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本王在用兵之前先准备一段时间。”
“哦?”
“清理门户。”
“难道不是,”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花修御,贱笑,“后院起火。”
秦傲直接无视他,牵过花修御的手,走出帐篷。
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与本王何事?”秦傲平静地问。
花修御挣开他的手,“你打算怎样处置我?”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想听听秦傲是什么想法。
“……还你。”秦傲在他手里放下一块玉,转身继续向前走。
花修御心里乱糟糟的。
百裂纹,纹以祥瑞,乃聘娶之意。
“莫哈依长老。”
“您有何事,王。”
秦傲将四大长老聚在一起,单单点了莫哈依长老的名字。
“毒针是你所为,陷害齐邪王狼洛卡,绑架花修御用以要挟本王,对否?”
其他三位长老大惊。
“王,您说笑了。我莫哈依忠心可鉴日月,怎会做出此种大逆之事!”
“带上来。”
花修御入帐,后面跟着几个那天欲绑他的大汉。
“本王已言,花修御为未来的王后。”
(十一)
广昌平一脸笑意的看着被秦傲送回来的花修御。
“大人近日可好?”
“……你为什么不走?”他指的是那日广昌平未来赴约的事。
“……其实我仔细想过,究竟要不要回汉。”广昌平笑,“即使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恕我直言,当今圣上并不如紟珩王有魄力,他不是没有能力去治理,在我看来,他好像没有把心思放在政事上。”
“……”花修御沉默。
广昌平又道:“我本是一米商,无奈从军北征。花大人也明白文人楞充武夫的艰辛。在紟珩,我可以以一己之力帮助处理事务,待遇从优,而回到汉朝呢?我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出身,会被冠上”叛子“”奸。邪“的高帽子,我承受不住。”
花修御为他倾了杯茶,“你的苦处,我明白了。”
广昌平又笑,“那大人明白紟珩王对你的情意否?”
他后悔给他倒的那杯茶了。
“哪里来的什么情意!休得胡言乱语。”红霞飞上面颊。
那块百裂纹玉在他胸口熨得发烫。他好像把它从脖子上摘下来,便不至于这么心慌。
“大人您心里跟明镜似的,就不用小的多说了。”
花修御无视他,卸下身上的饰物,看样子是要沐浴更衣。
广场平讪讪地退下,“王说明天要带大人去参加庆收节典礼。”
“最后一天了?”
“嗯。听说最末一日最盛大。王会登台祭祀祈祷来年的丰收昌盛,还有宴会歌舞。总之,相当于我们的迎春节。”
“……下去吧。”
“大人会参加么?好让我给使者回个话。”
“……好。”
广昌平笑。
第二天。
广昌平拿来祭服,叫醒花修御。
花修御昨晚不知想了些什么,一更才堪堪睡着,此时正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大人,祭服已备好,您该学习匈奴的祭祀礼节了。”
“一会儿再说。”花修御翻身,比起去祭坛,他还是更乐意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一会儿紟珩王会亲自过来教您礼节。”——重磅炸弹……
花修御叹了口气,挣扎着起床。
秦傲是赶他的这顿饭来的吧。花修御如是想。
秦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再加一副碗筷。”
他慢慢喝着粥,眼睛却一直在看花修御的脖颈。花修御被他看得发毛,急急忙忙吃着,却由于紧张而被呛到。
秦傲好笑地看向他,走过去轻拍他的背,顺势将他收入怀中。
“多谢。”他转过身,两人的距离近得暧昧。
“放开我。”他双手推开秦傲,脖颈向后仰,俨然一副“害羞了却不想被人知道”的样子。
秦傲笑意浮现,手臂用力,吻上了他的唇。
“我们匈奴讲究简单和豪放,并没有多余繁琐的礼节,大可不必费心。”秦傲轻贴着他的唇,缓声开口。唇边的摩擦让他觉得好难堪。他低垂眼帘,故意不去看面前那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抗拒秦傲的亲近,自己的反应也变得有些奇怪呢?
他真是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好像为秦傲所支配,随着他的行动而渐渐迷失自我,有种什么东西快冲破束缚,正等待着迅速的生长。
秦傲见他兀自想着什么,放开他,转身去喝那碗未凉的粥。
花修御愣了下,随即也坐好。
当花修御身穿银白色大氅和天蓝色祭服出现在秦傲身边时,长老们都默不作声,不知是默许还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秦傲带他向祭台走去,身后仆从端着大大小小的碗碟,一走动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既然秦傲都未多讲,他花修御又何必紧张?
