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风绕烟树——山花插满头
山花插满头  发于:201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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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的王牌是铁甲兵。众多路线中,唯有此路最为险难,纵有铁甲奇兵,铁甲笨重,意欲在两端及山顶埋伏,也是大不易的事。

凭借傲人的轻功,即使背上负着一人的重量,还是不甚费力的攀上了一般人绝无可能攀附的百米绝崖。眼看快到崖顶了,贺桑忍不住调侃几句:“现在要赌我们的运气了,不知是谁等在这里,一向只有我贺桑抓人的份,为何近来感觉自己总在自投罗网......”

“好好好,贺桑公子好志气,果然名不虚传,不枉本公公这一番苦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贺桑就知道自己果然倒霉,居然好死不死的真就碰上了这铁甲军。

贺桑一拍石壁借力飞身稳稳的落于刘公公的对面,将贺晏晚安置于身后。刘公公暗暗打量,发现贺晏晚还真是那副少年模样,看来有些憔悴,脚步虚浮,猜想是被封住了武功,现在的活动能力与之一般人好不了多少。

“呀,公公,区区在下只不过是带着心爱之人玩赏一番,想不到居然惊动了刘公公,莫不是刘公公也想与在下一同结伴游玩?”

刘公公虽是笑里藏刀,亦一时气结哑然。少顷,温柔拍掌。

“百闻不如一见,本公公诚心希望能一睹贺桑公子身手。”

贺桑咋咋舌,眼见十六位轻装士兵举八张巨大的铜丝网自四方包抄过来,欲将两人一网打尽,网上倒钩耀耀生辉,不用细看也知若被缠上身,定够从头到脚扒下一层皮。他不敢大意,脚一踢,数枚石子长了眼般弹射向执网士兵的手腕。趁机将毫无反抗之力的贺晏晚推出了包围圈,料想他们的目标只是自己,该是不会为难贺晏晚。

执网士兵喝了声,身形交错,铜丝网一番轮转,石子落空。

贺桑原也不指望这石子能奏效,但见士兵们避让之间,身法密实,全无可乘之机,皱了皱眉,叹道:“天罗地网果然当得天衣无缝之称。”

说归说,手上也不慢,一溜石子又打了出去。

刘公公微微一笑,看着罗网将成,逼近那人,嘴上道:“好说……”讽刺之语未出,形势突转,一阵令人

眼花的黄影闪错之后,响起连串金属敲撞碎响。急促的风声随着黄影呼啸而卷,灰色的是执网的士兵,铜丝摩擦尖锐剌耳,嗖嗖数声,当人影落定后,只见贺桑已站在网外,十六位士兵被点倒了九位,僵持不动,其余七位神色微惶,一睑迷惘,显然不知到底发生何事。

刘公公的目光定定落在贺桑的左手。他手上捉着一张铜丝网,鲜血正缓缓沿着倒钩滚落明金色的网身,晕出暗锈色泽。

“……贺桑公子果然高明。”刘公公双眸眯起,缓缓说着。他让网阵先上,并不指望一击奏效,只是想先耗掉其部分内力,好为后继作准备。不料贺桑并不遵循传统破法,以静制动等候良机,一开始便以石子试探执网之人各自功力深浅如何,随后选定功力较弱的那方,空手抓向布满倒钩的网面,直接与执网士兵打上。士兵们既不及他功力深厚,又被猜出底细,自然轻易就被破了此阵。

此法说来简单明了,但唯其简明,却无人能下手。网上布满了利匕,一般人都会有所犹豫,宁可耗时先制住执网之人,而不是像贺桑这般,先自伤破网,再隔网制人。看来这贺桑行事不若常人,诡异无常,想来他在长夏山庄的施为都是隐藏了本来面目的。

刘公公这番心念转动,只在稍息,又是一脸的笑意盈盈,满面淫笑,手一挥,隐在暗处的铁甲兵们自四面八方缓缓收拢包围。他们全身都包裹在铁甲衣里,面上戴着铁面罩,仅露出一双眸子,手中持着铁枪。铁甲沉沉,近千人走动之间,绝顶上簌簌作响,几欲地动山摇。

下次千万莫要随便踏入埋伏圈——贺桑丢开手上的铜丝网,翻过掌来,白皙的掌心上血迹斑斑,除了几道比较深的,被利仁刮卷开的伤口,还有一些细长的,被铜丝割裂的伤口。整只手掌皮翻肉绽,可见白骨。 干笑两声,心中念头急转,考虑要如何突出重围,铁甲兵依着方位,缓缓推进……

贺桑抿唇,抬眼看了下站在包围圈外的贺晏晚,见对方目中既无关切也无嘲讽,心中苦笑,看来自小就疼爱自己如亲兄弟般的哥哥现下怕是对自己恨极,又怎会还关心自己。

不给贺桑反应的时间,铁甲兵长枪如电般刺来,贺桑手一收,动若脱兔平地弹起。足尖踏住一杆铁枪,趁它上挑之际,人也腾空而起。但只听「嗖嗖」数声,周边火龙弩已动,弓箭手们准头极好,兼又配合得宜,竟从八方各分上中下三路向其射来,无一死角,无一生路!

