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关上;叭嗒——反锁。
把自己扔到床上心口还是噗通噗通的跳。
没错,一把推出去,彻底清静了,但简符震惊了,毛躁了,因为,勃起了。
那一幕太他妈震憾了!
活色生香热气腾腾的裸体啊!
眼珠子没掉下来都已经是控制力达到巅峰了!
就跟饿了十来天的人忽然在么毫无先兆毫无预告的情形看到了一桌大餐,没猛虎扑食一样扑上去简直就是圣人中的圣人啊!
简符捏了捏自己手中迅速膨胀的某个玩意儿,无风自凌乱。
两三个月没做了吧?
分手前他出差,他出完差后,前任紧接着出差——咳,现在看来这“出差”是“出轨”。
如今距分手都一个多月了。
简符是个作风常规的人,不胡来,说话是爆了点,青少年时代的荷尔蒙全挥洒在了运动场上,偶尔娱乐看个武侠还向往的是90%侠骨10%柔情,披了一个浪荡子的皮相裹的是正经的筋。
身为同性恋,也是极规矩的找男友、约会、上床。
买醉他会、买春他绝对不屑。工作必要时,偶尔客户相约在夜总会,简符也能看得开、玩得开,但绝不胡来——心中有数。
于是,在“男友”缺失的这两三个月,他仰仗的就是光明正大的右手。
有欲望发泄就完了,他还没饥渴到没了男友就发疯的地步。
但是刚才……
刚才那一幕就跟烟花一样猛然在简符黑暗的情欲世界里炸开,纷纷扰扰耀花眼。又如中了冲击波一样一阵一阵,轰得脑子嗡嗡作响。
那腰,洗过澡晕出了淡淡的红,扭起来肯定柔韧有力;
那腹肌,线条绷紧不失性感,摸起来肯定带劲;
那两条腿,又修长又好看,该优美的地方曲线迷人,该肌肉的地方肌肉矫健——嚓,踢起人来肯定爆发力超强。
那腹部以下大腿中间……
刹车刹车刹车刹车要死人了!
禽兽不如畜生不如猪狗不如啊你!
谁你都YY啊这是裴野这不是路边上招摇过市的路人甲!
脑子猛踩刹车后往前滑了数十米才停下来,简符跳起来,吧嗒一声熄灯,呼啦盖被,睡觉!
蒙头了好一会儿,拉开,懊恼,夜色撩人夜不能寐啊。
心潮澎湃色心未了啊。
简符绝不是清心寡欲的人,他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的YY对象竟然是……这臭小子,在自己没留神的时候就长得这么合格了,好吧,是合格以上再以上。
问题是,绝对不行,绝对不行,一个屋檐下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人。
理智是这么挣扎,但满脑子乱飞的是什么?
触目惊心!
有欲望,就发泄!
简符把手伸到下身,努力地驱逐刚才的画面。
来来来,赶紧回忆一下,走马灯似的的前男友们床上的风姿。
后背式不错,省劲又深入……随便谁吧,谁的后背好看呢?该死一个都想不起!嚓,不要裴野的后背!
正面吧,还是正面吧,能看清自己身体底下一张张欲望妖娆的脸和唇,高潮时会紧紧咬住唇,又隐忍又放荡的是谁?嚓!裴野的嘴唇跑进脑子里干什么?
简符左臂覆眼,右手不听使唤地快速揉动着。
谁的后背谁的脸,谁的腰身谁的唇,谁忽然解开衣带诡异一笑……不管了不管了,欲望在沸腾,在燃烧,在血脉电击着每一个敏感的神经,勃勃的跳动变得难耐、悸动、淹没了、燎原了、蓬勃而出……
简符捻动白色黏液,头狠狠后撞,床咚咚两声闷响。
嚓!
不是自己守不住每秒1万公里疾驰的邪念,而是那一幕冲击太大!
所以说无心最伤人!