他回想着秦傲教给他的礼节,紧紧地跟在秦傲的后面。
“王,您已决定好了?”汉跋长老一脸疲惫。当他得知多年的好友莫哈依竟然是数次暗害王的叛逆之臣后,他不得以本着自己的忠心,而将莫哈依处死。王也知道他早些年为匈奴立下过汗马功劳,因此用的刑并非狠毒,且定会善待他的子女。可多年的情谊不是说忘就可以抛得一干二净的。
当莫哈依微笑着在他面前死去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苍老了十岁。
秦傲微敛眉,“长老,您该多注重身体。此事本王已定,无需改动。”
他也看出了拓跋长老倦意深露的神情,担心他的身体是否欠安。
汉跋长老后退一步,躬身行礼。
罢了罢了,他们这把老骨头是该退下了,只要王能够明德谨慎,他们也就不再对王的生活多加干预……
“牺牲,果品,圣水已备,请王准备登祭坛。”
秦傲听完巫师的话,转过身来为花修御整理衣衫,压低声音:“还记得么?”
他微楞,点了点头。
秦傲亲了亲他的额头,牵过他的手,走向祭坛中的天坛。
孰不知,刚才一幕让多少人惊讶叹息。
秦傲将蓝碗中的水倾入正中央的银质花瓶中,抽出花瓶中的枝条,沾着水撒到铺陈在地上的祭品上,然后将剩下的水分倒在两只银錾花酒器中,把其中一杯递给花修御。
“喝掉它,然后行礼即可。”秦傲在他耳边低语,吹出的气让他觉得痒痒的。
虽心存疑惑,但花修御还是乖乖照做。
另外的地坛、日坛、月坛亦如此。最终,秦傲下令,点燃四祭台的篝火,全紟珩的子民都虔诚的下跪,向神只祷告。
狂欢开始。
花修御端坐在秦傲一旁,接受众人的敬酒。
“恭喜!”——汗跋长老“今天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双喜登门,啊哈哈……”一直被冷落的乌拉兹举起碗。
广昌平用筷子狠狠敲了乌拉兹的小脑袋,“那叫双喜临门!”
“说归说,你打我干嘛!”乌拉兹捂着头,眼睛里蒙上水雾,看样子广昌平打得不轻。他溜到花修御身边,“花大人,不,王后,嘻嘻,为了弥补广昌平对本人留下的身体伤害,三碗哦……”
此时的花修御哪还有理智去判断他的称谓,被众人灌了不少酒的他迷迷糊糊地接过乌拉兹倒好的酒,一仰头便尽数灌了下去。
他本是一汉人,自然受不了匈奴这暖身之用的烈酒。
当乌拉兹倒的第三碗递过来时,秦傲接过喝下,“他已醉。”
“对,何况天色也深了呢。”广场平一边斟酒,一边颇有深意的说。
秦傲未理睬他,扶起花修御欲回帐。广昌平起身,忙跟上,待离开众人视线后跪在秦傲面前。
“王,如若您真的考虑清楚,便不要离开花大人。您们以后的路,并不好走。”
“本王已知。”
“那,”他从怀中掏出个小铜壶,双手奉于头顶,“请王不要伤到大人。”
秦傲接过,单凭这清冽幽香之气他就已知铜壶内为何物,心里只是暗道广昌平心思缜密,又疑他怎会甘愿默默无闻。
广昌平告退。
秦傲将花修御扶进帐。
(十二)
小番:花:秦傲你不许欺负我!
秦:……
花:我是汉人,也就是中国人。要知道,世界上平均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中国人,如果全中国人手拉着手站成一列,能环绕地球四十多圈!(骄傲仰头看向他)
秦:(果断亲上),现在俄罗斯人要压中国人,你同意吗?(笑)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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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傲看着花修御,眼睛里转过了几道情绪。
此时的花修御,并非全醉。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床边的人,脑子里晕晕沉沉的,只觉得刚才还是宴席,怎么一转眼便回到了帐,期间广昌平还隐隐约约的说了些什么,他却一点也不记得。
“秦傲,水……”他想坐起,却有着天旋地转的感觉。
秦傲乖乖倒了杯水,自己含了一口,便俯身来喂花修御。(这算是浇花么……)
秦傲抱起他,轻捏开他的下巴,缓缓将水送进他的口中。
花修御酒意上涌,想逃离他的怀抱,浑身又使不上劲。
“还要么?”