贺桑腾空原只为诱敌,身法未展到极致,便突然头下脚上地倒栽而下。听得长箭无数自顶端交错而过,却

没一枚相互撞击引爆。心下暗叫可惜之时,周围已有七八杆铁枪直刺他腰、胸、脑、肩四处,风声甚急。他此时人尚未脚落实地,半空中真气已浊运转不灵,强吸口气,再次一个翻身,头上脚下踩住原本削向他脑袋的铁枪,同时身子往前一倒,一招醉卧沙场,急急倒入人群,火龙矢再次危险地自他发际破空而过。

倾倒避开火龙矢时,下方围住他的铁甲兵们已将铁枪往上挑刺劈扫,他这一倒,正倒在一杆铁枪上,握枪的铁甲兵只觉那力道压得自己手臂不由二泛,末及反应,手上铁枪被贺桑一旋一按,竟脱手而出,落入了贺桑之手。

贺桑脱险夺枪落地,展开身形,说来长,也只不过足一瞬间的事,但今日铁甲兵占了人多势众,纵是伤了百十人,还有百十人在等着。而且虽然用巧劲能让铁甲兵大乱,却无法真正伤到这群怪物,若要实打实,却是贺桑目前所亏之处。

刘公公也有些惊讶于对方不管不顾的打发,铁甲军向来所向无敌,还没人可以像贺桑这样撑这么久,结果也没怎么伤到他。刘公公看了一眼在包围圈静静看着的贺晏晚,暗暗叹口气,对着身侧的铁甲军悄悄使了个眼色,那些铁甲兵立刻朝着几乎没有抵抗之力的贺晏晚攻去。

贺桑与贺晏晚俱是一惊,贺桑想要上前阻挡却被身边的铁甲兵缠住,疲于应付无暇脱身,好在幽魂林凶险异常,进了林子之后贺桑解了贺晏晚身上的迷药,只是封住了功力,但贺晏晚多年的打斗技巧还在,看铁甲军突然向自己攻来,马上运用巧劲,加之灵活的身法,一时躲避铁甲兵的攻击还是可以,只是时间一长必定会被擒住。

第六十四章

另一边贺桑铁枪在握,清啸一声,抖出十来朵斗大的枪花。铁甲兵们举枪来迎,贺桑手中铁枪如毒蛇吐信,闪烁不定,明明已挡住,手上还能感觉到金属互撞的震动酥麻,可下一瞬间,铁枪已奇怪地撞上自己的胸口。真真是招招诡异狠辣,饶是这些铁甲军身经百战应付起来也是吃力,总是以为自己挡住了却不知怎么的倒下去都不知道。

真气透体,剧痛自胸口骨骼传向全身,连串脆响。中枪的铁甲兵一身甲衣依旧,未见破损,人却颓然倒地。贺桑一枪一个,快如闪电,指东打西,但凡挑中者,皆非其一合之敌,周围包围着的士兵们看着自己同伴一个个无故倒下不起,不由骇然大惊。但他们向来治军严苛,一向以挑战高难度战胜不可战胜的为荣,越是危险,便越激发战士热血,当下不退反进,将贺桑包围得密密麻麻,虽是满地伤兵残将,犹自悍不畏死。

阴风呼啸,朔气冲天,眼见伤亡惨重,刘公公身后的护卫稍向前一步:“公公?”