裴野就是自尊心膨胀比个腹肌而已——谁没这个时候呢,想当初自己还在大洗澡和人比黄瓜呢。
怪自己一个没留神就让下半身走神了,这事到这里就算完了啊。
下半身的本能,与道德无关!
如此反复暗示后,简符奔腾狂乱的心才渐渐歇了下来。
好在前几天一直加班累得够呛,欲望的渴求也被疲乏到只想睡的身体牵制着。
下半身光裸着,被子被踢到一边,简符两条腿大大岔开,手依旧覆在某个地方,似乎是抑制,似乎又是抚慰,只是覆盖,进入梦乡。
今夜,梦境不错。
6.
简符不是一件事情颠三倒四想的人。
第二天拉开窗帘,满目的金色银杏叶像画扇儿一样好看,心旷神怡。
飞速穿衣、刷牙、洗脸。
眼睛还迷瞪,简符用左右大拇指按住两遍太阳穴,中指慢慢地由眉头到眉梢刮下来。三圈过后,睁眼。
一双拖鞋赫然在目。
由下自上:小腿、大腿、细腰、胸膛、颈弯、脸、笑得灿烂的脸……
“咳咳咳咳咳……”简符浑身剧烈颤抖猛的咳嗽开来,没错,裴野穿内裤了——问题是,也只穿了内裤。
“感冒了?”
“……”被呛着了而已。
“这段时间流行感冒,晚上要不要炸盘龙虾增强抵抗力?”裴野把简符往旁边一挤,对着镜子涂上剃须膏,开始刮胡子。
“咳,随便。”简符挂起毛巾落荒而逃。
罪恶啊,又想起了昨天一幕。
照这趋势下去,过不了几天赤裸上阵也难说啊。
改天一定要找个好时候,暗示明示裴野在家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再强的意志也经不起旷日持久的诱惑——何况根本就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简符嚼着小冰块,嘎吱、嘎吱……
Party这天,蓝天绿草地七彩气球,阳光又好,灿烂不刺眼。南氏家族很重视这次露天Party,参加的人也很重视。
追溯起来,南老爷子的哥哥是军人,头衔很高,极少抛头露面;南老爷子的女婿任某市的市长……还有其他错综复杂的根系枝叶各种关系。南氏能铺得这么大、发展得这么稳,强大的政治做背景也是不言而喻的。
来客不算多,三三两两交谈寒暄。
颜木和简符着装都传统。颜木一身黑礼服黑西裤,简符蓝礼服白衬衫。衣服并不显眼,胜在两人身材都欣长、长得又出挑、才进来就引人纷纷注目。
简符捻了一捻衣领,展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商人的直觉令他往Party中央看过去,三两人中围着一男子——他应该就是南倾了。
背影修长,轻松的白西装搭黑牛仔裤。
察觉到热切的目光,男子回过头,见是颜木,狭长的眼睛一弯,薄薄的唇旋即勾起轻松的弧线,露齿一笑。
这样的笑。
这种熟悉如梦的感觉。
往事如狂风骤起,飞速掀开一页又一页的日记簿,翻到了杯具开篇的扉页,就是……
简符失神了。
男子端着酒杯走过来。
“南倾,这是我们契符实业的简符简总。”
颜木不动声色地碰了一下简符,纳闷简符阅人不少,怎么忽然失了状态。
西装下白衬衣领子微敞,就男人而言南倾长得算是精致的,精致美男一枚,隐隐含笑,看上去性情很温柔。
南倾伸出右手,手指也修长:“简总,你好,能来参加Party真是我的荣幸。很早就听颜木说起过,你能力超群、短短三四年就让契符实业在业内名声鹊起,可惜我一直没机会认识。”
淡淡的香水味,文雅人。简符迅速收了思绪,立刻寒暄起来,极客气也极诚恳,将南氏集团顺势吹捧一番。
见两人聊得投机,颜木借机离开。
南倾笑得越发温柔谦逊:“失陪一下,和阿木很久没见了,我过去聊聊。”
来也从容、去也悠悠,看着那追上颜木的优雅的背影,简符心想,难怪颜木对南氏的项目不放弃,这交情,有渊源啊。美酒和甜品的味道都不错,客人们也很得趣,有交情的、没交情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借着大好时机攀谈起来。
那么多客人也没有引起简符攀谈的兴趣。与往日不同,他端着酒杯独伫立于一只白色气球下,沉默了。
原以为这样微波荡漾的笑,从此以后都再也不会见到。
温文尔雅的笑,干净,明亮。
那是记忆里……
嚓!这是怎么了,简符使劲甩了甩头,一掌击额,啪啪作响。
嚓!