“……不,不必了。”他怎么可以让他再这样甜腻的对待。
秦傲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他未换下的祭服,眼看就要褪下中衣时,花修御着急,推了他一把。
秦傲抓住他的手,“先要沐浴。”
“我可以自己来,不劳您费心了!”声音因喝了酒而柔软,语调中更多地是别扭而不是恼怒。
秦傲未说什么,抱起他便朝已备好水的浴桶走去。
水温刚好,掺入了香料的水让花修御觉得舒适,他不禁轻哼了一声,身体随即放软。
秦傲将他嵌入怀里,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头,且用力吸吮着他的唇瓣。花修御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的看着他,眸中满是不解。
秦傲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该死的!他难道不知晓这份明亮是多么吸引人么……
“没有人告诉过你,”他轻轻啃咬着花修御白皙较好的颈子,“做此事时,需闭目么?”
花修御犹豫着,他的眼睛在被捂住之后,缓缓闭上。
算是应允了这个男人的求欢。
“熟悉的味道。”花修御弓起脊背,修长的腿弯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秦傲低沉的声音响起:“广昌平给的,紫葳。”
“那不是……伤药……么?……啊……”秦傲你个魂淡,手指也会让人痛的!
“嗯,怕伤到你。”他一本正经的说,一本正经地做着扩张。
花修御无语。怕伤到我就不要做啊……
一开始是紫葳特有的冰凉,可到后来,却觉得全身发烫起来。男人伏在他身上等他适应,并轻轻浅浅的吻去他的泪水,他也学着慢慢回应。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无论是他的回应还是胸前贴身挂着的百裂纹玉坠,都足以让他疯狂。
花修御睁眼看自己面前的男人。金发棕眼,澄澈的眼里印的满满是他的摸样,紧抿的唇和忍耐的神情,都让他有种被人好好疼惜的错觉——是错觉还是幻觉,他分不清。他只知道这个时候的秦傲,值得让他付出些什么。从一开始的医治到后来的祭祀,秦傲为他做的足够多,而自己现在,只想与这个男人融为一体,想与之更加亲密……
花修御舔了舔唇,重新闭上双眼,犹犹豫豫地环住了秦傲的脖颈,腿也搭在了他的腰间。他没有看到秦傲一瞬间复杂的表情,却依旧小女儿似的红了脸。
“你……不必忍耐……”他细细在秦傲耳畔低语。
秦傲勾唇而笑。
这个时候,行动比语言更重要。
“你……唔,慢一点……”
“……”
“叫你慢些!”
“……我若‘慢行’,你忍得住?”
“……”扭头。他还没那么急色好不好……?
扭头的结果是换来更猛烈的冲撞。
他捏着秦傲的一缕金发在手中把玩,口中还是止不住的呻吟。秦傲怪他一心二用,咬了他的肩膀一口。他却“哧哧”地笑着,显露几分醉态。
只能说……匈奴的烈酒,后劲十足。
(十三)
待花修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广昌平在一旁给小炉添些许木炭,见他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大人您躺好了,小心动了胎气”,气的花修御用力把床上一个玩什儿扔了过去,广场平笑得贱……兮兮的,接住。
“呦喂,一小壶的紫葳都用完了啊。”他故作惊讶,眼神却飘向自家花大人。
大人,您一定浑身酸疼吧,我不该把您推入那谁的怀抱,您受苦了!
而花修御此时想得是他秦傲还真是……膂力惊人。
广昌平语气突然冷下来,“大人,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妨。”直觉告诉他,广昌平即将要言之事,是他最不愿面对的。
“大人,我虽不打算回汉,但毕竟也是汉人一个,护国爱国之心是万万不可丢弃的。先前大人回汉之心坚不可摧,我也为能够服侍大人而深感荣幸。而今,您已与紟珩王拜过匈奴的神只,行了订婚之礼与……周公之礼,这是否就意味着您,已打消了回汉的念头?”广昌平跪下,头深深垂着。
“……订婚之礼?”花修御并不记得有过红裳烟火、红烛满客。
“在祭坛上对饮圣水,本身就是首领一脉最忠诚虔诚的订婚礼。”广昌平微讶,“难不成,紟珩王并未告知您?”
花修御脑子里乱的很。
呵,千错万错,千般不该万般不该,全本应归咎到他头上的。如果他最一开始拒绝出征,又怎会遇到这个命中的劫数;如果他当时阵亡,便不会生出这些许事端;如果在箭场他将箭射出,或许就会被关入地牢或千刀万剐;如果刻意去无视那枚毒针,秦傲此后即使是孤魂野鬼又奈他何干;如果自己再坚定一些,而不是被那人牵着走从而陷入他的沼泽,那他……
花修御无奈的苦笑。
“让我独自思考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广昌平犹豫着。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明明只是好意的提醒,告诉大人若不想回便不回,怎么大人却是一副丢了魂魄的样子。原谅他未经历过情感,并不懂其中的奥妙……
这天夜里,秦傲来到花修御的帐内。