我……你就会快乐吗？」转握住白洛旋的双手，齐麟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齐麟……」没料到齐麟会问这问题，白洛旋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他抽回手。

「告诉我……离开，你就会快乐吗？」不让白洛旋抽回手，齐麟逼自己不能流泪——至少在这种情况下。

不！离开你，我会行尸走肉一辈子……离开你，我会痛苦难受一生一世……

但白洛旋说不出口，满满的苦涩梗在胸口，白洛旋好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会……很快乐，只要你放手。」逼自己微笑，白洛旋知道现在的自己笑起来一定很吓人。

但比起自己，齐麟却笑得更使人怵目惊心。

他在大笑……那种毫无笑意，只是徒有空虚的虚假笑容。

离开……就会快乐？

齐麟不信，他知道白洛旋还爱着他，他很清楚。

可是……他也看得出来，白洛旋眼中的愧疚。

对谁的愧疚？

齐麟不知道，但他却猜到了……那是白洛旋离开自己的原因。

看到了齐麟那难看的笑容，白洛旋知道他真的伤了他，伤的很重很重……

但是，他怎么可以得到幸福？

在玺倩和云寒为了他而送命后……他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可以去得到幸福？

何以白洛旋能够开心的过日子？

玺倩是公主，高高在上的公主，白洛旋到底是何德何能，让她为了他而牺牲？

白洛旋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你真的……要离开我？」似乎还不死心，齐麟握紧了酒杯，他也为白洛旋倒了一杯。

「这样对你我都是最好的。」忍住哽噎，白洛旋轻轻用袖子擦拭即将流出的眼泪。

「那么，就分开吧。」齐麟干笑几声，他递过酒杯给白洛旋。「陪我喝几杯，今晚过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

从此，曾经的相爱、曾经的约定，都将烟消云散……再也不复还。

「嗯。」轻轻点头，白洛旋仍旧还是哭了，他喝下杯中的杜康……一种苦涩袭上心头，那酒竟涩的难以下肚。

跟着喝了几杯，齐麟抿着嘴，欲语还休。

「其实我……不想离开你……」看着齐麟，白洛旋感到一股燥热在体内迅速窜流。「其实我……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

听见白洛旋的话，又看见他脸上的绯红，齐麟的酒杯掉落在地。

杯碎了、心不碎；泪落了、却微笑。

爱你……还爱着你……想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猛然抱住白落旋，齐麟吻住他，激烈的、渴求的吻了他。

「我好想你、我好爱你……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齐麟抚着白洛旋的脸，他加深吻的同时，也不忘解开彼此之间的衣带。

我可以得到幸福吗？

没有拒绝齐麟，白洛旋问着自己。

齐麟的爱抚、齐麟的拥抱、齐麟的亲吻……他可以拥有吗？他可以贪心的过着幸福的日子吗？

可以吗？

俄顷，白洛旋在迷蒙中，似乎看见了玺倩与云寒的微笑。

那种好像在说不要犹豫、不要退缩的微笑。

是吗？你们都……不怨恨我吗？

白洛旋笑了、哭了，他突然发现，苦涩竟也是如此的甜蜜……一个人在心痛过无数次后，变得麻木不仁之前，若有人肯给他微笑的机会，那么，苦涩的涩……还会令人流泪吗？

白洛旋懂了，玺倩的等待与牺牲；白洛旋懂了，白硕旋的苦等与痴情。

原来，痛苦后的甜蜜竟是这般的强烈与炽热，心好痛……却痛得踏实。

「我爱你。」被齐麟推到了床上，白洛旋手环上他的肩颈，他轻喃道。如果相守就是这般的话，那他再也不想逃了。

听见白洛旋的告白，齐麟轻轻一笑，他嘶哑道：「我也是……」

解下床帐，一室春光，这才开始……

偷听着里头的声响，白枫旋掩嘴一笑。「哈！我调制的药果然有效。」

白宁旋没好气的回道：「是是是！大哥你好棒喔。」

「真敷衍……」似乎不满意白宁旋的夸奖，白枫旋皱着眉，他轻声道：「不过这药可真费了我一点功夫，要二弟和齐麟都说出真心话又要他们的反应像吃了媚药般……我还真厉害。」

白枫旋擅长调制药品，对他而言，不管是什么样的药水他都能调制，当然，炼制药丸也是可以。

看着白枫旋得意洋洋的笑容，白宁旋沉默片刻后，带着诡谲的笑容开口：「大哥，既然你那么行，可否为小弟我配个药剂？」

「什么效用的？」白枫旋在见到白宁旋严肃且正经的脸孔后，也跟着正经了起来。

听着里头传出的，白洛旋的娇羞喘息，白宁旋垂下眼帘。

「能够……忘记一切的药剂。」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