不过就是一个富家公子而已,脸一点儿也不像,不过就是笑容几分相似而已。
又不是、景朔。
景朔,这世上只有一个景朔、一个在十年前已经死去的景朔。
简符自骂了一句,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情,迅速打起十成十的兴趣,荡起一个笑飞快融入这种极佳的氛围中。
Party快结束,简符找到了半天没见影的颜木。
一向极少喝酒的颜木竟然醉了。平日里凛冽的眼神竟有七八分氤氲,酡红的冰山脸也很够看。半笑不笑的样子,跟平常完全两样。最叫简符诧异的是,他旁边是南倾在搂腰扶着,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是不是该安静的离开?
没意识到有人从背后靠近,南倾与颜木说话说得很专注:“Party后我去你那里吧,我们细聊。”
好死不死,竟然听到这么一句,简符万分尴尬。
颜木还有几分神思,直勾勾看着简符。才意识到身后有人南倾悠悠回过头来,俊脸也被红酒薰得发红、细眼迷离、一如既往地微笑荡漾:“是简总啊……”
尾音轻轻挑起,优美音乐余音未了一样缭绕。
“简符。”颜木推开南倾的手,勉强站起来,“不好意思醉了,我们回吧。”
简符扶住颜木的手臂。
除了沉默,此情此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也不明白自己该充当什么角色才合适,想想,既然同来,还是得同归。
南倾倒没多留。
三人极客气极有礼地道别。
仰靠在副座上,颜木长长吐出一口气。西装敞开,衬衣扣子连解了三四颗,别说胸膛,连腰都露出来了。
简符好笑地给他系上安全带。
心里各种滋味。
‘Party后我去你那里吧,我们细聊。’听听南倾这句话,不是试探、不是暧昧、而是赤裸裸的……好吧,都是成年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简符只喝了点儿酒,思维发散保持一贯的迅疾。
难为颜木为了公司做到这一步。如能得到很大的合作机会当然是很高兴,但若要以堂堂颜木的色相为代价,简符不愿意,毕竟不能为了钱就什么也不管了。
物以类聚,简符早就出柜,所以能在一起厮混的大都是同类,比如沈契。
而颜木是沈契的朋友。合作之初颜木就表示不会在意这种身份,平常以待。简符一度以为他是直男;后来发现这个直男太禁欲了,貌似不太直;今天看来,压根儿就是弯的嘛。
两人都没说话了。
车窗半开,暮秋的风凉飕飕的,醉男开口了:“送我去沈契那里!”
直接、明了、简符惊了。
“要不让我下去自己打车。”醉男继续说,还有逻辑性。
咳,那哪行,简符拨出了沈契的电话。
“……嗯,沈契,你这会儿在家不……呃,那什么……颜木喝多了……咳……”简符没说出‘你那儿方便吗’的话,关系不明,万一被拒绝,颜木情何以堪。
那头沈契沉默了一下:“你们在哪呢,我去接他。”
“呃……他在我车上……”
“……你送我这里来吧,他一人住别出什么事。”
简符大大松了口气,沈契果然是聪明人,没点都通,个中关系果然微妙,要说这俩清白,鬼都不信了,孤男寡男果然是会出事的。
醉有千姿百态,颜木醉后很安静,不哭不闹不言不语。
颜木自制力也相当强悍,知道自己走不动路,并不勉强,无论是被简符抱还是被沈契抱,脸都没什么表情——就跟一冰块一样。抱的人还得时不时恍惚一下。
沈契的冰箱很空,下边箱柜就搁了一架子巧克力榛仁雪糕——简符拿出一根,夏天早就过去,过期了没。
雪糕吃到第六根时,沈契出来了。
平时海侃,现在冷场。
“这雪糕,味道不错。”简符含了一口,苦苦的甜甜的浓香依旧,“要不来一根?”