刘公公一摆手:“无妨,此法隔体传力,太过耗费内力,定不长久。现在就看是贺桑的真力雄厚,还是我们人多。”言罢微顿,却是若有所思。目光转转,看向旁边应付地有些狼狈不堪的贺晏晚,似在惊涛中力求生存,看来武力被封的他是撑不了多久。

贺晏晚的确是已经力不从心,每次都是险险避开,对手全是经验丰富的铁甲军,功力未封时都要全力应付,何况现在自己的身手与普通人比好不了多少,一番打斗下已经精疲力尽,汗湿重衣。恰好此时一杆铁枪从背后斜刺来,自己刚避开迎面而来的铁枪,一个巧妙的旋转,可是时间一久体力不支,脚下虚软,被背后斜刺而来的铁甲刺中左肩,顿时一阵锐痛,鲜血汩汩,原本就站立不稳,意识一时空白,咬紧牙关才勉强保持住身形不向那些铁枪靠去。

贺桑虽看似一直在专心对敌,其实也在不时看着贺晏晚的境况,看到他受伤,立马一掌破开一杆铁枪,想要过去相助,奈何这些铁甲军实在难缠。

贺桑看向贺晏晚的同时,也看到刘公公。双方目光一触,贺桑一个高纵,再次跃离枪丛。四周火龙弩蕴势而发,明知不中,只求压下贺桑的身形,不让他以轻功逃开包围。贺桑果然再度坠下,但这次落下时,身形却向二旁鼠窜。与此同时,贺桑打出一粒石子。石子在空中破转三折,弹向三枚火龙矢。火龙矢准头一偏,互相撞击,顿时声震霹雳,硝烟弥漫。爆破引动的气流撞倒下方十来名铁甲兵,头顶上扬起漫漫尘埃,沙飞石走,敌友全被黄尘弥空蒙上了虚影,难以分辨。四周的弓箭手们心知不妙,提起十二万分注意力,提防贺桑借机混水摸鱼滑向贺晏晚。

果不其然,下方人马微乱,尘埃更浓。当烟雾达到最浓时,一道身影纵起。弓箭手们对准目标,手中火龙矢连珠齐发。不料火龙矢方才离弩,又因尘埃烟雾影响。弓箭手们惊觉上当,只怕方才射中的是同伴。听得爆破声与惨呼声的同时,愤而再度发矢。此时又有第三次人影纵起。数轮火龙矢的爆炸,已让崖顶上充满了硝烟和血气的味道。尘埃漫漫,人影幢幢,无法看清纵起的到底是敌是友。同伴的惨呼犹在耳畔,弓箭手们手中的箭虽然再次对准目标,手却不由迟疑。

在他们迟疑片刻后,浓烟渐散,再看时贺桑果然已经滑到了贺晏晚的身边,正一手扶着有些摇摇欲坠的贺晏晚,一手握着一杆铁枪,以备随时应对。众人惊异于贺桑非比常人的功力,这人就好像是风一般,纵有千军万马也一时拿他没辙似的。

刘公公见势不妙,再这样下去弓箭手们总有发不出箭的时候。他手一挥,叱道:“铜网手张开天罗地网,火弩队换长弩队。”边说边夺过部下的雕弓,随手抽出四枝箭,夹在五指之间,喝气开声,对准虚空连珠射

出。他既为楚思成身边掩藏的高手,多年未被他人察觉,功力自是不容小觑。四箭虽是连珠发射,犹带回旋力道,呼呼的破空直向贺晏晚而去。

贺桑看到箭的方向,心里吃惊不小,这刘公公分明是要置贺晏晚于死地,但是他为何要这么做,这到底是为了引开自己还是真的要杀贺晏晚,他应该知道现在的贺晏晚绝无可能接下这四箭。为何刘公公会想要杀贺晏晚,他们不是应该来抓自己而救贺晏晚的么,对自己痛下杀手不奇怪,可是为什么自己有中刘公公至始至终都在针对贺晏晚的感觉呢?刘公公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楚思成想干什么,还是说刘公公这般作为另有私心,楚思成一无所知。

不容他细细考虑,闻风知变,贺桑正在此时跃起,若有选择,贺桑绝对不想接下这四箭。但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出手,贺晏晚定会丧命于此,自己也会受到连累,再若让外层天罗地网趁机布成,自己想走就没那么容易,更别说带着个受伤没有功力的人。

火龙弩换成长弩,虽然威力没那么惊人,但对铁甲兵而言,有铁甲护身,伤不到他们毫毛,弓箭手们会毫无犹豫,也不会手软,再不可能出现像现在这样的好时机。被困已近一个时辰,从铜网阵到铁甲兵,连番在枪上贯注真气,他早巳真气损耗甚重,衣裳透湿,而且这铁枪过重,用来并不称手,挥动之间,再难如先前灵动。再纠缠下去,怕真会埋骨此处了。

大喝一声,手中长枪贯注真力一抖,先挑开刘公公射来的两枝箭,同时一个鹞子翻身,顺势踢飞第三枝长箭,第四箭却是扑了个空。眼看就要射中贺晏晚的前胸,贺桑一招御风凌波,挡在了贺晏晚身前,一掌将贺晏晚推开,身子微侧,避开了要害被射中了左臂。贺桑避开了四箭,就避不开下方的铁枪。尖锐的枪头自右腿划过,冰冷之后是剧痛。咬紧牙关,长枪再点山石,纵身跃起,一枪「七零八落」逼退铁甲兵,现出自己形踪。长弩队早就在等着这个时机。见状长箭纷纷射出,箭下如雨。

贺桑袖摆一甩,鼓动真气让身形下降稍缓,同时手中长枪绝学尽出,「天衣无缝」、「云龙出海」、「踏马飞燕」三招,枪枪艳花,红缨闪得教人目眩,那射来的百十枝长箭尽被他挑回,箭上同样蕴着回旋真气,铜网队及弓箭队被他遥遥攻击,未及他功力深厚,一时伤亡惨重。

刘公公见状心下暗恨,悔不该为了让铜网手及弓箭手行动便捷,未让他们穿上铁甲。

贺桑虽一举歼灭多人,自己也付出代价。左肩与右臂各中一箭,右腿被铁甲兵划了道五寸长的伤口,血迹

濡濡。他的束发玉冠在方才火龙矢爆炸时已碎裂,黑发凌乱垂散,遮了半睑,发梢微卷,被烧得东翘一撮西翘一把,抬眸顾盼间,却是意态无限恣意风流。

瞧清贺桑的伤势,刘公公脸色微变。之前他瞧出贺桑欲先破天罗地网的用心,那数箭力道回旋,本就是要射杀贺晏晚,也料想贺桑会上前阻挡。原以为贺桑会顾忌自己蕴于箭上的力道而避开,谁知贺桑先一次避开后,竟刻意用已负伤不灵活的左手接下折回的两枝长箭,同时以身为饵,借弓箭队的长箭反伤了弓箭手及铜网队。自己箭上所含的力道自己自然了解,被全力撞上,贺桑若不尽快封住心脉,让回旋真气穿过肩井,不

但他的左臂废定,更会震伤内腑。可是此刻看来,谁也看不出他身上带伤的神情,除了脸色微白外,顾盼嬉笑自若,让刘公公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留下此人!?

第六十五章

这边贺桑二人应对的狼狈,不错这其实正是楚思成授意刘公公所为,原本他是答应景枫溪以一年之期为约,救出贺晏晚,但是知道贺晏晚武功被封后,又想起当初景枫溪在宫中对自己毫不在意,一心想要出宫,还曾为了贺晏晚与自己定下赌约,勉强自己帮助他肃清苏洪老贼,心里就止不住的忌恨。想他一介帝王,要什么要的人没有,自己都不曾对谁上心过,自己这般在乎景枫溪,他却对自己不屑一顾,作为帝王的自尊威严在他那里那是荡然无存。不甘心,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贺晏晚,阴暗戾气一上来那是止也止不住。

贺晏晚与贺桑这般光景,说不定真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只要除去......再告诉景枫溪是贺桑动的手,自己就可以陪在景枫溪的身边了,假以时日他相信景枫溪一定会看到自己爱上自己,毕竟没什么能够抵挡一个帝王的温柔。于是他急调铁甲军前来,命令刘公公亲自去围剿,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远在宫中修养的景枫溪也的确不知楚思成会违背承诺,另作打算,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一日在御花园散步,恰巧听见禁卫军统领林修与下属的对话。谈话中说要秘密调动铁甲军,倒也没有明确说要杀贺晏晚,可是景枫溪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心里不安。楚思成明明答应自己救贺晏晚,通缉的画像也都发放下去,捉拿贺桑救出贺晏晚是众人皆知之事,为何要如此隐秘的调动铁甲军。传说这铁甲军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连对付苏洪时楚思成都没有动用,现下为何这般作为?

景枫溪在宫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的毒已经清楚,伤口也开始愈合,想了一天,景枫溪还是觉得有地方不妥,收拾了东西,带着自己的药,趁着夜色避开巡逻的侍卫,悄悄地潜出了皇宫,在宫里他就偷偷打听过楚思成一行人正在那西北边陲小镇,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去。到达后几番打听才知道,贺桑带着贺晏晚逃进了幽魂林,而且贺晏晚好像出了些事,因为听说被带走的是个少年,景枫溪怀疑是贺桑对贺晏晚动了什么手脚。后又听说刘公公带着一堆全身穿着铁甲的军队也进了幽魂林,连忙不在耽搁,急匆匆做了些准备也进了幽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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