沈契拿出一根,目无表情地舔着。
简符知道,这是沈契和颜木的私事跟自己毛线关系都没有。不过被当成傻子的感觉挺不好受的,没记错的话,上次他打趣时沈契还一副正经的辟谣的模样。
咔嚓——沈契咬下一口:“你们这是见客户去了吧,穿成这样,还喝成这样,一般不是都你挡酒的吗?!”
“南氏的Party,没留神他就被灌了。”
“南氏?南倾?”
这一句,还真是,刀剑无影,见血封喉。简符舔了舔唇边的巧克力汁,斜着眼看沈契:“你认识?搞半天你们都是一伙的啊?”
“很久以前见过一两面。”
哼!我要再信你们就是头猪!颜木说是小时玩过几次,结果怎么着?才提到南氏,你立刻反映就知道是南倾而不是业务?这能是一两面积累出的直觉?
“行行行,看看你这什么表情,下楼陪我走一段,这心里乱得很。”
“终于轮到沈大医生乱了,不容易啊。”
简符拎起西服扔肩上,手插衣兜出门,走了一路,风一吹,凉啊。
“简符,别装深沉了,知道你小子好奇得要死,憋得难受不难受啊?”沈契忽然笑了,抛了个飞眼。
当即给了沈契一拳,嘿嘿一笑:“滚!连我都瞒住了,让我怎么开口问啊?”
7.
“其实我和颜木真没什么。”走了半路,沈契开口。
简符把烟头扔下,踩灭,抬头,露出一个阴笑:“沈契,言不由衷啊,难怪你们到现在还是这死样子!嚓,你敢再说句没什么?当我是瞎子还是聋子还是智障啊?喝醉了酒不回家还偏往你这里送,什么原因没有——当我弱智啊?再看看你储藏柜,以前是啤酒现在是红茶;再看看你一柜子雪糕,我都不好意思说,那不就是颜木他喜欢吃的吗?”
“简符,你怎么知道他喜欢那雪糕,你们俩该不是……”暗渡陈仓?轮到沈契嘴角抽搐。
“滚!我们清清白白!有次应酬喝多了他把我领回家。半夜饿了起来找吃的,一柜子雪糕我吃了大半,第二天上吐下泻直接送医院了。惨绝人寰,永世难忘!”
“哦,原来如此!”松一口气又幸灾乐祸——
“所以说,现在告诉我没什么,迟了。别以为不是315就不打假,再别掩耳盗铃说你俩没啥了。沈契,承认这种关系就这么难?赶紧交代,送你个全尸,再打马虎眼我走了啊。”简符停下,点了一根烟,“耗吧,陪你耗,耗到这根烟完了为止。”
路边的悬铃木叶子所剩不多了,简符就这样背靠树干、斜斜的靠着,左手手背托着右手的肘关节,右手支着下巴,下巴微微扬起,斜斜叼着烟。
沈契终于开口了:“颜木和南倾是发小,高中后南倾留学了,两人到底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大学我认识了颜木学长,很喜欢,就试着追了追,手段是不太光彩,心是真的。”
“不太光彩?”你确定不是卑鄙无耻?
人总善于夸大别人的卑鄙,浓缩自己的无耻。当一个人忏悔时,一定要把他自述的罪过放大三倍才能勉强还原到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